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古塔,其
醒目的位置上有张牌匾,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除妖镇。
古塔的顶端处旋转着一颗光芒璀璨的宝珠,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无论大妖还是小妖,都忘不了被除妖珠支配的恐惧,只好深居山林,避而远之。
它令无数妖闻风丧胆,多年来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身后的小镇。
“柳小禾!你怎么又偷偷跟来了?!”镇长跟捉鸡仔似的,一把拎起躲在树干后的小女孩,不顾眼镜滑落至鼻尖,破口大骂:“都说了多少遍了!北山是妖活动和潜伏的地方,此行采药危险重重,不适合六岁大的小娃娃来!”
唾沫星子糊了一脸,柳小禾缩着肩膀,嫌弃地别过头。她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演技上线:“可是人家想来嘛……”
“不行,趁,现,在距离镇内还不远,小李!送一下小禾回——”
眼镜随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越滑越下,zui后脱落。
镇长是个重度老花眼,没了眼镜相当于只看得见颜色的瞎子。他放下柳小禾,慌忙伸手去接,却在这时,四周弥漫起一股幽蓝的雾气,包围了众人。
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镇长连忙俯下身去摸寻。
大家都警惕地靠拢在一起,四处察看。往后退的过程中,有谁不小心踩碎了镇长的眼镜。
“小心空中!”
有人,,大吼了一声,众人立即抬头去看。只见雾中闪烁起诡异的黑影,若隐若现,身躯庞大,好似是黑熊。
“北山无熊,可能是妖。大家不要慌,好好拿着除妖符!”
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风拂过耳畔和心脏的跳动声。
“嗷!”突然一头熊妖跳至一个村民面前,那人来不及反应,手一抖,除妖符飘落,他直接被熊妖压到身下。
黑熊张开血盆大口,准备饱餐一顿!
“快!救人!”
其,,他人蜂拥而上,蓝雾中亮起了符文的金光。
听见动静,镇长起身正想唤柳小禾,另一头熊妖却从天而降,镇长猝不及防地被它一掌扇飞半米远。
紧抓着镇长衣角的柳小禾也被这力道掀倒在地。熊妖注意到了她,便收回向镇长踏去的脚,改向柳小禾逼近。
“太老了,果然还是小孩灵力旺盛啊。”妖靠吸取自然各界的灵力而生,而数量庞大的人类,储存着自然界中zui多的灵力,自然成了它们重要的灵力来源。
“你这个不知活了几百年的妖,有资格说我老吗?!”镇长继而转头竭尽余力地喊:“小禾!快跑!”
“嗷——”
眼看熊妖就要扑上来,柳小禾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侥幸躲过了熊妖尖锐的牙齿。她慌不择路地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那直通树林,生长着一大,,片遮天蔽日的茂盛古树。
“救命!救命啊!”
不知跑了多久,柳小禾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那熊妖还在身后锲而不舍地跟着。
不料,脚腕突然被锋利的荆棘绊倒,她气喘吁吁地尝试站起来,可惜伤口太深,一时竟无法动弹。
“人类之子!这就是你的命!”熊妖龇牙咧嘴地扑了上来!
不……不要!
柳小禾闭上了眼睛,等候死神的审判。
“呼呼呼……”忽然一阵狂风刮了起来,扑在空中的熊妖瞬间就被吹退了,“扑通”一声摔了个熊啃泥。
柳小禾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狂风大作,树叶好似雪花不断旋落,只有她的那块地方安然无事。
熊妖连站都站不稳了,它将爪子使劲嵌入土里,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下一秒就被“连熊带土”地卷飞了。
“……风?”柳小禾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稚嫩的脸庞上漾起灿烂的笑,“是风爷爷救了小禾吗?”
无人回应。
柳小禾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忽然发现脚边有一行清秀而飘逸的字:什么爷爷?本风神虽活了四百年,但还年轻得很。
“风神?!”柳小禾惊喜地问,“你是神仙?”
