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素有“烹饪王国”这个美誉,“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是贯穿中华传统之古今。中国是美食的国度,几千年来,人们经过不断的总结已形成了中华美食的八大菜系。美食除了与中国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也与艺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中国画家,特别是那些大师们,多为性情中人,又多爱四处游历,不少人可是不折不扣的美食家。今天,我们就扒一扒那些艺术大师里的美食家,感受下属于他们的美食记忆吧!
爱新觉罗·溥儒
爱吃还多金,爷就是任性!
溥儒好吃是有名的,当年北京有名的饭庄“同和居”(北京较早经营鲁菜的中华老字号,开业与清代道光二年)、“东兴楼”(“八大”鲁菜饭庄之首,创业于清光绪二十八年)、“正阳楼”(北京著名"八大楼"之一,是有150多年历史的老字号,民国初期的新招牌菜 “螃蟹”菜和“烤涮肉”等,誉满京城),他都是常客。据说,他一餐要吃掉20多盘菜,每隔一天要吃掉一只清蒸鸭子。饭店的老板伙计都把他当爷供着,对于这位阔公子的来访,他们既欢喜又担惊受怕,喜的是他一来不仅老板赚钱,伙计们的小费也是滚滚来;怕的是,这位“爷儿”出了名的挑剔,放现代估计很少有饭店消受得起!
溥儒食量非常大——“同和居”的葱扒海参、贵妃鸡,他都要点双份,而且吃起东西来形象都不顾,带骨的鸡鸭,通常是直接用手抓的。他喜吃螃蟹,一顿消灭三四十只不在话下,吃起螃蟹来蟹壳总能堆得老高,以至对坐的人都看不到先生脸了。他尤其喜欢吃冰淇淋,几乎是冬夏不间断。吃得多,又不喜运动,自然就胖起来了。
吃起东西来的溥儒也是旁若无人的。喜欢的菜,便推倒自己跟前,别人想伸筷子,他就投以白眼。等他吃够了,才归到原位儿。他这种习惯在朋友也见怪不怪了,但放在陌生的场合,就会成为笑谈。溥儒在韩国政府举办的宴会上,也表演过一次移盘大功,生人面前也不收敛几分性情,惹得主人停筷注视。
溥儒好吃之名传开后,有些人便投其所好,以请吃为名,实际是求画而来,而他却有请则去,从不拒绝,做东者可名正言顺地得到一幅溥先生的大作,每半年还可得一精品,一桌大餐便可得到好画,真真是值了!更有趣儿的是,传言,溥儒吃完油条后还不洗手,执起画笔就是一通画,往往弄得满纸油渍,现在赏先生的画,没准就碰上一张飘着油条香的呢!
溥儒(1896-1963)岁寒三友图
溥儒(1896-1963)松下高士图
溥儒(1896-1963)雁过沙洲图
溥儒(1896-1963)折花仕女图
溥儒(1896-1963)扑蝶图
一代宗师吴昌硕
美味儿面前死,做鬼也风流
这位个头矮小,小眼睛单眼皮,头盘小发髻,像个道士的人就是晚清民国时期著名国画家、书法家、篆刻家,“诗、书、画、印”堪称四绝的——一代宗师吴昌硕。
吴昌硕酷爱一切美的事物,美食就在其中,晚年的时候如果有人请吃酒席,必请必到,到了必大吃不已,回家的时候一定胃痛。晚年号大聋的吴昌硕,声称耳聋,来客说话,一概不答言。但好笑的是,有时候儿女小声谈论他爱吃零食时,他又一定辩解,所以也有人说他的聋是一种“作”,至于是真聋假聋,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喜甜食,吴昌硕也也一样。84岁时,友人商笙伯先生从家乡带来名食麻酥糖十包馈赠给他,其子女唯恐他约束不住自己,嘴馋多吃,仅将一包递交于他,其余的全藏了起来,不料此事被他发觉了,虽然口里没有责怪子女不孝,但心中颇觉不爽,因惦记着麻酥糖,夜半又悄悄起床,取出了两包,全部吃进了肚子里。麻酥糖本来就难以消化,且老年人的肠胃功能已渐次退化,所以便梗在了胃里,无法消解,遂一病不起,驾鹤西去,时年1927年11月29日。一代大师的离世,就好像是跟世界开了一个玩笑一般,的确叫人唏嘘。
上为吴昌硕自画像局部,下为麻酥糖
吴昌硕篆刻作品
吴昌硕 葫芦
吴昌硕 露气
吴昌硕 天竹水仙轴
丹青圣手张大千
不爱美食的画家不是好厨师!
