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年代,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小镇上,十余年间发生了数起命案,引发了居民们的广泛恐慌,有的人选择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有的人则选择搬离小镇。而当调查人员来到这里时,却发现当地居民们对此案件闭口不谈。
这个小镇位于意大利东北部的贝卢诺省(Provincia di Belluno),紧邻名为多洛米地(Belluno Dolomites)的山脉,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的一部分。小镇坐落于阿莱盖湖畔,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优美的景色,这里的旅游业非常发达,吸引了众多来访的游客前来登山和滑雪。
1930年代,阿拉盖湖畔有一个名为中央酒店的四层建筑,内部设有数十间客房,每间客房都能欣赏到阿莱盖湖畔的美丽景色,这里是当地最受欢迎的酒店之一。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如童话般美丽的小镇上,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案件,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这家酒店。
1933年5月9日,一个普通的星期二,阿莱盖小镇迎来了初夏的时节。上午11点半,一名女子从阿莱盖中央酒店内尖叫着跑了出来,她大声向人们呼喊,说酒店里有人被害。人们立刻联系了警方,不久之后警方到达并封锁了酒店,勘察工作随即开始。
受害者名为艾玛德文图拉(Emma De Ventura),19岁,是阿莱盖中央酒店的一名女佣。她身穿酒店工作服,躺在一间客房的地板上,已无生命体征,喉咙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脸上沾满了碘酒。经过法医检查,确认喉咙处的伤口为致命伤,其余部分未发现伤痕,身体未受到侵犯。推测其死亡时间为上午6点至9点之间,客房内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在距离艾玛不远处的柜子上,发现了一个几乎空了的碘酒瓶,而在距离艾玛三米远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把沾有血迹的剃须刀,这把剃须刀正是造成艾玛脖子上伤口的凶器。
警方找到了最先发现现场的女子,她名叫阿德琳娜·德比亚西奥(Adelina De Biasio),28岁,是中央酒店的经营者之一。她表示,自己每天早上都会检查酒店客房的卫生情况,而在那天早晨,当她打开其中一间客房的门时,忽然发现倒在地上的女佣艾玛,她吓坏了,于是跑出去求救。
艾玛的房间位于酒店的三楼,警方进入房间后,发现房间内干净整洁,但有一个抽屉没有关闭。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未完成的信,信中写道:“昨天我看到了一切,我无法隐瞒真相。当我望向窗外,有一辆汽车驶了过来,它停了一会,我立刻知道那是……”信的内容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应该是一个人名,但艾玛并没有写出这个人名。这封未完成的信可能与本案有关。
据了解,艾玛不久前刚订婚,未婚夫是一名卡车司机。案发前两天,两人曾因一些琐事吵了一架,但未婚夫表示,他们很快就和好了,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未婚夫显得非常伤心,由于他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警方排除了他的嫌疑,转而对其他线索进行调查。
案发两天后,警方对艾玛胃中的提取物进行了检测,发现其中含有碘酒成分。基于这一线索,警方推断艾玛与未婚夫吵架后,一气之下喝下了碘酒,接着她因为剧痛难忍,便拿起了客房里的剃须刀自尽。然而,警方的这一推测并没有得到艾玛家人的认可。他们表示,艾玛是一个性格开朗、心地善良的人,平日里从不与人发生矛盾,艾玛与未婚夫只是小吵了一架,因为之后几天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艾玛的家人认为警方的推测十分牵强,因为在客房现场发现了剃须刀,而这把剃须刀位于距离艾玛所在位置三米远的床头柜上,如果艾玛真的像警方推测的那样自尽,那么剃须刀的位置显然不太合理。
对于艾玛家人的质疑,警方并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他们坚持以自尽的理由结案。然而,案件的发生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故事更加扑朔迷离。