原来的字被风拭去,接着就像有人在写一般,字体一撇一捺地现了出来。没想到这个“风神”十分耿直:不,我是妖。
“什么!”柳小禾惊得大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奶声奶气地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风妖:当然是美,,男子。话说你不怕我么?
“救人的妖,是好妖!”柳小禾笑道。
风妖沉默了一会儿:你的伤势太重,跟我去疗伤吧。
写完后,不由分说,一股强劲的风直接将柳小禾整个人托了起来。她惊呼一声,然后兴奋地翻来覆去,“哇!你好厉害啊!”
风妖不语,尽量保持着平稳前进。
“镇长说过,妖都是有形体的,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呢?”柳小禾用小手在底下乱挥。
风没有停下。
柳小禾的旁边,站着一个透明的少年,他银发如雪,栗眸若潭,一袭白衣轻盈地随风飘曳。
妖都是有形体的,只是风无法望见,也无法触摸。
他斜睨一眼柳小禾的脚腕,伤口很深,血顺着脚跟一路滴落。皱了皱眉,他控制着风直接把柳小禾送上了天。
柳小禾尖叫起来:“啊啊啊太高了!老年风快把我放下来!”
跟在旁边的风妖脸色很不好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嗯?停下来了?”没想到这风妖这么听她的话,柳小禾正想嘚瑟一番,突然整个身子极速地往下坠去,吓得她鼻涕眼泪齐齐飞溅出来。
“啊啊啊——我错了错了错了!”
眼看就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柳小禾却又在半空中稳住,开始慢慢地往上飞升。
旁边的泥陂上现出了一行字:说谁是老年风?嗯?
二
风妖的栖身之地在山头的一片花海里,周边簇拥着高大的树木,极,,其隐秘。
花海前的草地上有一座喷泉,浮雕精美,潺潺清水映着金灿灿的阳光。
柳小禾被安置在喷泉旁,看着一滩清水从泉里凭空舀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地落在她的伤口上。
冰冰凉凉的,她低头专注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全然忘了疼痛。
风妖暗笑,果然还是个孩子。他唤风摘来一片树叶,将其轻轻地覆在她的伤口上。
“喂!刚才突然飞这么高,吓死我了!提前说一下会死吗?”
柳小禾气鼓鼓地对着眼前的空气骂骂咧咧:“万一摔死我这个祖国的花朵可咋办?”
然而风妖站在她的身侧,这画面实在好笑。他弯下腰,伸手在地面写道:像你这样的祖国花朵,我能摔死一千个。
“你!有种再说一遍!”
风妖继续:而且良心还不带痛的。
“……”柳小禾气结。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看得见他,摸得,,到他,那样就可以尽情地削他了。
柳小禾赌气不理他,垂下头却发现伤口好了许多,周围的淤青全都消去了。
难道是因为那些泉水和树叶?
其实柳小禾生于除妖镇,和大多镇民一样,她也对灵力极,,其敏感。方才一登上山头,她便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灵力。
镇长常喋喋不休地教她,妖可以利用灵力转化为各种能量,比如使自己实力倍增、疗伤和储存声音等等。
那风妖急着把她送上来……是紧张她的伤势吗?
柳小禾望向四周,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灵力均来自它们。
她气消了不少,问道:“这都是你种的吗?”
风妖:嗯。因为太无聊了。
“难道你四百年来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吗?”柳小禾诧异不已,“就你一个人?”
风妖叹了口气,眸中似覆上了悲伤。唇角却稍稍弯起,一个温柔的笑:不。还有一个人,她陪伴了我四百多年。
“是你的老婆吗?”
风妖的脸黑了黑,这小破孩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下一秒,柳小禾的头发就被风吹得全都垂直竖了起来,活脱脱像个拖把,“哦哦,好凉爽啊,老年风再大点!”
