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侍寝之危 巧言离间
室外响起了古奇的声音,道:“我!”
黄凤姑打开木门,暗中却凝神戒备。
门外面果然是古奇。古奇一侧身,进入房中,回手掩上了房门。
黄凤姑心中暗作准备,尽量忍耐,如若这古奇的举动,超越了她能忍耐的最大限度,只有舍命一拚。
她心中有了这层计划,人反而变得镇静下来,笑一笑,道:“古大爷,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古奇双目在黄凤姑的脸上瞧了一阵,答非所问地,道:“你来此之前,那位金萍姑娘,和你谈过吗?”
黄凤姑道:“谈什么”
古奇道:“进入这院落之后,姑娘应该做些什么?”
黄凤姑道:“侍候诸位。”
古奇道:“嗯!那很好,二爷已然看上了你,但他现在没有空,今晚上,你可侍寝……”
黄凤姑心中一跳,几乎要失声而叫。暗暗的吁一口气,忍耐下胸中的怒气,笑一笑,道:
“古大爷,二爷是谁啊?”
古奇脸上闪谅过一抹冷笑,道:“怎么?你没有见到二爷。”
黄凤姑道:“没有见到。”
古奇道:“刚才你进入厅中……”
黄凤姑道:“厅中只有一张太师椅,不见人踪,也不见别的摆设,我只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古奇道:“那就是二爷。”
黄凤姑望望天色,距天黑还有一段距离,心中暗道:“至少我该忍到晚上再说,多留大半天,也许能多了解一些这里的诡秘内情。”心中念转,口中道:“可惜我没有瞧到他。”
古奇道:“你没有陪侍过人吗?”
黄凤姑只觉脸上一热,道:“自然是啊!”
古奇道:“二爷性子急,你如是初度侍人,只怕要受到很大的痛苦。”
黄凤姑心头怦怦乱跳,道:“古大爷,这些事,金萍大姐没有时我说过,小妹是当丫头来的,如是诸位要找姬妾,堡中多的是歌姬,小妹可以去和金萍大姐说一声,请她再选两个美貌的歌姬到此。”
古奇道:“你不用打如意算盘,凡是进了这木门的人,都别想出去,连我也是一样,这后花园是我最大的活动范围,不能离开后园。”
黄凤姑道:“金萍大姐怎么不告诉我呢?”
古奇道:“别抱怨金萍,因为,她也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黄凤姑黯然说道:“古大爷,你得救救我啊!”
古奇沉吟了一阵,道:“你被二爷看上,等于羊入虎口,谁也没有法子帮你,我只能助你减少一些破瓜的痛苦。”
这等事,直言直语的说了出来,黄凤姑虽然极力忍耐,但也不禁听得脸色大变。但妯心中早有了准备,非到绝无可忍的地步,不和人闹翻,所以,强忍下心中一口气,别过脸去,道:“你要用什么方法帮助我?”
古奇道:“二爷不知怜香惜玉,狂风暴雨一般,在下曾经亲耳听闻那等悲嚎,静夜里,当真是惊心动魄……”
黄凤姑心神皆震,接道:“那我要怎么办啊!”
古奇笑一笑,道:“你当真没有侍应过男人吗?”
黄凤姑摇摇头,默然不语。一位黄花大闺女,在清静无尘的佛门中长大,这些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古奇严肃地说道:“你不该到这里来的,但你来了,就无法逃避这些厄运,我古奇虽然长相粗鲁,但却是很懂怜香惜玉,姑娘如肯让在下破去处子之身,二爷狂雨打花时,姑娘也可以减少不少的痛苦。”
黄凤姑心中忿怒至极,极力克制着不让它发作出来,摇摇头,道:“谢谢你,古大爷,女孩儿的贞操,珍逾性命,我宁可死,也不甘忍受这些屈辱……”
古奇哦了一声,道:“武家堡的丫头……”
黄凤姑道:“你说的都是那些歌姬,她们和我们不同。”
古奇道:“哪里不同了?”
黄凤姑道:“我们只管洒扫庭院,奉酒献茶,别的事,恕难从命,要是我不适于留此,我去告诉金萍姐姐换一个人来。”
古奇神情冷肃地说道:“晚了,你不该让二爷看到,别说金萍了,就算堡主亲来,也未必能把你接出去。”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怎么?难道你们比堡主还要大吗?”
古奇笑一笑,道:“这里的事,外人无法知晓,你如能活下去,自然会知道内情。”突然伸出手去,抓向黄凤姑的右腕。
黄凤姑一闪避开,道:“你要干什么?”
古奇呆了一呆,道:“你武功不弱。”转身行了出去。
黄凤姑重又掩上房门,长长吁一口气,忖道:“这地方险恶无比,那古奇之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此非善地,非得多加谨慎不可。”她摸了摸藏在腰问的匕首,心念暗决,宁可埋骨溅血于此,也不能受到屈辱。
为了应付这诡异莫测的险恶之境,黄凤姑运气调息,准备随时应变。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零乱的步履之声,传入耳际。
黄凤姑霍然惊觉,站起身子,隐到门后。她心中早有准备,反而镇静了很多,轻轻打开一扇木门,向外望去。
只见有两个人,相对而立,微闭双目,不停的仰面呼吸。
看清了两人的形貌,黄凤姑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
敢情,这两人竟然是铁成刚和伍元超。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不停的作深长的呼吸,似乎是他们的心胸中,塞满了气闷,要借这深长的呼吸发泄出来。
黄凤姑看了一阵,好奇之心大动,推开木门,走出门外。她明白,此时此情,决不能向两人招呼一句,那将立刻露出马脚。
但她又希望两人能发觉她、所以,故意把木门弄出一些声息。
果然惊动了伍元超和铁成刚。两个人同时转过脸来,目光投注到黄凤姑的身上。
铁成刚脸上泛起愕然之色,大有立刻呼叫之意,但他却及时忍了下来。
铁成刚只是有些急躁,他的人并不傻,略一沉吟之后,立即吼道:“你站在那里瞧什么?”
