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密室失踪事件（1）「脑洞故事集」

1.

“你儿子是在这个房间失踪的？”我指向挂着一串小风铃的房门。

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脸色阴沉。

从我进屋以来，他就没有说过话，甚至都没有抬过头。

“是的。这个卧室是孩子自己选的。”女人赶忙推开卧室的门，动作很轻。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房间中除了二人的对话，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卧室不大，头上是一盏吸顶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立式衣柜，大物件就这三样。整个卧室简陋到一览无余。

毕竟像这样的偏远小镇，平日里游客就不多，房东也不可能把房子弄得多好。

明知没有结果，但基于职业素养，我还是把衣柜拉开了。

里面除了挂着一件睡衣，和一些床单枕套之类的床品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我伸手敲了敲柜壁，没有夹层，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床是常见的铁架床，看起来很新，床底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台灯，桌面很干净，连上面的烟灰缸也干干净净。

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一支塑料圆珠笔，和几张打印纸。

「北瓷镇旅游指南」……

虽然镇上没啥可玩的，不过北瓷山风景确实不错。这年头人们都厌倦了大景区的人山人海，喜欢开始发掘那些未被开发的小众原生态景点。

将打印纸放回抽屉。我四下环顾，有些失神。

“这位同志？”女人小声道。

我回过神来，“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该问的还是得问。

女人沉吟片刻后道，“孩子学习压力大，趁假期带他出来散散心。”

“哦？”，我不置可否。

女人见状犹豫道，“也许是学业太重，离家出走？”

“是吗？”，我面无表情，“有别的线索吗？”

女人此时显得有些纠结，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和他爸关系比较紧张，他想学漫画，但他爸爸一直希望他学……”

“小絮！”，一直在沙发上阴沉抽着烟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卧室门口，看来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无所谓。

我并不在意女人被打断的话，而是站在了卧室窗前。

卧室的窗显得有些局促，而且只能半开。想来房东也是个很谨慎的人。

窗外黑乎乎的，模糊的屋舍剪影中，偶尔有几个光点亮起，不一会又暗了下去。

更远处那黑压压的庞然巨物便是北瓷山了。

我收回目光，“你们怀疑他是翻窗出去的？”

2.

女人一脸忧愁地来到窗前，“虽然墙外挂着空调架，但他不可能从这里爬出去啊！这里可是五楼啊……”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着这窗户，不知道说什么好。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朝我道，“你们明天会派人出去找吧？”

我看了男人一眼，想了想，朝女人道，“当然。”

女人神情有些恍惚，听到我对她说话，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女人突然抬头，死死瞪向男人，然后捏着拳头朝他一阵乱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逼他？！”

男人没有躲，更没有还手，任她发泄着，在她打累之后。

才温柔地摸了摸妻子的头，眼神中充满悲伤。

女人并没有原谅男人，挥手将男人推开，死死盯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他！从当初我们领养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看他的那种眼神！你不喜欢他！”

男人沉默着，重新回到客厅，坐回沙发上，抽出香烟，点上。

我跟着二人离开了那间卧室。

“既然你认为我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坚决地要领养他？”男人低沉着声音道。

“你果然不喜欢他！”女人恨恨道，“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

女人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看向男人又好像在看他的身后，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因为他和你很像啊，一样的脾气一样的倔强对什么都一脸地无所谓，然而却又并非真的无所谓……我觉得他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

男人眼神闪烁。

见对方这闷葫芦模样，女人情绪爆发了，“吴有！你就是个自卑的自大狂！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男人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不过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那火便熄灭了。“你别生气，生气伤身……”

“你凭什么逼他……你凭什么！？”

一旁充当听众的我，突然笑了，有些不合时宜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是被外星人带走了？或者突然变成了隐身人？”

3.