风妖的脸皮抽了抽。
柳小禾再次被风托起,紧接着就像大风车一样在半空中疯狂地甩着圈子。
“啊啊啊我错了!快停下!停下!”口水眼泪鼻涕一同被甩出来,若风妖不是透明的,恐怕已经被糊了一身。
他把她放下,写道:太恶心了,怕影响市容。
柳小禾摇摇晃晃,不忘反击道:“你这么毒舌,肯定没有老婆!”
于是,柳小禾又当了一次大风车。
“大坏蛋!我迟早用沙包大的拳头在你胸口狠狠地砸出两个大窟窿!”
风妖微微一笑:嗯?你说什么?
柳小禾正义凛然:“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风妖:哦,不低头。
于是,圈甩得更猛了。
某禾很没骨气地连声求饶:“大佬求放过啊!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柳小禾晕晕乎乎地躺在草地上,世界还在极速旋转着。
风妖盘腿坐在她身侧:她是人类,是我zui重要的人。这里是上一世,我与她相遇的地方。这一世,我在等她。
柳小禾还处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啥?”她“噌”地坐起来,“可是人类的寿命不及妖,妖可以活几千年,可是人……轮回后,上一世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起初,隐居山林的风妖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与那人在di二世相遇时,他欣喜地迎上去,却换来她漠然的神情与话语。
——妖就是这个世界zui底层的害虫,都该死!
风妖轻笑,微风拂面:我记得就好。
三
风妖可以控北山的风。
他说过,除妖珠的力量太过强大,他若是靠近,很容易灰飞烟灭。也就是说,他无法进入小镇,但知晓北山里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也说过,有风的地方,就有他。
因此,柳小禾瞒着大人们,经常悄悄地爬上北山,找风妖玩。
她的去向都通过风清楚地传到了风妖那儿。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确保这胆大的小破孩能够安,,全抵达。
风妖:不要再来了,北山很危险。万一你被妖吞噬留下尸首,只会破坏环境。
柳小禾对某妖的毒舌已经免疫了,她摘下花来,编织成花圈,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我精通十八般武艺,特别是铁头功和胸口碎大石。来一个妖,我用石头拍死一个。来一双,我就撞死一双,烤串串!”
她转身,高举花圈,“当当当!送你的!”
风妖冷漠脸,十分“慷慨”地送了她一张大风车票。没想到次数一多,这小破孩就不再怕得360°无死角地喷口水鼻涕,反倒觉得刺,,激好玩。
柳小禾笑得魔性:“啊哈哈哈……再快点!”
风妖继续冷漠脸:小破孩,收敛一点,你辣着我耳朵了。
“什么小破孩,我有名字的!叫柳小禾!”她气鼓鼓地纠正,“记住了啊,老年风。”
虽然很不爽这个称呼,但无奈,妖无名。他简单粗暴地一指烈风弹了过去,准确地命中了她的后脑勺。
她泪汪汪地抱着脑袋,满怀怨念地用小石子对着空气扔了一下午。
风妖就在一旁,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她。
一次黄昏,夕阳映照繁花。柳小禾准备离开时,在花海中*发现了一行字。
字体秀气飘逸,一看便知是风妖写的:溪落雨。夏瑜。童海真。柳小禾。
嗯?她的名字也……
“喂!老年风!”柳小禾立刻跑去问风妖,语气很不爽,“那些名字都是谁啊?”
风妖一愣,为她拭去脸上的泥巴,从容不迫地盘腿而坐。
见地上没有字现出,柳小禾急着回家,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下山去了,“哼,不说就算了!我走了!”
风妖思索了一番后,在地上写好了回答。抬头一看,那小妮子已经飞奔下山了。
他无奈地笑笑,聚精会神,控风护她下山。
时光流逝,风妖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小破孩一点一点地长成了一位依旧脏兮兮的少女。
10年过去了。
山头如初,风妖的模样也如初。
柳小禾不同其,,他同龄人那样喜爱打扮,她的衣服上,总是这里一滩污水,那里一坨泥。她总喜欢往外跑,早上出门时,还是干净的碎花裤,黄昏回来就成了泥裤。
小时候好动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可如今长大了还是如此,这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直到有一天,柳小禾准备上北山时,被镇长抓了个现行。
“柳小禾!你上北山做什么?”爷爷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柳小禾不懂得撒谎,只好支支吾吾地如实答道:“找……找朋友玩。”
镇长推了推眼镜,“北山无人迹,你的朋友……是妖?”
