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官窑
消融所揭去的不过是一种假设,要想发现曾经的妆容,人们只需掀掉某种当下真理。这种当下真理既非史实,也不是真切的状态,而仅仅是科学教条和认知堕性做成的面具。尽管带着如此面具会具备僵尸质,但它那只能胜利的笑容却是始终不变。因此,现实比历史更果断地消除了存在的确凿意义,和历史真实对无知佞妄的直接威胁。事实上,大宋鼎盛时期的艺术魁首境界,既战胜了先朝的奢华,又让时代的钟声掩护着孱弱秩序的日益放大……
(一)
“北宋官窑”类似一个谜语,说它类似,是因为它既无处寻觅谜底,又无法确认谜面,这种认知领域上的事实存在和无从谈起,让“北宋官窑”像幽灵一样,在从前和如今的时光岁月里,一直永恒而虚无缥缈地游荡着,既模糊着清晰,也放纵着想像。形成了谜面存在需要谜底认证的莫名回路;形成了一种文明景像需要另外一种文明方式来解读的天方夜谭。这种现象,就如同使用一时最为先进的医学仪器来定格经络的存在一样。从而让“北宋官窑”在被转基因的谜面研究,和被彻底遮蔽掉谜底的历史成因中一筹莫展。唯一能够理清真相的真知灼见,也因太过于天才气质、一语中的、无所不能,和对芸芸众生及研究群落的打击过大而被妖魔化了。以至,早就被剔除出了认同体系。认知和解读的正确模式也被衍化成了“盲人摸象”的局部真理,从而,让“北宋官窑”的歧义感显得复杂而又丰富,形而下又等级低廉,那些铁定无疑的存在反倒变得似有还无。最终形成了“指鹿为马”,“白马非马”的“北宋官窑”认知现状,让中国陶瓷史上的巅峰成就被遮掩得几近无从谈起。也是,曾经历史与如今滋生着的伟大巅峰,不都在几近无从谈起的被妖魔化中自然伸展、自生自灭和百炼成钢吗……所幸,文明结晶的客观性终究事实存在,艺术发展的人文链条终究脉络清晰,“北宋官窑”也不例外,它的存在离不开北宋王朝,中原大地,徽宗皇帝,汝州青瓷,皇家园林“艮岳”,盛世追求,资源丰盈,艺术等级和创新精神……这些是它的母体,是它面貌的基本面,是它存在的背书,是它模样的内核,是它精神世界的源泉,是它巅峰姿式的浑沌大道,是它与众不同的纯粹基因,是它独占鳌头的魁首血脉,是它丰盈变幻的缕缕神魂,是它迷人至深又独一无二的时代背景……
“北宋官窑”以短暂的时间长度,和瞬间消亡的唯一性而傲立于世,迷幻于世,引领于世。同样,也以不着痕迹的曼妙、无我和品阶,成了有史以来陶瓷文明的最终范本和不朽丰碑。
“北宋官窑”以区区十数年的时间,创造了巅峰汝窑的奇迹一一在汝窑官造的基础之上;创造了官汝合体、两两叠加的过渡官窑奇迹一一在不舍汝窑血脉又向往官窑未来的基础之上;创造了有史以来终于出现正经而绝对官窑的奇迹一一在开天辟地的朝堂心性、皇家审美的顶配要求,和努力不懈的文明超越的领悟之上……或许,今天依然无法揭示“北宋官窑”的确凿谜底,甚至连它的谜面都受制于智力因素的千差万别而不可名状。但“南宋官窑”在杭州“南宋官窑博物馆”的陈列中,却以直接后代的面貌,向人们坦露着大宋官窑那不可更改的基因序列。其中,汝窑血脉浩荡丰腴,官汝合体的人妖形态时隐时现,正经官窑当然就是满目江山了……除了胎质的不同,审美趣味的南化,等而次之的宫纬要求,天青向粉青的整体挪移,肃穆奢华向蹁跹繁荣过渡,等级讲究向成熟格式发展外,几乎就是“北宋官窑”的翻版:一种稍稍偏俗的南宋传承版。特别是南宋早期薄胎薄釉的官窑作品,仿佛回到了北宋“汝官”时期。这种现象和结果,一方面出于南宋早期经济拮据和资源匮乏,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了汝窑血脉的强大秉性。或者说,官窑的制造成本显然大于汝窑,甚至大到不可思议。所以,以北宋徽宗一朝巅峰财政收入的实力,除却创新研制的难度,和被金兵破坏砸烂以外,“北宋官窑”的遗存也不可能这样的凤毛麟角,少到寥若晨星,或不敢认同一一超常规的昂贵成本,和超短的时光岁月,正是“北宋官窑”如今罕见之极的瓶颈,另外,它那数倍厚于汝窑釉层的官窑釉层也应该同时佐证了这一切……
这种谜面和谜底同时被遮蔽的高阶存在预示着什么呢,毫无疑问,因为它是被忽然终止的文明结晶。所以它既固定着北宋王朝的终极智慧,又预示着徽宗时代的末日;既固定着艺术的狂喜,又预示着瞬间那不可逆的毁灭惩罚;既固定着它存在的不二高度,又预示着断崖式的万劫不复。“北宋官窑”成型在一个崇高景区,这里能滿足艺术的所有歧途。这是一个让人类文明再次苏醒的乐园,因为艺术在宋徽宗麾下只是宠物和禁脔,不再是社会的旁落,也不再被时代奴役,它们在人类文明史上归真返璞,智质高扬到即使天才也衍生成了愚公。以至,“北宋官窑”以虚假的不存在的存在感,达到了秒灭庸佞阿谀和低俗邪恶的完全胜利。它的璀璨正是它的末日,是瞬息来临的末日铸就了它那经世永恒的光辉……
诚然,在十二世纪,皇权宫纬的梦境并不新鲜,但是它们的审美心性已与过去大相径庭。在“宣和画院”精致的幻想绘画上,青绿如千里江山般迤逦绵亘,飞禽总是那些被羊毫抚摸在树蕊蓝天上的欢吟振羽。总之,帝王的意旨及其艺术的光芒都赫然在目。但是,在金兵的生物性中,这种景色被进化还未成功的北方图式所取代,后者是天然野性中烧*掠夺的大聚会。在他们本能的狂欢中,汴梁消退成了草原附属,浩荡的宫廷队落以不归的形态一直向北……艺术星辰坠落,它们的等级、生命、形态、创造和高度同时凋萎,同时死亡……“北宋官窑”以身殉艺,同样以碎片铺地的形态瞬间中止……这个末日丧失了过渡和留有希望的价值,而仅仅是一个吞没文明世界的原有属性,呑没北宋王朝艺术巅峰成就的一天的来临……“北宋官窑”的作品忠实地说明了这一点。在它的形态上,大观年间帝王主张的宫廷官窑并不是社祚永恒与瓜瓞绵延的必须,也不是和平与胜利的使者,而是巅峰艺术品质的绝无仅有……靖康启示中的占领和灭亡,既不属于锦衣华服的中原,也不属于不穿裤衩的边蛮,而是属于了无意趣的、争强好胜的魔质疯狂,是宋人和金兵共同执掌着、或冲动废弃的机缘,是智质与愚质之间的正负得负……“北宋官窑”的碎片一地,让它瞬间消融,让它功垂千秋一一以谜语般的结构,和迷宫样的路径……
然而,这种王权崩塌与那种和文明世界相通的、艺术的璀璨力量相比较几乎毫无共同之处,“北宋官窑”作为北宋王朝末稍的巅峰成就,其根基并非来自“北宋官窑”本身,如果说艺术在野蛮伸展中占有重要位置,那么其原因不在于宫廷能够摧生艺术生长的奥秘。相反,朝堂只是将艺术作为政权体系中微不足道的补充。如果说宫廷艺术是艺术的母本,那么其原因在于强权是荒谬的,艺术不去致力于原生这个本相,而是陷于皇朝和权势倾向的迷津之中,正是由于皇权一直在反复重叠,艺术才成了奴役的形而上,有了光芒和辉煌……也就是说,假设“北宋官窑”的设计师是宋徽宗的话,那么它的母系就是汝窑……
(二)
原始汝窑,是河南青瓷中的一员,周边窑场众多,以李庄窑、韩家窑、段店窑、严和店窑、临汝窑等几十个窑囗最为著名。原始汝窑因其具有特别北宋的壮硕无羁,剔工既犀利又温婉,大气磅礴,恣意妄为,以及独特的胎骨,厚釉色浓、积釉堆脂、浑润翠青还间暖而鹤立鸡群,是所有瓷器中唯一存有着那既天崩地裂、又温婉润泽、还蕴藏着虹贯气息的高阶品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汝窑自生成至成熟的釉面轨迹,是从原始汝窑早期那似乎不要钱的超厚施釉,渐薄于原始汝窑的后期,“御供”汝窑的釉面继续向薄,“汝官”釉面偶有增厚反复,总体依然走向薄挺方向,至“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由于采用了多次上釉的工艺手法,釉面开始向厚,自原始汝窑后再次出现了积釉如堆脂的现象,物件器表的釉汁厚度也已经明显的厚于了内膛;至“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汝窑品类开始向着官窑品类出发,釉面在进一步慰贴的多次施釉中,渐次融入了官窑的厚釉属性,形成了官汝合体那绝世完美的釉面存在。汝窑釉面的生成轨迹正是从厚至薄,又渐渐增厚的一个循环过程……原始汝窑也因为它那开山即为特质的厚釉色浓、积釉堆脂、浑润翠青,而成了河南青瓷中的骄娇者,闻名遐迩,历久弥新……原始汝窑在所有河南青瓷中工艺创新,技术稳定,艺术审美因为有着非凡的创造激情而独领风*,以胎骨均匀坚致,釉面雄浑厚朗,釉色以青釉翠绿闪暖的普遍色相而生出民间艺术里少有的风雅神韵,和野蛮伸展得恣意妄为的冲动形态。从而,在品质上脱颖而出,是为北宋年间普受青睐的日用和陈设瓷器……具体的说,原始汝窑的胎骨与日后不断官化的汝窑比较,就显得相对厚重而粗放,颜色偏深,胎泥重于香灰胎的明度层级,烧造结果普遍偏坚。釉面厚润而绵柔致挺,釉色色相翠绿中闪暖而又向青,形成了一种色相上的对峙和优雅的补色关系,从而显得深浑壮硕而又情意绵绵。原始汝窑装饰纹样以刻划为尚,图形茁壮旺盛,具有相当猛烈的律动神韵和热情表述。器形多碗、盘、洗、瓶、盏、镂孔盆、五足樽等。造型自然雄浑,同时又显得恣意而轻松灵动,器物相较“汝官”而言普遍偏大。造型雄伟壮丽,北宋特征显著。开片大咧松散,极少细碎纹式,类冰裂而无蟹爪。器表釉面鹧鸪眼多于缩釉点,油状皮壳具有半亚光的内敛神韵,细长条一字形支钉,支钉一般立于圈足之上,由于积釉浑厚,敲去支钉的釉面效果大多偏烂,显得呲牙咧嘴,会留下一定面积的不规则胎骨。吃土后釉面常常留存锡光、沁质和纳釉状态。釉层半透明,气泡极为疏朗,大小相倚,晶亮饱满,也有的小气泡色相偏于汝白,它们各自边缘都有着一圈雾样围白。原始汝窑分前期和后期,原始汝窑前期以刻划纹饰为尚,纹饰分为“装饰图案”和“画面图式”两类,“装饰图案”为等分缠枝式,流动平整而秩序井然;“画面图式”具有绘画感、透视感和错落有致。原始汝窑无论“装饰图案”和“画画图式”,造型一般都有动物类,如鹿、龙、麒麟等,有飞禽类如鹤、雁、鸳鸯、凤凰等,有花草类如荷花、萱草、牡丹、松竹梅等。