黄凤姑心中暗暗一笑,忖道:“一个人,如是处在生死一发的险恶环境之中,傻人也会变得聪明一些。”
心念转动之间,伍元超却大步行了过来,一挥手,道:“姑娘是新来的吧?”
黄凤姑一欠身,道:“婢子叫珍珍,刚来不久。”
伍元超道:“那就难怪你不知规矩了。”
黄凤姑道:“小婢初到此地,一切都不热悉,还指望两位大爷指教。”
伍元超一挥手,道:“回房去吧!以后不许再偷看我们练功。”
黄凤姑应了一声,转身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道:“小婢请教两位,厨房在何处?”
铁成刚一怔,道:“厨房,我们怎会知道?”
伍元超道:“这里好像是不用做饭,到时候就会有人送来了。”
黄凤姑道:“可是要小婢去取吗?”
伍元超道:“你不会问问这里管事的人,我们怎么知道。”
谈话之间,古奇缓步由门外行入院中。
古奇对伍元超和铁成刚,似是极为恭顺,抱拳一礼,道:“两位少爷。”
黄凤姑听得心头一怔,暗道:“这两人怎么会被称作少爷呢?”
伍元超目光一掠古奇,冷冷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古奇一欠身,道:“这位新来的丫头珍珍,在下恐怕她不太懂事,说话开罪了两位。”
铁成刚一挥手,道:“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
古奇神情冷漠,脸上一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欠欠身,退了出去。
直待古奇退了出去,黄凤姑才低声说道:“两位的身份,似是很高啊!”
伍元超道:“我们很受优遇,姑娘快请回房去吧……”
黄凤姑接道:“我心中有很多的疑问,希望能问个明白。”
伍元超道:“这不是讲话之处,等一下,我们会去看你,快些回房去吧!”
黄凤姑应了一声,装出丫头的身份,欠身一礼而退。
伍元超和铁成刚,又仰面对着日光,呼吸了一阵,停下功课,举步向黄凤姑房中行去。
只听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古奇突然出现四五尺外。
铁成刚脸色一变,道:“你又来作甚?”
古奇笑一笑道;“二位少爷,在下只来奉告二位一件事。”
铁成刚暴躁地说道:“什么事?”
古奇低声说道:“这位新来的珍珍姑娘,二爷已见过了……”
铁成刚接道:“见过了又怎样?”
古奇笑一笑,道:“二爷看上了这位珍珍姑娘,二位少爷最好不要招惹。”
伍元超道:“你走远些,我们不会伤害到她。”
古奇道:“少爷说的是,在下只是通知两位一声罢了。”转身缓步而去。
他来的无声无息,突然出现,铁成刚、伍元超,竟然是全无所觉。
但凭此点,伍元超已感觉这古奇虽是下人身份,但武功却高过自己甚多。当下说道:
“铁兄,你进去和黄姑娘谈谈,兄弟把风。”
铁成刚道:“还是你进去,我在外面把风。”
伍元超道:“偏劳铁兄。”举步行入了黄凤姑的房中。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伍兄请坐。”
伍元超道:“不用坐了,在下讲几句话就走,咱们时间不多,捡重要的说了……”
黄凤姑接道:“我先问。”
伍元超道:“好!姑娘请说。”
黄凤姑道:“二爷是谁?”
伍元超道:“不知道名字,是一位独目穿黑衫的老人,我和铁兄,都叫他师叔。”
黄凤姑道:“那是说,还有一位大爷?”
伍元超道:“是的。”
黄凤姑道:“你们住在哪里?”
伍元超道:“假山密室之中。”
黄凤姑道:“古奇呢?又是什么人?”
伍元超道:“这里的总管,也是大爷、二爷的佣人。”
黄凤姑道:“这里还有些什么人?”
伍元超道:“不太清楚。”
黄凤姑道:“除了北面正屋,和我住的这座厢房,其他的房舍,全部门窗紧闭,不知是何缘故?”
伍元超道:“好像存放着东西,但我们不知道放的什么?古奇武功高,人也机警得很,姑娘千万不可随意行动。”
黄凤姑道:“多谢指教。”
伍元超道:“设法离开,这里危险得很,二爷更是性情难测,动辄出手*人。”
黄凤姑叹声道:“我已经进入了虎口,一时间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伍元超皱皱眉头道:“这个,姑娘要谨慎啊,只怕是我们也没法子帮助你。”
黄凤姑道:“我知道……”低声接道:“白天平也要来。”
伍元超吃了一惊,道:“太危险了,能不能想法子劝阻他?”
黄凤姑道:“我不知道他何时来,如何来。”
但闻铁成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古奇,你又进来作甚?”
黄凤姑道:“快些抱住我。”
伍元超一呆,道:“这个如何可以。”
黄凤姑扑上去,抱住了伍元超,倒上木榻,左手弄乱了头发,口中却叫道:“这个不成啊?”
