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写的这些东西(不敢自称随笔)全是真实经历,真实情感,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用最朴素的文字才能表达最真挚的感情。近几天,连发了几篇,占用了公共资源,有朋友支持,也有朋友半开玩笑的说辞。
正文
我是农历辛酉年出生在鹅池老红椿的这座吊脚楼里的。
吊脚楼是中国西南地区的古老建筑,最原始的雏形是一种干栏式民居。当人类的记忆尚处于模糊不清的原始时代的时候,由巢氏创造的吊脚楼就作为最古老的民居登上了历史舞台。
它临水而立、依山而筑,采集青山绿水的灵气,与大自然浑然一体。
吊脚楼是建筑群中的小家碧玉,小巧精致,清秀端庄,古朴之中呈现出契合大自然的大美。它是一个令人忘俗的所在,散发着生命的真纯,没有一丝喧嚣与浮华。身临其境,俗世的烦恼会烟消云散,困顿的胸怀会爽然而释。
吊脚楼的建造是土家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第一步要备齐木料,土家人称“伐青山“。但是我们这边木材匮乏,所以全是父亲他们去20公里以外的杨柳乡扛回的松木和杉木。
第二步是加工大梁及柱料,称为“架大码“,在梁上还要画上八卦、太极图、荷花莲籽等图案。
第三道工序叫“排扇“,即把加工好的梁柱接上榫头,排成木扇。
第四步是“立屋竖柱“,主人选黄道吉日,请众乡邻帮忙,上梁前要祭梁,然后众人齐心协力将一排排木扇竖起,这时,鞭炮齐鸣,左邻右舍送礼物祝贺,照客师会在梁上扔下一把把的粑粑。
立屋竖柱之后便是钉椽角、盖瓦、装板壁。富裕人家还要在屋顶上装饰向天飞檐,在廊洞下雕龙画凤,装饰阳台木栏。
错落有致而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会让每个人心里都会生出莫名的感动--这是人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而创造的杰作,时光赋予了她丰富的人文内涵和浓厚的历史气息。
我家的吊脚楼是“一头吊“,它的特点是,只正屋一边的厢房伸出悬空,下面用木柱相撑。上层通风、干燥、防潮,是居室;下层是猪圈和用来堆放杂物,夏天,还是会有阵阵的猪屎味道会穿上来。
上厕所也没有现在的卫生间,更没有马桶。两块木板架在粪池上,中间留一条十几公分宽的缝隙,这就是我们的“便槽。”要是粪池太满的话,会扔一把苞谷壳下去,但还是避免不了解大手的时候一不小心会溅到你的肥腚上,起来是也许还有满腚的红包。
中间为堂屋,左右两边称为饶间,作居住、做饭之用。饶间以中柱为界分为两半,前面作火埠,后面作卧室。吊脚楼上有绕楼的曲廊,曲廊还配有栏杆,灶房门口有一口大水缸。
用得最多的就是火埠,一家人就围着火埠吃饭,这里宽敞方便。由于有窗,所以明亮,光线充足通风也好,我们多在此做玩耍和休息,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
房子东临水田,水田过去就是水井;西接坤伯伯家;背靠大山;院坝是晒粮食的地方,外面是一大片的水田和一条小河沟。
房后面高坎上是我二伯家。还有不大的一块自留地,用来种点平时吃的蔬菜,沟渠边有一颗绣球花,自留地老坎边有一颗桂花,还有一颗参天的梧桐树。院坝的梯坎下有两颗老梨树,只是不怎么结果,梯坎的中段用三块石板供着土地老爷。再往下走20米就是我大伯家。
我大约是住到4,5岁的时候就跟父母搬到鹅池街上又黑又矮的房屋里去了,只是开始的几年还是要回来搬苞谷,插秧,也还是经常会到老家来吃住。后来,随着父母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发少了!
读书,工作,生活占据了时间的决大部分,回来的时间更少了,慢慢的它从我的记忆里开始模糊!
后来,二伯,大伯相继去世,两家的房子也复垦了,变成了两块菜地,我家的吊脚楼也曾提上复垦的议事日程,只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执行下去,还好!
老人们都说:“房子如果没有人住的话,没有烟火气,是朽得很快的。”
我家吊脚楼孤零零的经历30几年的风风雨雨。好多部位已开始朽烂了。前几年,灶房上方椽子断了,瓦掉下来了。因为父母年龄大了,所也就没有管它,风吹日晒,我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
院坝里杂草丛生,绣球花也砍了,梧桐树也烂掉了,梯坎下的梨树也因为不结果砍掉了,屋旁田边的水井还在,只是没有人去有些混浊的井里挑水了。
它的命运是注定了的!就像人生一样!
每年过年回老家给那些走的老人家烧纸的时候,我都尽可能的要去吊脚楼逛一逛,看一看,寻找童年的印记。
当承载在传统建筑上的大量地缘特征和文化记忆,被钢筋混凝土的现代建筑毫不留情抹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很难像过去那样,通过观察一个地方的建筑物,来判断出它所处的地理和文化区域。
然而,吊脚楼,这种古老建筑,至今仍在被包括土,苗等族在内的广大西南少数民族人民所广泛使用。建筑,作为人类文明的最大承载体,是了解一个民族文化体系的捷径。
当我们步入中年,不得不思索,回忆,总结过去,才好整装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