总的来说,原始汝窑早期器物几乎都是、或近似“花活”,“素器”罕见……原始汝窑后期一方面延续了原始汝窑前期的成熟制式,又在它的基础之上扩展出了“素器”,即光素无纹的器物造型开始大量出现,复杂的装饰纹样开始变得简洁明了,器表纹饰更多的向着“装饰图案”方向发展,“画面图式”日渐稀少,器表光素无纹演变成了某种时尚倾向,冥冥中为日后宫廷憐选的“御供”到来作出了准备……如今许多汝窑爱好者、牧藏家,和汝窑出土器物中,虽然存有大量的汝窑和类汝窑作品,但是这种壮硕无羁,剔工犀利,大气磅礴,恣意妄为的原始汝窑作品,却依然是凤毛麟角,几无可见而弥足珍贵。当然,即使这样的原始汝窑,同样让信奉汝官不足百件的学术壁垒感到茫然,会妄言不是新仿就是妖怪,这种所谓的不学无术的学术话语权力,既切断了汝窑成就的来龙去脉,又模糊了新造与历史存在的界线,放大了仿造的能量,在认知的界线上安装了神经电网,灭*着历史痕迹和文化导向……以及在搞不清楚时代气息的辩识暴力中模糊了时代气息的不朽存在,还具备了就是“指鹿为马”,你奈我其谁的学术法西斯秉性。这种笨怂方才俱备的形而下低级趣味的学术笼罩,让原本就似有还无的汝窑存在序列,更是只能在不断灭顶之灾的环境中苟延残喘。其实,正是因为有着原始汝窑各个阶段物象的真实存在,才是孕育“汝官”最终成为瓷器魁首的不二血脉和前世基因……如果将这种冲动形汝窑和宫廷形汝窑作个比较的话,那就相当于宫廷形汝窑隶属于明媒正娶的洞房花烛夜。而原始汝窑就像是彪悍莾夫与淫娃荡妇之间的干柴烈火一样。虽说目的和结果都大差不差,但野蛮激情与温文尔雅原本就不可同日而语……最终各自的喜好、认知天花板、原始性和对于艺术品质的标准尺度,将为它们的存在而各诉衷肠……就像罗德岛的居民,他们的先祖都是野蛮而诡谲的海盗,骷髅符号,刀枪火炮,烧*抢掠,弱肉强食,不可一世,打下了美利坚的花花江山……人们知道,罗德岛上温情和善的居民就是那些疯狂海盗的子孙;人们也知道,温和的后代崇拜*人如麻的先祖,尊他们为开国英雄,辟疆大拿和海洋霸主……如果可以比较和顺移的话,这不正是原始汝窑发展成为官造汝官的正常逻辑吗……只是“汝官”并非真正崇拜原始汝窑的冲动神情,宫廷艺术的至高无尚性总是会将民间艺术踩个稀巴烂,而民间艺术野蛮伸展的天性又总是会不断复活,为宫廷艺术滋送养料,成就中华文明通代史册中的万全之策……其实,原始汝窑已经展露出了等级高尚的端倪,刻划为尚,崩瓷开片,稀疏气泡,支钉烧造,和厚胎厚釉向薄釉薄胎发展的普遍特征……(近几十年来的考古发现,藏家网播和摊贩交易,虽有大量说不清、道不明的各路神仙妖怪,但却还是鲜有此类原始汝窑现身。)这些当时超级漂亮又独树一帜的原始汝窑,在所有中原青瓷里独树一帜,常年累月地脱颖而出,受到社会生活的青睐和追捧,久而久之,引起了宫廷需求的关注,随之,朝堂的参予,将汝窑从原始汝窑的阶段面貌,切入到了汝窑的“御供”时代……
所谓“御供”,就是朝廷看上了这一品种,下单选购,价格可能会高上一些,史称“御供”。“御供”的关键在于“御捡”,即便是已经定购的瓷器也要经过遴选方可成交。因为“御供”有具体等级要求,需择优而录,而烧造“御供”作品的还是原始汝窑的原班人员、设备、技术、火候、釉料和形式,朝廷只是在成品中选择上上者作为朝堂和官家的日常使用和陈设器物。被“御捡”的汝窑,是符合朝廷等级要求、和最佳烧造结果的双标产物,是在已经展露出等级高尚端倪的原始汝窑上脱颖而出的、符合宫廷需求的所谓高端产品。同样多样性的开片,稀疏气泡,支钉烧造,增选了青釉泛绿中的闪青倾向,色相纯度和明度的进一步提升,和厚釉相对弱减的抢眼优先,让此季的汝窑渐次有了官家气息、御用模样和最终纳入“汝官”的提前准备……尽管“御捡”的结果几乎全部来自窑场的偶然性,但朝堂标准的揉入却让原始汝窑从此迎来了质的变幻,也顶起了窑场对于御用空间理解的直线上升:更简洁、更大气、更奢侈梦幻、更味道绵柔、更莹润凝滑、更天青色的帝王审美,开始入侵汝窑的终极本相,迎来了汝窑的官造期……事实上,原始汝窑被朝堂关注并憐选,与其说是升等进阶,还不如说是将其改头换面,成为可以纳入宫廷文化系统的帝宠宦爱。因为宫廷官选以及日后的官造都无法兼容原始汝窑那勃发的野蛮性,和生成民间艺术所必须具备的无限的生命力量,这种会顶撞庙堂审美秩序的天崩地裂,已经超出了宫廷艺术规则可以接纳的范畴……即使赵佶作为顶阶艺术家的龙头大拿,他的艺术格式还是有着区域固化的,它们更适合一种朝代拥趸的万象更新和与民同乐。所以,宋徽宗的绘画既非冲动的结果,也没有核爆的过程,它们只是天才的流淌,帝王的气度,和温文尔雅的铺陈。他的图画中布满了秩序、规则和隐道,看他的“瘦金体”就一目了然了。确切地说,“瘦金体”就是书法中的工笔画,一笔一划都有着固定的制式和方法,它的优质在于独创,它的短板在于格式化,也就是徽宗皇帝这样的天纵其才,方能使得“瘦金体”在他的笔下出类拔萃。即使这样,“瘦金体”被固定无误的格式和程序,还是在书法的神魂大道上偏于了拘谨和千篇一律,更不用说让人滋生天崩地裂和匪夷所思的期待了……日后,在民国范儿的于非闇所临仿己用的“瘦金体”中,就每况愈下到了死逼死的佞穿之界了:一旦他的才华不在顶阶范围之内的话……也就是说,以宋徽宗为代表的朝堂美学,绝不会是原始汝窑体现出来的野蛮豪横而冲动的生命力量,而只能是将原始汝窑本相中的基因序列改变成了宫廷LG所核范的形态。从而,另外一种审美权力将在官造体系不断延伸的过程中,覆盖在了原始汝窑活崩乱跳的躯体上,或者说:替换了它的灵魂,将原始汝窑的豪横换上了宫廷秩序的粉头……
当时,以徽宗皇帝为主导的大宋境界,终究日渐完臻登顶,渐渐对于汝窑“御捡”后的品质方向感到了与朝堂秩序并非无痕契合的遗憾,这种以宫廷眼光觉察到的遗憾,已经成了朝堂审美心性中的欲搔而不及之处,亦不可滿足皇家级阶的高度想像和品质要求,“御捡”必竟只是対汝窑原始状态的憐选,是对偶然高度的成就发现,并非朝堂的直接意愿,和宫廷意志在审美前沿上的为所欲为。所以,既然“御捡”依然不过瘾,索性就自己来,划出区域,建立高等空间,汇集巨匠人才,典出帝王意志,开启了汝窑自日用及陈设向祭祀、礼仪、皇权、官样和形而上方向的旅途,史称“汝窑官造”(清凉寺汝窑考古报告亦支撑了这一阶段的真实性)世界著名博物馆的一些汝窑贮藏,和清凉寺出土的官造瓷片、窑具、火照样板和各类残器均佐证了汝窑官造的存在……
官造的汝窑,史称“汝官”,以静谧优雅而又清净幽玄的天青色,似玉莹润的质感和简洁古朴的造型,直接将鉴赏者带进了道家那返璞归真、清静无为、顺应自然的哲思领域,和皇家顶阶需求的朝堂境界,汝窑从此开始了塑造自己不朽之躯的登高历程……由于汝窑官造的烧造,类似于在汝窑窑场间独辟新区。一方面,设立了更加合理的生产流程,和设备设施,加大了成本投入,优化了釉料,提升了火力,缩短了升温时间,以更精准的焰口力量还原颜色……另一方面,遴选富有经验的工匠进入官造系统,施以优级待遇和专属地位,让汝窑的官样在胎料、釉质、渗瑙、造形、品类、窑匣、支钉、安窑、松柴、生火、起焰、火照理解、缓温、出窑、磨纳等形成汝官魅力的诸多方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力求完美无缺……从而,产生了如今被追捧的所谓“汝官”九十件之中的一部分,典藏在了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博物院,大英博物馆,上海博物馆等贮藏历史文明的国家机构内。
汝窑官造期的汝窑,已经出现了汝窑巅峰期作品的些许端倪,它们都拥有着淡天青的釉色,胎轻釉薄和胎厚重釉共存的工艺多样性,开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模样,芝麻支钉,釉薄处微微映出淡淡红色,气泡稀朗,寥若辰星,气泡间云飘岚漾……由于汝窑官造等于国家介入了窑场,所以财力雄厚,技术革新,特别是因地制宜,用汝州当地的红玛瑙入釉,让汝窑器物表面的莹润凝滑更上层楼,釉面天青颜色越发稳定大气,变幻多端,形成了随光而幻、一光多色、复光百变的天青系统。汝窑官造的颜色好似被官造做了个局,像迷宫走廊,像玄天幻影,让历史、高度、审美、认知和形而上的仙阶虚漫,全都迷失其中。此间蓝天,是天青、是天蓝,是粉青、虾青、卵青、月白、翠青,等等……是天空变幻的瞬间,是认知意识的固定要求,是色相与补色及纯度的轮番剧透,是真切存在和捉摸不定的左右逢源。最终,无人能说清天青是色还是魅,无人能消受它的时尚和奢侈,无人能看到它始终处于即将融化和被融化边缘的万幻本相……当你拿在手上,那无法形容的触觉肌理,总是会让领悟停滞、想入非非、亦真亦幻……加上玛瑙入釉后造成的冰裂状,出现了蟹爪纹,与蝉翼纹及深、淡开片与无色开片穿插重叠,特别是冰裂纹那奇妙的欲隐欲现,更是让汝窑官造脱离了凡质而入驻仙品之列……有一种说辞,台北故宫所藏汝窑无纹水仙盆最珍稀,较有开片的更高贵。其实,珍稀固然在理,然没有了开片纹饰,“汝官”独有的味道、丰盈和神幻之迹也就平平了了了……试想,一件“汝官”一旦缺失了味道、丰盈和神幻之迹,就犹如一座迷宫没有了谜幻,人类本性上的兴趣将会消失饴尽……就像潘金莲勾魂的身段上缺失了西门庆的插入,哪里还来淫欲引力,哪里还有引人入胜的“肉蒲团”……
就这样,官造的汝窑,完成了从原始汝窑、“御捡”汝窑脱变成为“汝官”本尊的过程,展现出“汝官”定格不朽的真容。“汝官”一般都表现出:宽泛认知上的香灰胎,烧结温度偏低,敲声若木还锐。胎体与釉层多显轻薄,亦时有厚重。天青色釉面普遍偏灰而泛绿,釉面光亮莹润,釉层均净,器身棱边及薄釉处会映出淡淡粉色。同时,为了天青釉色更加纯正,在汝窑匣钵外壁涂抹一层较厚的草拌耐火泥,下腹及底部圈饰一层白衣,匣钵内底周边先烧天青釉一周,从而提高了“汝官”天青釉色的烧成概率。“汝官”釉面以更为成熟的作派,自然而然地留有缩釉、鹧鸪眼和黑点杂质,多少不等又务布巧妙。“汝官”露胎颜色偏深赭或近黑,俗称铜官胎。器身不规则开片,有深色、浅色开片和无色开片。因玛瑙入釉出现了冰裂纹,冰裂纹会出现略有、密布和粗细之分,它们欲隐若现,一般都呈蟹爪状,随角度与光线不同而变幻莫测。釉内分布稀疏气泡和昏泡,寥若晨星,气泡后间有云飘絮漫。器底满釉支烧,留有芝麻钉痕,支钉处均有打磨现象,支钉断面呈色质白。大多“汝官”由于薄釉和烧结温度稍低,入土后会有吃土、受沁等自然现象。器形也在汝窑原有的基础之上增加了套盒、盆、盏托、钵、壶、薰炉、杯、罐、盒、三足筒形器,和狮子、麒麟、鸳鸯、鸭子等等动物造型。即使原有的品种,像碗、盘、洗、瓶、盏类、镂孔盆、五像足樽之类,也由单一造型扩容为序列阵仗。比如说洗,圈足洗就增设了折腹、弧腹和瓜棱腹三个亚型;平地洗同样分化成直口、花式口、和板沿三个亚型。如此这般,在每个品种上都随类衍生、千变万化于本尊之左右前后,形成了“汝官”的壮阔队列,浩荡之势前所未有,丰盈之态日新月异……总的来说,在朝堂的干予下,汝窑“官造”脱胎于“御捡”,进入了它最终成熟模样的起步阶段,此一时的汝窑终于抹平了原始汝窑那野蛮伸展着的风盈命格和冲动情绪,塑造出一种新的宫廷魂神入住其间,开启了青春靓丽,焕发着出类拔萃的所有可能,完成了它一步越千年的奢华预演。至此,汝窑的官造开始为自己升华为中国瓷器的终极魁首而摇摇欲试……