案件发生了七个月后,阿莱盖小镇进入了冬季,阿莱盖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天早上八点,两个小孩在阿莱盖湖边嬉戏玩耍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湖边漂浮着一个物体。好奇的他们走过去一看,结果发现这是一个人。他们吓坏了,赶紧跑去告诉父母。他们的父母报警后不久,警方便赶到了现场。
湖中的女子名叫卡罗琳娜·芬格泽(Carolina Fingzzer),大约二十岁左右,是当地一位富商的女儿。卡罗琳娜的衣着完好,脖子上有一道瘀伤。经法医检查,确认卡罗琳娜是溺水而亡,推测其死亡时间为8个小时前的午夜12点左右。据了解,卡罗琳娜一个月前刚刚结婚,丈夫名叫奥尔多·达托斯(Aldo Da Tos),两人刚从威尼斯度完蜜月返回阿莱盖。奥尔多伤心地表示,卡罗琳娜患有梦游症,可能是她半夜走出家门后,不慎掉入湖中的。有几名目击者表示,昨天深夜他们曾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在湖边独自行走,那人的背影和卡罗琳娜很像。
案发几天前,卡罗琳娜曾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母亲,电话里她显得很害怕,声音都在颤抖,她表示自己迫切地想要离开丈夫。母亲知道女儿患有抑郁症,以为她又犯病了,于是就安慰了几句,没有引起重视。根据这些线索,警方认为这起事件就是卡罗琳娜因半夜梦游而不慎掉入了湖中,这是一场意外。但卡罗琳娜的家人则不以为然,因为卡罗琳娜被发现时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瘀伤,此案一定另有蹊跷。对此,法医解释道脖子上的可能不是瘀伤,而是人体腐烂时出现的斑点,那并不是人为造成的。然而这个结论始终无法令家人信服,因为卡洛琳娜从身亡到被发现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当时正值冬季,天气寒冷,她又处在结了薄冰的湖水中,不可能那么快就出现腐烂的迹象。对于家人们的进一步质疑,警方再也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他们认为此案就是一起意外并宣布结案。
小镇上接连发生了两起案件,让当地居民们议论纷纷,许多人认为案件存疑,警方的调查结论并不足以令人信服。不久后,有一则流言在当地传开,这两起案件都跟小镇中央酒店有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镇居民不敢在夜晚外出,即使在白天外出,也会刻意避开中央酒店,那里仿佛成为了一个禁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慢慢被人淡忘,阿莱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直到13年后,随着又一起案件的发生,谜团似乎就要被人揭开。
1946年10月18日,一个平凡的星期一,阿莱盖警察局接到一位男子的报警电话。他声称在阿莱盖的一条小巷里发现了两人倒在地上。警方迅速赶往现场,发现一男一女面朝上躺在巷子里,两者相距不远,各自身上均有一处枪伤,已经身亡。两人身上的值钱物品都已消失不见。警方初步推断这是一起劫*案。两名受害者,男子名叫路易吉·莫内戈(Luigi),女子名叫路易吉亚·莫内戈(Luigia),他们是夫妻,在镇上经营着一家收藏品店。
当年意大利刚刚战争结束,许多家庭都有武器,人们为了庆祝胜利有时会朝着天空开枪。因此,那段时间晚上会时不时地听到一两声枪响,所以附近的居民并没有特别注意到枪声。警方对夫妇两人的亲朋好友进行了询问,但未发现他们与人结仇。之后警方找到了一位嫌疑人,但最终证明那人是无辜的。此案经过长时间的调查,警方也没有找到嫌犯。
小镇居民开始私下讨论案件,但他们似乎只愿与熟悉的人讨论,不愿与外人分享。莫内戈夫妇有一位名叫塞尔吉奥(Sergio)的好友,他是一名记者。他认为莫内戈夫妇的案子存在诸多疑点,很可能是有预谋的作案。因此,他决定深入阿莱盖小镇进行调查。
经过6年的时间,塞尔吉奥来到了阿莱盖。由于他小时候经常来阿莱盖短住,因此他认识一些当地人。通过打探,他终于得知原来十几年间小镇的居民一直都认为那三起案件与中央酒店有关。阿莱盖中央酒店由达托斯家族经营,老板名叫菲奥雷(Fiore),他的妻子埃尔维拉·达托斯(Elvira)已经去世,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奥尔多(Aldo),在酒店附近经营着一家食品店,女儿名叫阿德琳娜,她就是第一起案件的发现者,已婚,丈夫名叫彼得罗(Pietro)。
