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是人们认识、了解并区分事物的一个重要工具。除了物品要贴标签,人们也喜欢给人贴标签,而这贴出来的标签,则真实地反映了人们对这个人的看法。林黛玉作为我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女主角,早早就被人们贴上了“多愁善感”、“弱柳扶风”的标签。可你知道吗?林黛玉是一个非常爱怼人的女子。
由于标签下的黛玉印象流传已久,根深蒂固,当人们重新来审视黛玉,不禁惊呼:“这还是那个柔弱的林妹妹吗?”“我怎么不知道林黛玉这么会怼人?”“这和我想象中的黛玉不一样!”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林黛玉,你的黛玉我的黛玉或许不一样,但是林黛玉善怼人确有其事。不过,如她这般口出强词又不失优雅地怼人,在大观园里是独一份,难怪人送外号“林怼怼”。
官方认定林黛玉怼人的功夫,如今来看,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是只有大家这样说,我觉得,就连作者曹雪芹也是这样认为的。作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通过笔下的重要人物之口说了出来。这个人物,就是大观园一众才女里唯一可与林黛玉比肩的薛宝钗。
在《红楼梦》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宝钗曾说道:“真真这个颦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后来,宝钗在第四十二回又夸黛玉这促狭嘴,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删繁择要再润色一番,别有滋味!我们都知道王熙凤最是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十个会说话的男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可在宝钗看来,她不及黛玉。
你们看,薛宝钗都如此说了,谁还能反驳?她的话是有分量的,有说服力的。黛玉怼人的功力怕是难逢棋手,也许作者就想黛玉这个样子。作者写文避讳太多,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字字看来皆是血,想说什么不能直接表达,只能假语存,通过黛玉的几番吐槽,不爽就怼,我想,也能缓解一下辛苦写作的压力吧!
花式怼人不怕怼得伤重,就怕怼得雷同。影视剧中不乏喜欢怼人的角色,他们怼人的时候,一般会语速加快,语调加重,句子成串,重词出击,伤及要害,话未开口阵势起,在气场上就碾压了对方,就如经典之作《九品芝麻官》里周星驰饰演的包龙星那样。比起这常见的略显单一的喋喋不休加压式脱口秀怼人法,林黛玉孱弱的身体,用娇嗔的语气说着硬气的话,没有大声吼,没有快节奏,有时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言辞犀利,达到目的。而且,林黛玉怼人的招数多得很,据我了解,大概可以分为六种方式。
第一式:直怼
直怼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直接怼回去。比如第七回,周瑞家的给林黛玉送宫花儿,当林黛玉得知周瑞家的是最后送到她这里时,直接一句“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没错,本姑娘不高兴了,你小看谁呢?87版《红楼梦》对这段的演绎很精彩,加上了小动作,林黛玉一下子把花儿扔回了匣子里,周瑞家的低下头,默不作声,就是如此简单直接有力度!