柳小禾的心咯噔一下,不敢应答。
爷爷大发雷,,霆:“柳小禾,你疯了!除妖世家怎能和妖有交集?妖生性狡猾,信不过!”
“他救过我!是好妖!”柳小禾大声辩解。
爷爷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断言道:“世无好妖!”
“有!镇长,您还记得吗?我六岁时,悄悄跟你们一同上北山。突遇熊妖袭击,我跑进了树林里,差点被熊妖一口咬死,就是他救了我!”
镜片反着白光,看不出镇长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从那时起,你就与他来往了吗?”
“是,北山虽危险重重,但他一直——”
“什么?”爷爷的嘴唇颤了颤,一下子瘫回椅子上,“十年了……竟然十年间一直……”
镇长柱杖走向门口,“为防妖气侵蚀,还是叫离奶奶来看下为好。”
根本不听柳小禾的解释,也压根不容得她反对,见她想跑便直接将她五花大绑在厅里。
柳小禾挣扎道:“你勒着我36D的胸了!还不快给我松松!”
负责看着她的小李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大兄弟,别闹。”
这吐槽一针见血,柳小禾竟无言以对:“……”
要不是柳小禾被绑着,她肯定抽出30米大刀追着他砍。
“妖气可在体内潜伏多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墨’吧。”离奶奶是世世代代的守塔人,负责看守除妖珠,对妖的习性了如指掌。她耐心地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下了这一结论。
柳小禾听说过,“墨”用除妖珠表面生成的粉末制成,极,,其珍贵。
爷爷一愣,“这,妥当吗?如此贵重的东西……”
离奶奶和蔼一笑,“物都是拿来用的,眼下情况复杂,当然值得。”她转身,动作利索地用“墨”在柳小禾的背上画上符咒,说:“可不要小看这黑不溜秋的东西,涂抹除妖符咒在身上,不仅能净化体内的妖力,而且妖若是近身一米之内,便会立即现出原形,然后灰飞烟灭。”
“您说什么?!”柳小禾猛地抬起头,愕然。她马上伸手进背,想要擦去“墨”,却发现这玩意儿已经完全融入皮肤了!
“离奶奶,快帮我消去啊!”她哭着央求道。
离奶奶摇头,“‘墨’一旦接触人体,便永远也无法消去。”
柳小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仿佛化作了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四
自那天起,柳小禾便再也没上过山。风妖每天都细细聆听风声,生怕错过一丝她的气息。
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踏入过北山。
柳小禾独自一人坐在自家的屋顶上,平日里总是光彩熠熠的大眼睛,此时黯然失色地望着北边发,,愣。她的衣服上不再出现泥渍,浅色的短衣衬得她身材娇小。
爷爷在下面冲她喊:“闺女!在上面干啥呢?想摔下来当豆沙下饭啊?”
“这里风zui大。”柳小禾轻轻地说。
这样才会让她觉得,风妖不曾离开过。
爷爷接着喊:“本来就傻里傻气的,风贼大了,可别把脑子给吹残了,到时候嫁不出去……”
“啊啊知道了!我这就下来,真是的,给我煽情三秒不行啊?”柳小禾很是无奈。
她站起身准备下去,无意中望见远处的除妖塔下有一大群黑影。
好像是一堆穿着黑衣服的外来人……目测起码也得有上百个人吧?他们在那儿做什么?
这时,小李破门而入,跌跌撞撞地跑到爷爷面前,神色慌张,“大事不好了!除妖珠……被强盗夺去了!”
