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调,是一种气质,需要专业又不拘一格。我一直觉得,在普通大众面前搬理论、炫模型、抖术语,算不得高明。经济学的高端真正体现在:用敏锐的目光发现世界,用缜密的逻辑思考现实,用严谨的套路玩出态度,用挑战的精神质疑流行,用经济的思维体味人生。世界千变万化,理论之树常青,经济学并不只是活在教科书里或是庙堂之上,它还可以植根于现实土壤中,伴随着潮起潮落率性生长。
这一部分,收录了一些略显另类的反思性文章,经济学就像一把无形之剑,游刃于字里行间,一点点切削着鸣鸣自得的守旧心理。这里,我思考了四个问题:第一,同样是创新创业,成功和失败为何就像隔着层纸?我的发现是,创新是创业者的通行证,自闭是自负者的墓志铭。第二,让人目不暇接的科技进步,会带来延续还是颠覆?我的结论是,人类命运也许会有断点,但经济世界的进化不会出现断层。第三,数据、稀缺、劳动、资本,这些经济学的传统要素会在新世界里发生怎样的改变?我的答案是,实质永远重于形式,经济学的思维范式永远有益。第四,泡沫、style,这些社会热点可以用经济学来思考吗?我的感受是,经济学打开了一扇窗,透过它,我们能看到熟悉又不一样的世界。
叛逆,是创新的呼吸
真正的创新,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产品创新,很多都是孤独之旅。
创新、创业,已经不仅是小年轻挂在嘴边的流行语,现在也变成了相关国家*郑重发出的最强音。2015年冬季达沃斯论坛,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讲话中就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上升到了中国经济转型发展动力源泉的新高度。那么,对于年轻的创业者而言,究竟该如何创新?再多的大道理都比不上一个鲜活的案例,所以,让我们就着瑞典人马库斯·泊松(Markus Persson)的故事来聊一聊这个话题。
泊松出生于1979年(和我同岁),上一次出现在新闻里,是他花7000万美元在洛杉矶买了套房子,和好莱坞大明星们做起了邻居。听上去很土豪,但对于刚把公司以25亿美元天价卖给微软的泊松来说,这笔自我奖赏还是挺“合适”的。泊松的公司,其实只有20多人,核心产品也就一个游戏,而泊松硬是用5年左右的创新创业,实现了从“程序猿”到人生赢家的逆袭。
泊松做的这个游戏,叫Minecraft(《我的世界》)。作为一款其貌不扬的游戏,Minecraft近几年的风头堪比魔兽世界,它的PC版本巅峰在线人数超过100万人,手游版本则卖出了超过3000万份。(对,它不是“免费”手游!)
泊松和Minecraft的成功,很好地诠释了互联网时代的创新内涵。作为一种创造性破坏,创新从“.com”开始就带着浓重的叛逆味,这在Minecraft的成功要素中更是显露无遗。
一是“反主流”,专注于真正值得专注的东西。无论做什么产品,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在设计维度花费太多精力,其他方面一定受影响。在主流游戏大拼画面精美度的当下,Minecraft却是一款极其粗陋的像素游戏,人物和场景都是马赛克,以至于很多眼睛被惯坏的玩家一开始都懒得去下载。不过,一旦玩上一把Minecraft,大部分人都会爱上它,因为它的游戏性实在无可挑剔。游戏行业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大部分从业者都忘记了“游戏性”才是吸引人的关键,而泊松将全部精力专注于此,取得成功也是必然。
二是“反商业”,消费“正能量”。当今社会,快餐文化流行,成功的商业模式未必是道义上“好”的模式,但最成功的商业模式是例外。就游戏行业而言,很多赚了大钱的手游,并不是好游戏,它们依靠消费人类的“劣根性”而发财,例如很多游戏里有抽奖玩法,或是鼓励炫耀性消费。而Minecraft作为现在最成功也是最伟大的游戏之一,却没有用这些卑劣手段去掏空玩家的腰包,相反,Minecraft提供了一个开放的、有意思的虚拟世界,鼓励和引导玩家最大限度地去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不需要去消费负面情绪,Minecraft在弘扬正能量的过程中就把钱赚大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创新。
三...
总之,叛逆,是创新的呼吸。当今中国,已经迎来一个大创业时代,如果失败、失意,请不要怨天尤人,循规蹈矩,哪来创新?
创新创业不是小众游戏
创新的基本是发现现实,创业的根本是改变现实,创新创业不是小众游戏。
“万众创新,大众创业”,这个贴着两“众”标签的新潮流,听上去就不是一个“小众”游戏。但对很多走在平凡之路上的朋友而言,创新和创业似乎是远离现实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创新是科学家的工作,创业是企业家的生活,前者需要智力,后者需要财力,作为普通老百姓,既没有傲人的学历,又没有足够的资金,似乎很难融入到创新创业的“众”流之中。
在我看来,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每个人,都是现实的经历者,而创新的基本是发现现实,创业的根本是改变现实。泱泱大众,既然和现实相关,就有创新、创业的可能。创新创业并不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事情,我们普通民众都有驾驭创新创业的能力,而经济改革和社会转型的新常态则给了我们前所未有的创新创业机遇。
为什么说创新的基本是发现现实?因为熊彼特说:“创新是创造性的破坏。”破坏需要目标,创新需要假想敌,这个目标和假想敌就是现实。现实是慵懒的,你不用破坏去鞭笞它,它就长期停滞不前;现实是残破的,你不用创造去修补它,它就总是不尽如人意。无论破坏还是创造,都需要有的放矢,人类在颠簸中演化的现实,每时每刻都不缺乏低效、不足和失衡,真正缺少的,是发现现实的眼睛。创新需要透亮的智慧,创新更需要犀利的眼光,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了现实的粗鄙,却没有真正发现现实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可以变得更好,因为人类加速进化的科学技术早就赋予了我们优化现实的强大能力。创新总是伴随着对现实的真正发现而出现的:有人发现了活期存款长期低息的现实,于是有了余额宝等各种“宝”的金融创新;有人发现了打车难的现实,于是有了打车软件的创新;有人发现了竹板刻字低效的现实,于是有了纸的发明。创新的基本是发现现实,发现现实则需要细致的观察、耐心的品味和独立的思考。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做到,即便生活在再微不足道的现实中,我们都有发现和创新的机遇。
为什么说创业的根本是改变现实?因为乔布斯说:“活着就为了改变世界。”发现现实并不必然意味着改变现实,万众创新是星星之火,只有依托大众创业才能让现实的改变变成燎原之势。很多人认为,创业是为了赚钱,这并没有错,市场经济体制下,不以赚钱为目的的创业很难通过丛林法则的生存考验。但只以赚钱为目标的创业,又很难真正获得商业上的长期成功,毕竟,粗放增长三十年之后,依托行政垄断、腐败寻租或一夜暴富的赌徒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中国市场已经进入细致优雅的结构优化时代,不能依托创新改变现实,就不能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就不能得到市场的长期认可,也就不能获得稳定的利润来源。中国正在融入全球创新创业的大时代,这是微观利益和宏观利益不断趋同的时代,不求大义就难得大利,微软、谷歌、苹果、华为和百度都是例子。创业的根本是改变现实,而改变现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力所能及的,所以,创业并不等同于开公司,开创事业就是创业。在每种工作岗位上,我们都能开创一番事业,关键是不拘泥于现实、不盲从于现实、不屈服于现实,用细致的观察思考发现现实,用果敢的务实行动改变现实,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把创新思维和创新心态融入身边的现实,激荡出中国梦的灿烂火花。
总之,创新的基本是发现现实,创业的根本是改变现实,创新创业不是小众游戏,你准备好了吗?
