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们宿舍里玩起了笔仙游戏。
一连几问，笔尖没有任何转动的迹象。
室友撇了撇嘴。
“我就知道，一支破笔能问出什么来！”
这时我的笔尖动了。
停在“是”的位置。
没人知道我的问题是——这个宿舍有*人犯吗？
1
三号寝有女生跳楼了。
嘴上缝了针。
五官被砸平。
肚肠里被检查出有塑料袋。
上面写着。
“死有余辜。”
四个大字。
学校封了整栋楼，将学生移居至空缺的教师宿舍。
“江晚，会不会是她…那个死的郑书安，她那次只是跟在我们身后……”
“闭嘴！”
汪晚一巴掌扇过去，李娜娜不敢再说话。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就算有，活着我能收拾她，死了也一样！”
宿舍没人再敢说话。
江晚起身去洗澡，拿起桌上的婴儿润肤露和性感蕾丝睡衣。
都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我们默契地闭上嘴巴，躲在床帘里装睡。
她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
水流哗啦啦地灌进我们耳朵，吵得我们难以入眠。
谁也不敢说什么。
随着她关门的声响，隔壁传来一阵男女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床板的吱呀声。
还有辅导员粗沉的喘气声和女人的低吟。
2
这里原来是教师宿舍，三号学生公寓被封后，我们被迫转移到这。
关于辅导员和江晚的关系。
大家都心知肚明。
却没人敢戳破。
我们就读的是一所贵族学校。
这所学校在学界颇有名望，虽是私立，但一切师资和设备都是全国顶尖，各大官政、富豪子弟都以能进入学校为荣。
要不是每年要收几个成绩好的贫困生装装样子。
我们也进不来这里。
本以为进了这里能从此实现阶级跨越，
但其实这里比其它地方更加现实。
贫困区的宿舍和食堂是和正常宿舍划分开的。
正常宿舍是豪华单人间，里面应有尽有，布局不输五星级酒店。
而像我们这样的贫困生要几个人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
贫困生也不能去富人的食堂，他们说怕我们污染里面的食物。
有个师兄偷偷去了，第二天便被学校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开除。
总之，这个学校将弱肉强食发挥到了极致。
实现阶级跨越。
只有依附强者。
江晚就做了这样的选择。
3
辅导员是校长的侄子，贫困区所有老师见他都得矮一头。
同时他也操纵着所有贫困生的命运。
因为他的关系，这里没人敢得罪江晚。
那天江晚回来，发现李娜娜在走廊隐秘处烧纸。
她一脚踢翻火盆，一脚踢翻李娜娜。
“那么个玩意，死就死了，她不死，我们整个宿舍都得遭殃，你踏马的还装什么可怜烧什么纸！”
她口中的玩意，其实是她的妹妹。
我们宿舍有个不能提的名字。
江映。
江晚的亲妹妹。
4
一开始见到这两姐妹的时候，因被美貌惊艳，我眼睛都看直了。
她们的脸虽然长得很像。
神情却截然不同。
江晚凌厉。
江映柔顺。
虽是亲姐妹，江晚对江映却没有一点姐姐的爱护。
反而对她呼来喝去，动辄打骂。
我有时候都看不过去，想替江映说两句。
但她只是微笑着说不用了。
我没想到这样的人会抢她姐姐的男朋友。
江映和江晚的男朋友手牵手走在操场上，笑容没有丝毫愧疚。
江晚那天在寝室里哭得惊天动地。
拿着刀就要冲向操场。
却被辅导员带来的人拦住。
被锁在寝室的江晚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将自己床铺的铁架都踢弯了。
那天起，关于江映和辅导员的事在贫困生里炸开。
有说江映脚踏两只船。
有说江映为了奖学金勾引辅导员。
……
大家开始默契地跟江映保持距离。
直到那天她找到我，求我陪她去医院。
我才知道她*了。
江晚一定不知道，那天她一脚踹出来的血。
是她的侄子。
5
李娜娜今天回来得很晚。
心情仿佛很好。
还给我们带了几个吃剩的蛋挞。
江晚瞥了她一眼，将那蛋挞捏得稀碎。
“我不像你，尽捡人家吃剩的吃。”
蛋挞愣在我嘴边，江晚话虽是对我说的，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正在卸妆的李娜娜。
“江晚，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以为辅导员是真的看中你吗？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你妹妹，跟你多玩几天而已，新鲜感过了有新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娜娜一改往常恭顺的样子，和江晚叫板。
不一会，寝室里就枕头被子齐飞，一个痛骂，一个尖叫。
这事闹到了辅导员面前。
江晚和李娜娜看向辅导员满心期盼，都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
辅导员叹了口气，看向角落里的我。
“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站了出来。
肩膀有些瑟缩。
“可能是娜娜带回来的蛋挞不好吃吧，江晚有点生气。”
李娜娜是新欢，在这个学校生存我只能明哲保身。
果然辅导员看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6
江晚被扣了半学期奖学金。
临走时，辅导员有意无意地用小指蹭过我的手背。
这事发生后。
江晚和李娜娜冷战了很久。
有她们在的地方，空气都夹杂着火药味。
我只好整日待在图书馆。
等她们睡觉的时候再回去。
直到某一天我回寝室取书，发现她俩竟然和好了。