(三)
1111年,这一万年后才会再次出现相似的年份排列数字,注定了它的神奇和几近唯一的独特意义……徽宗皇帝终究还是对汝窑的“御捡”和“官造”充满了无语,加上对确立皇家面貌的巨大信念,对纯正天青、天蓝釉彩要求的准确执着,对皇家园林“艮岳”的激情构思,对花器娇妖的终极向往,和对香器味道的迷恋至深,决定在京师设置窑场,将他对汝窑形而上的哲思梦想变成最终现实……从而,启始了瓷器开天辟地的艺术格局、美学境界、工艺仙阶、存在高度,和独特唯一的永恒意义……这个宫廷窑场,史称“北宋官窑”……
“北宋官窑”始于1111年,终于1127年,窑置时长逾15年,分成三个阶段,每一阶段均长五年,分别为“汝窑巅峰期”,“官汝合体期”,“北宋官窑期”,各自五年,段落间自有互叠,以第二阶段前压后靠为最,形成了悠悠自然渐变的格局,既过渡无痕又有天壞之别:“北宋官窑”就这样以短短十五年,完成了“巅峰汝窑”的完美塑造,完成了“官汝合体”那雌雄同体的妖孽存在,完成了“不朽官窑”开山就是宏钟大吕的领域境界。“北宋官窑”完成的这三项成就,正是中国陶瓷史上最为出类拔萃的顶阶闪烁,正是世界文明体系中无可比拟的璀璨光芒。它们永恒而时尚,质朴而奢侈;它们化腐朽为神奇,成了文明结晶中力压天珍地宝和金石书画的超级宠儿。随着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它却越发摩登时尚、莹润奢侈,成了中国陶瓷史上名符其实的顶阶魁首,成了文明结晶中的不二领袖……
政和元年,徽宗执政十年,羽翼丰满,天下太平,倾国富庶,宫廷支用更是丰盈厚实,到了大宋帝国的鼎盛时刻。同样,赵佶已近而立之年,政治上的日渐成熟、个性中的积极果敢与艺术上天纵其才的境界非凡,都让他意气风发,壮志豪情喷涌而出,非凡之事自然层出不穷……至此,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代背景下,“北宋官窑”应运而生……事实上,瓷器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件太小的事情。但是,対于徽宗皇帝来说,凡艺术皆为大事……即使汝窑官造中的闪绿已经小于天青颜色的主导,但相対于徽宗的艺术境界和完美态度而言,它还是他精神领域中的巨大隔应……当“北宋官窑”被无缝掌握在皇帝股掌之中时,他的审美执着首先就在纯正天青、天蓝釉色的美仑美奂上开花结果……
“北宋官窑”的前五年,烧造的就是汝窑,既是官造汝窑的升级,更是汝窑的巅峰至尊。它在造型、胎体、釉料、窑温、还原焰、燃料材质、天青天蓝颜色、添加剂、支钉、开片气泡、莹润凝滑……几乎所有方面都得到了升华。由此而来的资源保障、经济力量,主导意识,皇家气派,领域境界,全面碾压了“汝官”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此时的汝窑:胎骨渐厚,手感越发具有了艺术的作品感。胎泥渐白,在香灰胎的基调上更加纯粹,抚摸残片上裸露的胎骨,会感到一种绵柔温情的缓缓释放,坚硬而又软糯,旷达而神性充裕。釉料浓稠,莹润凝滑溢出了抚摸的专利,眼光碰撞的瞬息就已经融化似水了。宫廷窑场炉具的密匝合理,在“汝官”匣钵外壁涂抹一层较厚的草拌耐火泥,下腹及底部涂一层白衣,内底周边烧结天青釉一周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完善了包括在所有盛装“北宋官窑”瓷器的匣钵上复涂耐火泥、白衣和天青釉的工艺流程,让匣钵密封得更加具体得当,以便使其内部温度四落均衡、八面匀净。优质松材选择的皇家权力,保证着升火温度的快捷和均衡热焰的能量,使得气泡从寥若晨星来到了更多更大的气泡群落,和更小更密的官向端倪,既多样存在又显得明净、磊落、晶莹剔透、品质高尚。并因此出现了由釉面气泡组成的汝窑纹相,即前人所述的“鱼籽纹”,或大片,或局部,不一而足。以及因釉面反复加层变厚和气泡群落共同生成的汝窑纹样,即前人所述的“癣斑”,“癣斑”会微微凸起釉面,其上会布满因由不同的气泡形态而形成的麻坑,与许多人体皮肤癣斑如出一辙。釉料中珍贵宝石的冲入,汝州红玛瑙的加量入釉,等等诸般添加剂对于釉质的理想化融入。还有充分利用燃烧时生成还原性气体的火焰,调效强还原焰与弱还原焰对于还原色体的主动性,使这种还原性火焰,在瓷器烧制过程中产生出了特殊的作用,从而完美的出现了徽宗皇帝极力倡导的纯正天青、天篮釉色、莹润凝滑的釉面、透红的第二色系、迷人的缩釉和鹧鸪眼。支钉也由芝麻形渐次演化为芝麻钉与小米钉同时共存的叠用时期(小米钉的盛行,源自芝麻钉两孤形状的双压受力容易形成积釉的缺陷,支钉烧造原本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了无痕迹,其实芝麻钉头原本细小若无,只是积釉让它裸露的部位不是钉头,而是较上部位的段落,也就是说,积釉越多,芝麻钉的形状就越大。这就违背了最大限度了无痕迹的初衷。于是,小米钉就应运而生。小米钉为圆形,钉头更细更尖,圆形固有的四围受压更为均匀,归避了芝麻钉两孤形状的双压受力特性,解决了容易积釉的缺陷,使支钉裸露的形状恒立在小米钉的尖端,其结果更加完美地演绎了“最大限度了无痕迹”的汝窑烧造初衷,也为巅峰汝窑的最终成就闭合了漏气后门。)更多冰裂状的蟹爪纹渐渐成了开片形态的主体。釉面也因由温度升高而产生出了亚玻状的光泽,包浆灿烂,璀璨夺目,润滑迷离。因此,亚玻状的釉面将完胜岁月风化和土壤成份的沁蚀,“御捡”汝窑和“官造”汝窑出土残片受沁严重的现象,在“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瓷器上将不复存在。釉面开始出现多次上釉的工艺手法,琢器釉层内外之间的厚薄说明了器物外表较内膛有了更多次上釉的工艺手段,从而形成了器表釉层明显厚于内膛的独有特征,琢器外釉面的厚度一般超过内膛釉面二倍有余。沿口大量出现了被称为“覆轮”、类似于金属包边的独特工艺技术,或深或浅,或宽或窄,变化多端,乍看上去犹如芒口镶圈的金属感觉,接纳并延续着当时盛行的时尚、奢侈和习惯……
“北宋官窑”先五年的汝窑作品,由于资源丰裕,釉面渐厚,口沿下常有一圈积釉,被俗称为“回头釉”,底沿也会堆釉如脂。缩釉也从点到面,有圆点,有长条,缩釉露胎处的颜色也不单单就是汝官期的深赭和黑墨色,还出现了本白、渐黄、浅褐等多层色系,其上都覆盖着透明釉汁,像一层油衣。鹧鸪眼也由单纯的凹眼,生发出由未溶解之天蓝色粒镶嵌其中的色眼,丰富有趣,灵动出彩。与上同理,冰裂纹由于釉面渐厚和玛瑙用料宽盈,出现了更多冰裂状态的蟹爪纹,且欲隐欲现,随光影出没,幻化不定,还产生出了遇水渐淡至无,水蒸又缓缓隐出的奇妙变化……
这里,最重要的进步,莫过于天青、天蓝釉色的纯正化,在朝堂要求和技术进步的双重努力下,一反当时青瓷总体偏绿的大势,产生岀了纯青正蓝的瓷器色系,开天辟地,恍若仙境,让宋徽宗艺术审美的乌托邦幻想终于硕果累累……这种纯青正蓝状态的巅峰汝窑,除了台北故宫、大英博物馆和零星的域外珍藏外,极少出现在如今被认定的“汝官”瓷器之中,现有的所谓正经汝窑基本都是偏向青绿的淡淡灰色。历来都说汝窑釉色为天青天蓝,但为什么看到的却总是淡灰状色系的天青色系呢,除了制造过程中“御捡”和“汝官”的不足之处外,更多的是在非审美高度意义上对天青色系的强势误解。这种淡淡天青灰色色系。被如今的民研及学术界自嘲为水泥色,他们还会用力过猛地解释:在水泥色中看着看着就看出了天青天蓝、粉红和闪烁着光芒的玛瑙结晶……这种纯粹意淫着的自我逼格,更让对于汝窑纯正色系的认识既在九霄云外,又充满了个人情怀式的胡咧咧……相信,宋徽宗的审美绝非水泥色;宋时的天空还少有碳排放,应该与今天的天空纯净度有所差异……所以,汝窑颜色的纯正天青天蓝,就是天青天蓝,绝非是水泥色中被种下的臆症……当然,即便是纯正的天青天篮,对于太阳、强光、灯火、室内、暗处、展示、观赏和把玩时所产生的变化,色的差异也是通天彻地:个性上的青会更青、蓝会更蓝,其精纯并变幻着的釉色成了汝窑的非凡姿容;共性方向上的色系遇光淡化则无一例外,强光下的汝窑釉色更像是纯洁的妆容,而普光下的釉色真实、深沉、偏向蓝色妖姬,气息如歌似泣,莹润鬼魅欲滴……
徽宗皇帝要求的汝官天青天蓝究竟呈色如何,既没记载,也没有样版、加上汝窑瓷器是以温度和焰火定色,其变化穷通而异,无从规范成据,只能公婆各诉,在诸样天花扳下南辕北辙,不明就里了……其实,徽宗作为中国绘画史上几近顶层的伟大画家,留下了一幅旷世杰作:“瑞鹤图”。“瑞鹤图”绘画了宫殿屋脊上祥云缭绕,白鹤飞翔,大片天空湛蓝深邃……这不就是他追求汝窑天青天蓝釉色的范本吗,没毛病,史上还有比这更有力、更直接的证据,来呈现纯正天青天蓝釉色的方向、色相、明度和纯度的标准参照物了……所以,“北宋官窑”汝窑期的纯正天青天蓝釉色,正是普光下的真实釉色,它们深沉、偏向蓝色妖姬,气息如歌似泣,莹润鬼魅欲滴……正是“瑞鹤图”中宋徽宗画出的那一片天空色彩……