第二式:假怼
假怼,与直怼相对应,遵循的曲线方针,采取的迂回战术,即指桑骂槐,夹枪带棒,有着声东击西的效果。表面上假装怼这个人,实际上是在明目张胆地暗怼那个人,借着怼这个人来达到刺激另一个人的目的,甚至可以一石二鸟。对于面上被怼的那个人来说,着实委屈,不知所云,比如雪雁。
在第八回,黛玉来找宝钗玩耍,紫鹃担心黛玉冷着就派雪雁去给她送小手炉。黛玉明着指责雪雁只听紫鹃的,不听她的话,实则是在当众责怪宝玉,我劝你不听,宝姐姐一开口,你就这么听话,为什么?为什么?我生气了!雪雁好可怜,偏偏这时候赶来,正好撞在枪口上了,不明所以,白白挨主子一顿数落,只怪她运气不好。
假怼表达更委婉,但不失力度。林黛玉在宝钗的主场做客,薛姨妈也在场,饭桌上又怎么好意思直接怼宝钗,这不合规矩。我认为,黛玉本来也可以忍下的,但是上天怜惜她,给了她这个发泄的机会,那黛玉自然是紧紧抓住了。再说,雪雁是自家丫鬟,说几句不算过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黛玉这招假怼用得好,既表达出不满,又维护了体面,同时对宝玉和宝钗都起到了侧击的作用。不过,这招用起来有局限,对方智商情商均在线方可。否则,对方听不懂,自己生闷气,气上加气,还容易伤及无辜。
第三式:趣怼
趣怼,即趣味怼法,怎么有趣怎么怼,尤其适合与熟悉的人私下里打闹,比如黛玉与湘云、宝钗之间的玩闹。
第二十回,林黛玉戏谑湘云咬舌子爱说话,将“二哥哥”叫成“爱哥哥”,下棋又该叫“幺爱三四五”了。第四十九回芦雪庵联诗,湘云说她喝了酒才有诗,吃鹿肉才能刺激她多喝酒,也就是说,多吃鹿肉才能绣口大开。林黛玉打趣湘云大吃荤腥,作践了这清净之地,她要为遭劫的芦雪庵一大哭。这两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很像你的好闺蜜或铁哥们损你时候的样子?
第四十二回,宝钗给惜春开画大观园需要的画器单子,列出各种毛笔和各色颜料,还有生姜和酱,黛玉便打趣说再加上一口铁锅,一个锅铲,好炒颜色吃。后来,她又见单子上有水缸箱子,忍不住悄悄对惜春说,宝姐姐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的嫁妆单子给写上了。宝钗细心周到,一本正经地在帮惜春筹备画具,林黛玉这一闹,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么无聊枯燥的事情突然变得好玩儿起来。
趣怼这种方式,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综艺节目上经常见到,生活中也经常遇到。趣怼可以调节氛围,缓和尴尬的,丰富平淡的,升级欢乐的,消散悲伤的。于欢笑间转换话锋,点到为止,伤及程度小,大家面子上也过得去,比直白的怼人更容易让人接受。但是,这效果未必比得上直怼,取决于要怼的对象了,脸皮厚的人会自动过滤,没心没肺的人不会多想,心思单纯的人可能在意过度。
第四式:醋怼
醋怼,就是吃醋时怼人,目标肯定锁定在情敌或另一半。林黛玉的目标自然是宝钗或宝玉。
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黛玉嘲笑宝玉是个蠢材,你有玉,人家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难道就没有“暖香”去配人家吗?黛玉说这句话时正与宝玉玩闹,气氛欢愉。但这句话醋意浓浓,说出这句话的黛玉明显吃醋了,看似调笑,实则认真,因为非常在意,压在心中良久,所以趁机拿出来询问。
第二十九回,贾母看到赤金点翠的麒麟,问起好像在哪儿见过。宝钗回答湘云有一个比那个小些的金麒麟。探春夸宝钗心细记性好,林黛玉听后不高兴了,“宝姐姐在别的上还有限,唯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金玉良缘”是黛玉的逆鳞,触之即怒,醋意大发。别的人,黛玉根本不在意。可是宝钗,这个对手太强大了,黛玉很是困扰,忍不住怼了起来。
林黛玉是出了名的爱吃醋,吃起醋来就怼人,宝玉可是受了不少折磨呢,同时也在折磨着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亏了!怎奈林姑娘就是言出肺腑,爱吃醋,使小性,宝二爷只能受着了。自己爱的人,哭着也要宠到底啊!
