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樱/悉尼行之五（火柴人滚轮粉碎）

悉尼行之五

神秘隽永斑斓

──温迪秘密花园漫步

图文|田樱

壮观的悉尼大铁桥旁，薰衣草湾畔，绿树繁花之中，掩藏着一座秘密花园，名曰：“温迪花园(Wendy's Secret Garden)”。

我常到环形码头(Circular Quay)，观赏悉尼歌剧院、悉尼大铁桥，也路过薰衣草湾畔（Lavender Bay），但尚不知这里有一座神秘的花园。后经友人指点，方知此处有一座澳大利亚著名画家布雷特·怀特利夫人温迪·怀特利(Mrs.Wendy Whiteley)辛勤耕耘的秘密花园。

作者留影

艳日，我按友人指点，参观了这座神秘的花园。首先到达北悉尼，沿海边走去，举目见到那座尖顶塔的白色小楼，两处翠绿草坪，却不见通常见到的花园大门或醒目标志。我想这也许是被称为秘密花园的独有特色：神秘，自然，秀丽，粗犷，即不设栅栏围墙，不专立门牌，不搞圈地，一切都顺其自然。温迪花园的神秘性还表现在园区的隐秘性方面，不经人指点，一般人是很难找到的。因为花园的下方边缘被铁路的轨道隔阻，上方则与楼区无缝连接。我在游历的过程中，内心始终有一种神秘、静谧、空灵的感觉，如同温迪所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秘密花园”。

沿着通往尖顶塔楼白色小楼的路走去，见一绿树下，有一块极不显眼的、很小的灰色木牌，上面白字写着：“WEDDING THIS WAY”(婚礼这边走)。其旁，有一抽象的白色火柴形大理石雕塑，让我想起到怀特利工作室参观时，看到的旧木屋门前怀特利那件象征火柴人生，名为《一次燃烧》(Almost Once)的雕塑作品。由此前行，有一组艺术建筑物：一尊青铜雕塑鸟浴台，其旁平地上，有一长形高立的石柱和一尊雕刻像。

温迪故居

进入花园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它的格调与色彩。正如温迪所说，由艺术家“像画一幅画一样地去描绘它”，倾注心血设计打造的这座神秘花园自当会有不凡的艺术特质。我顺台阶走去，眼前有两条石阶道，通向花园的深处。花园分三个层台，我来到第一层台，举目看到的是一棵盘根错节，遮天蔽日的高大榕树(Ficusmacrocarpa)。参天大榕树伸开了将近二十米的枝条，形成一座天然的绿色穹顶。而其旁右侧还有一棵大榕树，像巨伞般屹立着。我来这里时，榕树下，明媚的阳光下，碧绿的草地上，正举行一场婚礼，场面温馨祥和。

榕树下的婚礼

由此平台顺山坡下行，有两条小径通向第二层台地，路两旁是高大桉树，中心是一块圆形空地，被开满花朵的树木所环抱，盛开着粉色、黄色和白色大喇叭花的树木——木本曼陀罗(Bruglnansla suaveolens)，引人止步观赏。木本曼陀罗又名天使的号角，株大花大，花朵向下垂吊开放，像一树随风飘舞的小阳伞。我在悉尼常看到过这种花，而温迪花园的曼陀罗是一派野生野长的天然姿态，分枝散叶，繁花盛开，有单独一株眺望大海的，有两株一组立在山坡的，还有数株合植围在路边的。