并且亲如姐妹。
后来才得知辅导员又有了新欢。
李娜娜被踢出局。
于是她们便整日里在宿舍说那个女生的坏话，对她进行最恶毒的诅咒。
但不管怎样，寝室的氛围总算好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闲得无聊。
李娜娜拿出一支笔扔在宿舍的桌子上。
“江晚，于惠，敢不敢玩笔仙。”
江晚最经不得激。
“这有啥不敢玩的。”
我们找位置坐好。
江晚：“我能和辅导员重归旧好吗？”
笔尖没有任何动作。
李娜娜白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朝自己的床铺得意一笑。
“我能顺利地从这所学校毕业吗？”
笔尖没有任何动作。
她们撇嘴看向了我。
我冲她们挑眉一笑。
“那我问个刺激的。”
“我们这里……是否有*人凶手？”
笔尖，动了。
“是。”
7
“我们现在是否有危险？”
“是。”
“*人凶手是否会在今天向我们下手？”
“是。”
一连串问答下来，冷汗湿透后背。
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都带着警惕。
李娜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于惠……你开玩笑的吧…”
我放开握笔的手。
宿舍瞬间响起一片尖叫。
那笔……竟然自己在动！
李娜娜被吓坏了，屁股瞬间弹起，远离座位旁边的江晚。
“你，一定是你……江映一定是被你*了！”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她，她是我亲妹妹！”
李娜娜根本不信，趁着江晚不注意便从寝室跑了出去。
她不信，我却是相信江晚的。
倒不是对她的人品有多大的信心。
而是那天我亲眼所见。
8
她联合几个贫困生将江映围在厕所。
灌了江映几口马桶水后，她拿出小刀，说要划破江映的脸。
其他人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并不想沾血，于是找借口各自溜了。
江晚本想下手，可听到有人朝厕所这边过来，只得使劲踢了江映两脚泄恨，随后溜了。
我躲在厕所门后的缝隙处，本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却被一块黑色衣料挡住。
脚步声走远后，江映也不见了，那里只留下一滩红色血迹。
从此以后学校里再没有江映的消息，她的父母来替她办了休学。
其他人都在议论江映可能被江晚给*了。
那时江晚刚和辅导员好上，没人敢和她对着干，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李娜娜说的，其实也有理。
江晚那次没*成江映，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并不代表她没有*人的胆子。
为了避免潜在可能，我还是从宿舍逃了出去。
一出门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宿舍的走廊，竟然是半透明的。
9
整个学校笼罩着半透明的烟雾，看起来很不真实。
阴翳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惨淡的云，乌鸦在天空打转。
声音嘶哑难听。
前面显现出一张苍白的脸在冲我招手。
我仔细一看。
差点没吓晕过去。
是郑书安。
从三号楼坠楼的那个女生！
10
她向我扑过来。
她的五官在我面前融化，直到变成血色的平面，身上的血腥味在我面铺散开来。
弯曲的嘴扭成麻花。
无数抖动的音符从里面迸出。
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
可任我再努力，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递给我一条项链。
上面的牌子上写着“赦”。
随后便挣扎着淡入夜空了。
眼前的景象显然已经不正常。
倒是跟我在网上看到的传闻很像。
传说人身上的气运是从祖坟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若是一个人突然之间发达，便是占了整条祖坟的气运，会消耗后续子孙的福报。
因此一些富人便会找与自家有契机的人借气运。
借气运也就是借坟气，一旦坟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引来四方恶鬼筑巢。
它们会在那些被借光气运的人身上筑巢，待将人气消耗殆尽后，恶鬼便会占据所居之人的皮囊，待到时机成熟，再用鬼阵献祭两个生魂，它便能以人的形态永存世间。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等天亮，阴气被冲散，恶鬼得不到及时的补给便会消散。
难怪进这个学校的第一步就是上交生辰八字。
难怪他们不让我们这些被借了气运的人去食堂吃饭。
……
看来眼前的景象就是传闻里的鬼阵。
这说明我们寝室已经有被筑巢的人。
是江晚、还是李娜娜？
思索间，我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是李娜娜的声音。
11
一阵小跑，我找到了刚才发生声响的地方。
这里没人。
只有一滩稀稀拉拉的血和几簇长头发。
走廊的风越来越阴寒，刮得人骨头疼。
在靠近寝室的门边，我听到李娜娜的床上有动静。
见里面没人，我放轻脚步拉开了她的床帘。
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
里面不是李娜娜，而是辅导员！
他半裸着身子，身体上的鸡皮拱起，脸色铁青，嘴里还不断呢喃着什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难怪刚才玩笔仙的时候李娜娜老往床边瞟。