文献记载,清宫对“汝官”的登记记录始于雍正期间,这显然不能提供清宫汝官就是宋宫汝官的传承链结。熟知宋元明清史料的都知道,宋、元、明清只是朝代的更迭,之间却没有宫廷文化的必然接替。金人破城后的一切都显得支离破碎,宋宫物什究竟怎么啦,起始就无从谈起,所以更没有结果。即便金世宗完颜雍无比崇拜徽宗皇帝和“汝官”,还是将徽宗心灵天空的天青色,传承成了他那莽荒草原的草绿色,清凉寺汝窑遗址博物馆中的金代瓷片证明了这一切……如此这般,是否可以认为,乾隆皇帝认定的“汝官”,并不等同于宋徽宗的梦幻理想,也并非道君皇帝追求的纯正釉色……每一双看见过天空颜色的眼睛,绝无可能混淆水泥色与天青天蓝色之间的天壤之别。所以,说水泥色就是天青色的诸样牵强,已然胜过了天方夜谭……台北故宫、大英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现存的汝窑瓷器基本上都出自清宫,都是被自乾隆至今的行家里手们铁定的“汝官”……事实是,它们其中的一部分只是汝窑官造期的作品,一部分属于“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极少数属于“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的作品。这些被今世所认定的“汝官”作品,其天青与天蓝的纯正度明显参差不齐,有的还离题太远。它们与徽宗皇帝绘制的天空颜色,以及“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色系同样既有类似、更具差异……或者说,其中一部分被历来认定的天青色是相对失真的,然后又人为的以说词来加强了它,一代又一代,约定俗成,沿袭至今,以讹传讹的成了汝窑瓷器存在的终极色系……综合看来,它们隶属于“汝官”没有毛病。但它们的质量位置,与“巅峰汝窑”相比较的话,应该隶属于汝窑巅峰成就上的中品,或中下品和下下品……
为什么“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作品并没有与汝窑官造作品区分开来,连清宫旧藏亦将它们混为一谈,这是个研究盲点,或许因为历来的研究大条和庸参太甚所至,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发现“北宋官窑”遗址所至……再一个,“北宋官窑”中汝窑期与官汝合体期的作品如今很少出现,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被甄别过。其中原因,或许它们出生时就被配置在宫廷和“艮岳”之中,同样因战祸,碎毁、被掳于靖康之耻;或许,它们不像汝窑“御捡”和汝窑“官造”那样,余者可市,所以没有流传;或许,只有找到“北宋官窑”遗址,方才可以最终真相大白……
遥想当年,京师自设官窑窑场,烧造作品定当优先供应朝堂之用,甚至会替换朝堂原先使用之物,这既是官窑产品原本就是为朝堂所用之目的,而替换、以新除旧更是宫廷陈设历来的惯例。这朝廷自设“北宋官窑”窑场,想必定当尊精而去广,产品以研发创新为主,不必量产,所以,数量本就不多。且短短十五年又分为三段样式,其产出数目精稀就可想而知了……当金兵破城,面对大宋宫殿之中的奢侈果实定当抢劫一空;而面对徽宗皇帝专爱的“北宋官窑”瓷器,那被莽原荒漠圈养成形的独狼豺性、只有认识简单财富的民族血脉,和事实上文明趋向的进化缓慢,所以,砸烂它们就成了金兵的唯一手段……这或许就是如今罕见“北宋官窑”的成因之一……“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能够留存下来的可能,无非就只剩下了天意和窑藏啦……现在藏有“汝官”的台北故宫、北京故宫、大英博物馆,皆少有“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更鲜有“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的作品。这些原本应当归类于“北宋官窑”的作品,都被堂而皇之地说成了“汝官”,这里除了学术研究的粗糙和以抄代研以外,也在忽略史学的短板和够不着艺术的硬伤这双重障碍中,显示出了“盲人摸象”和“指鹿为马”的轻易性。加上必须依赖遗址发掘那懒人科学观的根深蒂固,就让汝窑本该不断升级的发展史,混淆成了一锅烩;就让分门别类的真知灼见,终究模糊成了一锅粥:所以,现今研究的结果总是会成为认知上异常明确的绝对障碍……为什么在清凉寺汝窑考古发掘中从未见到“北宋官窑”汝窑期的作品,连碎片都一无所获,说明了“北宋官窑”窑址不在汝州,更不在清凉寺的范围之内。尽管清凉寺出土汝官标本中有许多与巅峰汝窑类似的器形和品类,尽管都是质次而破碎的残器,不可与所谓的传世汝窑一较高下,但在精神本相、形而上、丰盈态度、气度、味道和质量上还是远远逊于了台北故宫存有的汝窑状态。这也佐证了两点,其一为“汝官”逊于“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即“北宋官窑”汝窑期的巅峰汝窑正是“汝官”的升级版,它们之间并非同一等级。其二也说明了清凉寺汝官窑址并非“北宋官窑”遗址。也进一步坐实了不存在汝窑即“北宋官窑”之揣测之说、不存在张公巷即“北宋官窑”之说的学术推论。其实,它们,即汝窑官造与张公巷瓷器的相对简单、釉色差异,都无法靠上“北宋官窑”的至尚等级:任何事情,哪怕是神仙邻里,等级之间的差距是事物间最大的鸿沟,也正是这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一切最终径渭分明:等而次之并非无尚荣光,尽管它们已经天高云淡了……
“北宋官窑”的第一阶段,即汝窑期,是“北宋官窑”的青春期,亦成就了它生命状态的巅峰质量。全新的宫廷窑场;意气风发、年轻有为、艺术形而上的皇帝;丰盈资源和朝廷财政的倾斜,新鲜度和确立帝国面貌的热情秩序,统统成了让汝窑化为魁首的绝世能量……
(四)
独特而变异出新,正是艺术存在的唯一本相。宋徽宗作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艺术大拿,奉行的是它,由他主导的“北宋官窑”奉行的也是它……“北宋官窑”从汝窑期渐渐过渡到“官汝合体期”,正是艺术独特而变异出新的又一证明……
被恒定的艺术高峰,总是在变异出新的范畴里渐变和突变。“北宋官窑”在汝窑期确立了巅峰汝窑的地位后,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了审美更新、工艺提升,和在政治、经济、需求体系中的随类赋彩和寻寻觅觅……当“北宋官窑”进入第二个五年期,即官汝合体期时,完全官气的规范制式更充分的反映在了瓷器面貌的最终形态上,这里主要是指艺术审美和政体秩序在“北宋官窑”上的全面覆盖……
“北宋官窑”的第二个五年期,延续了汝窑期的一切,虽说在资源投入上受限于皇家园林“艮岳”建设的朝堂优先,却还是在形式形态的更新变化中更加倾向于了官窑,让此一时“北宋官窑”的作品形成了既是汝窑、又是官窑的一时盛景,史称“官汝合体”。从此,造成了更加多样化器型出现的层出不穷。其中尤以“花器”和“香器”那玩物之志的盛行,渐渐成了“北宋官窑”出品的主体。小巧、通透、仿真、完美,更是体现出了帝王好恶格局的满满质量,及徽宗皇帝艺术高度和迷恋取向在器物生成上的肆无忌惮。其实,“花器”和“香器”在汝窑上的表现由来已久,“花器”如台北故宫所藏“莲花温碗”就为汝窑花器的代表作。所谓“花器”专指用自然界生成物种的形状来造型,而并非抽象几何型的造型形状,还有在器物表面上用刻划、贴塑、模印等工艺手法来表现自然界生成物种的装饰纹样。就已知的“花器”就有:莲花温碗,三面倭角洗,乳丁洗,六瓣花口洗,十六瓣花口洗,十瓣花口洗,菊瓣斗笠碗,菊瓣卧足洗,菊瓣洗,狻猊出香,龙出香,鹿出香,绣球出香,力士出香,骆驼,天鹅,几何形丹房,童子香薰,豆薰,人物行炉,桃杯,荷叶莲蓬香器,佛手香器,荷花盏托香器,茄匜,灵猴香薰,莲瓣纹熏炉,鸳鸯薰炉,莲瓣纹酒台子,葵花形茶盏托,出戟瓶,莲花式盘,葵花形罍子,四方倭角罍子,葫芦瓶 花口钵、莲花熏台等等。和莲瓣水滴,龙洗,双鱼椭圆洗,莲瓣纹碗拿模印类花器。以及鹅颈瓶,龙纹钵,水波纹钵,鹿唅灵芝盘等刻划类花器,不一而足,加上现今并未知晓的品类,就更洋洋大观了。“香器”亦然,有“出香”、“薰”和“鼎样簋式炉”,“出香”一般体大而致公,置于殿堂之上,用于清阁和溢堂。“岀香”分盖纽和炉膛上下两部分,盖纽塑立多为神兽,有狻猊、龙、花鹿、鸳鸯、鹦鹉……亦间置绣球、力士等形象装饰。“薰”一般形敛而处私,用于香裳和漫室、具有去毒、*菌、趋瘟等多样功效。“薰”有盖、体合式,亦有独立整器,形制传承青铜鼎彝及玲珑绣球,器形往往与功用联结在一起。比如,薰衣者多为绣球样,沁室者多为青铜豆样,驱邪者多为婴戏,策扙者多为细把,等等。“薰”在中古时期的家用上极为广泛,类似于今日的空调、清新剂、香水、驱虫雾、粧味和等级。“鼎样簋式炉”分“供炉”和“行炉”两大类,“供炉”花样繁多,有焚香礼佛之敬炉、有礼乐操琴之韵炉、有祭祀天地之巫炉、有接神驱魔之净炉、有沐手焚香之书炉,有歌舞升平之礼炉等等。“鼎炉”的直接祖宗为鼎,后世统称“香炉”。“行炉”顾名思义,即行走之中用炉。唐宋年间,不说宫纬妃众,即使贵妇出行,打头总有至少一对香鬟举炉前行,漫延袅袅青烟,落味于后,好似开出了一条香道,纯净着这一管空间,随后的贵妇方可鱼贯而行。加上衣裳早已薰制,可不是:“霓裳飘香过东山,岭头枝蔓沁未央”吗……“行炉”大致若杯,细腰或长足,便于握捉于手。亦有赘枝累累,联缀底坐。饰物或人或兽,或花或叶,或肃穆盈盈或淫喃啾啾……同时,官汝合体期的器物与汝窑渐行渐远的味道则日益显露,釉面更平滑,开片更坚决,冰裂状从蟹爪纹过渡到了鱼鳞纹,像一个又一个的小石榴,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汝窑特有的松驰丰盈渐渐演变得秩序井然、官样十足……更多的小米钉替代了芝麻钉,时而也出现了垫烧,更细小的气泡逐渐替代了大中气泡密布的气泡模式,沿口类似金扣的“覆轮”也渐渐淡出而不复存在,更单纯简洁的风尚日益隆修,工艺精纯以后,缩釉点和鹧鸪眼亦趋于稀少,唯有叩击声音类瓦似木,延续了烧造出汝窑的温度和结果,在比较汝窑厚得多的官窑瓷壁上发出着木纳脆童的声响……由此,质的内涵和釉料的表像越发趋向于了官窑,由宋徽宗亲自主导、调校的朝堂瓷器缓缓开启了真正走向“北宋官窑”的迷魂大幕……