伍元超抱着个软绵绵的身子,鼻息中幽香阵阵,明是假戏,却忽然有了心情震撼感受。
只听得古奇冷冷的声音,道:“伍爷,我说过,这丫头二爷看上了。”
伍元超松开了黄凤姑,回头看去,只见古奇神情冷肃地站在门口。铁成刚竟然没有拦得住他。
黄凤姑急急挺身而起,整理云鬓,理好衣衫,畏缩屋角,脸色也装出了一片惊恐的神情。
古奇两道冷冷的眼神,一掠黄凤姑,道:“伍少爷习练上乘武功,正在打奠基础的时间,你不能勾引他。”
黄凤姑冷眼旁观,发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古奇,对伍元超和铁成刚,只是有一些敬重,并非畏惧。
伍元超整整衣衫,回头对古奇说道:“你不觉着自己在多管闲事吗?”
古奇淡漠的笑一笑,道:“伍少爷,二爷交代过小的,好好的看守着这丫头,如非二爷交代,我古奇有几个胆子,敢管这等闲事。”
伍元超啊了一声,道:“古奇,来日方长,希望咱们能处得好一些。”
这句话,似是有很大的震动力量,古奇脸色一变,缓缓说道:“伍少爷,老奴也是一片好心,不希望伍爷因此事和二爷造成不愉快的冲突,那对少爷和二爷,都不是一桩好事。”
伍元超略一沉吟,道:“谢谢你的指教了。”大步向外行去。
铁成刚望了古奇一眼,随在伍元超身后而去。
古奇双目中暴射出冷电一股的寒芒,凝注在黄凤姑的身上,冷笑一声,道:“小丫头,伍少爷正在奠基础的时刻,你最好不要再招惹他……”
黄凤姑摇摇头,道:“小婢不敢……”
古奇冷肃地接道:“就算他招惹你吧!你也不能答允。”
黄凤姑道:“小婢仍是清白之躯,我不愿伍少爷招惹我,也不愿二爷碰我。”
古奇冷笑一声,道:“老夫呢?”
黄凤姑摇摇头,道:“你更不行……”
古奇接道:“这就很难了。”
黄凤姑道:“如是我没有法子躲过此劫,我宁愿断送在二爷,或伍少爷的手中,也不会被你糟蹋。”
古奇道:“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前面那丫头是怎么死的?”
黄凤姑道:“可是你*了他?”
古奇道:“不错,那丫头才来时还好,后来,被二爷瞧上,就不再把我古奇放在心上,昨天,被老夫一掌,击断心脉而死。”
黄凤姑嗯了一声,道:“你很恶毒。”
古奇笑一笑,道:“二爷练的玄阴气功,不忌男女间事,但他也不会对你动情,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二爷只求逞一时之快,事后就不会记得你,你如想挟二爷自重,你就打错了算盘。”
黄凤姑冷笑一声,道:“古奇,我也可以死,但你别想威胁到我。”
古奇怔了一怔,突然回身喝道:“什么人”
“我……送饭的。”一个腰系白布裙的少年,大步行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很大的木盒。
古奇回顾了那脸上满是油污的少年一眼,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欠身,道:“我叫‘阿王’。”
古奇道:“阿王,你是新来的吧?”
阿王道:“昨天夜里闹奸细,厨房里没人,小的本来是做下手洗菜的人,但今天升了级,奉命送饭来此。”
古奇双目盯注在阿王身上看,但却似一直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摇摇头,道:
“你怎么进来的?”
阿王道:“小的就这样走进来的。”
古奇愕然道:“没有人拦阻你吗?”
阿王道:“没有啊!”
古奇不再多问,双肩一晃,人已闪到室外。
阿王双目一眨动,原来平淡的双目中,突然神光一闪。
黄凤姑早巳瞧出来人的身份,低声道:“白兄弟,古奇武功了得,人又机灵、阴沉,你要多多小心才好。”
来人正是白天平。
白天平道:“我知道,今夜三更时分,我再来。”
黄凤姑道:“能不来,就不用来了,这儿险恶得很。”
白天平道:“所以,我必须要来,带你离开,不能留你在此,凤姐姐,你如出了什么事,伯母决不会饶我父亲。”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根本不是关心我,而是怕我娘赖到你爹的头上,是吗?”
白天平急急说道:“凤姐姐,我如不关心姐姐的安危,怎会冒险来此,我越想越不对,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在魔窟中冒险。”
黄凤姑嫣然一笑,道:“这地方确实险恶,刚才一阵突暴,姐姐几乎应付不下来。”
白天平道:“那咱们走吧!”
黄凤姑道:“现在?”
白天平道:“是!如是这里太险恶,那就不要多留。”
黄凤姑道:“但这里是最重要的地方,空入宝山而回,姐姐有些不甘心。”
白天平打量了室中的景物一眼,道:“拨开后窗的内栓……”
突然摇摇头,住口不言。
黄凤姑亦生警觉。果然,耳际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古奇去而复返。
白天平退一步,靠在木门上,望着古奇出神,脸上是一片惊恐之容。
黄凤姑走两个春风俏步,盈盈娇笑中,带起了无限风情,道:“古爷,有事吗?”
眼着黄凤姑轻摆的柳腰,古奇的火气似乎是消去了大半,盯注在白天平脸上的恶毒目光,也收敛了起来,道:“有人混入了后园中来。”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什么人啊?”
古奇望望白天平,又摇摇头,道:“现在,还未查出来,不过,他既然来了,我就决不会让他逃出去。”
黄凤姑道:“人还没有找到,你怎知他还留在后园之中?”
古奇目光盯注在白天平的脸上,冷冷地说道:“来人虽然制住了埋伏在花丛中的两个暗桩,但他不知道这花园中还有别的布置。”
白天平倒是沉得住气,古奇虽然再三示意对他的怀疑,但他却一直像没事人似的,装作不懂。
黄凤姑轻轻咳了一声,道:“古奇,你可是对这送饭的人存疑?”