被恶魔附体的黑莓
刻意创新只是突破自我,有效创新才是尊重客户,如果创新无法带来成本的削减或是客户的认同,那么很可能会变成一种负担。
商业世界的残酷之处正在于:很多次的正确才能缓慢铸就成功,而失败往往只需要一个闪念的错误。鲜活的例子已经太多,但也不妨碍再多上一个。有这么一家公司:1998年8月10日,它的股价为1美元,2008年8月8日股价飙升至142美元,10年140倍,比tenbagger还tenbagger(投资股票市场术语,指几年内能涨10倍的股票。),但2013年8月8日,股价又只剩下9.51美元,5年跌去94%。这家公司最辉煌的时候,主营产品平台的全球市场占有率为20.9%,2012年降至5.2%,2013年上半年进一步萎缩至2.7%。2008年,该公司市值为588.3亿美元,净利润12.94亿美元,总资产回报率30.09%;2013年,市值只剩下57.5亿美元,预期净亏损6.46亿美元,预期总资产回报率为-4.8%。2013年8月12日,该公司正式放出风声,寻求出售。
这家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黑莓(2013年前叫RIM)。黑莓的倒下,令人唏嘘,但黑莓的倒下,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英国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9月之后,即便再成熟美味,也不宜采摘黑莓,因为恶魔已经钻进果实内,并给其烙上了邪恶的刻印。在我看来,从经济理念和商业精神的深层次加以审视,黑莓公司的堕落和失败也是由于恶魔附体,这个恶魔,不是被诅咒的厄运,而是自闭、自我和自负合体后的无尽虚妄。
首先是自闭。当全球化浪潮席卷每一个角落,当新兴市场崛起势如破竹地演绎,黑莓公司却端坐发达市场,几乎没有顺势而为、抢滩全球经济新增长极的战略安排和实际行动。一个很简单的直觉就是,在全球经济规模第二大的中国,人们熟悉诺基亚、摩托罗拉、苹果和三星,却并不了解黑莓,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过或见过黑莓的手机。这种刻意轻视或是无心忽视,毫无疑问让黑莓失去了最大的一块潜在市场,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2011年,中国每百人移动电话使用量为73.19部,乘以13.44亿人口就是9.8亿部的总量,占当年全球移动电话总量的16.51%。直觉之外,财务数据也很有力,2012年,黑莓的收入是184.23亿美元,来自亚太市场的贡献才26.7亿美元,仅占14.51%。可以说,是患上自闭症的黑莓自己,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自绝未来之路。
其次是自我。很多企业,特别是像黑莓这样以技术闻名的公司,视创新为生命,却很容易由于技术上的过于自我而走进“创新陷阱”。说白了,刻意创新只是突破自我,有效创新才是尊重客户,如果创新无法带来成本的削减或是客户的认同,那么很可能会变成一种负担。黑莓公司是技术男创立的企业,身体里流着技术革命的血液,2012年,即便净利润同比下降了65.88%,黑莓依旧增加了15.17%的研发开支,甚至在彻底走向末路的2013年,黑莓依旧在研发上投入了15.01亿美元。但遗憾的是,无论是Blackberry10系统新手机,还是PlayBook平板电脑,都没能赢得用户的喜爱。黑莓在技术上投入很多,但太过于自我和严苛,无法满足用户简单却易变的需求。这一点和夏普的失败有些类似,作为日本创新企业巨头,夏普研发了“四原色”液晶电视,将可显示色彩数从“三原色”时代提升了1000倍,但由于过度超越人眼识别的极限,夏普电视的市场份额却大幅萎缩。创新上过于自我,最终让黑莓和夏普只能在市场萧瑟中孤芳自赏。
最后是自负。最容易摧毁一个企业帝国的,就是自我满足和自我膨胀。特别是对黑莓这样一个总部位于加拿大四线城市的企业而言,辉煌的商业成功毫无悬念地带来了小城市里铺天盖地的美誉和无以复加的尊敬。在云端的成功体验和远离经济金融中心的距离感,使黑莓有如井底之蛙,表现出一种令人讶异的安于现状和自以为是。在2007年乔布斯拿出iPhone的时候,黑莓高层竟然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天真地认为用户不会接受触屏智能手机“手机 电脑”的多媒体模式。事实上,黑莓没有意识到,它的核心客户虽然是天天收发邮件的商业人士,但这些商业人士也是人,也需要工作之外的娱乐,也喜爱个性化的手机应用。所以,当苹果、三星和微软提供了黑莓能给的一切,又给出了黑莓不能给的其他部分,手机用户抛弃黑莓,只是时间问题。自负的黑莓,忘记了关键的一点:什么是对的,黑莓说了不算,苹果说了也不算,只有客户说了才算。
总之,自闭、自我和自负,毁了黑莓。下一个被这些恶魔附身的伟大企业,又会是谁?
2013年8月20日
脸书疯了吗?
人是真正稀缺的资源,现代经济的核心已经从权力、金钱和科技变成了人。
没有领导调研,没有开会研究,没有激情宣讲,没有可行性报告,没有讨价还价,只有库姆(Whatsapp创始人)情人节提来的一篮草莓,脸书(Facebook)就花掉了190亿美元,年轻的扎克伯格(脸书总裁)一定是疯了。更疯狂的是,这190亿美元买来的,不过是一个才成立四年、只有几十人的小公司,这小公司的产品也不过是一款类似微信的手机应用,而且这个应用还不像微信那样花哨绚丽和无所不能。
2014年2月19日发生的脸书花费190亿美元收购Whatsapp一事,让很多人跌破眼镜,诸多业界评论认为,这种超高估值就是“新互联网泡沫”的体现。那么,脸书真的疯了吗?