敢情她和辅导员死灰复燃，到这来寻刺激来了。
这下算是来对了，赶上恶鬼筑巢，想走也走不了。
见他支支吾吾。
我给了他一巴掌。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瞳孔骤然放大，害怕到极点甚至忘了呼吸。
“是江晚，我刚才看到她在剥自己的皮，里面…皮肤里面没有血肉，竟然是空的！”
这么说，那只鬼就是江晚？
“于惠、娜娜，你们在哪？。”
江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12
幽幽的，和着细碎的脚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空气脆若薄冰。
……
“她要来了，我们先藏好。”
说完，我利落地爬进下铺床底。
夜色掩映的门外。
一双惨白的腿朝我走来。
地面微小的震动落入耳中将我恐惧的心悬起。
“快出来吧，我给你们带了宵夜哦。”
那细微的声音刺进毛孔，让人毛骨悚然。
她的腿停在我面前，小羊皮鞋尖直直指向我。
“哈哈，找到你啦！”
13
“啊—”
下一瞬，我后颈一片冰凉。
一摊碎肉砸中我脚跟。
辅导员喉结还未发出的音符转化为奇怪的噪音。
床沿挂满了血珠，在我眼前绽开朵朵血花。
江晚*了床上的辅导员。
而我，就在离她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
她的腿开始弯曲。
一点。
一点。
由直线变成诡异的曲线。
冷汗早已浸湿我后背，我只能用手掌拼命捂住嘴，眼球由于恐惧越来越烫，几乎快炸了。
她的裙角下坠，摊在我面前，我额头的冷汗在上面钻了个潮湿的小窝。
“酷擦—”
地上的眼珠被戳爆。
破碎的瞳孔还紧紧盯着我的方向。
14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发现。
她只是戳爆了地上辅导员流下来的眼珠就走了。
我如蒙大赦，摊在地上。
背上的皮肤和着血汗，竟比地上的瓷砖还冰凉。
手里项链上的银牌还泛着白光。
是郑书安。
她送我的项链救了我。
我发现只要握着项链，江晚就不会察觉我的存在。
好好在床底睡一觉吧，等到天亮就好了。
谁知当我转头时，却正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
15
李娜娜，她刚刚一直藏在临铺床底。
“你说她为什么看不见你？”
她嘴角勾起笑容，直盯着我手里的项链。
“别打歪心思了，等天亮吧。”
“天亮已经没用了。”
“什么！？”
“你也知道那个传闻是吧，今晚辅导员已经替我们死了，他们家转移了贫困生里很多气运，也就是……坟气，江晚祭了他实力大增，这个鬼阵已经完全受她控制。也就是……这里永远也不会天亮，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个鬼阵里。”
“现在我们要活只有一条路，把这些凝魂钉塞进她肚子里，趁她还没有完全消化生魂，用这些钉子把皮囊里面的恶鬼捣烂。”
我接过那些钉子。
明黄色，上面刻了许多看不懂的咒语。
比一般钉子更细更长。
对上我疑惑的目光，她解释。
“我小时候生病，我妈给我的平安符里自带的，信不信由你。”
我把手枕在脑后，身下的血液将衣物凝固在皮肤上。
闷闷的，很不透气。
狭窄的空间和幽暗的氛围将我的心压得很紧。
我在床底待了很久很久，终于相信李娜娜的话。
天，不会亮了。
16
见我要起身，李娜娜匍匐过来扯住我胳膊。
“你是打不过她的，这钉子要骗她吃进去。”
“这玩意儿你肯直接吃吗？”
“先别急，江晚现在已经是恶鬼了，它们的五感现在还很迟钝，黄色的钉子跟薯条在它们眼里并无两样。”
“好。”
“等等，你既要骗她吃就要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估计现在那鬼的灵智在*人后又提升了，不过视觉是它们最后恢复的地方，我们还有机会一搏。”
我将项链用团纸巾包好揣进裤兜。
两腿朝墙面一蹬便从床底划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李娜娜嘴角略过诡异的笑。
我将宿舍门用力一甩。
声音响彻整栋寝室。
果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于惠，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啊。”
17
江晚刚才还一副惨白惊悚的模样，现在满面红光，声音中气十足。
“你俩真是的，不就玩个游戏，至于被吓跑吗？”
那语调，跟江晚以前一模一样。
连生气抬下颌的幅度都一样。
我拿出毛巾给她。
“擦擦脸吧。”
“还是你懂事儿。”
说着她拿毛巾在脸上擦拭起来。
这下应该没错，江晚的视力还没恢复。
因为我递给她的是李娜娜床上的男士内裤。
“江晚，饿了吧，我这有薯条。”
我把凝魂钉用盘子装好，端到她面前。
“就知道背着我吃好吃的，对啦，你看见李娜娜了吗？我刚出去找她一直没回来。”
我端盘子的手一滞。
如果她中途一直没回来，那*辅导员的是谁？
18
等等，在这个过程中我好像忽略了一个人。
李娜娜。
凭她不学无术的样子，她是怎么知道凝魂钉的事。
我来的时候辅导员都被吓傻了，她看起来却很平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
之前*掉辅导员的江晚，只是穿着江晚的衣服，我也并没看清楚她的样子。
如果李娜娜是鬼。
我帮她*了江晚。
那下一个死的……
就是我。
“你干什么！？”
江晚不满地看着我缩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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