吉奇道:“这小子确有可疑之处,但我不信他有这份能耐,能制住那两个暗桩。”
黄凤姑暗暗松一口气,道:“你这人疑神疑鬼的,闹得惶惶不安,我就不信一个送饭的小子,会有什么可疑地方。”
古奇两道目光,又在白天平身上打量了一阵,道:“什么人派你来的?”
白天平道:“师父。”他在厨下停了很久的时间,对厨房中的事,已然稍有了解,这一随口应来,竟然是恰到好处。
古奇的脸色虽未解冻,但对白天平的怀疑却似大为减少,冷哼一声,道:“朱二这小子好生大意,怎的竟派了这么一个新手来此送饭。”
白天平心知自己说对了,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古奇打开木盘,瞧了一阵,只见木盘中果然放着热气腾腾的酒菜,当下一挥手,道:
“酒菜留这里,你可以去了,见过二师父时,就说我要他小心一些。”
白天平应了一声,欠身退了出去。室中,又只余下了古奇和黄凤姑两个人。
古奇突然一伸手,抓住了黄凤姑的右腕,道:“你这丫头,想好了没有?”
黄凤姑内心感到无比的屈辱,但她又不能不忍受着,笑一笑,道:“想什么嘛?”
古奇道:“二爷的身份虽高,但他却未必能给你什么照顾,伍少爷年轻英俊,但他正在用功习武的时候,难得有暇,此后一段日子里,我老古是和你最接近的人,你自己想想看,应该如何?”
黄凤姑既不便用力甩脱,也不便用力挣扎,更不能发作,只好微微一笑,道:“快快放开我,大白天的,这像什么样子,就算你能照顾我,也要慢慢来啊!”
古奇摇摇头道:“我已说明了利害,答不答应一句话,我老古没有耐心等下去。”
黄凤姑道:“让我想两天好不好?”
古奇放开手,却叹口气道:“你逃不过今夜,二爷不会放过你。”
黄凤姑惊道:“那要怎么办啊!”
古奇道:“没有法子,二爷不像我老古,可以商量。”言下之意,似是对自己大感委屈。
黄凤姑暗暗忖道:“看来,这地方当真是无法停留了,可惜那伍元超也未说清楚,就这样退走了,未免可惜。”
古奇轻轻咳了一声,道;“珍珍在想什么?”
黄凤姑叹口气,道:“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办?”
古奇冷冷说道:“只有两条路走,一个是立刻自绝死亡,一个是逆来顺受,忍受一点屈辱。”
黄凤姑突然觉着古奇可厌到极点,挥挥手,恨声道:“你出去……”
古奇接道:“姑娘还没有回答在下的话。”
黄凤姑冷笑一声,道:“天色入夜时,你再来吧!”
古奇道:“对姑娘而言,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在二爷之前,先交我古某这个朋友,日后对姑娘,方便不少。”
黄凤姑道:“快些出去,仔细搜搜看,是否真的有人混进来?”
古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去了。”转身行出室外。
黄凤姑目睹古奇离去之后,立刻纵身而起,拉开了窗子内栓,轻轻打开窗门。但见人影一闪,白天平飞身而入。
黄凤姑微微一怔,道:“你没有走?”
白天平关上窗门,加上内栓,打量了室中一眼,才笑道:“此地的防守很严,小弟如是真的退了出去,再想混进来,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借姐姐之助,小弟就留了下来。”
黄凤姑道:“我几时帮助你了?”
白天平道:“你和古奇说话,使他无法跟我出去,如是被他跟上了,小弟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折转回来了。”
黄凤姑道:“你回来得很好,这地方实不适我留下去,今晚上,我就得走。”
白天平道:“小弟斗胆求姐姐一事。”
黄风姑听得一怔,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小弟借此房坐息一阵,姐姐请进些食用之物,以便保持体能。”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如此,你尽管坐息吧!姐姐替你护法。”
白天平摇摇头,道:“我要躲起来,那古奇老奸巨猾,很可能在暗中窥探。”
黄凤姑道:“房子很小,你要躲在哪里?”
白天平道:“梁上,小弟已经瞧过了,那上面可以容身,而且铜镜也照不到。”
黄凤姑低声道:“兄弟,那古奇很可能还要借故来和我纠缠,你要忍耐一下,别坏了大事。”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请姐姐放心,非姐姐招呼,小弟决不出来。”
黄凤姑想到那古奇的纠缠,如若被白天平瞧到,那可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所以,特别把话点明。
白天平微微一提真气,飞上梁脊。
黄凤姑原想那白天平盘膝坐在那横粱之上,却不料白天平跃上粱脊之后,竟然一仰身,仰卧在梁上。身体完全伸缩在梁面上。梁上有些积尘,落了来。
黄凤姑捡起一块抹布,擦去积尘。也不过刚刚收拾干净,古奇也正好出现在门外。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找到了一点眉目吗?”
古奇摇摇头,道:“没有,事情有些奇怪,我准备禀报二爷了。”
黄凤姑道:“你为什么不解开那被点了穴道的人,问问他。”
古奇道:“怪也就怪在这里了,那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我竟然无法解开他点的穴道。”
黄凤姑嗤的一笑,道:“原来如此。”
古奇脸上一红,道:“老夫对点穴一道,自信十分精通,但却对此……”
黄凤姑接道:“但却解不开人家的点穴手法。”
古奇道:“那也不足为奇,当今之世,点穴的手法很多,各门各派,有所不同。”
黄凤姑谈淡一笑,道:“你解不开那些人的穴道,不明内情,万一被人混进了此地,如何得了?”