美中不足的是,“北宋官窑”的官汝不分期由于受到皇家园林“艮岳”建设的影响,资源及财力的投入均有转移,使得天青、天蓝釉色的纯正度受到了挑战,似乎又回到了“汝官”所特有的青灰色色系之中,再也没有了“北宋官窑”汝窑期巅峰汝窑天青、天蓝釉的纯正呈色了,史称其为:肃穆高雅……综合看来,纯正的天青、天篮釉色,是需要巨大资源为后盾的,综观宋时窑场生产的瓷器,非白即青,青瓷者一水儿的全部闪绿。就青瓷者皆是绿色色系为主来看,纯正天青、天蓝釉色的难度不言而喻,并非一个窑场的资源体系所能承载,即便如“北宋官窑”这种正经的嫡系帝国国企,也在资源相对匮乏时,将纯正天青、天蓝釉色的理想,变成了青灰色的现状。当然,纯正天青、天蓝釉色者,需要什么样的资源方可形成满饱之势,具体虽已无从考据,但一般给出的结论似乎都是偶然性一马当先。应该说,“北宋官窑”巅峰汝窑期的作品已经给出了结论。就是胎色更白,胎质更优,另再加敷一层亮白化妆土;釉汁变稠,釉层重叠再重叠,烧制材质燃点更快更高,匣钵容积和表面处理更为合理,使得热力分布更均匀,还原焰恰到好处,起到准确固色的目的。这样,纯正天青、天蓝的釉色就应运而生了。当然,这些先决条件需要巨量的财政投入也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历来朝堂对瓷器的理解和重视并不十分在意,当宋徽宗亲自设计、主导、监造的皇家园林“艮岳”开工之后,瓷器不过就是那些奇珍异宝的配饰、容器、摆设和可以替换的装饰物。即便用作香器,其重点也在香而不在器;即便用作文房,其重点也在书画而不在用具。就是清宫留存的殿堂摆放条例清单,主体还是书画、玉器、铜胎珐琅、玉石盆景、家具、织绣缂锦、灵璧洞石、牙雕漆活儿,等等……极少出现瓷器,一方面瓷器为泥烧,人心深处有根深蒂固的不肖隐识;一方面还是易损易碎消耗品,有着时常更换和陈设时间会相对短促等特征。所以,历史上除了少数几个帝王会在个人爱好的主导下,对其珍爱有加外,瓷器总体上来讲就是个消耗品,即便官窑也不例外。以至,一旦朝廷有更重要的建设时,瓷器就会受到相对冷落,皇家园林“艮岳”的建造,使得用于“北宋官窑”的资源立马打折,就印证了这一点……
浙江卫视曾做过一档节目:“南宋”。其中理想化地策划出了史诗级的构造,共七集,洋洋洒洒,将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南方帝国事无巨细地说了个遍,从诗歌、戏曲、政策和策略、科举功名、指南针、火器、活字印刷、天文学、艺术家样的皇帝、绵绣市坊、繁华商贾、富甲四方和丰盈世界、一百五十万人口,等等……犹如一幅北宋“清明上河图”的南方市井升级版,犹如中国疆域的精缩版,贮藏着无穷无尽的妩媚、水漾、勤劳、刁蛮、缠绵和奢侈无度的奇梦异境……就这样,七级“南宋”祥尽而略显啰嗦细碎的婉约章法,华丽而繁琐,又显平淡地诉尽了南宋的政治、经济、艺术和市井生活中并存的繁花似景和靡烂绯侧,却独独没有显示“南宋官窑”的存在,只字未提,除了讲述汴梁靖康之耻时,一晃而过了半个汝窑三足尊的摸湖剪影外,就再无有关瓷器的一丝声息……时过境迁,宋词早已成了古人抒发豪情的文字游戏,戏曲如今奄奄一息得苟延残喘,科举功名当代人人可及,指南针的重要性已经变得可有可无,火器只是军事力量的昨日黄花,别说活字印刷了,就是最先进的数字印刷也日落西山,渐渐成了鸡肋……媒体关注的历史点位总是简单易懂的家长里短,对艺术和创新的审美认知,始终无法脱离形而下的末流樊篱,或许对于伟大事物终究缺乏了解,才是一以贯之的社会态度和人生领悟……瓷器隶属于艺术,属于形而上的范畴,自然就有了被忽略的所有理由,更何况两宋官窑俱有的丰享豫大了……官窑被轻曼的史实,在自古至今对它心性排演的显示上总是几乎为零,即使如汝窑、两宋官窑亦不会例外……
(五)
尽管如此,但从汝窑迈向官窑的历史步伐却是从不懈怠。其中,多次施釉,以达到官样秩序的手法被正常使用,成了“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的重要工艺秘诀。当时还相对稠薄的釉料,在器物上上了一层后,待干巴后再上一层,再干巴后又上一层,覆盖后、或反复覆盖后的釉面,会减少偶然性而增加美学设计上的必然性和秩序感,形成釉面平整、淳厚、朴素又华丽的独特效果。开片也由不可控的自由伸展转而形成了比较稳定肃穆的需求纹理,釉层重叠的复合作用,让釉面更为淳厚,减少了脆性,从而削弱了冰裂纹的坚脆状态,而是增加了它的雾样柔性,更温和,也更坦率……这种复釉方式,也产生了史称“冻筋”的官窑特征。即,当第一层施釉干巴后,有些釉层厚处会开裂成沟,当第二层施釉时,新釉水会沿沟填入,同样,第三层施釉也会填入第二层釉面干巴后形成的沟壑之中。这样,当釉层烧成结晶时,填入沟壑的釉汁会以更深一线、略显半透明的呈色出现在瓷器表面上,这就是被史称为“冻筋”的来历,也就是如今学术界称为“水线”的由来……这种由复釉产生的官窑特征,同样出现在“北宋官窑”、“南宋官窑”的诸多器物上,当然,水线的特征并非区分“北宋官窑”与“南宋官窑”的标准,但它却是“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由汝窑底气走向官窑方向的重要依据。也就是说,“冻筋”产生于“北宋官窑”的官汝合体期,是“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渐渐走向纯粹官窑的重要标识之一,这个官窑标识同样在往后一百五十余年的“南宋官窑”烧造上血脉相连……
“北宋官窑”在“官汝合体期”,继续了汝窑那早已无比成熟的制式,和迷人至深的面貌。同时,还大量创新烧造了“花器”和“香器”。所谓“花器”,就是仿真花果的模样烧制官窑器皿,这既是徽宗皇帝个人爱好的神仙趣味,又是皇家园林“艮岳”景色中众多花房摆设的配套设计,希望与园内的奇花异果相映成趣,同时不失宫廷文化的雅意精致。“香器”亦然,将隶属于宫廷文化的熏香体系,如出香、熏衣、沁房、行云、步花、漫殿、味堂和雅体等高尚瞹颐的载体,都换幻成了“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中的经典作品,让“香”的宫廷缭绕与“器”的庙堂境界形成了完美统一,让感官味道的形而上和视觉观赏的惬意度,在艺术审美的意象中一统天下……“北宋官窑”在官汝合体期创作的“花器”都小巧玲珑、精致有加;“北宋官窑”在官汝合体期的“香器”都别出心裁、出类拔萃。它们既是汝窑巅峰期的完美杰作,又是官窑秩序的开山鼻祖。它们奇幻的将最为杰出的汝窑,和开天辟地就升华至顶的官窑合二为一,创立了真正意义上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了以汝窑身姿跨入官窑秩序的唯一存在。在它之前是纯粹的汝窑,在它之后是绵延一百五十余年的大宋官窑,在这不足十年的“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中,出现了中华文明史上短暂、独特,匪夷所思、又不可替代的官汝合体的艺术作品:它是汝窑中当仁不让的“魁星”,它又是官窑中独一无二的稀罕。
“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中,“花器”和“香器”的创新形式,由于是从中华文明体系中原有的意象习惯上,加持了偏向自然主义的风尚,特别是将自然形态的仿真愿望,化成了由宫廷艺术律定的秩序,加上民族意像审美的血脉,瓷质焰色的奇幻,徽宗品质的具体指向,和宫廷排场的需求,还有创建“艮岳”皇家园林的全新升华,使得审美意义上的形而上包容了存在中的形而下,从而更加饱满了中国美学的正面、反面,和多样化又综合性的诸多侧面,形成了大宋样式的顶阶范本,迷人魂魄,悠悠久远而不懈,与“北宋官窑”中其他作品的伟大存在一起,成就了亘古以来的绝世经典……其实,“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中出现的自然主义倾向并非偶然,而是艺术稳定性对非艺术稳定性产生向往而结出的非凡果实,是宋徽宗艺术界面不断更上层楼的实物佐证,是宫廷艺术容纳凡人境地的具体表现,是艺术意象化转向艺术自然性的尝试,也是宫廷艺术吸收多种审美分岔由来已久的又一次揉纳实锤,更是皇家园林“艮岳”创建中走向普世情结的本相释放……它们与“北宋官窑”中特别具有徽宗喜好的文玩作品,和将祭祀器形演绎成把玩陈设的艺术品,还有延祚大唐风华的洋洋大观,一起铸就了大宋文明中最诱惑未来的宏钟大吕……历史地看,瓷器在当时或者并非无尚娇子,但随着时间推移和演化,它却一步一趋,越发璀璨夺目,成了时代的宠儿,和被迷恋至深的奇葩……按此规律,瓷器,特别是“北宋官窑”,或许正是未来独占鳌头的艺术领袖亦不可言……
