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人民网发文称如“鸡你太美”、“服了你个老6”等梗是烂梗,污染了网络环境、毒害了孩子,强调要严厉禁止玩这些烂梗。
我们先不论这些梗本身到底是烂还是好,评判好与坏的标准是什么,人民网这些观点充分体现了官方乃至全中国的家长普遍持有的娱乐教育化的倾向。所谓娱乐教育化,就是把原本轻松的“乐子”赋予严肃性,甚至直接禁止娱乐,以避免可能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而此中最常见的理由就是“为了孩子”。
但是,梗并不只是孩子在玩,所有人为图一乐都可以玩梗。为了孩子,禁止玩梗,如投鼠忌器。中国的文化环境存在低龄化的现象:因为为了孩子,所以在文化设置太多的禁忌。动画没有分级制度,制作被卡了太多门槛,所以迟迟不能有蓬勃的发展。
把娱乐教育化,看似是重视教育,却无法掩盖教育的失职。中国式的家长,“一切为了孩子”,但是却只把孩子当做孩子,而不是在动态中不断成长的个体。他们到处举报,今天要求整顿这部“有暴力倾向”的动画,明天要求禁止那本有“不良引导”的小说,然后“方得一夕安寝”。
然而,所谓的“污染”是源源不断的,家长以为只想清除污染,把孩子放进安全的温室,却不教会孩子们正确的三观去辨识、抵制污染。80年代怪通俗小说,90年代怪电子游戏,如今又要怪短视频和“烂梗”。之前有孩子模仿动画中“狼煮羊”的事件,还有把“鸡你太美”写进作文的小学生,令人匪夷所思。但凡家长教过孩子,要分清动画和现实,但凡教会孩子玩梗要适度、要分场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教而不及,教而不良,是犹未教也,仍然算教育失职。
再回到梗本身,梗相对独立于事件本身,是一种抽象化的后现代的文化现象。有些梗没有什么意思,且已经从梗的源头独立出,如“鸡你太美”,正因为这类梗高度的抽象性,所以有着极大的二创的空间。有些梗形式上可能会显得庸俗,表达一些特有的含义,如“服了你个老六”等。
梗在很多时候是没有好坏之分的。现代社会的梗和古典时期的“典故”在很多方面都有许多的相似之处,本质都是从一个事件中提炼出关键的元素,来表达事件或事件后的涵义。人民网说网络梗“烂”,是因为这些梗庸俗、有恶趣味。俗梗之所以还有,是因为在当今社会,并每个人都能摆脱庸俗,所谓高雅者也并不能时刻高雅。梗因为其俗了,所以贴近了大众的生活,所以能广为流传。庸俗不等于坏,高雅不等于好,每个人有享受俗和雅的权利。
再者说来,梗并不全是坏处。首先梗本身作为一种“乐子”,确实娱乐了大众,而在孩子之间,正如从前的通俗小说、摇滚音乐、电子游戏一样,现在通过网络梗,他们能找到共鸣,加深交往,形成圈子。而梗的使用还在于人。一些网友依托梗进行二创,对社会不良事件进行反讽,既有娱乐性,又有意义。比如“鸡你太美”的梗诞生之初就是意在讽刺男明星艺不配位、阴柔审美的社会现象。
其实,官媒要做的不是去禁止用梗,而是应该去整顿梗背后反映的社会乱象以及梗的滥用、乱用。梗滥用化的背后,是近年来短视频的大行其道。禁用梗而不去整顿短视频,如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而对于孩子的教育,应该摒弃保护思维,应该去教会他们适度玩梗、看情况玩梗,娱乐归娱乐、教育归教育,不可把教育娱乐化,也不应把娱乐教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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