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二那天,我收到一封请柬,是一封婚礼请柬。
请柬上的名字,除了我,还有两个。一个陌生,另一个却无比熟悉。
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想起关于她的一些过往,才发现原来沧海桑田,时光走得那么快。
十年前的高中学生,比起现在的年轻人,或许会稍微保守一些。
但十六七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
她是班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没有校花班花这些头衔,也没有什么公主少奶奶大姐大这些身份呢。
但她有一双可爱的眼睛,笑起来,就会弯成两轮小月牙。
那时还小的我,并不懂爱啊喜欢啥的,只是看到那两弯小月牙,单纯的就会很开心。
于是我打算主动接近她,跟她聊一些自觉有趣的事,帮她借她爱看的小说漫画...
一心只想多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
至少,她是不讨厌我的。
但,也只是不讨厌而已。
然后呢?是否动起来,付诸实践了呢?
并没有,因为我胆小。
“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两弯小月牙了,怎么办?”
所以我和她的关系,就停留在一个遥远的位置。
停留在总想去逗她开心,总想帮她借漫画带零食,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但最后,只是时不时从侧后方望过去,看她和其他女生打闹时微笑的眼角。
停留在这个绝对安全,不会越界,但也永远迈不出那一步的位置。
前几天,陪一个朋友吃饭,既是久别重逢,也是再次践行。
那一顿里,他大醉,醉得眼泪横流,语无伦次。
但从断断续续的话里,我听懂了他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就叫他小X吧。
大学毕业那年,小X踏上北漂的路,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大学里谈了三年的女友,小Y。
北漂很苦,也很多辛酸。但两个恋人相互扶持,总能在漫天的苦里,找到一点甜。
但在这座不相信眼泪的城市里,在这样艰苦拮据的生活中,
琐事和矛盾就像地板夹缝里的蟑螂,恶心彼此,却又难以根除。
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一尘不染的恋情,在现实的种种惊涛巨浪下,终究没能坚持太久。
毕业一周年,好聚,好散。
小X和小Y的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但并没有。
分手之后,小X想挽回,很想挽回。
和平分手的背后,有小X对一些问题的逃避,有她女友对争吵生活的厌倦。
但唯独没有的,是两个人已不再相爱。
小X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最后作了决定:收拾行李,回老家。
还是逃避了。
熟悉的城市,多年的人脉,父母朋友的帮忙,很快,小X就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物价水平的差异和家里的帮忙,也让小X的新生活中,少了很多琐事和烦恼。
但心里有个地方,好像始终空着一块。
并非没尝试新的开始,但几次后,小X放弃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找的不是新的小ABC,而是一个带着小Y影子的人。
日子就这样流淌,平淡如水。
不知不觉的间,回忆被打磨成一颗浑圆的石子,等着被命运的手投进池塘的那一天。
小X没有删掉小Y的联系方式,但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只是会忍不住看她的朋友圈,看她的微博。
看她悲伤,看她走出阴影,看她换了新的工作,看她与新的朋友同事聚会。
但有一天,小Y发了一个朋友圈,坐标就是小X的老家,这个南方的小城市。
小X说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是想要知道,小Y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在干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于是他拨出了那个号码,那个在手机里孤独的躺了接近一年的号码。
那个不需要翻通讯录,刻在脑子里的号码。
两个人,接近一年之后,见面了。
小Y说她过得很好,也有了新的开始,对方对她很好,结婚也提上了议程。
小Y还告诉他,过来这边只是一次普通出差,与他无关,与过去也无关。
那次见面,小X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没告诉我太多。
但从提到那天时他的语气和情绪,我能看出那一天对他的影响很大。
小Y第二天离开了这座城,没有停留,没有留恋。
小X把自己关在家里,关了三天。
三天之后,他辞了工作,跟家里人大吵一架,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再然后,就到了前几天这顿大醉。
小X说,他发现自己是个傻逼,他发现,老天爷没有放过他,他发现,有些曾经逃避的东西,终究有面对的一天。
小X说,他相信还有机会,他还来得及,他要去曾经那座北方的大都市,去见她。
那天,我陪他在大排档喝到天明,喝到他最后烂醉如泥。
我没有劝他,也没有鼓励他,只是安静的当一个听者,听他断断续续讲完这一切。
遗憾这东西,每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对自己说,错过了,就回不去了,或者说,下次别再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但是我一直有一种怕,怕四十不惑,回顾前半生,发现遗憾一环扣这一环,在梦间重演。