“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在“北宋官窑”的存在中占据了中间段落约十年时间,是“北宋官窑”中烧造时间最长的类别,但它与汝窑和两宋官窑比,又是烧造时间最为短促的品类,之前、之后都没有烧造,仅此十年,又是独一无二的唯一品种:官汝合体。既有汝窑的明显血脉,又有官窑秩序的起始、展开和日渐成熟,它俱有的双重味道,是野性与秩序的完美统一。不过,对于它的确认,却还是因为没有“北宋官窑”遗址的佐证,学术界依然将其归类于了汝窑的范畴,从而让官汝合体的汝窑作品大大拓展了汝窑面貌的延展性,和对汝窑更为宽泛而越界的肯定……其实,“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的作品,器型更多样,造形在意像的基础上更具自然风尚,胎土更白更细,胎骨相对厚朗,釉料越发粘稠,频繁出现了多次施釉的工艺方法,从而出现了冻筋。釉面更为润泽绵柔,釉色的纯正度不如之前“北宋官窑”汝窑期的作品,淡而偏灰的天青色系占据了主导地位,开片开启了相对秩序之旅,冰裂状也由原先主导的蟹爪纹,对联成了鱼鳞纹,片片层叠,开创先河。汽泡也由寥若晨星和中大气泡密布,过渡到了釉内密集的极细气泡。支钉亦由芝麻钉发展成了芝麻钉与小米钉同时使用,并偶有垫烧的工艺呈现。由于釉质的优化,多次施釉工艺的应用,釉面上的缩釉和鹧鸪眼也相应减少,缩釉可见的胎骨颜色也由汝窑的猪肝色变化为本白、木黄和浅褐色系……总之,“北宋官窑”官汝合体期的作品,开启了灭*汝窑面貌和心相的功能,开启了更多走向官窑的企图、变迁和实验结果,让这一季的“北宋官窑”,成了抽刀断汝汝更汝的绝响,成了追寻秩序、力求官窑面孔却依然官非官的非凡品种。它是汝窑,它是官窑,它是汝官共存,雌雄同体。以两种品类集于一身,在中国陶瓷史上绝无仅有……学术界有一种说法,说它是汝窑的升级版,其实它并非升级那么简单、直白而顺理成章,它更像汝窑的变异、官窑的魂魄牵引,和事实上必须分门别类却依旧血通筋连的一种蹊跷的不朽风尚,成就了陶瓷艺术的最美,和人类文明史册中的天阶结晶……
皇家园林“艮岳”的建设在继续,方腊及方腊式的造反还在继续,金国的侵掠也在不断的继续……在国运延祚,造反不断,侵掠时刻存在的时代背景中,“北宋官窑”走到了纯粹官窑的界地。由此定格的“北宋官窑”,几乎摆脱了汝窑那无法摆脱的生命力量,终成正果,官窑的清晰面貌终究开始完美登场。随后,一百五十余年的“南宋官窑”以此为目;它的朝堂秩序开始了世代延伸,官窑一词作为朝廷专属,从此一脉相连,代代花团绵簇……
(六)
“北宋官窑”至此终于粉墨登场,从此“北宋官窑”的词性方才名正言顺,“北宋官窑”将从心性和品质上得以永恒……
“北宋官窑”历来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如果,有一种学术揣测认为“北宋官窑”就是汝窑;如果,早先就流传着官汝不分的信条,那还是对“北宋官窑”汝窑期和官汝合体期的间接肯定的话,那么对“北宋官窑”的最终真身研究,就显得无从淡起了……对“北宋官窑”的迷糊,首先来自于对窑址的期待,没有发现窑址,似乎就意味着确认“北宋官窑”的绝无可能。当下的研究依从着考古程式中具体发现的科学性,以此来叙论历史,固定曾经的存在。这种以当代科学体系为基础方向的思维模式,无非是在一个当下的唯一真理中,获取由此逻辑顺藤摸瓜终至结果的一种方法。当然,科学方法那一时真理性的强势之态或许无可非议,但是厘用西方思辩产生的科学方法,来洞量中国传统文明的成因和结果,这两种完全不会碰头的、各自成就的核心状态,既无法兼容,又互不认同,还相悖分岔、或又对峙的领域特质,当然只能是无功而废了……一个是纯粹现实主义的立身之本,被称为科学;一个是纯粹神思飞扬的迤逦青山,被称为仙学。它们之间的距离是遥不可及的triple,这无论如何没有同源感的相互壁垒,骡一样的存在,如何能够捏嗨在一起,相互意淫而繁衍后代……特别是现行科学先天存在的局限性,和它还处在未笈期的现状,怎么就成了解释仙学的方法论了呢,怎么就成了解析迷语的唯一法宝呢……正因由此,方将“北宋官窑”的庐山真面目坠入了万丈深渊,顺带浸毙了中华传统文明中引以为豪的真知灼见……这种形态,就如同用西医的细胞学来研究中医的筋络学一样,那将如何是好啊……其实,研究古代文明结晶,科学方法作为填房丫环,以补不时之需,当为备胎,而妻妾成群的仙界端庄才是云雨的洞庭巫山……延伸之,仙学的匪夷所思方为认知中华亘古以降所有未知和迷糊的磅礴正解。
再者,认识“北宋官窑”的基点在于等级和境界,在于大宋状态,在于徽宗要求及那一时代的独特征候,在于对形成“北宋官窑”的汝窑血脉、朝堂秩序和创新审美的深切把握。以及对于北宋艺术既承上启下、又开天辟地那天人合一,和无限奥妙的丰盈领悟……并非以讹传讹那“盲人摸象”式的解读,和形而下低级趣味的简单铺陈、狭隘立规、组建儿歌,对已知的霸漫,对未知的屏蔽,以及对一些所谓唯一真理形成的惰性依赖……
“北宋官窑”中官窑的确凿面孔,产生于“北宋官窑”的最后五年,这最后五年时间还被“北宋官窑”中官汝合体期重叠了近半。这最后五年伴随着皇家园林“艮岳”建设的愈演愈烈,伴随着匪患的此起彼伏,伴随着金人的掠夺、*戮和虎视眈眈。虽说皇帝心性以及资源配置均已失衡,但“北宋官窑”真正形成官窑体质的筋骨血脉却是与日俱增,最终官窑续续成型,既是“南宋官窑”的不二样版,也为历代官窑的延续和征兆划定了秩序、等级、宫廷化、形而上、奢华、精妙、不可重复等朝堂铁律,和变化万千的优雅存在……
滋生于汝窑,最终却又截断了汝窑经脉的“北宋官窑”,创世纪的竖起了它自己的精神旗帜,高高飘扬,充满着纯净的不朽和无间的味道,总是让它的领域空间充满了朝堂的秩序、不朽的风范和艺术永恒的质量。它以减持汝窑野蛮伸展的本相为代价,以相对汝窑形而下的审美核心,以人性意指胜于天趣神识的创造意志,在更为玉质化、柔性、平滑、明确、多样、规则、标准,宫廷意愿和超越存在的诸多方向上继往开来,从而形成了“北宋官窑”既神识又具体、还无奈的形态面貌,由“北宋官窑”在短促成型后又瞬间嘎然而止的存在方式,过渡到了历经一百五十余年的“南宋官窑”……它与汝窑一脉相承,却因为胎骨的歧异而各绽繁花,统领风*……虽说“北宋官窑”汝窑期中无限爆棚的纯正天青、天蓝釉色的巅峰汝窑秒*了所有瓷器的前世来生,被称为魁首,但“北宋官窑”的最初愿景和最终结果,即官窑瓷器本身,还是屈居其后,位列大宋五大名窑之间。当然,汝窑面貌的“北宋官窑”也是“北宋官窑”的作品,也可以说汝窑的巅峰成就产生自“北宋官窑”,但当今学术界对其无法厘清的现实状态,依赖遗址学说的惯性思维,和缺失了真知灼见的研究懈怠,还有拿今衡古的笨怂方法论,只是将它们归类于了汝窑而莫辩究竟,从而让无论是类别、品种、等级和领域都存在着张冠李戴的嫌疑,和人为混淆的无能故意。加上“北宋官窑”中官窑本相出现的短促,和止步的突然,才使得“北宋官窑”在原本就模糊不清的濛胧处境下,更显得扑朔迷离,无法清朗史实,无法理顺存在。即使研究至深且留有“北宋官窑”作品的两岸故宫也只能忽北忽南的自臆猜想,或直接顾左右而言他,无所作为地让“北宋官窑”成了元宵节的灯谜,成了寄希望于发现遗址的搁置,成了盲区,成了传说,成了模糊概念……
“北宋官窑”精研顶造了十五年,出品了巅峰汝窑、官汝合体式的妖宠,终于在最后的一千天里完成了纯正官窑的横空出世和断崖终结……事实上,巅峰汝窑、官汝合体和纯正官窑,都是“北宋官窑”,唯面目各异而已。但是,如今的学术惯性还是将巅峰汝窑和官汝合体笼统地放在了汝窑的筐筐里,只是将纯正官窑归纳于“北宋官窑”的认定之中,却又因时间短,作品少,没有发现遗址而虚漫了它……其实,“北宋官窑”中纯正官窑的面目相当别致而空前,最奇妙、也是让后世意料之外的是它面貌的多样性。因为“北宋官窑”一直处在研制的状态中,一直处在徽宗皇帝形而上乌托邦理想的现实呈现上。所以,与其说京师自设窑场是生产“北宋官窑”的话,还不如说皇家窑场仅仅就是为了实现朝堂艺术乌托邦的试验场和研究基地,它的烧制总是在境界领域的高地排徊,每一天的不同,每一窑的升华,每一件的羽化,让“北宋官窑”中纯正官窑那纯粹面孔正是一种多样化的丰盈存在。它不像汝窑,有极强的溯源性、血脉相连的味道,和始终如一的内核实锤。“北宋官窑”中的纯正官窑,由于它独有的研究创新性是具体体现在每一件作品都会从前一件作品的领域高度之上再出发,再分岔,再修正,再揣摩宫廷LG的准确程度,和徽宗理想的攀登过程。以至,体现在每一件“北宋官窑”纯正官窑作品的面貌上并非如出一辙,而是一件一面,百件万幻,形成了绝无定式的“北宋官窑”中纯正官窑作品的奇绝景像。这种绝无定式,真正体现出研究创新的所有本相,同时也真正体现了创新精神形而上的一统天下,体现了艺术高阶总是处在永恒实验状态的过程,体现了审美趣味不断分岔、硕果累累的迷人至深……具体地说,这种状态的千变万化,让“北宋官窑”中的纯正官窑作品是汝窑,是官窑,是官汝合体,是天青,是粉质,是无痕,是大片,是细密,是金丝铁线,是癣斑,是鱼子,是白色是花青,是实线是冰裂,是挂釉是白种,是鳝血是灰条,是冻筋是缩釉,是泡泡和鹧鸪眼,是平整是片沟,是月白米黄,是蜜腊,是宝玉等等,等等。总的来说,“北宋官窑”中的纯正官窑更像中国瓷器中的“斜杠”,它仅由一种官窑愿望,就衍生出了单一品类中的万幻模样、千奇景色、百般趣识及一统江山……它更象三十六计、龙生九子和十面埋伏……它们奇妙而匪夷所思地围拢在“北宋官窑”的麾下,在朝堂统一LG的前题下,竟自各领风*,一器一模样,万器烁震旦……又正是这千颜万貌赋予了“北宋官窑”大一统的官窑概念,让千奇百怪的漫漫形态拥有着同一个名姓:官窑,延续千年而不朽……在帝王精神的指向和庙堂面孔的俘虏下,“北宋官窑”纯正官窑的器型开始阔放,颜色温柔婉转,釉面厚绵乳浊、脂平俊朗,像极了和田美玉。开片出现了倾向于相对肯定的秩序感;气泡更具多样性和神秘气息;缩釉形成了阔皮翻转的秃噜坑,光滑流畅又稠密而极具浓缩感;鹧鸪眼在厚釉沾稠的特征下显得平凹微陷,迷离悠远;大器使用垫烧工艺,成品或多或少会留有窑裂缺陷,古人一般会用金缮来填充修补。日益成熟的工艺流程,和被资源浸沁得完美无缺的丰滿秩序,让汝窑拥趸的所有缺陷日渐稀少,光滑的釉体替代了漏洞百出那野蛮生长的血脉松驰,整洁而粉质的趋向终于让官窑独立于世,圆满至顶。色系也溢出了天青、天蓝的追求圈圈,纯正天蓝渐渐退出了釉水色系,留存了少量天青,然而粉青、米白、月白、米黄、灰青、蜜蜡黄、青绿等更丰富多彩的色系则全面开花,无疑让“北宋官窑”的奢华璀璨成了七彩霓霞,与宫廷繁华似锦的庙堂景色合二为一,真正形成了官窑制式的独特面貌。并由此影响到“南宋官窑”一百五十余年的春梦与秋凉、匪夷所思和无与伦比、境界高尚和趣识丰盈、味道无双又力潜鳌头……
