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元旦,《前任3:再见前任》上映为《前任》系列画上句号,面对冯小刚、陈凯歌两位大导带来的《芳华》和《猫妖转》,以及好莱坞巨制《星球大战8》的前堵后追,《再见前任》最终以近20亿的高票房成为赢家。高票房加上各个社交平台上超高的话题度,谁也无法小觑这部《前任》系列的收官之作。
《前任攻略》是《前任》系列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导演田羽生的处女作,影片讨论爱情中前任男女朋友对于现任交往产生的一系列奇葩事件和情感考验。导演抓住“前任”这个话题进行挖掘是非常具有市场潜力的,因为无论观众当下是单身还是恋爱,都可以聊聊“前任”。靠着高话题度,《前任攻略》一经上映就凭着5%的排片拿下了过亿的票房成为国内爱情喜剧的亮点之作。
2015年,田羽生乘胜追击推出《前任2:备胎反击战》,剧本翻拍自韩国电影,严格地说有些脱离“前任”最初的创作核心点,讲述的是“一夜激情”后备胎转正的男女情感博弈,虽然有些走味但是熟悉的配方和前作积累的观众基础,最后《前任2》的票房是《前任攻略》票房的2倍。因此《前任3》的成功也并不意外,编创人员的制作水平的进一步成熟和观众的情感积累,可以说《前任3》是在前两部电影成功基础上的冲顶成绩。
尽管《前任》三部曲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但伴随着高票房而来的却是评价的两极分化,一边有观众在影院哭湿了纸巾,一边又有观众在网络评分上打出低分,这种差异性口碑和高票房成绩使得“前任”系列的成功更加具有探讨价值。那么究竟创作团体是如何巧将“前任”这个话题经营为一个大火的IP,以黑马之姿脱颖而出。本文就以“前任三部曲”为对象,分析其中独特的创作要点。
自打《前任攻略》面世,前任系列的营销宣传中就不断强调其“走肾”的风格,大有开辟国内“性喜剧”类型先河之势。对比以往的都市情感电影风格,大多选取女性视角,情感表达较为感性、文艺,对于两性的呈现相对拘泥,影片或是渲染纯情羞涩或是重磅煽情催泪,大都把重点放在解决男女双方情感摩擦上,对于两性关系甚少呈现。而“前任系列”则是将一夜情、备胎、闪婚等信手拈来,勾勒出一幅都市男女的速食爱情手册,用视觉、对白轮番“开车”,刺激观众的视听。
《前任攻略》开场就是余飞在驾驶座上关于车速和女性罩杯的论断,余飞一边开车一边把手伸出窗外,表情淡定地向一头雾水的孟云讲解,“当车速达到20迈的时候,就有A(罩杯)的感觉;当达到40迈的时候,就有B的感觉;当达到60迈的时候,就有C的感觉。”镜头最后在“IbelieveIcanfly”的音乐中,两人都将手伸出了窗外。以及在《备胎攻略》中,余飞双眼迷蒙的对女主说:“伊泽,给我口……水喝。”电影中这类关于两性之间的段子、口误和谐音不胜枚举,将男女之间的那些两性私密、情感博弈以轻松搞笑的对白呈现出来。
除了台词上的“节操尽失”,电影在影像视觉上的呈现也是十分大胆,无论是女生的胸部还是男士的臀部都在电影中极尽其用——《前任攻略》中女主的撩人衬衣秀,《备胎攻略》里则是郑恺一言不合就开始秀肌肉、电臀,还和小鲜肉在男厕较量“体力”;而《再见前任》中更是夜店辣妹、泳装美女目不暇接……可以说“前任系列”不单是把“走肾”做成宣传噱头,也是当作了描绘当下都市男女情感生活的一个关键词。
在繁华喧嚣的大都市里,速食爱情早已不陌生,无论是迎来送往的饭局、酒局等线下聚会还是陌陌、探探等各类线上app都为忙碌的都市男女提供了高效的交友平台。但就像孟云在电影中的叙述:“激情么,来的快去得也快,生活享受的就是一个过程。”在快节奏的生活模式下都市男女迅速的认识新朋友,激情迸发时开展一段恋情,而激情消退后又快速的结束一段恋情,没有留恋也不谈责任,在沉重的社会生活压力下,人们都更倾向于轻松的生活方式。
