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辉
故乡的房前屋后有不少拐枣树，拐枣鸟儿喜欢吃，只要把粪便拉到哪，就能长出一棵拐枣树来，长出来的拐枣树会遮住庄稼或菜地里的阳光，庄稼人多是铲除掉。而村庄马路边刘婶家的院子里，就长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拐枣树，树身一半在院墙外面，一半在院墙里面。从春天发芽、开花，到深秋果实成熟，整个过程我们小孩子都在期盼着。等到秋天来临，树叶间渐渐露出褐色的果实来，最终长成黄褐色奇形怪状的“枝条”来。拐枣的果实弯弯曲曲，七拱八翘的模样，如同拐棍一般，味同枣子，故有拐枣的称谓。
拐枣的树干粗壮光滑，不易爬得上树。看到树枝上窜来跳起啄食的鸟儿，恨不能化为一只能飞翔的鸟儿，飞到树枝上，饱吃一顿。我们在围墙外边拿根竹叉仰起头，对准一簇拐枣，用劲一扭，树上的拐枣应声落下，树下的人双手接住。这时的拐枣吃起来虽说甜甜的，但吃过后，有点涩嘴的感觉。打了霜过后，拐枣就很甜了。
要是起风的早晨，大家早早起床，就直奔树下，有的落在周边的树冠上，有的掉在草丛里，也有的高高地挂在树枝上，随风吹动，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只要找根竹篙，轻轻一拨，树枝上的拐枣就落入手中。不多时间，一束束拐枣拿在手里。经了风霜，鸡爪梨深褐色的表皮还透着暗红，这样的拐枣最为甘甜。凑到鼻子下，一股浓稠的香甜味顿时充斥于鼻翼间，摘去顶头的黄豆大的籽，把拐枣的果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肉质鲜嫩，甘甜如饴，还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令人回味无穷。
而母亲每到秋冬季节，都要准备一坛谷酒，待到拐枣打霜成熟时，就向刘婶家讨要些回来。这时，刘婶会搬来自家的木梯，搭在树上，我趁机爬上了树，母亲递给我一根长长的竹篙，一头是绑有弯钩状的铁丝。只要是上树采摘，村里的小伙伴们闻讯都围拢在刘婶的院子里。刘婶也不恼，在一边轻声细语地对我们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不要抢，等全部打下了都有份。刘婶是个和颜悦色的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我骑在树枝上，先是抓着树枝使劲地摇，熟透的拐枣纷纷落下，有的没有接住，拐枣掉在石板上果浆四溅。而有些依然牢牢地长在树枝上，不会轻易被摇下。只有用竹篙，看准了枝头上的拐枣，用钩子勾住一拉，一束沉甸甸的拐枣就离枝落下，树下几双手高高举起，即将落下时，有的跳跃起来，轻而易举把一束拐枣抢到了手，还在同伴中四处炫耀，那份得意劲叫人羡慕不已。同伴们在树下指着树上的拐枣，这边一串大，那里一串好的，众说纷纭，我在树上忙得不亦乐乎。等小伙伴们都吃够了，手里也都拿着几串拐枣，刘婶这才捡点剩余的，还把那些品相好的送到我母亲手里。
母亲把拐枣拿回家，整把地放在水里冲洗干净，除去上面的籽粒，从柄上摘下，凉在竹匾上晒干水分后，就投入谷酒中浸泡，用黄泥巴密封好坛口，置于阴暗的角落中，储藏到来年农忙季节，父亲探亲回家。母亲移出酒坛，敲开泥封，舀出清冽芳香的谷酒。原来，拐枣具有活血去湿的功能，父亲长期在矿山井下上班，时间久了得了风湿病，用拐枣泡酒，能治疗父亲的风湿病。自从母亲得到这个治疗风湿病的偏方，母亲每年都要做一坛拐枣包谷酒。
后来，母亲从别处挖来一棵拐枣树小苗，栽种在自家的院子里。父亲退休了，小树苗也长大了，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每年能结不少拐枣，母亲照样用拐枣泡酒给父亲喝。浓荫树下，酒香飘溢，那幅温馨的场面感人至深。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达州广播电视报（达州新报）《凤凰楼》副刊选稿基地。
凡在“巴蜀文学”平台上同期阅读量较高的优质稿件，将被达州广播电视报选用。
投稿邮箱：gdb010@163.com
特别说明：作者投稿时，须标明“原创文章，文责自负”字样，如没标明或不是原创稿件一律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