这天,小镇强大的除妖力量突然消失了。
北山的妖都大量涌进了镇内,吵闹着声称要占领除妖镇。风妖担心她出事,便开始控镇内的风。
风带回来的是镇民恐慌的叫喊声,与妖对抗的声音,陌生的笑声,以及……少女的呼救声。
风妖猛然睁开眼睛,飞上高空,紧接着如离弦之箭冲了下山!
此时,除妖镇内。
硝烟弥漫。
起初,四处可闻利器相碰撞的清脆响声;没过多久,人们便相继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
“妖!是妖下山了!”
“离我远点!啊——”
“大家快使用除妖符!不要慌!”
越来越多的人们被妖袭击,灵力化身为点点萤光大量泄散。
柳小禾和爷爷走散,正四处寻找他们。反正妖无法近身,她主要害怕的,还是那些强盗。
那些强盗听闻了“墨”的神奇功效,便前来抢夺除妖珠,想着能大赚一笔。殊不知这除妖珠只有放在除妖塔上,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强盗本有几百号人。妖四处肆虐,半小时不到,散的散,逃的逃,死的死,不懂得除妖的强盗们,zui后只剩下寥寥几个。
“大哥,这是哪儿啊?”瘦瘦高高的强盗颤抖着问旁边的胖强盗。
胖子抱着除妖珠,浑身都冒出了虚汗,“我哪知道?你高,还不快看看出口在哪!”
“是是是。”瘦子立马挺直身子,四处查看。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16左右的女孩,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仰天哼着小曲儿:“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
妖张着嘴巴冲来,都痛苦地化为了灰烬。
瘦子立即向胖子汇报,两人把目标锁定了那个女孩。
“小妹妹。”胖子走上前叫住她。
柳小禾转身,一看是强盗,吓得小脸都白了。
“你的歌儿叫啥名儿……”见胖子由内而外都散发出满满的恶意,不等他把话说完,柳小禾动作飞快地一拳命中他的鼻子,两行鼻血喷涌而出。
他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在地上,怀里的除妖珠滚到了一旁。
“哼,小样!还敢偷除妖珠,看我不打得你屁滚尿流!”柳小禾正准备上去补两脚,突然瘦子强盗从身后用绳索套住她,牢牢地将她束缚。
柳小禾拼命挣扎:“放开我!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胖子捂着鼻子骂道:“弱女子?你是女子吗?”
“……”
两个强盗就这么举着柳小禾走,无妖敢近身。除了柳小禾一脸生无可恋,两个强盗也很绝望。
胖子抹了一把汗,“小小年纪,咋跟猪一样重?哎呀妈啊,累死我了。”
柳小禾再次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本姑娘体重才过百,这里头饿得就剩骨头了,还想咋的?”
瘦子问:“话说你咋不唱了?继续啊。”
柳小禾一脸懵圈:“继续啥?”
“装什么傻,除妖曲啊!赶紧的!”
“再不唱就揍你!”
什么鬼?这俩人是智障吗?
于是,柳小禾激,,情澎湃地唱了一遍又一遍的葫芦娃,两个强盗听得吐了一回又一回。
“呼呼……”
忽然,风迎面而来,呼啸着越吹越大。瘦的强盗站不住脚,往后被吹倒在地,要不是他及时抱住了一根柱子,恐怕已经上天了。
胖子放下柳小禾,紧抓她的肩膀,稳稳站定。风妖怕伤到柳小禾,便停了狂风。
“老年风!你来救我了啊?”柳小禾喜出望外地问,视线习惯性地往下扫去。
果然,地面慢慢地现出了一行字:放开她。否则,后果自负。
胖子强装镇定地说:“你……你唬我?哥可是吓大的!”
只见眼前空无一人,胖子着实有些心慌。
不对……
柳小禾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喊:“不要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秀的银发少年凭空出现在面前。少年抬手,风力凝聚于掌心,一股十分强悍的力量瞬间将胖子给击退了。
“大哥!”瘦子从柱子上下来,随手抱起根木头就冲上去,“竟敢打我大哥!活得不耐烦了!”