对于脸书,我印象最深的,是电影《社交网络》里的一个桥段,有人问扎克伯格为什么要做脸书,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只说了一句:“It is exclusive(它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事,不仅很酷,也很稀缺,而经济学最基本的一条法则是,稀缺是价值的源泉。
这一次,脸书又做了一件很酷、很独一无二的事,在我看来,也是很有经济头脑的一件事。脸书没有疯,190亿美元买来的,是4.5亿活跃用户,在当下这个互联网科技时代,人是最有价值的。
人为什么最有价值?因为人是最稀缺的经济资源。这听上去似乎有点疯狂,却是时代使然。发展经济学认为,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力(包括科技、企业组织模式等一系列元素)是长期增长源泉。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更关注资本和创新,但行至现在,资本和创新却不是最稀缺的了。
为什么资本不稀缺?因为经济发展必然伴随着资本更多、更快的积累,而金融渠道的多样发展和相互竞争会自发削弱融资成本。无论如何,资本是可以花钱得到的,不管资本价格是高是低,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所以资本谈不上稀缺。
为什么创新不稀缺?因为知识普及和信息传播越来越顺畅,整个社会的创新能力是足以满足创新需求的。更重要的是,现代社会的需求变化实在太快,企业在生产端的埋头创新有很多是无用的、过剩的,即便创新出最低成本、最炫的BP机或是胶卷,也是自寻死路。
那么,为什么人是最稀缺的?全球人口很多,还在快速膨胀,但相对于商品和服务的多样化而言,人的增长还是相对很慢的,而且,多样化的需求是易变的,昨天人们还在追捧黑莓,今天就已经转而偏爱苹果和三星。但不管商品多样化和需求易变性多么恐怖,抓住人就抓住了需求的根源,再加上现代企业都具有跨行业、常创新的能力,所以,人是真正稀缺的资源,现代经济的核心已经从权力、金钱和科技变成了人。
只有真正懂得尊重人的企业,才能把握人这个最稀缺的经济资源。脸书做到了,所以脸书并没疯,而且还聪明得很“独一无二”。
成功能赶早,经济才会好
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敢于去追求成功、勤于为成功去努力,才真正是经济之幸、民族之幸。
自古英雄出少年,但从没有哪个时代,像现在这样少年英雄云集。近来就有两条关于少年英雄财富暴增的商业新闻:阿里巴巴赴美高调IPO(首次公开募股),受到市场热捧,而阿里27位合伙人里,有21位是70后;微软花费25亿美元收购了沙盘游戏Minecraft及其开发商瑞典公司Mojang,该公司创始人、1979年生的泊松玩儿着就把大钱给挣了。虽然有商业作家高呼“把世界交给90后”,而和90后相比,步入中年的这些70后们看上去有些像是老男孩了,但从普遍意义上说,70后仍是年轻人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成功折射了这个时代年轻人的集体崛起。
年轻人的成功故事,听上去酣畅淋漓,却并不是每个人都买账。在一次颇为无趣的饭局上,我就听到过一位国企人士的一番高论:“年纪轻轻就能成功的行业一定是混乱的行业,年纪轻轻就能成功对于商业社会和国民经济都不是件好事,因为它会打破了中国社会运行良久的稳定秩序。”且不论这番话中的酸味,他倒是提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年轻人容易成功,对经济整体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我看来,毫无疑问是好事。原因有四:
一是加速了创新。创新是创造性破坏,破坏力最强的人恰是最不受现有模式约束和影响的人,年轻人的思维范式是在新技术、新潮流、新文化熏陶下形成的,他们越容易成功,就意味着束缚先进生产力形成和壮大的保守防线越容易被破坏,整个经济社会就越容易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创新动力。
二是改善了激励。激励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经济体释放自身潜力的催化剂,成功的年轻人就像是鲶鱼,即使不能带来全局性的圆梦,也可以刺激每个人付出努力。年轻人越容易成功,经济社会就越充满活力,人力资本的积累就越有层次,进而整个实体经济的潜在增长水平就能提高得越快。
三是优化了配置。模式转型和结构转变是当今时代所有国家的经济主题,年轻人能够取得成功的行业,很少是传统行业,大多是科技、能源、生物、互联网等新兴行业,这些行业的发展虽然波动性更强,却代表了经济结构转变的主流方向。年轻人越容易成功,经济结构调整就越容易取得进步,社会资源配置就能越快地实现优化配置。
四是促进了稳定。社会稳定的基础不是结果公平,而是起点公平,因此,和平发展时代,阶级固化是经济社会稳定最大的威胁。年轻人越容易成功、特别是普通年轻人越容易成功,经济社会的机会公平就越能够得到保障,“中国梦”的精神就会更加深入民心,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正能量就能更多、更快地形成和扩散。
总之,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成功能赶早,经济就越好,一个少年英雄辈出的时代,才是经济健康繁荣的时代。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敢于去追求成功、勤于为成功去努力,才真正是经济之幸、民族之幸。
虚拟入侵现实
决定虚拟世界边界的,并不仅是技术水平,即便技术阀门全面打开,人类世界也不会进入完全的虚拟状态。
人类文明自诞生以来,就从未遭遇过对其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入侵”,所以对这种“入侵”挑战的幻想格外丰富,进而形成了大量经典的科幻和魔幻文学创作。作为20世纪末年诞生的科幻电影,《黑客帝国》一直被视作具有预言意义的科幻巨作,它展示了一个现实被虚拟不断吞噬和挤兑后的人类世界。随着21世纪以来信息科技的飞速发展,《黑客帝国》中的想象世界越来越像是人类世界不断进化的未来。
虚拟正在入侵现实,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不再撰写书信,而是选择发送邮件;我们已经很少手捧真正的书报,而是选择在各种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上阅读;磁带、CD和唱盘这些老古董似乎也在一夜间消失殆尽,我们不需要额外的“存储介质”就能轻松地下载和欣赏音乐。如果说生活中的虚拟入侵迹象还算润物细无声的话,那么,金融领域的虚拟入侵则显得有些忽如一夜东风来的味道,2013年11月29日,比特币的美元标价首次超过了黄金,未来还远未到来,就已在某些维度迅速击溃了人类的过去。
虚拟入侵现实的势头如此猛烈,以至于人们不禁会问,《黑客帝国》似的虚拟化世界会很快到来吗?人类是不是无法逃脱被虚拟彻底吞噬的命运?在我看来,科学技术是一道阀门,这道阀门的逐步打开,自然会带来虚拟世界的不断膨胀,但值得强调的是,决定虚拟世界边界的,并不仅是技术水平。即便技术阀门全面打开,人类世界也不会进入完全的虚拟状态,决定入侵边界的,不是别的,恰是虚拟和现实的丝丝羁绊。
首先,虚拟入侵现实,很大程度上是虚拟对其本位的回归,真正意义上的现实,虚拟是很难攻破的。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当前虚拟入侵现实的大部分成果,都可以归结为信息的“虚拟化”,而信息本身就是虚拟的存在,所以,这种入侵本质上是虚拟事物的表达和传递从现实形式回归虚拟形式。例如,书报承载的,是知识信息,纸媒受到冲击,其实是“纸”作为“媒”受到了冲击,不用纸,知识信息的传播更加快捷,这就是虚拟事物“虚拟化”的优势。但人类世界具有双重属性,例如黄金,作为财富信息的表征,它有虚拟的一面,但作为首饰和工业用品,它又有现实的一面,所以即便比特币火到极致,充其量也只能取代黄金的虚拟面,黄金的现实属性,是比特币无法取代的,比特币价格超越黄金也只是一种被投机力量夸大的虚拟入侵成功。
其次,虚拟入侵现实,即便是在虚拟回归层面,也很难取得全面胜利。信息,作为一种虚拟的存在,虽然用虚拟方式来表达和传播会更节约资源,但这并不意味着虚拟方式可以完全取代现实方式。从经济学角度看,信息表达和传播总是和消费息息相关,而消费者消费的目的,是在有限资源约束下最大化效用。值得注意的是,效用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不仅快捷能带来效用提升,品质、存在感和特殊偏好的满足也能带来效用提升。所以,人类对信息的需求和消费并不总是以提升快捷属性为唯一目的,只不过,现在信息技术发展迅猛,使得虚拟入侵现实进展更迅速、给人类带来的效用提升更明显,以至于很多人忽视了效用的多元性。由于效用是多元的,所以很多时候虚拟信息用现实方式来表达和传递也能带来福利改善。例如,虽然MP3很普及了,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听唱片,各种现场演唱会也有很多粉丝;虽然电子阅读愈发普遍,但很多人依旧抵挡不住好书“纸香”的诱惑;虽然黄金和比特币都可以作为财富信息的表征,大部分央行和个人还是更喜欢“真金白银”的财富质感。
最后,虚拟入侵现实,即便在虚拟部分回归过程中,也离不开现实的约束。在信息表达和传递方面,虚拟入侵现实虽然在21世纪取得了巨大进展,但这种入侵速度太快,甚至有些野蛮,在摧毁旧世界、旧观念、旧习惯的同时,也带来了新问题。让可以虚拟的东西虚拟化,这一方面引致了效率提升,另一方面也会导致风险恶化。例如,虽然各种各样的网络自媒体把传统纸媒逼到了绝境,但大部分自媒体既缺乏对版权的尊重,又缺少可持续的原创能力,可以预见的情形是,如果原创、采写成本高的纸媒突然死亡,以抄袭为生的一大部分自媒体也会走向灭亡;再例如,虽然比特币十分火爆,但缺乏监管使其既蕴藏着大起大落的市场风险,又面临着洗钱和黑客等犯罪行为激生的挑战,还不得不接受进化为未来货币可能性不升反降的现实。因此,虚拟入侵现实,越是看上去来势凶猛,越是需要认清其本质、空间和风险,尊重虚拟化的效率提升作用,并加强现实对虚拟的约束,恰是人类社会稳健进化的当前所需。
至于《黑客帝国》,那只是电影。
加速进化的科技将如何改变经济世界?