第五式:羞怼
羞怼,就是在害羞的状态下怼人,此时的自己处于囧的境地,无地自容,内心不安,但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吐槽。于是,哪怕满脸绯红,也要发起反击,化解尴尬。
第二十五回,王熙凤打趣黛玉吃了他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他们家做媳妇。黛玉顿时红脸,一言不发,李纨出来打圆场,赞王熙凤诙谐。林黛玉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罢了。”不只如此,黛玉说完还啐了一口。在贾府,不管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敢怼王熙凤的人没几个,除了老祖宗敢说她“泼皮破落户儿”,也就是黛玉敢如此怼。当着那么多人被凤辣子一说丢了面子,怼一下还能找回来几分,及时止损。
第六式:巧怼
巧怼,巧妙怼人,巧在方法,胜在效果,值得细品。
第三十一回,端阳宴散,晴雯服侍宝玉时不小心跌了扇子,宝玉此刻正有所惆怅,心情欠佳,便说了晴雯几句。晴雯不服,后袭人也掺和进来,一句“原是我们的不是”引得战斗升级,气得宝玉要将晴雯打发出去。屋内泣声一片,陷入僵持状态时,多亏黛玉及时破局,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调和的过程中,黛玉笑称袭人“好嫂子”,简短的三个字,是对袭人的讽刺,也是对宝玉的点拨,更是对晴雯的帮助。总之,黛玉以她独有的方式巧妙地化解了这场战斗。若是旁人,大概就是语重心长地劝一劝,还不一定有效,怕是也没招儿了。黛玉顺势而为,反套路而行,你说“我们”,那我就称一声“好嫂子”。袭人话刚脱口,自己已意识到错误,觉得不好意思。黛玉添上这把火,主要还在警醒宝玉。而且,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所带来的微妙的氛围变化对吵架劝和效果绝佳。
第二十二回,宝钗生日那天,宝钗点了一出热闹的《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宝玉不喜欢,宝钗就讲给宝玉这曲文之妙,宝玉听后欣喜若狂,称赞宝姐姐见多识广。林黛玉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山门》指的就是宝钗点的那场鲁智深的戏,《妆疯》是另一出折子戏,演的是唐代将领尉迟敬德装疯卖傻不肯挂帅出兵的故事。黛玉借戏讽刺宝玉,戏还没上演呢,你先发疯了。
之后,宝玉听过宝钗讲解的那支《寄生草》,仿佛悟到了禅机,写了偈语。宝钗自责,不知怎么好。黛玉一句话就让宝玉收回了参禅的心思。黛玉笑问宝玉:“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怼得宝玉哑口无言。不是逆着对方的心意劝,而是顺着对方的心意怼,让对方知难而退,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黛玉这等怼人高手,好生佩服!
巧怼的方式妙不可言,一般人不会用,也用不好。定位场合,找准时机,察言观色,懂得人的心理,才能运用自如。林黛玉的巧怼还多了一层文雅,需要深厚的文化功底,将怼人的技术性与艺术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巧怼的功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来,“林怼怼”之名不是空穴来风。这六种方式,便是我对黛玉怼人法子的总结。“怼人六式”灵活掌握,交叉运用,效果更佳。根据所处的场景以及怼人的对象不同,可以选择最为适当的那种方式或者组合。对亲近的人,当然可以直怼为主,趣怼为辅;对待陌生人,顾不得情面,直怼就好;对待亲戚长辈,直怼太放肆,很没礼貌,就要巧怼了。这六招,宝二爷几乎领教个遍,如此招架之力,也是了得,都是因为爱啊!