这正是古奇心中为难之处,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我瞧这件事,虽然有些奇怪,这里的地方不大,老夫已很仔细的搜查过了很多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黄凤姑心中一动,说道:“古爷,他会不会藏了起来?”
古奇目光一掠黄凤姑身后的内栓,道:“但他藏哪里呢?”
黄凤姑道:“你看会不会藏在我的房里?”
古奇摇摇头,道:“他没机会。”
黄凤姑道:“除了正屋和这东厢外,西、南两厢,全都门窗紧闭,自然更不会藏进去了。”
古奇道:“这个,很难说啊!”
黄凤姑道:“咱们搜搜看好吗?”她对两厢房中,存放的何物,一直甚感好奇,希望能一睹究竟。
古奇道:“南面的厢房,万万不能打开,那小子如若混了进去,亦是必死无疑,不过,西厢倒是可以打开看看。”
黄凤姑道:“咱们不能有一点失误,我帮你去瞧瞧。”
古奇摇摇头,道:“不用了,那里门窗之上,都有特殊的暗记,只要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否有人来过。”
黄凤姑心中暗暗骂道:老奸巨猾的古奇,早晚犯到我手中,决不会饶过你。口中说道:
“咱们堡中,防守森严,怎么会有奸细进来,得快些禀报堡主。”
古奇微微一笑,道:“堡主也管不到这里来。”
黄凤姑奇道:“一堡之主,堡中事事人人,都在他治理之下,怎会管不到这里?”
她心知这古奇乃是一世故深沉的人,想从他口中套出一点什么,实非易事,所以,试试看激将之法,是否有效。
古奇笑一笑,道:“这中间有很多内情,等你成了我的朋友之后,咱们再谈不迟。”突然转身而去。
黄凤姑随手掩上了木门,进了些食用之物,斜靠榻上休息。
她明白现在最需要保持着极佳的体能,以便随时应变。
这座小小院落,确然充满着神秘,但真正的隐秘,似是在那座假山之中,和紧闭门窗的南、西两厢。
就算不能混入那假山密室中去,至少也该想法子瞧瞧那西、南两厢中,有些什么东西?
暗中盘算了一阵,黄凤姑也闭目调息起来。
真气流转,缓缓上了十二重楼,渐人物我两忘之境时,耳际突然听得白天平的传音呼叫,道:“姐姐小心啊!”
黄凤姑悚然一惊,赶忙集聚真气。
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身着葛布及膝大褂,金箍束发的独目怪人,出现在门外。
这人年约五十上下,留白长髯,但故意的穿着一身短褂长靴,极为潇洒的衣服,看上去样子很怪。
黄凤姑一面提气戒备,一面跃下木榻,一欠身,道:“二爷。”
独目怪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什么人告诉你的?”
黄凤姑道:“古奇。”
独目人道:“他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黄凤姑心中一动,暗道:“何不挑拨他们一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他还说二爷独目高颧,丑怪的人,而且又不知怜香惜玉,举动粗暴,辣手摧花。”
独目人脸色大变,沉吟了良久,道:“这都是实话吗?”
黄凤姑道:“一字不假。”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古奇好大的胆子!”
黄凤姑嗯了一声,道:“他还要小婢先和他交往,然后再侍候二爷。”
独目人哼了一声,突然放声叫道:“古奇老匹夫,给我滚出来。”
随着那独目人呼喝之声,一道人影闪飞而至。那人的来势奇快,脚落实地,才瞧出是古奇。
黄凤姑虽然用心在挑拨两人,但目睹古奇出现,却不禁心头一跳,如是要面对面的对质起来,必有很多言语羞于出口。
白天平隐身在横粱之上,更使得黄凤姑心中极感不安。
不知何故,黄凤姑希望自己能在白天平面前,保持着淑女的端庄。但眼下的处境,却使她无法再保持着淑女的风范。
古奇欠欠身,道:“二爷呼叫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古奇,你的胆子是愈来愈大。”
古奇道:“老奴不太明白二爷的意思。”
独目人道:“古奇,别以为老大很庞爱你,你就敢对老夫不敬。”
古奇一欠身,道:“二爷,老奴怎敢轻藐二爷。”
独目人目光一掠黄凤姑道:“你曾对她说些什么?”
古奇微微一欠身,道:“二爷,可容老奴和这丫头对质吗?”
独目人道:“可以,你问问她……”目光转到黄凤姑的身上,接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老夫在此,量他不敢对你怎样。”
古奇轻轻咳了一声,目光盯到黄凤姑的脸上,道:“珍珍,你对二爷说些什么?”
黄凤姑道:“你告诉我的话,我都讲给二爷听了。”
古奇脸色一变,道:“你这丫头胡言乱语,只怕存心挑拨。”
黄凤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加一字虚言。”
古奇道:“二爷,你不能相信这丫头的话,老奴追随大爷、二爷数十年,难道二爷还不相信老奴吗?”