科技加速进化势必导致经济世界“由重变轻”的变化,这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还将加速发生。
在刘慈欣的硬科幻大作《三体》里,人类科技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征:加速进化。在我看来,没必要解释什么是加速进化,因为,不仅它的科学内涵一目了然,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在现实中也已得到充分的体现。仅看互联网产业的一个细节,从博客到微博,再到微信,前赴后继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就在大多数人还在怯怯讨论微博的没落之际,就在很多老派人士才刚刚发现和接受微信之时,潮流已经悄然露出了新一轮进化的迹象。
2014年11月12日,腾讯发布了三季报,微信和WeChat的月活跃账户为4.68亿,虽然环比增长了6.8%,但增长率较二季度下降了近4个百分点,微信游戏收入甚至出现了环比下降。一个令人略感惊讶的事实就是,微信的霸主地位才刚刚确定,科技进化的脚步就又迫不及待地迈了出去。那么,下一步会迈向哪?这不是我的专业所能回答的问题。我更关心的是,人类科技这种日益凸显的加速进化特征将给经济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首先,来看经济增长。经典经济发展理论认为,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力是长期增长的源动力,而科技进步则是全要素生产力持续提升的根本所在。简单推论,科技的加速进化理应引致全球经济潜在增长率的渐次抬升。但实际情况是,过去十年里,全球经济长期增长重心在缓慢下移,这当然可以从金融危机的角度得到一些解释,但从科技角度看,科技加速进化尚没有提振潜在增长水平的原因在于,它还没有到达那个点。科技优化资源配置进而提振经济的渠道有四:提高生产效率、加速资源流动、增强信息共享和加快学习过程。当前科技加速进化的影响还主要局限在改变人类生活习惯和理念的阶段,对主体产业和传统生产方式的颠覆则正在酝酿。所以,科技加速进化对经济世界的作用还处于蓄力阶段,而生活层面的需求变化势必将带来生产层面的供给变化,科技渗透并主导主体产业进化的爆发期即将到来,而全球经济也将由此进入一个长期增长中枢上升的阶段。
其次,再看就业。经典经济学实证经验表明,长期增长率的提升会同步引致劳动力市场的改善。但值得注意的是,由科技进步引致的经济增长可能未必如此,因为生产科技特别是机器人科技会对简单人类劳动形成替代效应。事实上,这种替代已经显现,全球劳动力市场不同程度地发生了“岗位消失”的现象,虽然政府和工会都在竭力对抗,但这种“岗位消失”一旦发生,就很难逆转,这是全球劳动力市场僵化的重要原因。此外,新兴市场人口红利渐次缩小之后,全球劳动力成本正处于上升通道,这势必会加重企业对科技替代的潜在偏好。综合而言,科技加速进化可能会导致长期失业中枢的上升,进而让缩短劳动时间成为必然选择。
最后,再看通胀。经典经济学认为,通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种货币现象。仅从这个角度而言,科技加速进化似乎无关痛痒,毕竟货币大棒握在央行而不是科技巨头手中。但进一步细思,科技加速进化对货币体系也会产生两种影响:其一,尽管比特币的货币梦想已经破碎,并标志着虚拟货币快速进入货币体系的可能性几近于无,但人们对虚拟货币给予希望本身就已经给现有信用货币体系带来了巨大压力,与其说人们在热炒比特币,不如说人们在表达对信用货币超发、失序和随意性的不满。如此背景下,信用货币体系加强自我约束的外在压力和内部动力都有提升,这势必将有利于控制宽松潮流的无谓泛滥。其二,虽然虚拟货币并未真正成为货币,但科技加速进化对当前货币体系的运转已经开始产生重要影响。例如,互联网金融的蓬勃发展就导致了银行信用创造能力的下降。科技进步对货币体系的这两种影响都将对通胀产生抑制作用。此外,值得强调的是,通胀实际上不仅是货币现象,也是经济现象。科技加速进化还将从实体经济层面对通胀产生作用:一是通过增强互联互通、提升微观层面的全球化降低通胀中枢;二是通过改造生产流程降低生产成本;三是通过革新能源体系拉低传统能源价格。综合而言,将央行因素放在一边,科技加速进化本身将产生降低长期通胀中枢的作用。
总之,科技改变生活,生活改变经济,科技加速进化势必导致经济世界“由重变轻”的变化,这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还将加速发生。让我们拭目以待。
人工智能来袭
人工智能来袭带来的挑战,不仅在于可见的命运拐点,更在于不可见的思维冲击。
那些对未来的想象,那些混杂着憧憬、不安、失落和兴奋的想象,一不小心,就改变了我们正在经历的现在。羊年春节,红包来了,在全民疯抢块儿八毛的热潮中,央视春晚第一次沦为了配角,互联网思维就这样走进并改变了沿袭了千百年的传统生活,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又为大家所喜闻乐见。
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抢红包,谁家技术最强?无论是练过六脉神剑的段公子,还是深谙弹指神通的黄药师,抑或是玩转灵犀一指的陆小凤,都抢不过一个新晋崛起的高手——抢红包机器人。只要领教过机器人在红包之夜中的表现,你一定会惊叹于它的效率,人类的反应时间和肌肉联动如此相形见绌,不由让人懊恼不堪,甚至心生恨意,很久之后还会烦忧不已。
当然,抢红包只是机器人一项微不足道的技能,或者说,只是人工智能一个极其初级的应用。事实上,科学技术的加速进化让我们还没缓过神来,就走入了人工智能来袭的新时代。在很多领域,人工智能的表现,早已比人类更加优秀,例如国际象棋、电子竞技、高频交易等等。可以想见,人工智能的未来,甚至可能会比人类更加辉煌,因为一旦越过某个技术奇点,人工智能以几何级数进行的自我优化将几乎笃定可以催生出文明之光,而被人工智能在智能上远远甩下的人类,则不得不面临最大的一次命运转折,或是永生,或是灭亡。
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但这都是理性预期,所以,人类中最聪明的少数人,都对人工智能来袭表达了深度担忧和恐惧,例如霍金、乔布斯和马斯克。知乎上有个很棒的翻译帖,题目是“为什么有很多名人让人们警惕人工智能?”,看完之后,任何受过基础教育的人都能清楚地明白,人工智能来袭的未来,是一个加速或中断人类文明发展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并不被人类所左右。
在我看来,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恐惧,是一种本能。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不仅在于可见的命运拐点,更在于不可见的思维冲击。仔细审视人类的思维范式,无论是学科理论,还是终极思考,都是一种“以我为核心的均衡范式”。例如,经济学中的价值规律、经济周期、一般均衡等,无不以一种自我验证的方式建立起一套化零为整的系统框架,并由于认知中的某个核心力量的存在而显得起伏得当,万变不离其宗。再例如,人类文明中理性和感性并存的哲学精华,包括天人合一、六道轮回、相由心生、三权分立等,也都是建立在以人为核心的周而复始的规律运转之上。
但人工智能势不可挡的崛起,给这种思维范式带来了致命打击:一方面,如果人工智能势必带来人类永生或是灭亡,均衡就被彻底颠覆,“永远没有永远”的人类哲学基点将由此崩塌;另一方面,如果人工智能终将进化为“自我进化”,那么,人类文明将不再特殊,“以我为核心”的心理优势将骤然消失,甚至,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令人沮丧的新终极问题,人类会不会本身就是人工智能进化中微小的一环?
