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何为垃圾工作呢?
压榨严苛,钱少活多?或许但不必然,透支生命仅能维持生存固然凄惨,但谁的白手起家不是用血汗铸就?不信你问问阿飞,在成为绝世剑客前,连把像样剑柄都得不到的他,在白飞飞手下又能讨到几分休憩?
勾心斗角,内卷不休?或许但也不必然,是非多处,利益自然也大。不信看看荆无命,明知一旦武功退步,就有无数属下想要他性命,可哪怕断臂之后,仍是削尖脑袋要留在金钱帮。
真正的垃圾工作,私以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绝望”!你无比清晰地看到你的生命能量在飞速枯萎,却无可奈何,明明宁愿死也不想再干下去,却又像温水中的青蛙,不敢反抗,躺平任命。
很不幸,游龙生游少侠就摊上了这样一份工作。公司的CEO名叫大欢喜女菩萨,一个武功绝顶的女魔头,工作岗位大概叫做“男侍”,工作职责则是伺候女菩萨及其女弟子们的生活起居。
至于这份工作究竟有多绝望?下面我们慢慢道来:
安身技变屠龙功,机械重复永无休既然能称之为少侠,游龙生自然不是一般人。
作为藏剑山庄少庄主的他,不仅家学渊源而且天赋过人,一出手就几乎要了李寻欢的命。原著是这样描写两人第一次交手的:
“这一剑非但来势奇快,而且剑气激荡,凌厉无比……李寻欢身经百战,却从未遇见这么快的剑!”
“哧”的一声,剑锋刺入了李寻欢的貂裘。
但李寻欢的身子却已在这刹那间,贴着剑锋滑开,冰凉的剑锋,贴着他肌肤时,他只觉全身汗毛都悚栗起来!他身经百战,却也从未有如此这般接近死亡。”
虽是背后偷袭,但对象可是天下无敌的小李飞刀。能让李寻欢差点送命,并赢得对方如此赞誉,游少侠剑法天分之高可见一斑。那时的他凭借家世背景和手中长剑,斗最狠的架,泡最靓的妞(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正可谓白马银枪少年时。
可剑法再好,大欢喜女菩萨却并不需要。毕竟当男侍嘛,打打**成何体统,在这儿工作,需要的技能是敲腿、捶背、喂酒、扇扇子……。而工作价值则体现在谁敲锤的舒服,喂的合适,扇的恰当……
工作难吗?相比于练剑,这份工作的难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有手有脚的人都能做。
工作忙吗?也无比忙,毕竟是伺候人吃喝拉撒的活,女菩萨又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只要她老人家醒着,侍从们就得忙个不停。况且女菩萨还有一众女弟子也需要伺候,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强度之高可想而知。
不过幸好天赋过人,看起来游少侠干得还不赖。因为到李寻欢两年后再见游龙生时。不同于那些在女主子们身边脚下挥汗如雨的同事,游少侠却正趴在大欢喜女菩萨的腿上撒娇。显然是业绩过人,颇得领导赏识的优秀员工。
至于那把差点*了小李飞刀的夺情剑,早已被丢在后厨当做刀具,偶尔拿来切切鸡腿。
抹*天性伪合群,尊严丧尽纵口腹不仅强度高,想当大欢喜女菩萨的男侍,员工守则也很特殊。
首先是有统一的着装要求,无论之前有怎样的男子气概,想在这讨生活的男子,必须像女子一样擦脂抹粉,穿红戴绿。
其次一切以讨女菩萨欢心为宗旨。公司里没有可遵循的江湖规矩,没有明晰的晋升机制,生*予夺全凭女菩萨一心。
如果这位女菩萨是林仙儿、蓝蝎子一样的美女倒也罢了,牡丹花下,或许还有飞蛾自愿扑火。偏偏女菩萨和她的弟子们却肥得离谱,仿佛一座座大肉山,偶尔施展下轻功,遮星避月。
不仅丑,而且女菩萨也并没有一副菩萨心肠,反倒有两大极其变态的爱好:一是无与伦比的口腹之欲,小山一样的肥腻鱼肉,美酒佳肴顿顿不歇;二是极端女权主义,把男人当娼妓、面首,像对待猫狗宠物一样玩弄取乐。
于是,像其他同事一样,游龙生也穿上了一件滚着花边的紫红衣服,脸上抹着厚厚的一层粉,开始了小心伺候人的工作生活,偶尔得空就在女菩萨脚下蜷伏着,仰着头等待主子高兴了丢下来几块黄澄澄的炸鸡。
可怜堂堂藏剑山庄少庄主,昔年有多么桀骜不逊,万人敬仰,现在就有多么低眉顺眼,低声下气。
朝不保夕丧家犬,委曲求全强欢颜但就算这样一份足以令任何人都反胃恶心的工作,风险却还极大。
要知道大欢喜女菩萨可是恶名满江湖,不仅喜怒无常,更擅长惹是生非,还精于炼毒。一旦发生个什么紧急事件,作为女菩萨身边地位最低下男侍,被殃及池鱼在所难免。