黄凤姑道:“古爷,我没有说一句瞎话,也没有故意害你。”
古奇冷笑一声,恨声道:“你这丫头别具用心,只怕大有可疑……”
黄凤姑道:“你逼我先和你交往,难道这是假的吗?并且告诉我前面一个丫头,因为不听你的话,被你一掌震断心脉而死。”
独目人脸上泛怒,神情肃然地说道:“古奇,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奇道:“二爷,这丫头的用心可怕,不能听她的……”
独目人冷笑一声,迫:“这丫头的用心,在老夫看来,还不如你古奇可恨。”缓缓扬起了右掌,接道:“我给你个机会,咱们动手一战。”
古奇道:“二爷,老奴怎敢和你动手。”
独目人冷冷说道:“我不信你会束手待毙。”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古奇一跃闪开,道:“二爷,手下留情。”
独目人脸上泛升起浓重的*机,道:“古奇,你受老大宠爱,平常之日,也没有把我这个二爷放在眼中,你背后骂我几句,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古奇一皱眉头,道:“二爷,话不是这么说,别说老奴没有暗里中伤二爷,就算是确然在暗里中伤了二爷,二爷要*老奴,也该等大爷回来再说。”
独目人道:“由大爷替你做主,二爷就*不了你,是吗?”
古奇道:“二爷不要误会,老奴的意思是等大爷回来之后,给老奴一个辩解的机会。”
独目人道:“只怕你没有机会了。”缓步向前逼去。
古奇步步向后退去。
黄凤姑暗中观察,发觉那古奇虽是步步后退,神情惶恐,但并不是特别害怕。
古奇左右闪躲,始终不敢还手。
躲过了五六掌之后,独目人突然一招“流云掩月”,左掌封住了古奇的退路,右掌快如奔雷般,击向了古奇的前胸。
不论古奇身法如何的刁钻,也很难逃避这凶猛的一击。
情势逼人,古奇不得不出手硬封。
右手一挥,砰然一声,硬接下了那独目人的掌势。
独目人冷哼一声,道:“好,古奇,再接二爷几掌。”双掌急如暴雨,倏忽间,拍出了十七八掌。
古奇一面挥掌封架,一面沉声说道:“二爷,老奴追随二爷数十年,二爷怎能听那丫头一面之词,要*老奴。”
独目人掌势愈来愈快,古奇也只好振起精神,全力迎敌。
这是很激烈的搏斗,独目人着着攻势,古奇却是以守为主。
搏斗了三十余合,仍是一个不分胜败的局面。
黄凤姑细看两人搏*的情形,那独目人虽是招招凶厉,但古奇的武功,并不在那独目人之下。
独目人连劈了数十掌,一直没有伤到古奇,心中大是恼怒,厉啸连声,掌势越发凶厉。
古奇在那独目人连番的迫逼之下,也放开手还击,掌势翻飞,激烈绝伦。
开始之时,古奇不敢还手,搏斗虽然凶险,却不见激烈,但古奇这一放手还击,情势就大不相同。
但闻掌风呼呼,指影点点,双方攻击之处,尽都是对方的要害大穴。
黄凤姑心中大感奇怪,暗道:一个老仆,敢和主人动手,而且是这等舍命相搏,更奇怪的是,仆人的武功,竟然不在主人之下。只觉个中有着重重疑问,和很复杂的关系,叫人无法想的明白。
古奇一欠身,道:“二爷,老奴为了保命,不得不全力自卫,二爷如觉着老奴确有该死之罪,那何不等大爷回来之后,再处置老奴。”
独目人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这样讲,不觉太晚了一些吗?”
古奇道:“二爷,老奴一直不敢以下犯上,但二爷的掌掌指指,无不击向老奴的要害,老奴为了自保触犯了二爷……”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古奇,你现在说这些,不觉着太迟一些吗?”
古奇道:“二爷,你老可否暂忍一两天,等大爷回来之后,老奴禀明经过,如是大爷觉着老奴确有该死之处,老奴自会引颈受戮。”
独目人怒道:“你心目中只有大爷一人,哪还把我这二爷放在眼中。”
古奇道:“老奴不敢。”
独目人道:“你敢和我动手恶战,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右手一探,突然取出了一对铁板,道:“你亮兵刃吧!”那铁板长不过二三寸,每个铁板上,有四个圆孔。
古奇愕然一怔,道:“二爷,要动家伙?”
独目人道:“这些年来,你在大爷指点之下,学了他不少绝技,我要看看你究竟学了多少。”
古奇接口道:“二爷,兵刃无眼,二爷击伤老奴,倒还罢了,万一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你怕伤了我……”
古奇道:“动手相搏,难免失误。”
独目人接道:“你如真能伤了我,那就只怪二爷我学艺不精了。”突进一步,双手分握一对铁板,一开一合,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尖啸之声。
黄凤姑只觉那声音入耳惊心,立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中大大吃了一惊,暗道:“这声音奇怪得很,似乎有分人心神之能。”
古奇脸色大变,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这一次,他似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独目人又向前走进一步。
但古奇却疾快向后退出了三步,道:“二爷,你当真的要和小的拼命吗?”
独目人道:“不错!”
古奇道:“二爷*了老奴,大爷回来之后,问起小人,二爷如何答复?”
独目人道:“我有很多的理由可讲,我可以说你偷愉的跑了,也可以讲你偷偷离开了这里,也可以说你抗我之命,被我*了。”
古奇道:“二爷,一个人一生只能死一次,老奴未见大爷之前,决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在二爷的手中。”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可以,只要你能在我消魂铁板之下,走过百招,我就饶你不死。”
古奇道:“不!老奴自知无能在二爷的消魂板之下,走过百招,但老奴相信可以逃走。”
独目人一怔,道:“你要到哪里去?”
古奇道:“不知道,老奴为了逃命,天涯海角都可以去。”
独目人道:“你敢逃?”