功力养成林老师的怼人技能介绍完毕,你get到了吗?厉害不厉害?不禁要问,体弱多病的林妹妹是如何修炼成这一身牙尖嘴利的怼人功夫的?这是多种因素促成的,也绝非朝夕之间养成的。
体弱多病的身子
林黛玉天生娇弱,长到多大,病到多久,饭吃了几年,药就吃了几年,从未断过。这个弱女子,初登场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贾府众人都看出来了,弱到贾府的小厮见到她都不敢出气儿,生怕气大了吹倒了她。体弱的人相比健康的人,心胸不是很开阔,需要更多的呵护关怀,稍不如意,就乱了心弦,发了脾气。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对其心境、情绪的影响是很大的,身不健,心难安。重病的人很难乐观,甚至失去了所有希望而轻生自贱,很多不必要的想法都源于自艾自怜上。
寄人篱下的处境
林黛玉出身名门,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的嫡出千金,本来在自己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世事无常,母亲早逝,父亲年迈,又无兄弟姐妹相伴,外祖母心疼她,经其父亲同意,便把她从扬州接到京城。自此,林黛玉就在亲戚家住下了,住到了魂归梦断之时。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舒服,林黛玉也是这大多数之一。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豪华气派,却少了自在。她打从进贾府那天,弃舟登岸那时起,便步步留心,时时留意,行事说话小心翼翼,以免违了规矩,丢了风范。
那次,周瑞家的送宫花,她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事实就是她把最后被挑剩下来的两个送给了黛玉。住在别人家的黛玉感觉有被冒犯到,当即怼了周瑞家的表达不满,这合乎情理。大宅门里是非多,她不想多事,可也不想被忽视。她是贾家的表小姐,不是这些仆人正儿八经的主子,归属感的缺失,使得黛玉更加敏感不安。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贾家大家长贾母的面子上,众人就算不去讨好这个表小姐,万不可得罪了她。林黛玉是居住在贾家的林家小姑娘,林家也不是等闲之家,她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怠慢的。所以,当黛玉觉得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难免心生怒火,开口相怼,维护自身的尊严,这和探春怒打王善保家的道理相似。
复杂多样的性格
林黛玉的性格十分复杂,内向而活跃,忧郁而俏皮,单纯而心重,拘谨而热烈,这也是她为什么怼人的花招那么多的重要原因。她是多面的,善变的,不是单调的,无趣的。
因为她耿直率真,胸无城府,不会背地里嚼舌根,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当面发泄出来,敢怒也敢言,想怼就怼,心情不好,管你什么人都敢直接怼,不过分寸还是有的。举个例子,第三回,林黛玉刚进贾府,王夫人告诉她要远离宝玉。黛玉心生疑惑,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说出了疑问,听母亲说过表兄很好。可见,她不是唯唯诺诺、毫无主见之流,喜欢直来直去。
因为她敏感多疑,心细如发,所以妄加揣测,胡思乱想,纠结许久,徒增烦恼,经常搞得宝玉摸不着头脑。宝玉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怎么林妹妹又生气了,林姑娘的心思真难猜。宝玉一旦不来找她,宝玉去看宝姐姐了,有人给宝玉提亲了,黛玉都非常在意。在意则不安,黛玉就将不良情绪发泄到宝玉身上,发难连环怼宝玉,以此来试探宝玉的心意。可大多时候,言语过于激烈,双方争执不下,反而弄糟了,原本寻找安全感聊以慰藉,变得更没有安全感了。
因为她灵动娇俏,喜开玩笑,是姊妹们的开心果,有她在的地方欢乐并不少,也就有了巧怼、趣怼那些好玩儿的话。她称袭人为“好嫂子”,以玩笑的方式怼得袭人羞愧难容,缓解了尴尬沉闷的气氛,终结本不该有的战斗。第三十七回,大观园起诗社,探春自称“蕉下客”,黛玉笑着说,赶紧牵了去炖了脯子吃酒。只因古人的一句“蕉叶覆鹿”,蕉叶下藏有鹿,黛玉便以此戏弄探春。玩得放肆,闹得开怀,乐得真实,灵俏可爱的黛玉隐藏在哀怨多愁的影子里,需要我们用心才能发现。