“北宋官窑”官窑期的作品,最重要的指向是意识形态上的变化,它将商周鼎彝和秦汉礼器,转化成了宫廷陈设中的新置宠物,这并非只是材质和工艺方式的转变,而是一个时代从等级森严、天相命格和巫灵礼祭,进化到了庙堂温暖、人文璀璨、艺术高阶和从容松驰的领域境界。从此,进入了大宋文明的巅峰时刻,影响至深,于今未散,以至成了中国文化的不朽印记,和世界文明的共同仰望……具体说来,“北宋官窑”官窑期的作品样式,首先出现了大器。即所谓,鼎彝之威,唯神魂存之、力量蕴之、伟岸立之、精妙散之。如此,高逾尺余的器型比比皆是;如此,礼器样式纷纷推陈出新。它们器大而胎厚,多次施釉,玉化朦胧,粉质釉面和柔性开片,垫烧为主,露胎处呈现北宋胎质被烧结后特有的铜官色,且留有明显的拉丝痕,圈圈朦而不堕,条条远清近糊。此时的大器施釉都会外厚内薄,外釉面完成了官窑的所有理想,内釉面还存有一丝汝窑的成因,既牵联又对峙,奇妙而丰富,其鬼斧神工竟然只是它的平常模样……其次,“北宋官窑”官窑期的作品,出现了更多、更自然主义与意像神识共融同体的器物,它们追逐着意像自然主义的大宋审美时尚,只是流淌得更加丰富多样,新奇迤逦,大气磅礴,精微芥子……也就是:从未见过的创新质量,和匪夷所思的存在可能。它们还有桃型、佛手型、荷花型、荷叶型、花蕊型、蓓蕾型、莲蓬型,等等小巧玲珑、可爱至极的帝王情思和宫闱玩物。由于这些东西出现在“北宋官窑”官窑期的全盛期,所以质量高尚得几无瑕疵,釉面干净,平滑若肌。与大器一样,粉质感让青色纯洁高雅,意境悠远,化天下事为无,塑意趣仙斓为天……就这样,这些小近芥子的完美天阶,成了人类审美意态上无法仰望的万仞巅峰,无法愈越的大海汪洋,和不可思议的神秘黑洞……再说香器,香器原本就是中国人亘古以来的独宠,它为香而生,托香而在,香弥散而唯器留存。汉唐间的香器之多,可谓牛毛,下至薰衣香室,驱邪晕虫;上至升腾引仙,漫幻迷阵,竟自成了奢侈生活及繁盛时代的雾帐和锦绣,也是健康体系的推手,浪漫情怀的婉约,更是中华艺术质量若隐若现的现世缥缈……“北宋官窑”官窑期的“香器”,自然而独辟蹊径,创造性的将战汉青铜礼器塑造成了官窑“香器”,其中尤以香薰为盛。官窑香薰模仿并更新了青铜豆的造型,改变了用途,让祭祀天地的神秘气息换成了慢慢悠悠的袅袅青烟,形成了观赏、清脑、仙接、纯净空间、游思伸维、薰衣香几和平静颂畅那无边无沿的独特樊篱……比如:青铜豆的造型,官窑体质,香薰功用,简化并舒展了青铜器固有的复杂意志,却复杂了它作为官窑作品的丰盈表相、艺术内涵、时代特征和顶阶质量,成了集祭祀礼器和实用功能为一体的庙堂圣物,成了中国文明体系中的顶配结晶……当然,“官窑”香薰的种类众多且形状缤纷,有单层和双叠;有宝珠顶、动物纽、飞禽拎和人物抓手;有素圈和双耳,双耳生有童子或鱼龙纹饰;有光净素壁和贴塑装饰,饰龙饰花饰八卦;有平底和三足之分,三足或螭或爪,或童子力士;出香洞洞或圆形或心形,或疏散蜂巢样式,或二方连续图案,刻工坚决凌利,挺括刚劲,即使在釉层的反复裏协后,依然丰姿卓越,秀色万方……官窑香薰的胎土与汝窑一样,子母口处无釉,烧结后呈酱褚色,色层变化多端,产生出汝窑胎骨与官窑釉面共存生姿的绝妙现象,这也就是“北宋官窑”才会出现的共生面貌。
“北宋官窑”官窑期的官窑作品,无论大器、花器,还是香器,都是北宋官窑中的上上神品,极其稀少而弥足珍贵。它们的出现,既是“北宋官窑”的最终果实,又是皇家园林“艮岳”需求的新鲜血液,还是宫廷陈设面貌中被即时补充的生瓜体系,更是徽宗皇帝艺术审美倾向的更新换代。它们和原有的文房、玩物和宫设一起形成了“北宋官窑”的最终阵仗,并且几乎不变地影响了南宋官窑一百五十余年的血脉传承,成就了一座无可比拟的历史高峰……事实上,这种将具有通天彻地能量的祭祀礼器,做成象征宫廷质量的“香器”和“花器”,相当于将形而上变成了形而下,其降格离等的格局显而易见,生活的指向替代了生命的信仰,朝堂需求的丰盈和奢华置换着天地力量和阴阳通道。人皇终究与天道不在一个领城,即便如徽宗皇帝这般艺术大拿,也只能在个人主义与自然主义的交叉领悟中,倾向于了现实主义,或意象现实主义。祭祀的虚幻和揣测终究只是精神迷漫的刹那过程,寄托着礼仪和宫廷能量、显示文明高阶和国家质量的具体物什,才是朝堂脸面和领袖风采的心魔……至此,将艺术为天地神魂服务的时代,过渡到了艺术为人文质量服务的辰光,宋徽宗的时代完成了这种转换,“北宋官窑”首当其冲,成了这种转换的急先锋和定海神针,成了后世的不朽榜样,成了奢侈先祖、时尚永恒,和价值无限的神奇……
(七)
1127年,莫名的靖康之难让北宋王朝嘎然而止,这个世界文明史上的唯一孤例,匪夷所思地让一个最富裕的政权、独特有为而年富力强且艺术大能的皇帝、拥有倍敌几多又兵强马壮的勤王之师、聚合着成群高阶佞臣和呼风唤雨般的能相名将、浩渺天下的庙堂心性、正在开天辟地塑造着宫廷LG的伟大时代,就这样被终极了……让一个刚称国不久的草莽女真,让那个一起共同灭辽的同伙……让文官体制,让艺术,让审美系统,让内斗和自我拉扯,让玩物和境界:瞬间熔断……
金人进了宫殿,烧*掠夺自当是草莽英雄的闪亮时刻,金银财宝总会优先被兵勇们一扫而光,可怜的瓷器按惯例还是被砸了个稀巴烂,特别是同时代的陈设品……或许刚刚布滿朝堂之上的“北宋官窑”,一瞬间就已经灰飞烟灭。“北宋官窑”,这个瓷器顶峰的故事、模样及等级,它的起始就是终极,它们的命运只是后世的仰望和传说,它们的存在成了天意的眷顾,和神灵之间的联缀纽带……金人领袖的文明程度自然不同凡响,青铜礼器被他们归类于了金银财宝,加上它们拥有的神性气质,和难以砸烂的属性,还有几千年跨度的模范时光,那无穷无尽的器物存在,让青铜文明既是天届神灵的要旨,又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命运指南……哪像“北宋官窑”以区区十余年的鬼斧神工,秒*了时间六面体上的所有成就和永亘痕迹,完成了从神性美学走向人性美学的华丽转身,尽管它的存在已经几乎等于了零,但它近乎于仙阶的无尚等级,却成了中华陶瓷文明中的不二魁首。相信随着时间推移,还将越发奇绚迤逦……
金人掳走了徽宗皇帝,和他的嫔妃后宫,浩浩荡荡,将徽宗皇帝宫廷艺术化的生活常态,变成了踄迁的风霜和荒野的雨露;将徽宗皇帝风流成性的宫殿范围和地道冲动,扩展成了雪域巫山的*和侮辱云雨的惊悚……失去朝堂的皇帝,依然身体力行着金人给予的旧爱和新欢,从被掳到死亡,跨九年时间,徽宗皇帝竟生下了三十四个子嗣,可谓人丁兴旺,他将那再也无法呈现艺术的旺盛创造力,挪移在了瓜瓞绵延、子孙昌盛的繁衍后代上,这代表着中华文明根基的强悍能力,这塑造着通代史、人口红利的绝对标志,才是宋徽宗生命存在着的另一个奇妙之处。一如“北宋官窑”既无法定格,又总是莹莹璀璨一样。或许,一百五十万汴梁居民,和数十万勤王之师,不屑与二十万金兵一般见识一样……这样,瞬间垮蹋的伟大时代,才有了谜语般的无尽猜想,被固定的境界高度,风采依旧的皇帝,和艺术状态再也不会跌宕起伏的突兀存在……
宋徽宗才高八斗,艺术状态更是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座丰碑。同样,理国能量磅礴而自信,先祖们的文人治国,被他引入到了艺术乌托邦的理想和现实之间,“艮岳”和“北宋官窑”成了他联金灭辽的心性装扮,对女真族心底里的蔑视,无法复制真宗“澶渊之盟”的怀柔政策,不屑用岁贡来换取和平。他艺术眼界的高阔、无敌和举重若轻,似乎变成了帝国王朝所向披靡的指南。加上艺术优先的臣官立意,纸上谈兵、退一步海阔天空、境界高尚及浩渺天下,都化为了主战、主和派们的政策和策略……方才有了靖康之耻,方才有了北宋王朝那不可思议的灰飞烟灭……正所谓:淡笑风雅形而上,艺术荡波漾,覆巢危卵红灯亮,明君良相名将,艮岳官窑生辰纲,全无用,汴梁换了模样……
被金兵灭*至无的北宋种类中,“北宋官窑”首当其冲,它的易碎本相决定了日后的神秘景色,十数年来开天辟地的新貌仙颜,却以无从寻觅而成了谜语的走廊,不是谜语,不是走廊,是谜语走廊。它遮蔽着“北宋官窑”无从谈起、却又是事实存在着的所有往事、作品和艺术的无尚等级……如今,无法解开谜语的当代话语体系,将矛头对准了谜语的谜底一一遗址。从而,将“北宋官窑”的命运、面貌和定论,一古脑地放进了遗址的土层之中……也就是说,没有了祖宗坟头,家谱、世族和先人就都无法理清了。如此说来,坟头岂不就是文明史册和存在本源了吗……金兵砸碎了宫廷陈设,黄河淹没了窑址,“北宋官窑”除了诞下了个“南宋官窑”以外,就面目模糊得似有还无了……让“北宋官窑”变得面目模糊的始作俑者是女真族,他们砸烂了“北宋官窑”,砸烂了徽宗皇帝的艺术梦幻,砸烂了大宋文明的巅峰存在……五百年后,还是女真后裔的乾隆皇帝,开启了对“北宋官窑”的迷恋、收集、宝藏和咏诗,尽管歧义多多,分岔倍于大道,倒也为重拾“北宋官窑”,起了桥梁和连缀作用,解释了谜语走廊中最基础的弯弯绕,寄借咏调,和物相的一时真相,带着误会、想像、意淫、推理、逻辑性、张冠李戴和自以为是……在帝王喜好的努力中,终究还是形成了“汝官”系的复活队列,深锁宫纬……如今洒向了台北、京城、上海、伦敦,和中华的诸城,以及番邦异域拥有的星星点点……它们被今人昵称为“传世汝窑”,或者说正是“北宋官窑”中汝窑的血脉真身……
中华文明得以通代的基础,在于国人的特性,或者就是毛病,那就是“葬”和“藏”。远古盛行的“葬”制,在中古演变成了“藏”。所谓“藏”,即“收藏”和“窖藏”,“收藏”是个人的宝藏,“窖藏”是大地的宝藏。事实上,个人的宝藏都会转换为大地的宝藏,这个轮回规律一直重复往返,从未停息,可以说至今不缀。正因为中国人这种毛病式的特性,拉起了中华文明延绵不绝的通代史,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让永恒和不朽有着明确无误的参照物,有着历史过往中的领悟结晶……从而,就有了与“传世汝窑”遥相对应的窖藏、考古、出土的汝窑作品,它们以更丰富、多样、纯正、巅峰,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面貌,完善着汝窑与“北宋官窑”互融共通的未知身世,衡定着“传世汝窑”的身阶等级,弥补空白和修正误区,扶定徽宗式天青、天蓝的纯正色相,让乾隆至今一直鸠占雀巢、认为灰色就是天青的汝窑色系寿终正寝。那些降等占位的灰色,终究不是大宋的天空,终究不是徽宗的梦幻,终究不是魁首应有的仙姿宝相……