古奇道:“二爷如是非要*死老奴不可,老奴不逃也不成了。”
独目人沉吟了一阵,道:“可以免去你的死罪,但活罪却是不能免除了。”
古奇道:“二爷吩咐,如何处置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跪在院中。”
古奇一怔,道:“这个,这个……”
独目人右手恢板一场,啸声盈耳。
古奇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独目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跪足一个时辰。”
古奇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独目人转过身子,移步向黄凤姑的房中走去。
此人的暴虐,使黄凤姑感到比古奇更难对付,心中暗作思忖:看来决不是言语所能打发,必得找一个出手的机会,一举击中了他的要害,再和白兄弟合手,除了古奇。心中打定了主意,立时泛起满脸娇媚的笑容。
独目人收起铁板,行入室中,道:“你叫珍珍?”
黄凤姑道:“是,小婢叫珍珍。”
独目人道:“名字很好,关上房门。”
黄凤姑怔了一怔,道:“关门?”其实她心中早明白,只是故意装作不懂。
独目人冷笑一声,突然一伸手向黄凤姑右腕上抓去。
他出手快极,快得像一道电光。
黄凤姑惊叫一声,身子似是站不稳,向后一滑,几乎跌倒在地上。就是这一滑,使那独目人一抓落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独目人一招落空,心中忽生警觉,独目人神光闪闪,盯在黄凤姑的脸上,冷森一笑,道:“好!这一招‘风摆柳絮’的身法,已有了七成火候。”
黄凤姑心知再也装不下去了,面且也不愿再装下去,装下去,必然要被这独目人沾染肌肤,就算是被碰碰,也觉得心里窝囊。当下一提气,笑道:“二爷好眼光。”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老夫走了眼,没有瞧出你这一身好功夫,武家堡除了两个金字排名的丫头之外,玉、珍两辈中,决没有你这样的好功夫,说,你是什么人?”
黄凤姑笑一笑,道:“怎么不去问武堡主?”
独目人暗道:“好狂的丫头,老夫倒不信,你这点年纪,能练成什么绝技。”双手连环探出,扣拿黄凤姑的腕穴。
黄凤姑施展闪避身法,轻灵无比。
独目人一连出手十余次,指影笼罩了大半个房间,就是无法抓住黄凤姑。
黄凤姑一直没有还手。她并非是不肯还手,而是等待在极为适当的时机中,一举反击,能够将这独目人制住。
但那独目人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十几次未得手,忽然心生警觉,突然改变了攻势,易抓为掌。
强猛的掌力,步步逼迫,黄凤姑仗凭灵活的身法闪避,已然大感吃力。
此时,独目人双掌强大的掌力,已然把黄凤姑逼到一处屋角。扬手一招“浮云掩月”,逼住黄凤姑左侧滑避的退路,右手一招“飞杵撞钟’,击向黄凤姑的前胸。
情势迫人,黄凤姑不得不奋力硬接一击,右掌一挥,迎向攻来的掌势。砰然一声大震,双掌接实。
女孩子天生力弱,独目人掌力又雄浑,一掌硬接,震得黄凤姑气血浮动,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壁上。
隐身在梁上的白天平,眼看黄凤姑处境险恶,正待现身,瞥见黄凤姑右手划出,掠过了独目人的右腕。
独目人冷哼一声,疾退了三步。
黄凤姑笑一笑,道:“承让了。”
独目人道:“划脉手。”
黄凤姑道:“不错,阁下的见识很广。”
独目人道:“划脉手乃是天梯岭清风庵侠尼妙善的绝技,你竟能运用纯熟,想是清风庵中女弟子了?”
黄凤姑一下子被人点明了来历,心中微生惊骇,只好笑一笑,道:“本姑娘正是妙善师太的门下。”她承认了是侠尼门下,自然不能再自称小婢了。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你胆子不小。”
黄凤姑道:“如是胆子小,怎么敢到贵堡中来。”
独目人冷哼一声,道:“古奇,起来拦住去路,这丫头乃是清风庵妙善的门下,咱们最好生擒了她,万一无法生擒,宁可取她之命也不能任她逃走。”
黄凤姑苦练了十八年的武功,但她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成就如何,也一直没有和人动过手。
武家堡的诡异情势,使她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威胁,觉着自己难是这些人的敌手,但这动手一战,发觉自己的武功,竟然可以和独目人抗拒不败,以这独目人的武功身份之高,竟也不过尔尔,顿然间勇气大增。
只听古奇高声应道:“二爷要老奴跪地一个时辰,老奴怎敢起来。”
独目人怒声喝道:“我要你起来呢?”
古奇道:“那么老奴就不敢再跪了。”随着那应话之声,古奇幽灵似的,出现在黄凤姑卧室门外。
黄凤姑笑一笑,道:“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要联手对付我一个女孩子吗?”
独目人道:“你只要不逃走,老夫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了。”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到外面院中见个高下。不过,在未动手前,咱们先得把话说明白了。”
独目人道:“还有什么话说?”
黄凤姑道:“我败了,自然束手被擒,但如我胜了呢?”
独目人道:“你胜了,老夫就放你离开此地。”
黄凤姑道:“负责我安全离开此地,是吗?”