园中曼陀罗

顺此而下，来到第三层台地的休闲处，中间高大的棕榈树，旁边一丛高大的竹林，两旁有木凳、鉄椅，在一石凳旁，有老式手扶滑轮、老式单轮自行车等，作为装饰品。

第三层台有三条通往山坡的小径，一条通往西面山坡，一条通往中间山坡，另一条东面小径通往俯瞰悉尼大铁桥的观赏地。两条通往山坡的小径浓墨重彩，沿路种植着波叶补血草、吊钟花、秋海棠、紫叶鸭跖草等植物。中间小径，植物繁茂，深绿肥厚的玉树，蓝色莲花瓣的龙舌兰，浓绿羽毛般的树蕨，叶色、质感都各有风姿。最耀眼的是血苋(lresine herbstii)，红色的血苋叶脉呈紫黑，显得妖娆；绿色的叶脉呈乳白，显得清新；紫红色的嫣红媚紫穿插在深浅不同的绿叶中，殷红如血的叶面和深紫色的叶脉，赋予它粗犷的野性美，看起来好像在林间出没的有斑纹的野兽。这一切，色彩交融，印象冲击，仿佛是一张任意挥洒的“水彩画”。水彩画是怀特利的长项。通往悉尼大铁桥的观赏地在花园尽头，透过木格围墙，闪出亮点：蔚蓝宏伟的悉尼大铁桥，壮美的悉尼歌剧院，就像是一幅怀特利画笔下的美画。顺此向山坡上走去，高大的红桉(Angophora costata)披拂着细长的树叶，优美的虬枝，挺拔在一个布满砂岩的陡峭斜面，开着鲜红花朵的火焰木棉树，细长的朱蕉，枫叶般裂开的天竺葵叶，边缘光滑的心形秋海棠叶，质感脆薄的新西兰麻与坚硬如刀剑的丝兰，时而对比，时而统一，时而交错，这一切显示着花园的鲜明个性。

园中幽境

我顺着一条木板铺就的小径，来到山坡上浓密树荫的开阔草坪，看到一组支着画板写生的绘画者，正拿着笔描画着绚丽的风景。草坪上围成半圆形盛开的钩形花朵的黄花银桦；靠海的一侧是深绿色的迷迭香，数丛开花的薰衣草；莲座状叶子，开着无数蓝色的小花绕着这座螺旋形的高塔开放蓝蓟和朱蕉；迷迭香旁的悉尼火百合(Do，yanthes)则抽出巨型花穗；风吹银桦的沙沙声响与鹦鹉在叶间的嘀咕声不绝于耳，而从绿色的叶丛或是紫色的花穗间看去，海湾里白帆点点、波光粼粼、海天交接，大地恰到好处地弯曲成布雷特•怀特利一幅著名画作里的完美曲线。

俯瞰悉尼大铁桥

观此美景，浮想联翩。我记起温迪·怀特利说过的那段话：“一个花园不应该是被动的，它是活着的。我与它建立了关系，就像一个新朋友，我知道它需要什么。”我记起，参观怀特利工作室，曾翻阅过怀特利的历史资料，其中记载着，布雷特·怀特利（Brett Whiteley）与温迪·怀特利（Wendy Whiteley）是一对享誉悉尼的艺术家伉俪。一九四一年温迪出生于一个艺术世家，童年时代就展现出绘画的才能，十六岁那年邂逅布雷特·怀特利，开始两人充满激情与冲突的人生。他们搬到薰衣草湾的一座住宅后，房屋内部反复出现在布雷特的画作背景里。怀特立逝世后，为了平复悲伤，一九九二年，温迪决定将楼前原本只是铁路局堆放场的草地，改造成为一座美丽的花园。温迪的造园就像在一幅巨大的画布上创作油画，越来越多的灵感在创作中迸发。

整个园林的建设过程，却交织着难以言喻的艰辛与磨折，仿若经历着一次心灵的洗礼与情感的砥砺，此间一直协助她建园的爱女亦因癌症离世。相继失去了两个最亲密的人，花园成为温迪生存的唯动力。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建造花园和打点维护花园里的植物，花园的思考和构想也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孤寂难熬的夜晚。温迪曾在一次采访中说，她把怀特利和阿克尔的骨灰埋葬在园内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们每人的上方都有株树在成长。至于这个地方在哪里，则是她在这座秘密花园要保守的唯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