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饪“猩猩肉排”分几步？
“首先，降低你的道德感，检查一下护林员是否已经离开这片区域，然后就可以拿刀挥向大猩猩家族……”“对于更具冒险精神的人来说，或许想为自己的美食增加一点传染病风味，埃博拉和马尔堡都是非常受欢迎的选择。”
▲“丛林肉烹饪食谱” | 图源：George Logan
这些内容出自《丛林肉烹饪书（The Bushmeat Cookbook Campaign）》。他的作者 乔治·洛根（George Logan）是一位苏格兰摄影师，喜欢在非洲旅行，记录野生动物以及濒危物种的营救情况。
2016年，乔治在这本“烹饪书”里记录了“猩猩肉排”“大象沙拉”等菜品的烹饪方式。这些骇人听闻的描写已经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而现实情况却要比这残酷得多。
正在磨刀的屠夫 | 图源：Panos/Nyani Quarmyne
01丛林餐桌的前世今生丛林肉是指栖身于丛林的野生动物的肉。狩猎者常常用铁丝、枪支制成陷阱，猎取有经济价值的动物，如猩猩、斑马、羚羊等，或自行使用，或拿到市场上出售，或冒充牲畜肉以牟利。在亚非拉地区的丛林里，这样的行为并不少见。
当地人猎捕的猴子 | 图源：网络
生活在这些丛林地区的人往往非常贫困。由于丛林环境缺乏基础设施，狩猎和出售丛林肉成为了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
事实上，各地均有相应的法规规定可狩猎动物的种类和数量等。但是在贫困面前，法规犹如一纸空文。
以赞比亚为例，人民家庭月收入中位数只有15美元，而偷猎者每个人每月可以获得48美元的收入——相较之下，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刚果民主共和国Mbandaka附近丛林中的猎人 | 图源：Reuters/Thomas Nicolon
如今，偷猎规模在不断扩大。这主要“得益于”城市市场日益增长的需求——除了本地的买卖外，部分丛林肉被供给了高档餐厅。在富裕的城市精英看来，野生蛋白质是一种美味和地位的象征。
同时，因为获取方便、烹饪简单、成本低廉，丛林肉也已经成为当地饮食文化的一部分。“（不能吃丛林肉）对我们来说，就好像告诉一个英国人不能吃烤豆子一样。”一位迁入城市的西非移民这样说。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蛋白质的来源上，他们并没有多少选择。一方面，茂密的丛林环境不适宜牛、猪、鸡等常见家畜生存，高昂的饲养成本让当地人无力负担；而另一方面，即使想种大豆来获取植物蛋白，也需要大范围的平地耕种，而非丛林。
相对来说，越贫困的地方，对于丛林肉的依赖越强。在刚果，丛林肉在城市膳食中的占比大约是2％，但在农村地区可以达到60％至70％。
如果抛弃丛林肉，当地人就很可能会患上营养不良或贫血等疾病。对缺乏医疗资源的他们来说，患上这样的病就有很大的概率造成死亡。
▲刚果民主共和国Yangambi的市场上出售的丛林肉。狩猎的动物包括疣猪、猴子和冈比亚鼠 | 图源：The Guardian/Axel Fassio
02动物的地狱，也是埃博拉的温床丛林肉盛行的地区，野生动物正在面临严重威胁。
由于缺乏合法的捕猎手续，当地人私自使用枪支、长矛及铁丝网陷阱等残酷的狩猎方式，常常给动物带来痛苦和伤害。
曾困于偷猎者铁丝网中的狮子 | 图源：imgur
同时，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使得野生动物数量不断下降。而且致命的是，市场聚焦的往往也是那些本就数量稀少的濒危动物。例如，在赤道几内亚沿海的比奥科岛，丛林肉猎取已经使该岛7种特有的猴子数量锐减——它们都属于濒临灭绝的物种。
▲乔治的另一个作品《他们还有多久能成为神话？》如果不加以保护，这些野生动物可能很快就会变成神话中的生物 | 图源：George Logan
而另一方面，猎取丛林肉的人类也并没有从中真正获益。
正如乔治在“烹饪书”里写的那样，丛林肉是病原体的储藏库，接触到它们体液的人都有可能感染病毒。这种人畜之间自然传播的疾病被称作“人畜共患病”。而许多丛林肉猎人与交易者并不知道其风险有多高。
目前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致命病毒的埃博拉就被认为与食用果蝠有关。这场疫情在西非持续了两年，造成1.1万多人死亡。此外，死亡率位居第一位的传染病——艾滋病的病毒也被很多人认为是黑猩猩传染给人的。
灵长类动物可能传播艾滋病毒 | 图源：Parkin Parkin
黑猩猩等灵长类动物是与人类最接近的动物，人类很容易受到它们所感染病毒的影响。2015年，世界卫生组织(WHO)编制了一份新出现的疾病清单，称这些疾病"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造成严重的爆发"。而清单上的每一种疾病都是“人畜共患病”，其中就包括冠状病毒。
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当下，人畜共患病已成为全球关注的问题。这也意味着在更广泛的生命意义上，人和动物就同处于一个圆环上，存亡息息相关。若想保证人类的生命健康，就需要同时关注和保护共同体中动物的生存状况。
03这不是一场游戏面对如此境况，多国都参与签署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对35000多种动植物给予不同程度的保护。目前，182个国家和欧盟都在参与执行这一公约。
监管是必要的。但这同时面临另一个问题：强制性的禁令可能使得贸易转向地下，从而导致非法市场的扩大。
于是在监管之外，各国政府与NGO们也采取了其他行动。
野生动物保护组织 Traffic 双管齐下。一方面，Traffic积极开发生态旅游项目，满足游客好奇心的同时，也能获得一定收入；另一方面，工作人员尝试在一些地区重新引入水牛或本土哺乳动物，以提供替代性的蛋白质来源。
此外，赞比亚开展了名为“这不是游戏”的宣传活动，如提倡人们面对丛林肉时要求提供许可证，或向有关部门举报可疑情况。有关部门希望通过科普和宣传，帮助改变人们旧有观念。
但要改变从几代人延续下来的行为，显然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不是一个游戏（This is not a game）宣传画 | 图源：thisisnotagame
非洲野保组织动物福利网络（ANAW）也在行动。他们的团队在肯尼亚等地开展了大范围的去除铁丝网行动，防止野生动物被缠住、毁容或死亡，并为那些被困的动物提供紧急救助和兽医护理。
从2014年起，中南屋就与ANAW开展了大量合作。时至今日，我们一同进行了50多次反盗猎巡逻，在近1000位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参与下，清除了5000多个铁丝网陷阱，解救了无数野生动物的生命。
▲一次反盗猎行动中，我们发现了一匹被铁丝网困住而受伤的斑马。经过临时治疗，它踉跄地站起来，走向属于它的草原。 | 图源：中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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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Gi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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