总之,人工智能来袭,人类的未来正变得前所未有的危险。但正因为这种“恐惧谷效应”的存在,人工智能的商业未来也将变得无比璀璨,毕竟,消费恐惧,是人类另一个本能。
谁革谁的命
这年头,无论互联网还是金融,谁革谁的命,都很要命。
以前参加开放性讨论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因为总会碰到一些有趣的朋友提出一些有趣的问题,带来许多火星四溅的思想碰撞。自从互联网金融火起来,这些讨论就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总会有人把话题导向互联网金融,气势汹汹地提出火药味十足的问题,要你在余额宝等各种“宝”和银行间做出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并以此划定你是一个革命派还是保守派。稍有犹豫,你就变成了所谓“吸血者”的同谋,遭到自认为代表广大群众的“正义者”的鄙夷。
在我看来,将互联网金融当做“革命”来激情点燃,不仅有些无聊和无趣,本质上也无益。首先,革命解决不了问题。追溯词源,革命(Revolution)是一个天文学词汇,意思是轮回或复归,这乍一看有些突兀,仔细一想却很有味道,从历史演化看,许多革命改变了统治者或垄断者的名字,却改变不了失衡的格局本身。革命不是改良,骨子里都带着取而代之的意思,如果互联网金融取代传统金融,余额宝等各种“宝”全然代替银行,现在革命者诟病的所谓垄断和暴利问题就会消失吗?不可能。如果是以颠覆和取代为目的,那么,互联网金融革命也只会带来另一种形式的垄断,而逐利是商人的本性,不管是银行还是互联网企业,只要有超然的地位,都会有最大化自身利益的本能。当前中国金融的问题,是参与者还不够多元,而用“一元”消灭“另一元”,根本上于事无补。
其次,革命未必能加速改变。当利益无法调和、改变难以自然推进之时,革命作为一种极端的暴力形式,会加速改变的进程,起到快刀斩乱麻的催化作用。在很多人看来,中国金融的改变还是太慢了,而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支持确实也有很大不足,所以“革命说”很有市场。但关键在于,互联网金融和传统金融并不是针尖对麦芒的对立关系,而有唇齿相依的利益趋同性,互助合作和相互渗透本可以带来共赢的改变。然而,革命氛围的被鼓噪和被炒作,让两者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猜忌和提防心理难免会悄然滋生,这让改良和合作变得更加滞涩,反而可能减缓了改变的车轮。
最后,革命总会有牺牲者。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就犀利地指出,革命是发泄不满的一种途径。带着革命者的姿态去炮轰传统金融的种种弊端,的确会给很多人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感,不过遗憾的是,互联网金融如果变成一场革命,赢家绝不会是广大民众。革命的过程本身就是破坏的过程,而金融体系的急速破坏必然会带来系统性风险,最受伤的会是金融消费者。革命的结果也未必是更好的结果,社会分工是有其合理性的,让不专业的人或企业去做专业的事,锦上添花是有可能的,但想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还是不切实际,如果革命导致互联网企业过早地承担了过多的金融服务职能,那么,未来可能比现在还危险。
总之,乔丹偶尔去打打棒球,还是很有意思的,如果乔丹真去参加职业棒球联赛,对乔丹和观众,都未必是好事。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也是如此,将合作思维融入传统金融体系,必然能发挥有益的鲶鱼作用,加速中国金融服务能力的提升。但革命之说,除了能图些口舌之快,实在有害无益。说实话,这年头,谁革谁的命,都很要命。
数据不会撒谎
数据不会撒谎,擅长欺骗的永远是人。
厨师为什么离不开锅勺?摄影师为什么离不开相机?保洁员为什么离不开抹布?程序员为什么离不开电脑?以前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但现在发现,这些貌似天经地义的问题一点也不愚蠢。一个类似的问题是:经济学者为什么离不开数据?尽管圈内人觉得理所应当,但圈外人难免会诟病依赖数据也是一种迷信。经过审慎思考,我认为,经济学者离不开数据的原因有三:
其一,数据能够精准地反映事实。如果没有定量分析,定性分析很容易变成废话。比如说,大家都知道博尔特跑得挺快的,但百米9秒58这个数据能更直观地描述怎么个快法。数据化的经济现实是立体、饱满和精准的,因为数据本身既不静止,也不孤立。例如,整体失业率这个数据反映了就业市场的全局情况,更进一步,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肤色、不同地区人群的失业率则反映了就业的结构情况,而兼职比例、每小时工作时间、每小时工作报酬和劳动参与率则暗藏了未来就业的变化信息。种类、数量大幅超出普通人想象的经济数据构成了一片海洋,只有浸淫其间,波澜壮阔的起伏才会不失真实和细节。
其二,数据能够诚实地暴露虚假。很多朋友,一提到经济学家就会皱眉头,一听到经济数据就喊造假。的确,必须承认,诚信度是经济数据发挥作用的基石,但这并不意味着经济数据本身不重要。事实上,绝大多数经济数据是可信的,很多时候,数据变得奇怪,不是因为数据是假的,而恰恰因为它暴露了经济活动中的虚伪和欺骗。曾闹得沸沸扬扬的出口数据就是最好的例子,中国4月出口数据明显强于预期,不仅和中国贸易伙伴的进口数据对不上,和中国自身的其他数据也有矛盾。其实,数据并不假,突兀的数据恰恰反映出近期中国贸易中许多虚假行为,这些假贸易要么是为了套利,要么是为了避税,要么是为了豪赌人民币升值,而幸运的是,数据诚实地暴露并预警了这些问题。
其三,数据能够有效地制约公权。一些言辞尖锐的朋友,会说经济学家天天沉迷于经济增长数据,变成了地方政府“GDP崇拜”的帮凶。这实际上曲解了经济学,更冤枉了经济数据。经济数据并不是只有经济增长率,大量饱含历史和细节的数据反映了经济增长的质量、经济发展对资源的消耗程度、微观个体的福利增长、利益分配中的结构变化等。经济学不是法学,没有像《宪法》这样的铁律作为价值判断的基准,政府的经济政策好不好、正确不正确,没有一个确定的参照物可供评价。而动态、全面的经济数据则为评判政府经济行为的成效提供了有力的证据。经济数据有能力反映政府做了什么,花了多大成本,带来多少增长效应、多少通胀效应、多少就业效应、多少民生效应、多少福利改善,进而为消除信息不对称、制约公权的滥用、提升公权的效率提供了基础性帮助。
总之,研究经济离不开数据,提升数据质量是十分必要的工作,美国今年开始调整GDP统计方法,在GDP中纳入电影版权、研发经费,就是数据在时代变迁中有益的自我进化,在这方面我们需要向美国学习。其实,数据不会撒谎,擅长欺骗的永远是人,那些没有掌握数据、只会信口雌黄的人,只是打着经济学家旗号罢了。
概率是个什么玩意儿?
