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莲·梦露
上世纪30-50年代,美国好莱坞曾风靡了一阵“金发女郎”热,以玛丽莲·梦露为首的金发女郎们,不断地借用她们妩媚的身姿,撩拨着电视机前热血沸腾的荷尔蒙。
一时间,诸如“银幕警笛”以及“电影女神”之类的名字,便成为了这些新鲜美人的代名词。
“当电影灯的流光洒在苍白的皮肤上,当镜头的光圈定格在金色的眉眼间,她们,包裹在“半透明的光芒”中,成为了观众想象中的女神。”
然而,好莱坞的狂热也只是漫长的历史缩影——早在西方的古代文明中,金发女郎们其实就已经占据了重要地位。
弗雷雅,北方诸神的女王。
01 金发,神话人物与政治金发与神话的羁绊可以追溯到文明的初始。
在北欧,希芙(Sif)和弗雷雅(Freyja)就是两位金发女神。
希芙(Sif),雷神索尔的原配,掌管着天地间的作物,是一位美丽的丰收神。同时,按照19世纪学者GuðbrandurVigfússon的词源学说法,“希芙不仅控制着金色谷物,同时她也是促进家庭和睦,以及婚姻幸福的女神”。
图为,金发的希芙
弗雷雅(Freyja),象征着爱情,美丽,*以及生育,是众多北欧女神中最耀眼的一位,她有着金光闪闪的秀发,以及一双靛蓝的,摄人心魄的眼睛。
直到15世纪,日耳曼各部逐渐基督化,芙蕾雅的象征意义才逐渐被圣母玛利亚取代。
但即便这样,她们共有的金发特质也依然保留了下来,从而继续以“年轻,纯真和生育“的寓意,供世人膜拜和效仿。
历史上,最著名的两个“东施效颦”的例子,当属法国皇后玛莉·安东尼以及国王的首席情妇蓬帕杜夫人——她们惯用的伎俩就是头戴金色的假发,借此扮成无敌的神灵,企图凌驾于众人之上。
圣母玛利亚
在古希腊,人们对金发女人同样有着特殊感情。
希腊的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就是一名金发飘飘的美人,有关的她的艺术作品都无一例外地体现了上述特质。
譬如,莎芙(约公元前630年-570年),作为古希腊著名的抒情詩人,他就曾毫不吝啬地赞扬过阿佛洛狄忒的金色头发。
他认为,金子从不会受到其它脏垢的污染,所以阿佛洛狄忒的金发已经证明了她的纯洁和高贵。
莎芙的诗句
无独有偶,斯巴达的抒情诗人阿尔克曼(Alcman)也对这种金发情有独钟。
他称赞金色的头发是美丽女人最令人向往的特质之一,并在各种诗歌中表达了对“拥有最纯金头发的女孩”的痴迷和向往。
雅典娜
后来,希腊人对金发女神的偏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公元前360年,雕刻家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创作出了举世闻名的艺术品雕像——“克尼多斯的阿佛洛狄忒”。
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用纯金装饰了这座女神雕像。作品问世后,“她”的外貌立即吸引了无数朝圣者的目光。
很快,希腊城邦的寺庙,花园以及别墅,到处都充满了这座雕像的仿制品。
对此景象,古罗马作家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写道,
“人们反复围绕在这座令人惊叹的雕塑四周,有位年轻人对金发碧眼的阿芙罗狄蒂的渴望甚至达到了极点,以至于深夜里,他偷偷溜进了圣殿,独自与雕像待在一起。这名年轻人,“亲密地拥抱了雕像,上面的污渍证明了他的*。”
阿芙洛狄忒
然而,在西方古代世界中,许多国王和贵族也希望借助金发形象,强调自己和神的共性以及联接。
例如,古希腊和罗马贵族都很崇拜像荷马这样的诗人,因为他们写了许多关于“半神”和贵族特权的文章。
在荷马史诗中,斯巴达人的英雄国王,墨涅拉俄斯就是位金发男人。
荷马在史诗《伊利亚德》第10章节中对墨涅拉俄斯攻打特洛伊,抢回妻子海伦的故事进行了细致描写。
“近似神的人类英雄在真神的帮助下达到成功”,这样的案例既满足了西方古代统治阶级的政治需求,又渲染了贵族和神的共通性,为统治阶级寻找优越身份到提供了合理说法。
这也就无外乎那些贵族总是要披着头金发示人了——“至少要装的像神嘛”。
02 金发,性需求和爱国情怀由于女神阿佛洛狄忒的缘故,古希腊的性工作者常用藏红花染料或有色粉末将头发染成金色,借以效仿爱神,增强自己的魅力。
戏剧剧作家米南德(Menander,约342年至290年)对此曾抗议道:
“只有失去贞洁的女人才应该把头发染黄。”
他同时写出:
“金色染料对女性的道德品格是危险的,我们的女性应该探讨如何做明智或光明的事...她们染成黄色的头发,导致了家庭的沦落,婚姻的破败,甚至遭到幼童方面的指控...”
