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签约作者：七忆欢
1
“小妖，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啊？”
“这月没空，下个月吧。”
“小妖，你来北京找我玩呗！”
“嗯，看看。”
“小妖，你说要来找我玩的。”
“去去去！”
在他第三遍不厌其烦地叫我去找他玩的时候，我终于狠狠心向公司请了七天的假，然后坐上了北下的火车。
周尚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这个锲而不舍的精神，随着岁月的流逝，有越演越烈之势。每个让我去找他玩的电话都是动辄一个小时以上的长途。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主动找我，主动找我聊天，主动给我评论朋友圈的动态，虽然他评论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什么好话。
我经常不给他回复，他又锲而不舍地问我：“小妖，你咋不理人？”
“忙。”
“那开个视频吧，我想你了。”
“好吧。”
开了视频他又大叫见鬼了，他嫌我跟他开视频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我一个白眼过去“你爱看不看。”
视频关掉后，挣扎在心里的可能与不可能，导致我躺在床上长时间的辗转反侧，脑海中闪过的全是我和周尚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周尚，那个从没说过爱我甚至连喜欢都没暗示过我的男人，我竟喜欢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
而比爱更折磨人的，是爱的持续，没有停止，所以无限。
我其实不叫关小妖，我叫关小跃，只是我和周尚第一次见面时，他把我写在课本扉页的足字旁看成了女字旁，从此我就成了他口中的关小妖了。
身边这么多朋友、同事，只有他一个人叫我小妖。
我想做他一个人的关小妖，但他却不是我的周尚。
2
我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周尚，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打到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接起来，“小妖你来了？哎，我这走不开，你打个车自己来吧！”
“我靠，周尚！”还没等我骂完，那头就已经挂了电话，我气急败坏地打了个出租车，报上地点。
司机叔叔还很热情地问我：“小姑娘，什么事啊？火气这么大。”
“没事，我都习惯了！”真的，我都习惯了，周尚他什么时候靠谱过。
我拉着行李箱来到他租的房子，毫不温柔地敲门。敲了老半天都没人开门，幸好拿了他家的钥匙，在包里掏啊掏，终于掏到他三年前递到我手里的钥匙。
“留个备份，留个备份哈哈！”他当时那一脸痞子样我现在都记得。
开了门一室狼藉，茶几上各种各样的零食袋、瓶子和剩饭，沙发上七零八落的衣服，还有地上的袜子，屋内的空气已经污浊得不成样子了。
我把行李箱往墙边一立，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然后开始给他打扫屋子，好好的屋子竟然也能被他糟蹋成猪窝样，唯一一间干净的，就是他常年给我准备的卧室。
那间卧室还是我上次走时的样子，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橘黄的色调。
“小妖，特意给你选了橘黄色，怎么样？温暖吧！”记得我当时两眼向上一翻，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好看好看！”那个时刻实在不忍心打破他一腔热血，把这间卧室弄得跟旅馆一样。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真得挺温暖的，暖色调，像是照耀着温热的阳光。
窗台上的那盆绿萝，看起来依旧生机勃勃。我走过去，细细端详起来，发现每一片叶子都很干净，包括那垂落下来的藤叶，也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看样子，周尚他真的有好好照顾它。
想起我乍搬来绿萝时他一脸嫌弃的表情，“我连自己都不养不活了啊，你还让我养它！”
“家里没点绿色植物不行！”我态度很坚决地告诉他，“你听见没，按时浇水！“
他当时很大声地跟我说：“知道啦！”
我还买了许多抵抗力顽强的植物给他，诸如仙人掌之类的，目前看起来他们相处得不错。
想到这我不经意地笑出声，然后继续打量起这个不大的房间。
桌子的正中间有一只扣子，上次回去后发现衬衣上少了一只扣子，我笑着拿起来，原来真的掉在这里了。
周尚会像电影里那些男主一样，闲着无事时就来到桌前拿着这颗扣子睹物相思吗？
冒出这个念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小妖！”周尚贱贱的声音响在客厅，之后听见他脚步声走到这间屋子，还没等我回头，他就胳膊一抡，搭在我肩膀上。
“想死我了。”我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胳膊，“想我给你打扫屋子，周尚你越来越能耐了，现在连接我都不接了！”
“哈哈，在公司赶工呢，实在走不开。这不是赶紧干完，这几天好陪你吗？”他明明身穿正装，却整个人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上，这么多年了，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切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扣子装到了口袋，一颗褐色的小扣子，装下的还有我甜蜜又苦楚的心事。
周尚换了衣服后带我出来吃大餐，我一点要给他省钱的意思都没有，全都照贵的点。饭店里的桌布是咖啡色大方格的，我闻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清甜。
侧头一看，原来是旁桌男人买给女人的一捧花束，白色玫瑰。
“哎对了，周尚，你的女朋友呢？”看到玫瑰花我突然想起他先前跟我聊天时提到自己交了个女朋友。
“分了，大小姐脾气真难哄。”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做任何应答，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美食，却不想他又来了一句，“小妖，她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烦人啊！”
什么叫她们女人啊？“请你注意措辞，是我们女人，靠！”