经济世界中的概率只是人类自负的一种外在体现,未来选择与之背道而驰,就是无言的讥讽。
如果说2013年全球经济和国际金融运行有什么不一样的特征,那就是“预期的不靠谱”了,换句专业点的话说,就是经济金融实际运行常态化地偏离基准预期。既成事实表明,市场主流对美国经济复苏、美国财政问题、欧债危机演化、美国QE退出、日本股市反弹、美元走势、欧元走势、金价走势、新兴市场稳定性、比特币走势等问题的理解都是有失偏颇的。经济世界正变得莫名诡异奇特,经济学家和市场分析师预测的概率几乎形同虚设,甚至变成了反向指标,小概率事件接连发生,而大概率情形却经常不会出现。
2013年12月26日,《华尔街见闻》就发布了一篇名为《研究发现分析师预测不如瞎猜》的文章,该文介绍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发现:“如果你把1929年至今各年标普指数的变化列表贴在墙上,然后盲标,那么,有超过一半的几率,你标中的数字更接近于分析师对2013年实际价格变化的预期共识。”这项研究恰是对2013年全球经济运行习惯性偏离主流预期这一核心特征的另一种诠释。
概率是个什么玩意儿?概率一直是经济学家和市场分析师彰显其科学性的标尺,它可能来源于一连串高深莫测的模型,或者至少表面上像是这样。概率经常会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以至于当经济学家们在争论2013年前希腊退出欧元区概率是10%、50%还是80%的时候,一般人都不好议论什么,哪怕这些概率在现实面前同样不堪一击。那么,一个有意义且有意思的问题是,为什么貌似严谨的概率却基本不靠谱?
一直以来,我对概率的理解也是基于数学上的认识,直到2013年玩起流行的手机游戏(简称“手游”),才从手游里参悟到了关于概率的另一些内涵,而这些内涵,对于理解经济世界里概率的虚化也不无裨益。在我看来,经济概率变得不靠谱,原因有三:
第一,很多概率是假的。我玩的手游里有一个猜大小的游戏内容,你选中一张卡片出售给非玩家控制角色,并猜单或双,然后非玩家控制角色掷出骰子,猜对你就可以多得一些游戏金币。这一看就像是一个50%概率的游戏,但我发现,无论是猜单还是双,输的概率都明显要大,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随后用一个大样本做了统计才发现,无论选择什么,成功的概率只有30%。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的设置是想让玩家以为这是一个50%概率的参与,但单双只是产生误导的表象,真实成功的概率远低于50%。很多经济概率也是如此,经济学家和分析师给出一个概率,很多时候是希望引导市场去接受这样一个概率,这个表面的概率并不是他们基于其掌握的全部信息得出的真实概率。
第二,很多概率并不单纯。为什么手游里猜单双的小游戏概率不是50%,而是30%?很简单,这是利益使然,让玩家更难获得游戏金币,游戏官方就越有机会通过游戏内购获得盈利。经济学家和分析师也是有利益取向的,所以他们给出的概率不可能完全源于学术或技术。和概率相关的经济利益有三种:一是预测声誉,经济学家和分析师都不愿出错,因此在预测时往往会偏向保守,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语言或中庸、接近市场主流的数字。二是本位利益,几乎所有分析师对股市每一年的预测都是上涨,因为身处其中,所以分析师有通过概率预测吸引人气的本能。三是超预期收益,玩弄概率、误导市场往往能给少数具有市场影响力的机构和人士带来巨额短期回报,虽然可能只是个别案例,但对市场运行的干扰很大。
第三,很多概率已经过时。很多手游里都有一个有趣的设计,你去做一件有概率的事情,比如用金币强化一个装备,如果老是失败,那么会积累一个所谓的“RP(人品)值”,这个“RP值”达到顶点时,你下一次强化装备必然会成功。这种机制设计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对概率的一种传统诉求,即概率是和历史相关的,所以RP总是守恒。但实际上,这种认识是错误的,概率只和未来相关,如果你抛出一枚硬币,过去9999次都是正面,下一次抛出反面的可能性还是50%。为什么经济学家和分析师预测概率总是不靠谱?从内在机理而言,无论模型设计如何精巧,不管分析师经验如何丰富,其预测概率都是基于历史信息的,而只要理性预期和有效市场一定程度上存在,这些历史信息就已经体现在了现实趋势之中。对未来产生主导性影响的,永远是未知的不确定性。所以,从本质上看,经济学家和分析师对趋势的分析虽然有助于市场理解未来,但他们对未来的概率预测几乎没有值得信赖的科学基础。而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和依赖这种基于历史的概率预测,那么市场内在的非理性可能不降反升,这反而会导致未来经济真实运行偏离主流预期的概率潜在上升。
概率是个什么玩意儿?在我看来,经济世界中的概率只是人类自负的一种外在体现,未来选择与之背道而驰,就是无言的讥讽。
没了稀缺,世界将会怎样?