小镇的流言认为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都是有预谋的谋*案,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莫内戈夫妇是第二起案件的目击者。塞尔吉奥回想起几年前他来到阿拉盖探望莫内戈夫妇时,当三人走到阿莱盖中央酒店附近时,莫内戈夫妇曾指着酒店的窗户说“那里面没有一个人是问心无愧的”。当塞尔吉奥询问为什么这么说时,莫内戈夫妇便岔开了话题,不愿多言。
塞尔吉奥认为这几起案件就是经营着中央酒店的达托斯家族里的某个人*,但具体是谁不得而知。他将发现的线索与猜想汇编成了一篇文章,并刊登在了报纸上。文章里,塞尔吉奥矛头直指阿莱盖中央酒店,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小镇居民对此事心知肚明,但他们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报纸出版后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么多年来终于有人说了这些话。中央酒店的经营者达托斯家族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他们立即以诽谤罪将塞尔吉奥告上了法庭。虽然这篇文章没有提及达托斯家族中的具体某个人,但他们还是觉得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酒店的生意和他们家族的声誉。塞尔吉奥因诽谤罪被法院判处了8个月监禁。
当时的意大利刚结束战争不久,一些地方仍有军队,那时的他们对一般的民众也有管辖权。在阿莱盖以南19公里外就驻扎着一支军队。一位名叫埃齐奥·塞斯卡(Ezio Cesca)的士兵看到了报纸上塞尔吉奥写的文章,他觉得案件确实很蹊跷,为了弄清真相,他决定深入阿莱盖小镇进行调查。埃齐奥不是当地人,居民们都不认识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隐瞒身份的好机会。他向上级请求调查阿莱盖小镇上发生的接二连三的疑案,结果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小镇上第三起案件发生的7年后,埃齐奥来到了阿莱盖小镇。他在当地找了份工作,并在每晚前往各个酒吧与当地居民闲聊,听他们讲述各种消息。每当他问起小镇的几起疑案时,当地人就岔开话题,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小镇居民之间的默契。一段时间后,埃齐奥逐渐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他们才开始谈论起这件事。有人提到了一位名叫科罗娜(Corona Valt)的老妇人,她就住在第3起案件发生的小巷里。据说莫内戈夫妇案发生时,老妇人曾亲眼见过嫌犯。埃齐奥意识到他得到了一条非常宝贵的线索,但他没有贸然地去找老夫人,因为对方一定不会说。埃齐奥的计划是先尝试接近老妇人,等取得一定信任后再向她询问。
据了解,老妇人科罗娜有一位侄女,目前还单身。埃齐奥想先接近科罗娜的侄女,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成为了恋人。6个月后,两人便订婚了。埃齐奥没有忘记自己的调查任务,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一天晚上,埃齐奥来到了科罗娜的家中,两人开始闲聊了起来。以前埃齐奥已经多次试探性地询问关于小镇上的疑案,但是科罗娜都闭口不谈。但这次科罗娜似乎放下了戒备,她开始诉说那天晚上看到的事。7年前的那个晚上,科罗娜正在家中二楼卧室睡觉,凌晨2点四十分,她被一阵枪声惊醒。她小心地打开二楼卧室窗户,想看看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三名男子站在巷子里,一男一女倒在了地上。三名男子并没有看见二楼有人打开了窗户。科罗娜躲在窗户后观察着,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名男子,他名叫朱塞佩·加斯佩林(Giuseppe Gasperin),是当地的一名工人。至于另外两人是谁,科罗娜默不作答。埃齐奥前往了朱塞佩所在的工地,并找了一份工作。他主动跟朱塞佩搭话,还经常要他去酒吧喝酒。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在闲聊的过程中,埃齐奥会有意无意地提起小镇上的几起案件,但朱塞佩每次都选择转移话题,不愿多谈。
一天,埃齐奥邀请朱塞佩下班后一起前往酒吧。埃齐奥以庆祝订婚为理由给朱塞佩灌了很多酒。没多久,朱塞佩就有些喝醉了。埃齐奥趁机问道:“你有没有开过枪?有没有害过人?”朱塞佩说道:“在几年前就这么做了。”接着,埃齐奥问他知不知道小镇的几起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醉醺醺的朱塞佩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第二天,军队收到消息后赶到了阿莱盖小镇,并将朱塞佩逮捕。刚开始,他并不承认自己所为。这时,埃齐奥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亮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朱塞佩没有再狡辩下去,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愿意供出其他嫌犯以期望得到减刑。