综上而言,“前任系列”中对于都市男女的性爱趣事的呈现吸引了大批观众,博得了宣传噱头,刺激观众的审美兴趣(特别是男性观众),为影片提高关注度、讨论度,同时电影中对于性爱话题的表现和讨论也如手术刀般直击病灶,揭开了霓虹灯下都市男女的情感问题的根源。
如果说“走肾”是给“前任三部曲”穿上了一件花哨的外套让它招摇过市引起关注,那么影片对于真实的追求则是为它塑造了一个坚实的内核,经得住审视,用真情实感触动观众内心。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都会有过前任的经历,而前任引发的喜怒哀乐可以触动很多有过此类经历观众的共鸣,共鸣才是真正打动观众的利器。“前任系列”的导演兼编剧田羽生曾在采访中讲到,“我没有为了拍商业片放弃了个人想法,这就是我的故事,从生活里生长出来的电影。”
“前任系列”的情节真实首先就表现在对都市青年现实生活的贴合,影片对于当下青年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现象进行提取,影视呈现略有夸张但极具现实感。《前任攻略》中孟云一大早接到母亲打来的催婚电话,直戳大龄青年的心坎;
《备胎攻略》里伊泽为了做导演在公司苦苦坚持,余飞热爱唱歌却要被安排假唱,两人在理想和现实间的困顿挣扎;《再见前任》中林佳、孟云在创业初期的艰苦岁月中,看打折电影、吃泡面、攒钱旅游……可以说这些情节都是都市青年们曾经或正在经历的,颇有感触。而影片中的“前女友桌”“坦白局”“了断局”等精彩桥段都源自编创人员自己和朋友的亲身经历,可以说电影中设置的情节矛盾就如同现实生活流动在银幕上。
对于大多数爱情电影而言,主角们只用考虑谈情说爱而不涉及生存或理想,主角们如同在真空中爱恨纠葛,虽然十分养眼但距离观众的生活很远,根本无法打动观众。“观众不是必须在电影中看到现实,但他们期望电影可以触动他们的情感和焦虑,回应现实人心。”
另外,“前任”系列的真实性还体现在对于角色的缺陷设置上,虽然作为影视作品有条件塑造银幕上的完美主角供观众喜爱,但是“前任”系列的主角们却以各式各样的缺点和问题引发观众们的议论:《前任攻略》中的孟云,无论是面对前女友们的几番*扰还是老同学罗茜的痴情守候都表现得优柔寡断,特别是在罗茜婚礼上的那一声“爱过”,更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导致了他与夏露的分手。
而台词“爱过”一时间也成为网络热语,观众纷纷选择用来总结自己某段充满遗憾的感情。还有孟云的好兄弟余飞,把花心又搞怪的人设贯穿了整整三部作品,特别是在《备胎攻略》中担当主角,余飞对感情的缺乏责任和患得患失让人失望,夏露的矫情、林佳的要强还有丁点的糊涂爱玩……可以说在“玛丽苏”“杰克苏”充斥的荧屏中,“前任”们充满槽点的人物设置却给观众提供了讨论空间。
可以说从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的设置来看,“前任”系列并无什么创新之处,没有“跨国恋”的高级,也没有“失忆症”的波折,但正是这些普通又带着缺点的人物和有点“作”的情节让观众在其中找到对应现实的影子。反观一些情节花哨、人物完美的情感电影中,虽然能感受到创作者的精心打磨,但是却弄巧成拙的让爱情片远离了情感最本质的东西,看不到爱情密码和力量。
无论是情感的渲染还是观赏的娱乐对于一部电影来说,都足以成为其成功的关键。细细梳理“前任”系列的三部电影可以发现,编创选择将煽情和搞笑安排在不同的角色设置上,一边是主线上的深情虐恋催人泪下一边是副线的插科打诨令人捧腹,笑点泪点盘互交错、相映生辉,充分调动了观众的情绪。