没了稀缺,人类在经济选择上将变得更加开放、平等和自由。
十多年前,在研究生经济学课的第一堂课上,白发苍苍的老师问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问题:“有人能告诉我什么是经济学吗?”虽然那时同学们都已学过经济学的一些基础课程,也都背过一些经济学的名词术语,却没人能给出一个简单、漂亮的答案。最后,还是老师自己解答:“经济学是一门关于选择的科学,因为资源总是稀缺的,所以选择无处不在。”
这句话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在后来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我的脑子里总会有两列看不见的数学算式,一列是“MAX”,另一列是“S.T.”,前者意味着效用最大化,后者意味着受到资源约束,两者连在一起就意味着要想实现在约束条件下的效用最大化,我们无时无刻都需要选择。而我们所有人理性选择的过程,就是全球资源趋向有效配置的过程,同时也是经济世界从微观到宏观徐徐运转、慢慢前进的过程。
虽然我一直是经济学的信徒,但很多时候,我又隐隐觉得自己像是经济学的囚徒。理性,是一个听上去无可辩驳的强势词语,却并不那么讨喜,因为人类总是感性的,而感性碰上理性,一开始就像做错了什么似的。所以,在选择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而整个经济世界,则像是被束缚住的庞然大物,它在默默地、压抑地成长,却始终无法挣脱隐形的牢笼,这个牢笼,就是“资源的稀缺性”。
这个世界,没有坚不可摧的牢笼。所以,当2014年,油价从每桶100多美元跌到不足70美元,我首先想到的是,资源稀缺这个牢笼正在松动!把眼光放到现在,油价的下跌虽然和强势美元有关,但能源供需的深层变化才真正具有决定力,美国的能源创新最终还是解放了原油供给,所以即便是曾经具有主导力的欧佩克,也没有去做削减产能的螳臂挡车之举。
把眼光放到未来,我似乎已经看到,束缚人类经济的那条锁链也正在断裂。是的,资源在现在还是稀缺的,但未来会大不一样。未来,不仅是一个关于黑洞、奇点、虫洞或星际穿越的未来,也是一个科技加速发展的未来。科技加速发展,既会增强人类在宇宙范围内寻找和采集无限资源的能力,也会丰富可使用资源的种类,并提升人类使用资源的效率。供给的天花板被不断打开,需求的下限被不断下移,两相作用,总有一天会让资源“稀缺”变成过去式。
那么,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如果没了稀缺,世界将会怎样?在我看来,对于经济人而言,理性和感性的距离将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将不必再为物质约束而放弃精神追求,而稀缺所引致的垄断和权力集中也将不断削弱,人类在经济选择上将变得更加开放、平等和自由。对于整个经济社会而言,主题将从“生存”转变为“存在”,物质享受让位于精神追求,发现宇宙、思考终极将越来越流行。最后,对于商业体系而言,伟大的公司将不再简单去迎合人类越来越复杂同时却越来越容易满足的物欲需要,而会用强大的技术力量和谦逊的企业文化去服务于每一个人的感性选择,并由此帮助整个人类更好地认识自己和探索未知。
至于经济学,没了稀缺,研究范式必然将发生改变,帕累托最优配置将不再具有现实性,但对于探究人类在自身认知和技术约束下的追求目标最大化,对于思考人类不断接近终极的各类选择,经济学的思维方式还将继续有用。
劳动创造价值吗?
人,而不是劳动力,才是经济增长的根源。
劳动创造价值吗?或者,换个更严谨点的问法,劳动是经济增长的根源吗?虽然在劳动节思考这个问题很是应景,却没那么容易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事实上,我很容易就陷入了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思维怪圈。从小到大一直在学、在背、在考政治经济学,“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早就刻在脑纹里;读了博士算是初涉西方经济学,“需求创造供给”的凯恩斯定理又给我留下了巨大的思维震撼;再后来开始观察和研究现实经济运行,消费对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内生增长的决定性作用更让我印象深刻。
究竟是劳动者的劳动,还是劳动者的需求在推动经济增长?看起来,都有道理。不劳动,劳动者哪有收入去产生“有效需求”?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毕竟只是极少数人的特权。但没需求,劳动者的劳动又有何意义?生产出只为倒掉的牛奶,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在我看来,不同理论能够开门立派,都是逻辑严密、足以自圆其说的,关键在于,它们都悄悄地在推理之前就给你的思维加上了某种禁锢。
供给,还是需求?这的确是个关于增长的老问题。打开思路,这可能又不是一个问题。供给和需求,并不是一个对立的概念,它们只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这枚硬币,就是人。劳动是人的劳动,需求是人的需求,理论重心在学派间摇摆,只是人在付出和得到间长期平衡的某种表现。
所以,在我看来,人,才是经济增长的根源。长期经济发展,从理论上看源自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率的共同贡献,但换个角度看,这些长期动力的根源也都是人。其实,经济发展的历程,就是人的潜能不断被释放的过程,而从进化论角度看,技术进步和创新出现都是内生的,也就是说,伴随着人的进化,经济具有增长的本能。
但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经济增长的差距却是很大,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差距?在我看来,之所以有区别,是因为人的潜能、人的进化并不能自然地、100%地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经济增长的核心精神是“尊重人”,只有制度设计、社会氛围和商业文化能够更好地体现对人的尊重,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才能更多地被释放出来,供给和需求才能更好地平衡和匹配,共同成为增长的助力器。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尊重,这恰是宏观经济和微观企业出现问题的根源。从宏观角度看,工业革命初期,欧美企业太过于尊重机器,而不尊重劳动的人,最终引致了大萧条,而劳动节的产生,也是工人争取八小时工作制、赢得尊重的历史纪念。
从微观角度看,对人的尊重更是企业伴随经济增长做大做强的关键。伟大的企业,都是懂得尊重的企业。这种对人的尊重,包含两层内涵:一是尊重自己的人,即劳动的员工;二是尊重支持的众人,即消费者和投资者。只有两种尊重都深入骨髓,企业才能进入员工卖力创造价值、消费者和投资者全面认可价值的良性成长轨道。
就拿可口可乐来举个例子,可口可乐初期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二战”时的“5美分”策略,即让美国军人在任何地方都能用5美分的价格喝到可口可乐,尊重当时“最可爱的人”,让可口可乐也赢得了美国社会的尊重,甚至被视作“美国梦”的标签。但2014年4月,股神巴菲特却对可口可乐的股权激励计划投了弃权票,首次不认可这个伟大公司的决策,事实上,可口可乐失去股神的尊重,根本原因就在于管理层过度“尊重”了自己,而表现出对投资者的极度不尊重。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无论是宏观经济还是微观企业,很容易做大,却并不容易做强。增长和发展的过程,根本上,就是人的潜能释放的过程。只有懂得尊重,才能赢得尊重,才能让这一过程变得更加彻底、更加顺利、更加可持续。
七种武器之七:泡沫
泡沫间接*死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人的希望。