既爱吃,又懂吃,张大千或许才算是画界中真正称得上美食家的人!而作为一个美食家,不在理论上有所建树,那也是浪得虚名,只能叫做“资深吃货”,而张大千就做到了这一点,他对中国菜系的地理划分研究透彻,还走南闯北,光凭着一张嘴吃遍了天下!
“吃货”溥儒与“美食家”张大千合影
张大千是四川内江人,四川的饮食文化对他的影响尤为深远。张大千的母亲是个非常会做菜的人,父亲也很懂吃,在耳濡目染中,他自然也成了美食家。在他亲自撰写的食谱《大千居士学府》中,张大千用漂亮的行草记载了十七道他最爱吃的家常菜,包括:粉蒸肉、红烧肉、水铺牛肉、回锅肉、绍兴鸡、四川狮子头、蚂蚁上树、酥肉、干烧鲟蝗翅、鸡汁海参、扣肉、腐皮腰丁、鸡油豌豆、宫保鸡丁、金钩白菜、烤鱼等。张大千常以画论吃,以吃论画。在张大千的绘画创作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其吃货的本质:蘑菇、萝卜、竹笋、水果、白菜……这恐怕都是他老人家喜好的食材吧!
张大千《菜根香》1981年作 题字为石涛的七绝:“冷淡生涯本业儒,家贫休厌食无鱼。菜根切莫多油煮,留点清灯教子书。”
张大千和所有四川人一样爱麻辣,他对食料要求也十分苛刻,不论是自己做饭,还是去饭店吃,都把食材的鲜和活看得非常重,拒绝吃过夜蔬菜。张大千不仅善谈美食,而且善做,常亲自上灶,家里每到吃饭的点儿,往往高朋满座,最多的时候要大摆三桌好吃的。
餐桌上一脸喜色的张大千
在张家的餐桌上出现最多的菜莫过于粉蒸牛肉。粉蒸牛肉原本是四川小吃,叫小笼蒸牛肉。这道菜香浓味鲜,而且麻辣可口,里面要放大量豆瓣、花椒,有些人还要放干辣椒面,以增其香辣。被他的厨艺俘虏的大家也数不胜数,谢稚柳(著名书画大师、书画鉴定大家)曾回忆道:“大千的旁出小技是精于烹饪且对客热情,每每亲入厨房做菜奉客……所做‘酸辣鱼汤’喷香扑鼻鲜美之至,让人闻之流涎,难以忘怀。”
放上“粉蒸牛肉”的美照,大家感受下
去敦煌写生时,张大千在敦煌还发明了许多运用当地食材烹饪的菜,比如:白煮大块羊肉、蜜汁火腿、榆钱炒蛋、嫩苜蓿炒鸡片、鲜蘑菇炖羊杂、鲍鱼炖鸡、沙丁鱼、鸡丝枣泥山药子。光听菜名,就叫人垂涎三尺,况且实在在敦煌这种贫瘠的地方,他能做出这些美食,的确让人难以想象。
张大千在敦煌
张大千吃东西讲究原汁原味儿,做菜不放味精,在烹饪方法上也有所讲究。烤,古代叫“炙”,在烹饪手法里面是最原始、最直接的,烧烤是最能让食材接近其本味的方法,而也是张大千最爱的烹饪方式。在张大千台北住宅的庭院里面,就有这么一个专门用于烧烤的亭子,取名“烤亭”,专供品尝蒙古烤肉。除了烤架以外,他还在亭子中放了数个四川泡菜坛子。在台湾是没有郫县豆瓣的,而郫县豆瓣又是川菜的灵魂,所以张大千就用泡菜来代替。
张大千一生都把烹饪当做一门艺术来追求,在他的眼里,一个真正的厨师和画家一样都是艺术家。教育弟子时张大千也不忘提提”吃“这件大事儿——他曾语重心长的对弟子说:“一个人如果连美食都不懂得欣赏,又哪里能学好艺术呢?”