两人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这么激动，明天所里会安排人手排查搜寻。我们现在平心静气地随便聊聊可以吗？这对找到他有帮助。”我平静道。

半晌，女人才点了点头。而男人则依然窝在沙发里抽着闷烟，一言不发。

“你之前说你儿子喜欢画漫画？可以给我看看……他画的漫画吗？”

女人连忙把靠在茶几旁的背包打开，在里面翻找起来，“他本来画了很多的，他知道他爸会扔他画的漫画，后面画的都悄悄放在了我这里。”

男人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烟，揉着额头道，“我就只扔过一次，那次喝醉了……”

女人没有理他，将画本边角理了理，压平整后递给我。

我随意翻着，希望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今天没有作业，可以看蓝胖子了！】日期很模糊，文字下面画着一棵大树，一个大头娃娃和一个蓝胖子。

【我好想有一只蓝胖子！】大树下面是一只蓝胖子和一扇门。

【今天考了100分，老师表扬了我！妈妈给我买了冰淇淋！晚饭爸爸给我jia菜了。】这一页画了很多东西，大树的枝叶变多了，下面有五角星、有冰淇淋、有红烧鱼、还有一张笑脸。

【爸爸好像换工作了，来家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了。】大树变矮了，下垂的树枝又长又细，仿佛风一吹就会断掉。

【爸爸问我为什么要画这个傻圆圈脸？我说它有任意门还有时光机，爸爸说我是个han包。】大树下面画了很多蓝胖子，各种颜色的蓝胖子。

【爸爸又发火了。妈妈带我去公园玩了一天。】画了很多光秃秃的树。一只蓝胖子顶着竹蜻蜓在天上飞。

【爸爸很忙，经常看不到他，我转学了。】大树很高，看不到枝叶，一只蓝胖子在树下荡秋千。

【我们搬家了。】大树旁边画了一间小屋，画得很潦草。

【同学好像很怕我，老师把妈妈叫来学校，妈妈把我带回家了。】大树很粗，没有枝桠。一个蓝胖子在树的左边，很多火柴人在树的右边。

【我又转学了。】画中的大树只能看到树干了，树下是蓝胖子微笑的大饼脸。

【妈妈问我为什么喜欢蓝胖子，哈哈她居然没看出来？蓝胖子永远都在笑啊！】大树下面是一张大蓝胖子的笑脸和很多小蓝胖子的笑脸。

【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了，我假装很高兴，其实我已经不喜欢游乐园了，那是小屁孩才去的地方。】大树旁边画着一座高高的摩天轮，一只蓝胖子的背影正朝着摩天轮挥手。

4.

画本里全是这种插图 日记，时间跨度很大，从小学一直到中学。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没有画漫画的天赋，他爸爸也许是对的。

……

【爸爸请我吃牛肉拉面了，还给我买了奶茶。他问我爱不爱妈妈，我说爱。然后他带我去买了意外保险。】大树下面是两大一小、三个手拉手的笑脸小人儿。

一直坐在身旁的女人突然手抖了一下。然后惊恐地看向窝在沙发里，沉默抽着烟的男人。

“孩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女人朝他颤声道。

“哦？你不知道？”我意外地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摇摇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睡得比较早。”

我点点头，继续翻着画本，只是后面的内容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问你话！”女人朝着男人，语气冰冷。

男人依然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香烟在他嘴角闪烁着刺眼的光。

我并没在意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对女人道，“你们似乎感情不太好？”，当面问出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有些失礼了。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女人和男人似乎也不在意。

“呵。”女人冷笑。

然后大家都没说话，我随意翻着画本，注意力却没在画本上了。

女人则始终盯着男人，等他的一个回答。

男人抽完一支烟后，仿佛在休息又仿佛在思考。半晌后，又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他没在卧室，以为去卫生间了。没多想，后来过了很久，他也没从卫生间出来，我觉得不对劲……然后才发现他不见了。”

“那是什么时候？”女人沉声道。

“……大概十点半过的样子，反正肯定不到十一点。”男人闭上眼，想了想道。

女人捂着脸，然后将手指深深插进发根，抱住自己的头。

我沉默地看着女人，看得出来她平日里保养得很好，面容精致得不像四十几岁，反倒像二三十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对比她身上的名牌新款服饰，他抽的烟也不过才十来块钱一盒。

男人对她应该是很宠爱的。

女人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然后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道，“你为什么说他是在卧室里失踪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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