少年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将强大的风力汇于掌侧,劈在瘦子强盗的肩上。他龇牙咧嘴地“嗷嗷”喊疼,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少年转身,控风替她解绳,垂眸,却与柳小禾四目相对。
他惊得稍稍睁大了眼睛。
9年来,柳小禾从未正视过自己,因为她根本看不见他!
可是现在……
柳小禾的瞳孔里,分明映出了他的身影!
柳小禾站起身,眼泪夺眶而出,“老年风……你个傻瓜,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了吗?”
风妖的身体散发出斑驳萤光,如同拼图的碎片般,支离破碎,正一点一点地消失。
“没办法,条件反射。”风妖一脸宠溺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毒舌了这么久,他终于深情上线:“你太喜欢搞事了,明明实力不够,偏要向虎山行。”
柳小禾哽咽着话都说不清楚了,语无伦次,“谁……谁实力不够了啊?我刚刚可是一拳把他给撂倒了,要不是有人偷袭,我准削他个三百回合……”
风妖深情下线:“就连偷袭都没有察觉,你如果不是实力不足,就是傻。”
柳小禾默默地承认了自己是实力不足。
“每一世,都是我看着你生老病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zui爱的人逝去,我明明没有心脏,却还是会痛得撕心裂肺。”
风就是他的心脏,而她,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无奈又悲伤地轻呼出一口气,走近,低头覆上她的红唇,“做妖不能贪心,你都陪了我四百多年了,这一世……是该知足了。”
原来那个陪了他四百多年的人类,是她!
柳小禾抓着他冰凉的手哭成泪人,“我不管!我没有前三世的记忆!那些不算数,你得继续留在这陪我!”
身子几乎透明,风妖将她揽入怀中,“小禾,答应我,要好好的。”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柳小禾呜咽着还没来得及抱紧,手悬空着,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五
三个月过去了,镇内正忙着修筑除妖塔,柳小禾瞒着大家又上了北山。
熟悉的路,熟悉的喷泉,熟悉的花海。
一切都如初,只是那个zui重要的人,永远都不在了。
她来到花海中*,轻轻抚摸着那些字体。突然一阵大风袭来,及膝的花枝被吹得直不起腰,樱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柳小禾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舀起一掌水,怎么回事?好像有大量灵力随着风在泉水这聚,,集了起来……
“自那天遇见了溪落雨,我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年风,老年风是你吗?”柳小禾急忙四处环顾,没有寻到他的身影,眼泪又ren不住掉下来。
这只是类似于回忆笔录的一段利用灵力录下的音。
溪落雨去世后,漫漫长年又剩他一妖。但是五十年后,他们再度相逢。
“di二世,你叫夏瑜,不知道是不是闲得胃疼,你跑去当了刺客。”
纵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总是对风妖恶语相向,他却护她依旧,顺便偷师学来了毒舌的技能,妥妥的。
她专门刺*tan,guan,风妖打击她实力不足,劝她早日放弃。夏瑜为了证明自己,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当晚便偷偷潜进了tan,guan所在的城,结果被百姓们出,,卖,被抓起来当众火刑。
风妖赶来时,她已失去了呼吸。
他不懂自己当时怎么了,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比死还要难受千万倍。
那晚,他毁了整座城,只为她。
“di三世,你叫童海真,是个书香女子。我以为你终于变得女性化了,结果混熟了之后,我就想投诉青山精神病院,为什么要放假……”
她与他约定好,在北山的山头见面。
眼看着她黑发变成银发,一人一妖又只剩他一妖。
“di四世,你叫柳小禾。其实我很想问,都几世了,为什么你的名字还是这么土。”
“你从未变过,还是爱笑,爱折腾,爱搞事。”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你的气息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事,妖能活千年,甚至更久,我还可以等,直到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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