主角线的以情动人主要依靠虐心的情节和催泪的歌曲。如《前任攻略》中孟云和女友夏露因为各自的前任反复争吵、误解,孟云十四年的红颜知己罗茜的一片痴心在最终表白时也令人感慨不已;《备胎攻略》中的主角变成第一部里的“搞笑担当”余飞后,编创专门设计了一个“爱情诊疗师”的角色完成搞笑任务,还给余飞增加了一条追逐梦想的事业线索来增添角色的坎坷;到了《再见前任》里,更是直接以孟云和林佳的分手为故事开端,全片呈现了曾相濡以沫的两个人如何走向陌路。众所周知,相较于爱情喜剧,往往爱情悲剧更能吸引观众,因此即便是这些虐心情节被抨击过于夸张、狗血,却依然有大批观众为主角们的感情揪心落泪。
当台词无法对情感进行准确表达时,音乐无疑是触发情绪的一大利器,情节的呈现更是需要音乐的渲染。《前任攻略》中罗茜把自己关起来三天三夜宣泄自己积压了14年的感情,一首《矜持》成为她情感的剖白,而MV式的剪辑更加凸显感情的细腻。《再见前任》中林佳和孟云的感情纠葛画上句号时,两个人选择用曾经的承诺来告别这份感情,插曲《说散就散》将情感推向高潮,歌词“因为成长,我们忽尔间说散就散”更是一语道出两人心中无尽的遗憾。另有《那个女孩》《相爱一场》《体面》等歌曲,这些歌曲不仅推动了角色情感的抒发,更在观众中产生极高的传播度。
如果是主线部分是坎坷不已的荆棘之路,那么副线部分则是点缀在路边的鲜花,承担娱乐大众的部分,以段子化的金句对白和画面的碎片化拼贴来实现目的。孟云身边的余飞、伊泽身边的“爱情诊疗师”田胜新,他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主角的感情进行指点、评价,以轻松诙谐的语言对现实进行解构:“你说泡妞吧无非两种情况,要么走心,要么走肾”“一夜变前任,注定当备胎”……这些配角产出大量的金句、段子,用后现代的无厘头风格解构生活。观影结束后金句又网络上进一步发酵,社交平台上,观众对于段子的戏仿和再现让影片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并完成观众和电影的互动式交流。可以说对于当下的观影群体而言,对于一些金句的期待甚至要高于对故事完整性的期待。
碎片化剪辑是网络时代影视作品的一个重要手段。“网生代电影”的剪辑风格无视这一传统,时空跳跃、插叙、闪切不时出现,使叙事游戏化、网页化、MV化、广告化。可以说这种片段、破碎的叙事方式在呈现效果上贴合了互联网受众表面化、扁平化的欣赏习惯,对于一些社会现象、标签式人物的后现代戏仿,呈现出搞笑幽默、轻松浪漫的影像风格。《前任攻略》的情节发展中就以“人物小传”的形式插叙主角孟云的前任女友们:做作拜金的尚丹、能喝能玩的萌萌、幽怨神经的玲玲,每到一个前任出场时都会配上一段视频介绍。
或是特殊调色、或是降格拍摄又或是以老电影的形式,将几个女生的特点、性格勾勒呈现,而每个女孩都指代了现实生活中的一种女性类型,具有鲜明的人物特色。《备胎攻略》中将“爱情诊疗师”田胜新对伊泽的分析和余飞的真实表现直接采用分屏呈现,产生鲜明的对照、对比,并且对预言画面做虚化、变形等夸张处理,突出了余飞对待情感的轻浮、随便。《再见前任》里孟云和余飞恢复单身后的生活也是用片段影像来堆砌,酒吧狂欢、游艇戏水等戏码直戳男性观众的眼球。可以说相对于主角线,配角部分具有更高的观赏性。
尽管《前任》里这种鲜明的分工技术操作明显,但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创作方法,只要各个人物能按计划完成任务,就可以收获“1 1>2”的呈现效果。
综上而言,《前任》系列在作为较为成功的都市情感电影,在创作风格上具有相当明确且统一的风格,在话题、理念和技巧上都有值得同类型电影学习借鉴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