独目人道:“不错。”
黄凤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希望你能守信约。”举步向室外行去。
古奇拦在门口,不言不语,也不肯让开。
黄凤姑道:“古奇,你让开啊!”右手一挥,拍出了一掌。掌势直叩古奇前胸。
古奇冷哼一声,右手一抄,抓向黄凤姑右腕脉门。
黄凤姑一挫腕,避开了古奇的掌势,道:“古奇,你听到了没有,我和你们二爷约好了,要在外面比试武功。”
古奇冷冷说道:“你先冲过老夫这一关再说。”
黄凤姑初试身手之后,胆气大增,冷然一笑,道:“好,我就试试看。”
古奇道:“你如冲不出去,那就不用和二爷比试了。”
黄凤姑回顾了独目人一眼,突然右手一扬,拍向古奇。古奇右手一挥,硬接黄凤姑的掌势。两人掌劈、指点,展开了一场近身的激烈恶斗。
清风庵侠尼妙善,乃空门一代大侠,武功精湛,黄凤姑从师苦习十八年,已得妙善大部真传,这一放手抢攻,奇招迭出,攻势凌厉至极。
动手之初,古奇神情还很轻松,但打了三十余招之后,古奇的神色,渐感严重。原来,黄凤姑攻势愈来愈见凌厉,古奇巳然只有招架之功了。
忽然问,黄凤姑连出两招奇学。只听古奇冷哼一声,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原来,他左肩被黄凤姑点中了一指,剧疼刺心,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三步。
黄凤姑一侧身,冲出了房门,道:“古奇,你还有再战之能吗?”
古奇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黄凤姑出神,似乎仍然不相信刚才被黄凤姑点中一指似的。
黄凤姑连经两次搏斗之后,信心大增,十八年苦功没有白费,清风庵侠尼妙善的名头,果非虚传。
这时,那独目人已缓步向外行了出来。
古奇低声说道:“二爷,那丫头扎手得很。”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咱们都走眼了,她是侠尼妙善的弟子。”
古奇道:“五台山天梯岭,清风庵的妙善。”
独目人道:“不错,所以,你也不要难过,那妙善号称空门三侠之一,你伤在他弟子手中,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古奇啊了一声,道:“二爷,用你的消魂铁板,不要与她比拳掌。”
独目人未理会古奇的话,但一脚踏出房门,一对消魂板已握在手中。
黄凤姑冷笑一声,道:“动兵刃?”
独目人冷冷说道:“怎么样?”
黄凤姑道:“咱们似乎是约好了比试拳掌?”
独目人道:“老夫改变了主意,以留下你在此为主。”
黄凤姑怔了一怔,道:“人家都叫你二爷,听起来你的身份似是很高,怎么说话不算呢?”
独目人道:“那算老夫对你失信了,这地方也没有别的人知道。”
黄凤姑冷哼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目人哈哈一笑,道:“你那尼姑师父,没有告诉你老夫手中这一对铁板吗?”
黄凤姑道:“像你这样而言无信的人,家师自然不会认识你了。”
独目人铁板一振,响起了一阵尖厉的怪声,道:“老夫久闻那妙善尼姑,剑术上造诣甚深,老夫也不占你的便宜,你也亮兵刃吧。”
黄凤姑怀中虽也带了一把匕首,但那匕首长不过七八寸,和长剑威力,相差极大,很多精妙的剑招,更是无法发挥。当下说道:“你明知我没有兵刃,却要我亮出兵刃。”
古奇道:“别理她,咱们先把她擒下再说,别说枝她逃出武家堡了,就算被她逃离了这片花园,咱们也没有面子见那武家堡主。”
独目人道:“说的也是。”消魂铁板,挟着一片怪啸之声,合击过来。
黄凤姑凝神待敌,看那铁板来势,并无可怕之处,但那怪啸之声,却有着分人心神之能,黄凤姑一吸气,疾退三尺。
独目人一击落空,陡然向前欺进了一步,第二招跟着击出。
这一次是一面铁板击来,声音也不相同。
敢情这消魂铁板,一面攻击,和两面合攻,响起的声音,各不相同。
独目人纵声大笑,双板忽分忽合,展开了连环的攻击。震耳的怪啸声,和纵横的板影,交织成一面消魂的网。
黄凤姑指点、掌拍,封挡独目人的连环攻势。封阻对方攻袭,在黄凤姑的感觉之中,并不太难,但两面铁板上带起的怪啸之声,却使人有着心神不宁之感。
双方相持,如若一个人心神不宁,自然会造成错误。险恶的搏*中,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就可能造成死亡。
危境震心,使得黄凤姑动了快逮求胜的念头,在自己尚能控制心神时,应设法冒险求胜。
这时,独目人两面消魂板,忽施一招“天外来云”,双板挟着一种怪啸声,合击而至。
黄凤姑一侧身,右掌切向那独目人的左肘关节,左掌施出划脉手,封挡那独目人右掌的攻势。
这当儿,黄凤姑的神智,巳受到了相当的伤害,攻势看上去虽然仍很快速,但在准头上,已经失去了不少。
独目人心中明白,冷笑一声,道:“臭丫头……”突觉左臂一麻,被黄凤姑一掌切中关节,一面消魂铁板,也跌落地上。
黄凤姑一掌得手,右手一挥,点了独目人两处穴道。
独目人呆呆地望着黄凤姑,独眼是一片茫然和惊骇的神情。
黄凤姑一伏身,捡起地上的铁板,又从独目人的手中夺来另一块铁板,笑一笑,道:
“你这一对兵刃吵人得很,我要仔细瞧瞧看原因何在。”竟然把独目人一双铁板,全都收了起来。
古奇眼看独目人空有一对兵刃,竟然为对方所制,而且夺了过去,心中的惊骇,已到了莫可名状之境,一时间,竟然晕在当地。
直待黄凤姑收好一对消魂板,转目相顾,古奇才满脸惊愕的说道:“姑娘很高明。”
黄凤姑冷冷说道:“你是否还要和我动手?”
古奇道:“老夫不会束手就缚。”突然一闪,向北面的上房奔去。
黄凤姑一跃而起,飞扑过去,一掌劈向古奇的后颈。但闻砰的一声,劈个正着。
太顺利了,顺利得连黄凤姑也觉着有些奇怪,以古奇的武功而论,这一掌实是不该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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