醉翁亭记
秋江野鹜图
湖光山色
雪江归櫂图
观瀑图
中国绘画大师齐白石
爱吃虾皮白菜,笔下蔬果堪称一绝
翻开齐白石的美食私家史,密密麻麻都是两个字“白菜”。当年齐白石老先生有一幅写意的大白菜图,画面上点缀着鲜红的辣椒,题句“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于是“菜中之王”的美称不胫而走。
各种白菜图
齐白石老人出身于穷苦人家,幼年时期常以芋头、白菜等食品充饥,晚年虽然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善,但在生活上仍然清淡简朴,很少去应酬赴宴。他常吃的是虾皮熬白菜,睡的是木板床。有一次吃饭时,齐白石对儿子说:“我喜欢吃淡菜,*妈做的菜,我总感觉咸了。有一天,你祖母亲自为我煮芋头,故意一点盐也不放。吃完饭后,你祖母问我,今天的菜不咸吧?我说,这才咸淡合适。你祖母笑着说,其实一点盐也没有放。”
齐老爱吃的“虾皮白菜”大概是长这样吧
客人带了卤肉来,卤肉外面包着大白菜的叶子。齐先生仔细把白菜叶子抖干净,不舍得扔。吩咐家里人把这片菜叶子切切,用盐“码”上,大不了加点秋油,中午就粥吃。
齐白石笔下的其它蔬菜水果
爱它就把它画出来,在齐白石众多的绘画题材中蔬果类作品是最能触及老人思乡情结的一类,他将这些日常所见之物,寄予了深层精神内涵,超越了绘画的内容和形式。齐白石之所以能把这些蔬果画得活灵活现的,正是出于对它们的喜爱,比起之前爱吃美食、会做美食的大家,齐白石应该是最会画美食的一位吧!其笔下常出现的蔬果都是他从小就吃过、种过的东西,牵系着他的儿时记忆与乡思。
敢为人先的艺术大师刘海粟
每天能吃10只茶叶蛋
刘海粟是我国著名国画大师。他在九十多岁时仍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铿锵有力,而这些都归功于先生的养生饮食之道。刘海粟性情随意,在饮食上很少给自己规定清规戒律,一点也不挑食,从不忌口,除了蔬菜外,对糟猪脚爪、走油蹄膀和茶叶蛋也情有独钟。“昔日黄山是我师,今日我是黄山友”,这是南京艺术学院前身上海美专创始人、中国新美术运动与艺术教育先驱刘海粟大师在黄山发出的肺腑之言。据说,1988年7月实现“十上黄山”的宏愿时,他每天共计要吃上10只茶叶蛋!
茶叶蛋
茶叶蛋
刘海粟说:“人家能吃,我也能吃,并无什么戒忌。”对于烧猪肉、凤尾、生鱼、生虾甚至生牛肉都极为喜爱。有人把刘海粟的“吃经”归纳为十六个字:宽宏达观,宠辱不惊;美食当前,照吃可也。
刘海粟 黄山奇峰图
刘海粟 1976年作 荷花
刘海粟 1978年作 天平观朝晖
刘海粟 1981年作 黄山
刘海粟 1978年作 溪山鸿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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