米南德
在古罗马,人们也常用浅色的皮肤和金色的头发描绘他们的爱情女神“维纳斯”,而这样的装扮同样也成为了性工作者模仿的对象。
不过在古罗马,性交易实则受到了严格管制——法律规定,妓女必须领有牌照,按时纳税,官方强制要求她们漂白头发或戴金色假发,以区别于其他妇女。
在这种情况下,金发曾变得不再是贵族的特征,而更多地是性抛弃的象征。
但后来,罗马宫廷内出现了一名奇女子,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上述规则——她就是克劳迪乌斯皇帝的第三任妻子,梅萨利纳(Messalina)。
据记载,梅萨利纳(Messalina)常对陌生人怀有极强的*,所以经常在夜间戴着金色假发潜行出宫,假装性工作者四处游荡。
她以暴力和强大的性行为而获得了坊间的关注。
其他的罗马名媛们很快就效仿了她在公共场合戴金发的行为,议员们对此也无能无力。
除此之外,随着罗马人对高卢以及不列颠战事的深入,他们见识到了更多的凯尔特金发美女,这也曾掀起了罗马本土贵妇们的“金发嫉妒”浪潮。
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约公元前43年–公元17年)曾记录过那一时代的疯狂举动:
“罗马妇女哄抢着金色的假发,它们是由被俘或被*的北欧女性的头发制成的。”
奥维德
但是,掠夺的金发毕竟稀少,古罗马人还创有一套自制的染发教程。
通常,富裕的贵族会在头发上撒些金粉,直接打造出金光闪闪的头发观感。
穷人们则会选择更实惠的漂染剂,例如用sapo(山羊脂肪和山毛榉木灰混合的制剂),Batavian pomade(一种染色肥皂),lees(酒或醋的沉淀物)以及鸽子粪搅拌而成的染发膏。
人们会将这种染发膏涂抹在头发上,然后任其自然暴露在阳光下,借此获得金色或红色的发色。
另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则是将花粉和黄色花瓣压碎,然后直接覆盖到头发上。
罗马贵族的日常
其实早在金发热潮之前,罗马人就已经会使用深色染料来掩盖白发或恢复其自然色了。
学者们发现罗马人用来染发的配方曾多达上百种,后来罗马人还从印度进口过黑发。
一些人认为,罗马贵族偏爱金色长发在政治上拥有罗马征服野蛮人的政治意义。此外,头发的商品化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罗马的贸易发展。
不过,金发女郎的热潮并非得到了全部罗马人的认可,有些人则直接表达了自己对“金发”的不满,因为他们认为金发触犯了其爱国主义的底线。
例如,尽管奥维德(Ovid)曾谴责过罗马妇女“使用漂洗液”和“危险混合物”将头发染成金色的做法,并提出了更安全的方式寻求美感:“可以在征服日耳曼人后,用她们的金色假发做替代物..."
但是,奥维德也同时警告说:
“如此看来,赞美(像头发一样)已经可以买到了,可这不是他们真正应得的。现在,每一个赞美都属于某个莱茵少女,而不是属于他们。”
可见,奥维德对金发女郎这种奇特浪潮十分不满。
马提亚尔
除了奥维德,罗马帝国诗人马提亚尔(Martial)也曾对一名罗马女士写过这样的诗句:
“她的躺椅上流露着一百个谎言,而她在罗马时,她的头发会因莱茵河而红着脸。”
更有甚者,例如迦太基神学家特土良(Tertullian,160-220 AD),对头戴金发的罗马妇女提出了尖锐批评:
金发与爱情“这些痴迷金发的女人,常对他们的国家感到羞耻,对他们没有出生在日耳曼或高卢感到遗憾。因此,就他们的头发而言,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国家。”
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狂热,直到中世纪,金发最初所体现的纯洁,善良和灵性的特质才逐渐回归。
在基督教艺术中,天使常被描绘成金发,而宫廷恋情的女主人公也常以金发示人。
例如,12世纪的法国吟游诗人,克雷蒂安·德·特鲁瓦(Chrétiende Troyes),就偏爱用美丽的金发女角色(例如关妮薇,Guinevere)来谱写他的《亚瑟王传奇》。
亚瑟王传奇
在另一部十二世纪的凯尔特史诗《崔斯坦和伊索德》中,作者将金发碧眼的女主角伊瑟尔特形容为:
“从英国到西班牙旅行中最美丽的女人...”
而在13世纪的法国诗歌《玫瑰传奇》中,其男主角也曾遇到过一个迷人的美女,后者灰蓝色的眼睛,笔直的鼻子,白雪般的胸部和金色的头发...这些特征都代表了同时期,人们对中世纪女性审美的巅峰。
可见,在中世纪西欧,尽管依然有反对声音,但人们对女性的认可已经回到了曾经古典时代对“金发”以及“灰眸”的标准。(最经典的代表就是雅典娜神像)。
而且,这一趋势直到文艺复兴末期都不曾衰减,堪称金发女郎的“黄金时代”。
15世纪油画,玛莉·玛格达林
直到20世纪初,金发的定义才开始被某些不法分子加以利用,形成了独特的种族主义,或者说至上主义,诸如金发和蓝眼睛的人类特征成为了某种“高级人种”的标配。
此时,金发迎来了至暗时刻,成为了人们在道义上争相谴责的对象。
50年代,由美国女演员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塑造的银幕角色再次将金发女郎,定义为“笨拙,天真,性感”的形象,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金发”的误解和刻板认识。
回头看来,人们对金发女郎的定义似乎总在变化——她们时而高贵纯洁,时而放荡不羁,既尊贵又下作,既讨好又冷淡。
要我说,金发女郎们绝对是历史上最为难解的,一部复杂而矛盾的合集。
但,如果说神庙山顶那些镀金的神像没有错,如果说罗马城内那些爱美的贵妇没有错,如果说宫廷之上那些追逐爱恋的情人没有错,如果说荧幕前那些放下包袱表演的演员也没有错,那么...
到底是谁错了?
本文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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