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城的冬天异常寒冷,我的手已经是第二年被冻破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敲响了,走读的学生差不多都回家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住校的还在教室里埋在书与本之间。我拿起一本物理的“高考冲刺”向宿舍走去。
外面正下着雪，狂风卷着雪花疯子似的往我的衣领里钻。我紧了紧大衣，把书夹在腋下，空出两只肿胀的手插进裤兜，尽可能地吸取口袋内仅有的一点温度。
大街上空空的，偶尔有辆汽车经过，画下两条从不相交的线，消失在路的尽头。
昏黄的路灯一会儿把我的影子拉地好长好长，一会儿又把它压缩的像个小矮人。就这样，我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在静静的街上。
路边的一家饭馆还没有打烊，几个人围着桌子正在吃火锅，热气腾腾的。对面街上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从里面泼出一盆水，雪白的地上立刻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痕，然后窗子狠狠地关上了。这应该是哪家的妈妈刚给孩子洗完脚泼出的洗脚水。
“小可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我的心里有些纳闷。她可是从来没有缺过课的啊。况且昨天老师还强调过：今天的内容很重要。
小可是我的邻桌，我们之间只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其实，我和她的事只有我们俩清楚，对于别人的误解向来都是予以沉默。
我们在一起谈生活，谈爱情，当然谈的是别人的爱情。我们从不提及自己的爱情，也不问对方的爱情。只是在谈论某某某和某某某在一起了，某某某和某某某分手了的时候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回想起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八卦。
有一次周末，我和她跑到小城的边界去喝最便宜的奶茶，看着VCD里播放的爱情故事。
我专注地看着电影，忽然发现小可盯着我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看我干吗？”我低下头想吸一口奶茶。
“你说什么是红颜知己？”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口奶茶咽下去。“你说柳永和他的情人算不算红颜知己呢？”我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她。
“算吧。”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喜欢看她歪着头思考的样子。
“那我们算吗？”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只好接着反问她。
“还差一点吧----”她拖长了声音，像是在思考。
“那要不----”我向她挑了挑眉，学着她拉长了声音接着说道“咱们再发展发展？”
“也行！”她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埋头去吸她的奶茶了。电影里一对情人刚吵完架，那女的摔门而去，只留给男的一个背影。
我在一个路灯下面停下，仰头望了望天空。我想看一朵雪花的样子，可是它们的匆匆落下让我感到：有些东西看不见，更留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