立夏,有风。
夜色渐浓,无月无星,枯草丛中,虫声啁啾,空气在凄凉萧瑟中显得分外干涩,这似乎又是一个带着淡淡血腥的*人之夜。
*人需要武器。
在古龙的小说中,钩是种武器,在十八般兵器中名列第七。离别钩也是种武器,也是钩,也是七种武器之五1。还有那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和霸王枪,在不同的缤纷岁月里都分别留下了一段关于七种武器的江湖传奇。
七种武器,不是六种。拳头不属于七种武器,就算小马再愤怒,拳头终归不算是武器。2七种武器之七,最是讳莫如深,却最是摄人心魄,因为最可怕的武器,也最是其貌不扬,最是稀松平常。
泡沫很是其貌不扬,很是稀松平常。自从江湖中有了虚拟资本和实物资本的区别,泡沫就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就像百晓生的《兵器谱》一样,《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也给出了泡沫的注脚。最开始,江湖中曾经传闻“任何高度投机的不良商业行为”都是泡沫,但金德尔伯格(1966年的美国经济学会副会长)却在浸淫泡沫历史多年后令人吃惊地指出:“泡沫不过是一种或一系列资产在一个连续过程中的陡然涨价。”
多么犀利的“稀松平常”!天外飞仙之剑,为什么一定是铁剑?木剑、草剑,甚至丝剑,都是剑。“陡然”涨价之资产,为什么一定是金融资产?只要不是以物易物,有心或是无意的天灾流言也能让洛阳纸贵中骤生无端泡沫。剑为铁剑,只不过是因为金属质地更易显得剑气如虹。泡沫多生于金融市场,只不过是因为“New Edge(新边锋)”更易放纵虚幻和真实之偏离的滋长。人们总是对不熟悉的新生事物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或是希望,因为无所知,所以无所虑,就像没有人知道神秘的西门吹雪能够承载多少不败神话一样,也很少有人知道玄妙的金融市场能够经受几多泡沫冲击。于是,西门吹雪变成了“活着的传奇”,金融市场变成了“泡沫的温床”。
稀松平常之物未必都是武器。泡沫却是武器。泡沫为什么不能是武器?所谓武器者,不过是人力假借以求间接*人之物。拳头可以*人,但那是赤裸裸的直接*人,无需借力,所以拳头不是武器,更不在七种武器之列。剑是武器,剑可以*人,但并不总是*人。泡沫何尝不是如此?每一个经济周期的上升阶段,泡沫总是与复苏、繁荣如影随形。在大部分时候,泡沫有如山涧水星般清新可人、毫无*气,只有在短暂的泡沫破裂瞬间,惊人的*伤力才让阳光下泡沫表面的流光溢彩变得诡异骇人。入鞘之剑,纵如一泓秋水也枉然;出鞘之剑,纵是无边枯木也绚烂。只有破裂之泡沫,方可以终结经济繁荣、延长经济低谷期之方式间接*人于无形。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希望,就变成了死人,活着的死人。泡沫间接*死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人的希望。虽然资产泡沫的骤然破裂会直接让银行信用近乎崩溃,让金融体系濒临瘫痪,让财富增长几近倒退,进而让经济体系风险骤升、阻力渐长。但真正可怕的,却是预期的骤然反转。好的预期,就像美的女人一样,不仅让人心旷神怡,更让人跃跃欲试,正是“有所为”之心,使得投资需求不断膨胀,各种经济机会有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利润空间的扩张就像阿飞拔剑般简单流畅,消费*进而随之肆意高涨,将莫名其妙的“非理性繁荣”演绎得美轮美奂。直到泡沫破裂的脆响,如小李飞刀般刺进经济虚幻增长的心脏,这一切才戛然而止。
武器本身不会*人。如果没有天机老人、上官金虹和李寻欢,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机棒、子母龙凤环和小李飞刀不过是无人侧目的普通利器而已。给予武器摄人心魄之“气”的,是人。泡沫也是武器,让泡沫锋芒毕露的,自然也是人。这是怎样的一群人?这群人显然是因“泡沫学”而获利的人。谁又会因泡沫的膨胀和破裂而受益?纵是神秘无比的金融市场,也不会凭空生利,利益的分配总是以此消彼长的方式潜在进行,这就是江湖法则。金融资产的泡沫膨胀,某种程度上看不过是货币数字的倍数增长,而维持这种泡沫光鲜的不过是大通钱庄的银票增印。银票多了,价值就小了,这叫通货膨胀。
由于存在通货膨胀,人们持有的财富在泡沫破灭前会发生两种方向迥异的变化,用于消费的财富随着货币购买力的下降而缩水,用于投资的财富随着金融资产泡沫的膨胀而增加,综合影响力取决于个人财富的构成比例。当然,只有穷人才会为衣食住行大伤脑筋,也只有富人才会有更多的闲情雅致与资本实力畅游金融市场。于是乎,富人就有了鼓吹泡沫的动力,而他们似乎也有这种力量。
人性总是贪婪的,无论是宏观经济的长期看好,还是微观企业的前期利好压抑,总是能够成为营造上涨预期的实体资本,意欲有所作为的人仅仅需要适时的煽风点火或是身体力行。然后,在所有人一拥而上之际,由于财富构成偏向投资而赚得盆满钵溢之徒完全有暇全身而退,将泡沫破灭的创伤留给不知悬崖勒马的“羊群”。这样,纵然江湖财富总量会由于经济周期而上下起伏,就财富结构而言,泡沫的膨胀与破裂只是会让强者更强。
这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泡沫。
盛夏,风声渐紧。泡沫,又见泡沫。
“航母Style”的经济之思
Style是映射趋势变化、反映微观需求、体现时代精神的一种符号。
流行是一种力量,人类文明就是在新事物、新潮流、新趋势出现、流行、发展和繁荣的过程中演化前进的。现下最流行的,无疑是凌空一指的“航母Style”。如果说之前江南Style的流行是个例,那么,现在航母Style红遍华夏则意味着Style本身已经成为一种现象。
Style是什么?在笔者看来,Style是映射趋势变化、反映微观需求、体现时代精神的一种符号。Style现象的出现,对应着2008—2012年金融危机背景下微观力量的崛起、需求层次的丰富和社会潮流的变革。而一种具体Style符号的流行,则意味着某种程度的效用满足。无论是精心制作的《江南Style》,还是无心插柳的航母Style,它们的流行除了带给人们愉悦感,还深层折射了微观效用的提升方式。
微观效用,换个流行点的说法,就是经济学意义上的幸福感。微观效用的提升和满足,包括但不限于三种途径:自我的释放,精神的振奋,以及福利的提升。江南Style打破常规,玩转黑色幽默,对应的是第一种途径;航母Style中蕴藏着铿锵有力的民族自豪感和蓬勃向上的正能量,对应的是第二种途径。那么第三种途径对应的是什么呢?笔者以为,可以称之为经济Style。
所谓经济Style,是经济新潮流的趋势符号,以微观福利提升为路径、以微观效用满足为目标。具体而言,经济Style有四重内涵:一是更加对称的信息分布,减轻并力争消除政府与企业、政府与个人、企业与个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避免信息优势、专业优势成为风险隐藏和利益侵占的武器;二是更加有效的资源分配,不仅需要在分配结果上对微观个体给予倾斜,还要让微观个体更充分地参与到分配过程之中;三是更加公平的经济机会,减少行政性垄断、两极分化积淀对起点公平的侵蚀;四是更可持续的利益共享,通过鼓励就业创造、完善分配体制和增强福利保障,让微观个体更多分享宏观经济发展的利益。
令人振奋的是,经济Style已然初露端倪:看全球,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爆发后,国际经济金融体制改革正着力于增强信息透明度和监管约束;看中国,十八大提出了十年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倍增、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与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的中长期目标。经济世界中微观福利的提升值得期待。
全球经济、中国经济需要正能量。经济Style,业已出现,正待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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