紫宸殿的屋脊上缥缈着彩云蓝天,仙鹤不知去向;皇家园林中戴胜家族的鸟儿大会,让它们分别飞往东西南北;獏、犀牛、河马莫名地往南迁徙,瞬间就没了踪迹;“艮岳”的石头散落去了姑苏、燕京和新晋之地,万岁山从此了了无疆……宋徽宗在天空飞翔,他有鸟儿的感觉……俯瞰着京都的繁华盛景和兵灾人患,还有那忽然倾倒的王朝几无完卵……飞过“艮岳”,掠越延福宫,看见精神气质饱满、等级高尚的宫纬,成了野性撒欢的乐园,成了蛮族炫欲淫技的原始巫山,成了满地碎片的劫后修罗场……然后,一直往北飞去,再也没有回来……
帝王是艺术家,幸甚乎,悲甚乎,天知地知……帝王是艺术家,是否与普通艺术家的宿命一致呢……艺术家遇到官府、兵匪,他们所有的长项都会即时转换成罪过,他们是根本无法与强权、秩序、律法、道理和不讲理、兵祸与匪患抗衡的废物点心。因为,社会和时代的主体是非艺术,或者就是奴役艺术的主体亦不好说。所以,艺术家被奴役的天命终不可违,艺术品被蹂躏的结果终不可违,帝王艺术家一样突破不了此般魔咒,宫廷艺术同样甩不出这个同心圆……奇妙的是,艺术家被奴役、艺术品被蹂躏的同时,也奴役了奴役艺术家的官府和兵匪,也蹂躏着社会和时代。也就是说,金兵灭了徽宗,就是灭了金兵;金朝蹂躏了宋朝,就是蹂躏了金朝:从此金朝没有了文明方向和艺术指南,也没有了它的社会和时代。有朝一日,等它们回想起来,想要完善自己的社会和时代时,再去崇拜大宋文明和徽宗艺术,等而下之就成了那段历史的高阶光辉了。那仅仅是对一个完整深奥而又松驰愉悦的构造的肤浅勾画,它只是根据一个完善世界被排除精神领悟后的半野蛮半感觉的随性习惯发展起来的,它终将低于同阶文明,它终将坍塌,它终将是历史发展中的沟绊:女真人用他的两段朝堂,阐述了民族的短板,政治上的滑滑梯,渐次为奴的劣根性,和对艺术文明分岔的熟练手法……致使,如今的中华民族为它效正了数十年,仍未达到北宋王朝拥有世界能量的丰盈比例,而艺术更是等而下之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而瓷器也是步步下垂、庸劣至深到了历史从未有过的涯地……如此,“北宋官窑”的峰值才会日益高耸,成了绝唱,成了巅峰,成了无法仰望的虚无存在……就这样,造成了从十二世纪以来,官窑的形象一直萦绕着中国人的想像,世代重叠,无法更改,既是荒诞模糊的曾经,又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北宋官窑”,正是一个模糊荒诞却又无比珍稀的“迷笼”。而且,北宋文明恰恰出现在奢华丰腴的反面,它的知识象征是顶配、高阶和创新,允诺永生和玩物立志。那一刻,它像方尖塔一样,矗立在朝堂乐园的中心。但是,又一刻,忽然就被连根拔掉。而现在,正如大地掩盖、孕育、宝藏着文明谜底中可以揣测和领悟的模型一样,它成为了人类史中智慧船上的桅杆。无疑,在幻想的乌托邦上摇曳着的也正是这种“迷笼”中的方尖塔,和智慧船上的桅杆……
“北宋官窑”与其是一种巅峰瓷器,还不如说是十二世纪创立的一种制度。它从一开始便获得了无与伦比的重大意义,从而使它与高古时代的原始青瓷几无关联。作为一种帝国LG和一种崇拜审美的巅峰状态,它是一项发明,是一项创举。然而,在中国陶瓷的历史上它标志着一个决定性时刻:此时,时代从神性天道、意像幻境,转换到人文精神、自然与意像共融并举的审美角度来认识和表现艺术;此时,文明景色被列为帝国存在的问题。君主见解的崭新意义,创造“北宋官窑”和皇家园林“艮岳”的重要性,以及所有与精神审美相关的伦理价值,最终决定了时代对艺术的体验,并由艺术的最终载体,包括“北宋官窑”和“艮岳”在内,改变了一个皇朝的历程。
于是,艺术情感诞生了。它为朝堂和时代划出了一道界限,安放了一种基石。它选择了唯一的实施方案:艺术审美融合在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北宋官窑”首当其冲,又高屋建瓴,在古典社会那实时空间的流动中形成了高阶领地,一个阻挡现世社会境界坠质的领悟之器。在它身上,秩序不再是压迫艺术的官威,也不会随便地混淆智识和愚沌,秩序成了民间艺术与宫廷艺术互生繁昌的挢梁和规矩。如此,“北宋官窑”拥有的标杆质量一旦形成就凝固成了永恒,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尽管日后历朝历代“官窑”瓷器已臻朝堂必备和帝国象征,但都会以民族心性、时代趋势和审美分岔而各行其道,或繁缛,或纯色,或佛或道,或须弥或芥子,或花哨或安静,等等不一而足,但社会形态和时代要求与宋朝早已天差地别,更没了艺术大能至顶至妙的徽宗皇帝。所以,随后的众多“官窑”对于“北宋官窑”,除了望洋兴叹和望洋兴叹外,还是望洋兴叹。这时所指的“官窑”只是专指朝廷官家制造的统称,而绝非“北宋官窑”中那官窑所倶有的内涵、质量、文明高度和旷世唯一了……时过境迁,九百余年后的今天,早已物事人非,艺术也随着大众功患而天差地别,即使高阶巅峰亦被平整得一马平川,智叟愚公早已在一条起跑线上并肩前行。对于“北宋官窑”的认知和领悟,也在方法论上开花结果,被废弃掉的真知灼见永久地告别了曾经的英雄时代。从而,它那永恒不懈的巅峰审美,也与当今废料一般的景德镇大师们一起并列在了时尚的T台之上,与庸俗同僚,与佞媚同座,与低级趣味同台,成了时代表演的借口及替身,和混淆天地差异的、模糊的、云遮雾绕的、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指鹿为马的那一幢幢鬼打墙……这里显得无语和恐怖的是:还没有任何一种童子尿对此形成的直接破解……
所幸,“北宋官窑”作为中华文明史上最为辉煌的结晶存在,才是所有虚幻形容的确凿实体。“北宋官窑”以自己睥睨天下的本来面目,以“巅峰汝窑”、“官汝合体”和最终“官窑”的无尚成就,以艺术审美加持于文化之上的文明领悟,以一统江山的朝堂格局,铸就了中国陶瓷史中的巍峨巅峰和不朽成就,让往昔、今日和未来都成了仰望它的时间流淌……“北宋官窑”以它纯正的天青、天蓝釉色,遇光随即变幻的色相、明度和纯度,透红薄黄的玉髓内蕴,绝妙的既坚挺又松驰的胎质,成熟完美到只留支钉趣痕的裹烧能力,丰富复杂又意想不到的釉面效果,溜陷逸邃的缩釉和平凹轻盈的鹧鸪眼,鱼籽纹及浮癣斑那釉面附着的特殊性,露胎、缩釉底面颜色从本白、古黄、浅褐、深赭至油黑的序列色变,开片、冰裂以及蝉羽纹、蟹爪纹和鱼鳞纹的并存共灿,“汝官合体”期的无纹和“官窑”期线纹的坚决与序秩井然上的意想不到,片纹的随展性与冰裂者若隐还现的真实幻觉,覆轮的创烧,天青向粉青的过渡澶化,气泡间廖若辰星、大中散落和极小密布的进化与烧制成因,绵柔通达与舒坦高潮的遍体鳞伤,单纯色相与迷人味道的万般引诱,从几厘米的香器丹房到薰炉礼器的鸿篇巨制,洗、水滴、笔搁、砚床、笔架山等文房用器的应有尽有,和奢侈陈设必备的瓶、盆、樽、狮、驼、天鹅……传统式意象造型与创造式自然造型的混搭和流行,历史审美与帝王审美的叠加,包容与出新的反复轮回,帝国标志与徽宗感觉的融汇贯通,礼器与玩物的同根伸展,探精入微的焰火温控和均衡掌握,致以广大又妙之毫厘的精准造型,亘古文明下文人情怀与庙堂秩序之间的完美融合,瑩润凝滑、若胶似脂、侧看鱼籽正呈蝉衣的表面大观,胎釉增厚的作品感,追求无纹官窑的研究趋势,秩序日渐温和的国家愿望,从轻盈渐至坠手的重器标准,等等,等等,说不清,道不明那艺术理想乌托邦变成现实的恢宏手笔,终究是如何产生、延展和大成的;终究是如何让巅峰与终极同时降临在了“北宋官窑”身上的:是大宋的文化底蕴,是徽宗皇帝天阶领悟的帝王意志,是汉唐文明巍峨风*的传承结点,还是上天给予的机缘,和突兀矗立凌云的时空花朵……不知道,无论是科学论未笄神仙手段,认识论促织形而上;还是谜语缺失了谜底和谜面,和混淆视听的历久弥新、以讹传讹的风行能力,都让对于“北宋官窑”的正解就是不知道,哪怕真知灼见亦无所畏惧而视而不见……以至,“北宋官窑”的谜语化,被研究认识的无解而又加上了对谜语化的谜语编排、约束、意淫和解读。对一个谜语中的谜语的揣测和度量,首先是要攻克谜语中的对谜语的包裹谜语,而由于猜谜者的众多,从而又影响到了猜谜者的质量。所以,猜谜底的结果就是让谜底上的谜语日益增长,多到早就淹没了原始谜底:像黄河淹没了“北宋官窑”的遗址,像金兵敲碎了“北宋官窑”的真身一样……
当所有的学术情绪和考古指向,都在清晰着“北宋官窑”依稀可见的轮廓时,殊不知,它的障碍性或许早就注定了大于它的已知程度了……这样说吧,一旦一种简单被异常复杂侵袭并实际支配的时候,那么这简单的复杂是无解的。也就是,复杂只是搅黄简单存在的一颗颗致命的子弹;一旦真知灼见被一种公共方法论替代的话,那这个公共方法论就是蹂躏真知灼见的罪魁祸首。客观地说,它对于真知灼见的直接致死力匪夷所思地达到了满满的百分之百……
历史的看,对于隶属仙价体系、艺术形而上和神魂领域的中国古代文明结晶来说,认识“北宋官窑”的方法唯有真知灼见,就象产生“北宋官窑”的徽宗式审美仅仅就是艺术的真知灼见一样……但是,当西方样式程序式的方法论凌架于真知灼见之上,以解决某种历史模糊时,真知灼见被蹂躏、灭*的摡率将显而易见;当真知灼见在解决某种历史模糊时并不在场,或者已经彻底缺失时,那么,认知历史的歧途后果将不可避免……
林 晓
二〇二二年四月九日
【“北宋官窑”宋徽宗帝王像】
艺术让我们心灵交融,时尚让我们共同灿烂。是绘画艺术的风情滋养,让宝贵生命那样的枝繁叶茂;是绘画艺术的风姿卓越,让它成了每个人宝贵生命中的奢侈愿望。是时尚,让伴尔一生的那段时光新鲜靓丽;是艺术时尚,让伴尔一生的精神环境容光焕发。
(作者系中国国家画院艺术考古研究执行所长,当代著名书画家、艺术评论家、鉴赏家、收藏家;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太乙艺术投资”,修订发布)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