他装作一脸惊恐，用疑问的语气说了一声：“你？”然后，哈哈大笑。
3
其实我长得一点都不男人，甚至比大多数女人都有女人味，我留大波浪长发，化妆、穿裙子、穿高跟鞋。可是周尚好像从来没把我当女人来看，他很久之前就把我定义为他的好哥们。
十年前，我剪一头梨花头，笑起来未染一丝尘埃，穿肥大的校服和白色带绿色点缀的运动鞋，骑着一个大轮一个小轮的黄色车子穿行于家和学校这两点之间。
那个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考试没有考进班级前十，最忐忑的就是那个我喜欢的男生会不会不喜欢我，最不安的就是好朋友牵起了别的女生的手。
那时，周尚在我心里是一点位置都没有的，他不过是个长得不算难看，但调皮捣蛋的小鬼。我喜欢学习好的男生，就像于磊那样的。
暗恋于磊整整一年的时候，我决定表白。
与于磊约在高大翠绿的白杨树下，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和别的女生一起过来。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好朋友，原来，结局是好朋友牵起了我喜欢男生的手。
他们如何嘲笑我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周尚坚定地牵过我的手，说了一句：“小妖，你什么审美，竟然喜欢一个娘们！”
我只顾擦眼泪，没来得及回答他。直到走出很远，才甩开他的手，用略哑的嗓子说了一句：“他学习好！”
“屁，老子那是不惜得学。行了，小妖，从这一刻开始你别喜欢他了，真给哥们丢人。”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仰着头一个劲地看周尚，觉得周尚从来都没有这么帅过。
周尚，谢谢你，替我出气。
那时夕阳西下，学校的小路、操场、楼宇都被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同周尚的身上。我希望太阳落下得慢些，原谅我对浑身光芒的周尚小小的留恋。
周尚开始学习了，我命令自己不要多想，他是为了中考而不是因为我，可是他却总说些令我多想的话——“小妖，看我这次一定考过于磊，让那个娘们再神气。”
周尚不逃课出去打架了，放学也不留在学校打篮球了，而是常跑到办公室问题了，看到他改变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师。
第一次月考，第二次月考，期中考试……
最终在第四次考试中，周尚的成绩高过了于磊，成了班级第一。那天，成绩表还没有打印出来，只是老师稍稍给我们透露了一下，说这次第一名是周尚。
他听到之后，回过头，冲后他几排的位置叫了一声：“小妖。”于是在一片暧昧声中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极大满足了一个青春期女孩子的虚荣心。
在他心里，我是他的好哥们，他可以为了他的好哥们两肋插刀。
4
我讨厌他的义气，讨厌他该死的义气，因为他要不是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至于喜欢上他。
还记得高中运动会，因为班里没人报名长跑，作为班长的我只好报了女子长跑。而在真正运动会开始之前，我一次也没有练习过。高中高压的学习状况下，谁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
“姐姐，长跑啊，那么多圈你别晕在体育场上！”
周尚听说我报了长跑那张嘴又开始损我，不过谢他吉言，我真的晕在了体育场上。那天太阳灼热，大约倒数第三圈的时候，我终于支撑不住了。
倒下了，但有意识。
一些救助同学围过来，又是找支架又是找什么的，周尚却推开他们一下子把我横抱起来，冲向校医院。
嘴里碎碎念道：“不叫你逞能，偏逞能！”想跟他狡辩，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天的我没什么大碍，但是周尚的行为却把我感动了一把。
周尚是那种对我嘴巴狠毒，却真心实意为我好的人。那颗喜欢他的心像一个巨大的收纳箱，把他对我做过的所有事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一件又一件。
两年、三年、五年、十年。
我已经不记得那些年那些季节的温度，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样的变化，但是我记得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喜欢上周尚的，愉悦的，忧愁的，欢喜的，失望的……
那些不会重来的岁月，那颗一如既往喜欢周尚的心。
第一次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他是在大二。那一年，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自己勾搭了一个小学妹，他说那个学妹小小的，白白的，真可爱。
“小妖，她叫白茶，名字好听吧！”
“白茶，真好听，比关小跃好听许多倍。”
“小妖，白茶比你小胆多了。”
“是吗？那你正好好好保护她。”
“小妖，白茶……”
我一边举着电话一边落泪，我第一次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原来心是疼的。
后来他带白茶来学校找我，对白茶很正式地介绍我，“关小跃，我周尚这辈子最好的哥们！”
我很牵强地冲他们扯出一个笑容。
后来，白茶经常和他吵架，原因是白茶吃我的醋。白茶认为就算我是他的好哥们，他也不能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女的。
而周尚绝对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所以，只有我对他的态度冷淡再冷淡，我不能插足在他的感情中间。
“小妖，你怎么了？”他不只一遍地问我，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怎么会考虑到这么多。
希望他的神经不那么大条，又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白茶在一起将近一年，他们分手那天周尚喝了很多酒，然后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哭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知所云。
但我始终没挂电话，后来他大概就睡着了。
我忍不住冲电话那头已经睡着的他说了一句，“周尚，我喜欢你。”我想他大概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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