夜里惊醒,徒留将带进棺材的,一声叹息。
所以我没劝小X。
面对,无论结局如何,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但我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第二个小X。
还记得文章开头,我收到的那封婚礼请柬么?我想,我是会去的。
可能那天会喝醉,也可能不会。
但至少,我要看看,在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里,那两弯小月牙,是否还是那么清亮可爱。
也算是,用各自的方式,了却各自的遗憾吧。
当然,无论如何,愿小X得偿所愿,一路平安。
本来没想过,要把我和小X这两个故事写出来。
毕竟又臭又长,夹带了太多私人情感。
昨天,一个朋友推荐了我一款独立游戏,叫《Emily is away》。
他说,这游戏的别名,是“论备胎的自我修养”。
但我玩过之后,却感觉这是个关于遗憾和错过的故事。
无论如何,还是推荐你去试试吧,只要英语4级考过了,玩这游戏基本不会有什么困难。
是遗憾,是备胎,还是遗憾的备胎,我想,花1个小时通关之后,你会有你的答案。
度娘、steam上都有,搜英文原名就好,我就不放链接给你了。
最后,但愿你的人生,少一些遗憾。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二、在生活中,我不太同意的一个观点:遗憾是一门艺术。
遗憾之所以为遗憾,因为无论如何安慰自己,这件事都如鲠在喉。
这是个关于重男轻女的故事。
7岁的时候,隔壁邻居,他们是外地人,来这里打工。
他们家有个小女孩,当时约莫9岁的样子,因为要供弟弟读书,家里就不让她读书了。
我下午放学后,都搬个小桌子、小板凳在门口的场上和我堂哥一起写作业。也时常会拿一些课外书来看。邻居小女孩,总是躲在门缝后面,看着我们读书写作业。
当时我真的不懂她的心情,只是觉得一直被盯着很不舒服。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干嘛一直盯着我们。
她说:能不能教她写字。
我和堂兄面面相觑,因为写完功课就可以出去玩,教写字很占用时间,而且我们也不会教啊。但是,出于善良,我把新买的一本童话识字书借给了她,在封面写好我的名字,并且再三告诉她,要爱惜我的书,不要在我书上写字,要记得还我。
事情大概过去了一个月,她没有还我书。那天放学后,她爸妈不在家,我找到她还书,她说她还没看完,能不能再借她一段时间,我同意了。
又过了两个礼拜,我再一次找她还书,她说弄丢了,手里拿着皱巴巴的五块钱,说先赔我这么多,剩余的以后补给我。
我当时就很不开心,她爸妈回来,我就去告状了。
就在我面前,她爸给了她一个耳光。然后重重把门摔上,没赔我书钱。
此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可能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就躲起来了。
后来一天,他们准备搬走,找了拾破烂的人,把她哥哥和弟弟不用的书卖掉。
那天,我和堂哥依然在门口写作业。
我就看着他们搬家,突然我看到弟弟的旧书里,出现了我的那本识字童话书。
我当时知道了,这个书一定被弟弟拿去看了。
正义感使七岁的我,冲上去告诉叔叔阿姨,这个书在弟弟这里。
我只看到,这个女孩噙着眼泪朝我摇头。弟弟眼神闪烁地说道:“是姐姐把书塞给我的。”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 她为什么隐瞒。
于是,我的冲动,又一次带给她灾难。
我看着她肿肿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我不懂,为什么被教训的是她。
离开的时候,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写的我的名字。
她脸上只有失落,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很遗憾,为什么当时是7岁,不是17岁,甚至27岁。
不谙世事的我,做了最差的处理方式。当时的我,并不懂这么多,知道,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总是要要回来;要做正义的事情。
我不缺这一本书,但是对她来说如获至宝。
我不缺这一本书的钱,但是对于她来说却要帮弟弟“还债”。
我以为我很正义,其实只是让她在家里过的更惨。因为重男轻女的他们家,不会在意她的想法。
她本是那个,比她弟弟更值得读书的人。
敢担当,甚至小小年纪就懂得知难而退、审时度势,这是多大的委屈使得她这样早熟。
我很遗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人生中先学会写的,竟然是我的名字。
她可能并不知道,这三个字读什么,怎么读。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
每次想起,都会心头压抑。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女孩,却没有得到她们应该得到的人生,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的残酷。如果可以,多帮帮女孩子,作为男孩子来说,总是没错的。
遗憾就是遗憾,它一直是一个缺口,从不会因为任何外力被弥补。
遗憾之所以成为“艺术”,是因为时间长了就遗忘了。称之为“艺术”,是我们对无法弥补的事情,做的自我安慰。
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比这个还让人久久无法忘怀,或许记住这种难受的感觉,也是对自己善待他人的警醒。
痛恨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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