接着,他说出了实情。阿拉盖中央酒店的经营者,达托斯家族的所有人都参与了案件。有了这一关键证人,军队来到了中央酒店,并将达托斯家族所有人逮捕。这年,老板菲奥雷已经去世,无法对其提出指控。在证据之下,菲奥雷的儿子奥尔多、女儿阿德琳娜以及女婿彼得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时间回到第一起案件发生时,警方曾在艾玛的房间中找到了一封信。信没有写完,信里缺失的人名是乔瓦尼·里瓦(Giovanni Riva),艾尔维拉的私生子。多年前,埃尔维拉独自经营着阿莱盖中央酒店。后来,她与比自己小11岁的农场工人菲奥雷结了婚。哪知婚后不久,埃尔维拉发现自己怀上了前男友的孩子。菲奥雷当时穷困潦倒,他只是看上了妻子的财产。因此,在得知妻子的事情后,他决定尊重妻子的想法。埃尔维拉去了威尼斯,把孩子生了下来。她把儿子交给了一位朋友抚养,之后就返回了小镇。
夫妻两人后来又生下了奥尔多和阿德琳娜。多年后,妻子埃尔维拉去世,她的巨额财产被丈夫菲奥雷继承。这时,私生子乔瓦尼已经长大。他前往了中央酒店,索要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菲奥雷不愿将财产分给他。于是,菲奥雷趁机将乔瓦尼谋害,并藏在酒店的地窖里。
菲奥雷以为没有了后患。哪知道酒店女佣艾玛无意中在地窖里发现了乔瓦尼。艾玛见后吓坏了,她惊慌失措地从地窖里跑了出来,正好迎面撞见了老板菲奥雷。菲奥雷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开始威胁艾玛不准将此事说出去。艾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写下了那封信,但她没有标注姓名。菲奥雷觉得事情暴露了,于是他指使女儿阿德琳娜趁艾玛打扫卫生时将她制服,随后逼迫艾玛服下碘酒,以此来伪装成自*。
实际上,家族其他成员都知道这些事,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保持沉默。菲奥雷的儿子奥尔多性格软弱,他知道此事后每天坐立不安精神恍惚。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菲奥雷为他找了一位名叫卡罗琳娜的妻子,也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卡罗琳娜对酒店发生的一些事有所怀疑。她在和奥尔多在威尼斯度蜜月期间多次向对方打听艾玛案子的细节。奥尔多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哪知道卡罗琳娜听闻后十分害怕,她立即从威尼斯返回了阿莱盖,并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要求第二天接她回家。当天晚上她与达托斯家族一起共进晚餐时,表现得惶恐不安。见此情形,老板菲奥雷知道他留不得了,接着他让女婿彼得罗将其*害,之后扔到了阿莱盖湖里,为了伪装成溺水的假象。阿德琳娜还披了一件睡衣在湖边行走,目的是故意让别人看见。
这天晚上作案时,有5人正好在阿莱盖湖边,他们目睹了案件的经过。5人中有2人就是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莫内戈夫妇。不久后就有相关的流言在镇上传开了。对于这些流言,达托斯家族很想找出是谁传出去的。13年后,他们终于查到是莫内戈传出去的,于是他们雇佣了工人朱塞佩。一天深夜,奥尔多和女婿彼得罗以及朱塞佩三人在一条巷子里拦住了莫内戈夫妇并将其*害。然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二楼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至此,阿莱盖小镇上隐藏几十年的秘密终于被揭开。1960年6月,这是小镇第一起案件发生的27年后,此案正式开庭审理。菲奥雷已经离世并没有被提起诉讼。案件经过审理后法庭作出了宣判:被告奥尔多·达托斯、阿德琳娜以及彼得罗谋*罪名成立,判处终身监禁。朱塞佩因作为污点证人而被减刑,他被判处30年监禁。此案历经27年终于真相大白。
小镇居民因害怕报复而谨言慎行。如果没有记者塞尔吉奥敢于发表文章,没有埃齐奥坚持调查,或许小镇上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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