因为她心比天高,孤傲自许,用湘云的话来说,就是认为自己比别人都好,喜欢挑别人的不好,目标轮流转,利嘴饶过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见一个怼一个,怼下人,怼宝玉,怼姐妹,怼长辈。第八回,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自己不少吃酒却拦着宝玉不让。这个李嬷嬷,宝玉身边的丫头都不敢冒犯,黛玉三言两语怼得她哭笑不得。但是,“林怼怼”也有失利的时候。第二十二回,林黛玉被比作戏子,一向孤高自傲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只得又把所有的气撒到好心办错事的宝玉身上,还责怪宝玉小看了她的容人之心。一般都是她打趣别人,别人很难打趣得了她,这次居然败下阵来,又气又恼。
层次多样的性格决定了林黛玉说话处事的方式,人物不同,情景不同,对待的方式也不同。“怼人六式”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满腹诗书的才情
林黛玉是个文化人,名门闺秀,怼人怼得有水平,与我等俗人不一样。她才思敏捷,伶牙俐齿,出口成章,所以将巧怼运用得炉火纯青。上文提到怼宝玉时的《山门》与《妆疯》,足见黛玉对戏文了解之多,她不仅懂《山门》,还旁证博引了《妆疯》,这个《妆疯》简直一语双关,这是不输宝钗的较量,还生动嘲讽了宝玉当时的神情,巧妙运用戏曲曲目给宝玉当头棒喝,这是可以灵活驾驭学识的功力学以致用的结果。
一往而深的爱恋
刘姥姥逛大观园之后,林黛玉给她起了一个外号“母蝗虫”,我不认为这是黛玉目下无尘,看不起贫苦阶层。事出必有因,刘姥姥也许是哪里得罪了林黛玉而不自知。
首先,“母蝗虫”这个比喻非常贴切,形象描绘出了刘姥姥那天胡吃海喝的情景,食量大如蝗虫。
还记得那个红衣小姑娘吗?刘姥姥拜见贾母时给这些富贵少爷、千金小姐信口胡诌的故事,惹得宝玉呆病犯了,刨根问底那姑娘是谁,之后还打发心腹茗烟去寻找,未果,还骂了茗烟一通。
宝黛的木石姻缘是黛玉的心病,黛玉为此不知与宝玉闹了多少次,这个刘姥姥为了迎合小姐公子哥弄出了个红衣姑娘,当时黛玉就打趣,他们雪下吟诗,还不如雪下抽柴更有趣。宝玉这呆子的一举一动,黛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再加上刘姥姥随口一说的画园子使得画手惜春不得不诗社告假,黛玉就顺便发发牢*,恶搞一下刘姥姥,但出发点不坏,不是因为瞧不起。
关心则乱,情深不寿,黛玉对宝玉情根深种,痴心一片,情比金坚,非君不嫁,见不得宝玉与哪个姑娘走得近了,谨小慎微地守护着这份感情,不容有失。当时所处的情形造成了她的不自信,因此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多次醋怼宝玉排解郁闷。
由此来看,“林怼怼”功夫的养成绝非易事,要承受寄人篱下的不安,忍受身体病痛的苦楚,这些造就了她复杂独特的性格。长年累月,喜好读书积累起来深厚的文化素养,凝聚出对宝哥哥那片海枯石烂的深情。
也有人说,林黛玉怼人确实厉害,甘拜下风,可见她尖酸刻薄,无理取闹,太以自我为中心。换位思考一下,我们谁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呢?当你发脾气的时候,也许不管不顾,比黛玉说出来的话更毒,闹得更凶。黛玉这样的表现,都是基于她的立场,经历她所经历的而出现的正常反应。她有“怼人六式”,不是她工于心计,不是她心机深沉,而是她聪慧机智,灵动可爱,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对象,不同的表现展示了不同的怼人风采。直怼必有缘由,假怼隐晦出击,趣怼多在玩闹,醋怼捍卫爱情,羞怼赢回面子,巧怼优雅风趣。方式多多,目的随心。
“林怼怼”与“多愁善感”、“弱不禁风”一样,只是林黛玉的标签之一。纯真是她,娇媚是她,温柔是她,毒舌是她,优雅是她,幽默是她,爱哭是她,爱笑是她,是她是她都是她,还是那个我们喜爱的林妹妹,还是那个我们认识的林妹妹。多重标签下的她,魅力更上一层楼。多打开黛玉的一面,对她的了解多一点,只会让我们更加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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