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以来,将秦国封锁在关内的,是魏国;越过黄河攻进函谷关夺取河西千里之地的,也是魏国;纠结六国企图瓜分秦国的,还是魏国;自从三家分晋有了这个魏国,秦国就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桂陵之战和马陵道大战后,魏国的惨败,卫鞅就预感到这对秦国是一个大出于天下的机会。
正午时分,一骑快马飞出咸阳,飞往陈仓峡谷。三天之后,夜里,月色朦胧。卫鞅带领秦国最强大的五万新军,兼程疾进,沿途绕开了所有的县府城堡,经高奴沿洛水一路北上。旬日之后,秦国新军在洛水西岸的一片河谷地带秘密扎营了。
天色暮黑,乌云遮月。卫鞅的三万步军分成三支,悄无声息的开出大营,沿着隐秘的山道急行。疾行一个时辰,便各自到达三熊山的背后,散开队形便悄悄开始登山。
天交四鼓时分,两万骑兵摘去马铃,包裹马蹄,马口衔枚,便在漆黑的夜色里开出大营,秘密行进到三熊山正面的山谷里埋伏下来。
天交五鼓,正是天地最为黑暗的时分。莽莽山原,尽皆溶入无边的暗夜,惟有魏军大营的军灯在山上明灭闪烁,就像天上遥远的星星。
突然,山顶倏忽涌出连天火把,呼啸着呐喊着冲入山腰处魏国的营寨。秦军步卒俯冲*来,简直就像滚滚山洪,势不可挡。魏军长期蔑视秦军,纵然明知秦军就在洛水河谷驻扎,也丝毫不以为意。如今被精锐的秦军步兵在黎明的沉沉睡梦中突袭强攻,立即陷入了一片无边的混乱。
魏军被分割成小块挤压在山根,完全成了秦军骑士剑下的劈刺活靶。秦军对魏军的仇恨由来已久,加上新军首战,锋芒初试,人人要奋勇立功,剽悍猛勇之气竟是势不可当。还不到一个时辰,山谷中的四万魏国步兵,竟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了。太阳堪堪升起,魏国八万大军的尸体覆盖了山野,在秋日晨雾中蒙蒙一片血红。
第四天早晨,魏国特使便从安邑赶到了河西。他带着盖有魏惠王红色大方印的国书在中军大帐晋见卫鞅,递上国书,反复陈述魏国愿交出河西与秦国罢兵息战的愿望。
北起肤施高原,南到桃林山地,东起大河,西到高奴、雕阴,被魏国占领将近一百年的河西屏障,终于一举回到了秦国。战胜施压的结果,黄河东岸的离石要塞和函谷关外的崤山也被夺了过来。
与此同时,中原战国、东周王室与天下诸侯,对秦国的“骤然”强大都大为震动。谁能想到,本来最弱小的秦国,非但一举恢复了始封诸侯时的广大国土,而且将脚步迈出了黄河与函谷关,成了压迫魏国的强大力量。更令天下震惊的,还是秦国这支新军。河西两战,秦国新军竟然摧枯拉朽般全歼魏军。魏国铁骑与魏国武卒,原本是令天下谈虎色变的第一流精兵,而秦国新军完全不同,非但是正面对抗,而且是用步兵两万全歼了骑兵三万。这种战力,当真是匪夷所思!战国之世,人人知兵,谁都知道秦国这支新军对天下意味着什么。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在战国近一百年的历史上,这无疑是一个令山东六国心惊肉跳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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