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玛丽安·麦克纳 著
出版：中信出版·鹦鹉螺
污染的代价（三）
几周过去了，几个月又过去了，福斯特农场的疫情最终扩散了。第一份公告发布三天后，CDC 发现了39 例新发病例，分布于此前没有病例的三个州和“飞地”波多黎各。一周后，又增加了21 例。截至2013 年10月底，病例总计达到362 例，分散在美国的21 个州。在其中14% 的患者体内，细菌已经突破他们的肠道进入了循环系统，引发严重的血液感染和炎症反应。他们的炎症反应跟席勒的症状一样，但血液感染的发生率是一般的沙门氏菌感染的将近三倍。
到了2013 年11 月中旬，病例总数达到389 例，分散在23 个州。到
了圣诞节，病例总数达到416 例，其中CDC 检测过的细菌样本中有50%都产生了耐药性。到了2014 年1 月中旬，病例总数达到430例，但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新发病例，官方开始怀疑疫情是不是结束了——其实并没有。2 月底，各地出现了51 例新发病例；3 月底，又有43 例。到6 月底，也就是脉冲网程序首次发出警报整整一年的时候，全美的病例总数为621 例，分布在29 个州和波多黎各，超过1/3 的患者症状严重到必须住院治疗。
要给一场食源性传染病画上句号，我们必须做好两件事：一是让民众不要继续食用已购买的污染食品；二是让民众不要购买更多的污染食品。从联邦到地方，卫生部门已经竭尽所能地警示消费者，他们家里可能存放着受到污染的鸡肉。政府部门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印发了宣传手册，督促民众检查自家的冰箱和冰柜，但任何政府部门都无权阻止更多的鸡肉产品进入市场，他们都被食品安全方面的法律束缚住了。
玩偶匣快餐店的疫情引发了一场全国性运动，主要参与者是悲痛的母亲。汉堡包这种日常食品竟然会导致她们的孩子身患重病，这让她们异常愤怒。母亲们包围了华盛顿并要求政府进行改革，最终取得了巨大成功。1906 年，作家厄普顿·辛克莱在小说《屠场》中，揭露了20 世纪初美国肉类加工厂的诸多恶状。自《屠场》出版以来，美国的食品安全法规一直致力于监管食品制造商不得将某些物品掺杂到食物中，比如碎玻璃、金属屑、化学药品等。在法条中，这些东西都被称为“掺杂物”，在食品中加入任何剂量的掺杂物都算违法。如果农业部在肉类产品中发现了掺杂物，就有权责令制造商将该批次肉品全部下架。然而，在玩偶匣快餐店疫情发生前，没有人想过微生物也会成为食品掺杂物，没有人想过微生物不该出现在食品中，也没有人想过微生物会致命，以至于人们必须立即采取措施。1994 年，时任农业部食品安全检验局局长的迈克尔·泰勒宣布，大肠杆菌O157:H7 菌株是唯一一种“零容忍”的食源性病原体。11 随后，又有6 种能产生细胞坏死毒素的大肠杆菌也被农业部划入了法规的限制范围。
但是，农业部拒绝承认其他食源性致病菌可以达到食品掺杂物的标准。这次疫情的致病菌是沙门氏菌，所以联邦政府无权下架任何肉类产品。要不要将肉品召回全凭福斯特农场的自觉，而他们在疫情暴发的一年多时间里始终没有采取行动。
福斯特农场的不作为让食品安全法规的支持者感到愤慨。他们知道福斯特农场已经不是第一次引发疫情了，政府也清楚这一点。2012 年6 月，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出现了多名沙门氏菌感染患者，他们体内细菌的DNA 指纹证明，这种病原体正是一年后会在加州卷土重来的7 种菌株之一。15 这次疫情于2013 年7 月结束，在13 个州共计感染了134 人。和让席勒患病的那次以加州为主的疫情一样，引发2012 年疫情的细菌也具有多重耐药性，对庆大霉素、链霉素、磺胺类药物、阿莫西林、氨苄西林和头孢曲松都有耐药性。头孢曲松在市场上又叫作罗氏芬，属于头孢菌素类抗生素，是一种治疗儿童沙门氏菌严重感染的主要药物。这场疫情的大多数患者都居住在美国西北部地区，但疫情的源头最终也追溯到福斯特农场的一家位于华盛顿州凯尔索市的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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