比如与李寻欢战斗就是一例。甫一交手,女菩萨一众人所在的小楼就被李寻欢的帮手弄塌。女菩萨自己神功盖世,直接破楼而出,屋里男宠们的下场,就一言难尽了。
这还算好,遇到其他心狠手辣的敌手或者更险恶的境况,男侍们性命不保简直就是大概率事件。
不仅时时刻刻命悬一线,这份工作还不具备可持续性。君不见李寻欢见到女菩萨时,一屋子的男子都是年轻人,连女菩萨自己都明说,只喜欢美少年,只有面对李寻欢这样丰神俊朗的极品,才会不情愿地稍稍破例。
因此,游龙生们的男侍工作,还有着逃不了的年龄焦虑。是不是35岁不知道,但所有男侍都知道,哪怕自己足够得宠,一旦自己年华老去,就将被无情抛弃。
以女菩萨的行事风格,被丢弃可能还是好的,直接被宰掉废物利用,喂毒虫、当肉羹之类的下场,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是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游龙生们还不敢愁眉苦脸。一个个都堆满笑脸,曲意逢迎。甚至三呼万岁,感恩戴德。
原著就记录下了如下丧心病狂的对话:
“大欢喜女菩萨道:“若不是我,你能吃到这种炸鸡么?”
游龙生道:“吃不到。”
大欢喜女菩萨道:“你跟我在一起,日子过得开心不开心?
”游龙生笑道:“开心死了。”
大欢喜女菩萨道:“蓝蝎子和我,若要你选一个,你选谁?”
游龙生似乎又想爬到她脚下去,笑嘻嘻道:“当然是选我们的女菩萨。”
大欢喜女菩萨抚着肚子大笑起来,咯咯笑道:“好,这小子总算是有眼光的,也不枉我疼你一场!”
多么屈辱,多么绝望,可是游龙生们知道,如果不这样,恐怕不仅死得更快,而且百分之百不得好死。
但更可悲的是,无论是藏剑山庄上下还是昔年的朋友伙伴,并没有人来解救游龙生。有些人可能无能为力,更多的人或许幸灾乐祸。
但最多的,大概还是一众不明真相的欣羡群众。毕竟女菩萨是威名赫赫的大平台,能在她手下打工,可是难得的机遇。
不仅一般人不敢来招惹,还不愁吃喝,有数不清的炸鸡美酒可以免费享用。万一女菩萨高兴了,随便传授两手武功招数,那都是受益无穷的武林绝学。
这就是游龙生的绝望工作。一个前程似锦,天赋过人的世家子弟,就因此,从人中龙凤沦落到猪狗不如。
如果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也不幸遇到了游少侠这样的工作,可千万要尽快逃离,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要因小恩小惠而心有不舍,不要因前途未卜而忐忑怯懦,更不要因他人的称颂羡慕而抱有留恋。
生命只有一次,不论在任何年龄都经不起浪费。人生也只有一次,就算是平庸如泥土也要散落到鲜花盛开的原野。而游戏于沼泽,无论怎样努力、怎样坚持,也只会最终走向灭亡。
因为没有人能够受得了,自己生命的上限,只是一个得宠于丑八怪,并且依然永远猪狗不如的面首。
小说的最后,一点碧森森的剑尖从后背刺穿了大欢喜女菩萨的前胸,那是游龙生趁着她与李寻欢激战之际,用夺情剑刺出的最后悲鸣。
虽然剑法已荒废多时,但这一次他的偷袭终于成功了,因为这次他不是为了陷害,而是为了生命的尊严。
只是女魔头的临死反噬,也让这个苦命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游龙生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失败了,只能挣扎着道:“我不是游龙生。”
李寻欢默然半晌,才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不是。”
游龙生道:“游龙生早已……早已死了。”
李寻欢黯然道:“是,我明白。”
游龙生道:“你今日根本未见到游龙生。”
李寻欢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别的我都不知道。”
……
至少这一刻,将永远失去姓名的他终于又成为了令小李飞刀也肃然起敬的游龙生。
枫林荒冢,少侠陨落!洒泪处,夺情剑光飞舞如诗,慢慢诉说着,一段夭折与救赎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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