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西边居民区的一条街道旁,有一户人家,后半夜仍然还亮着灯。
“大嫂,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为此,我想求你一件事,咳咳咳——”
里屋的床榻上,躺着一位三十多岁脸色苍白、眼神黯淡、不胜憔悴的夫人,可以看出,她的病情如今很严重,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咽气。
床头边,站着一个男孩,约十二、三岁,长得白皙清秀,可此刻,则悲痛得泣不成声,不用说,他便是这夫人的儿子。
被夫人称为大嫂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稍有些黑胖,穿一身青色布衣,跟一般市井做粗活的平常妇女没有什么不同。她说:“夫人,你我真诚相待,几年来如姐妹一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事,你就尽管说吧!”
“大嫂,秋儿这孩子,前些年没了爹,现在,眼看我也不得不抛下他了。他小小年纪,在洛阳这地方无亲无故,如何叫我放心得下!为此,我想请大嫂帮一个忙,替我送他到外祖父母那儿去。”
“送到杭州去?”
“对,你知道我父母乃杭州城里有名的富商,在拱宸桥一带开着好几家绸缎店、茶叶店,到那儿一问便知。本来,我早想带他回去,怎奈千里迢迢,听说路上盗匪又多,因此一直没敢动身。如今,若有你帮忙护送,那么我也就不必忧虑了!”
妇人一口应允;“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负重托!”夫人听到对方答应,忙喊儿子:“秋儿,快快拜谢大妈!”
妇人却一把搂住孩子:“这点小事,不必这样!”
夫人挣扎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绿莹莹、晶润润的手镯:“大嫂,这是我当年出嫁时的陪嫁,价值千金,送给你,聊表我一点谢意。”
那妇人接过一看,乃是一只镌刻着一只凤凰的翡翠手镯,碧绿而又透明,稍一转动,光华四射,果然是罕见珍品。
她踌躇了一下,说:“好吧,夫人一片诚意,我就不推辞了。”说着,坦然地把手镯戴到了手腕上。
夫人见了,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样,我便死也瞑目了。”说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那孩子一看,扑了上去,哭得死去活来。
原来这夫人的丈夫姓楚,本是洛阳府中的一位官员,不料,身染重病,在前些年去世。当时,夫人为维持生计,准备把一间多余的房子出租,也可有一些收入。
那一日,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自称姓郑,单身一人,愿意租下临街的那一间房子,准备开个蒸糕店。
楚夫人看这妇人,倒也敦厚朴实,很是中意,便不计较租钱多少,一口便答应了。
于是,这夫人便挂起了“郑记糕店”的招牌,卖起蒸糕来了。
这郑大嫂做生意,有些特别,每天只做三方板蒸糕,卖完之后,或到后院跟楚夫人闲聊,或帮楚夫人做做杂务,为此两人的感情很是融洽。
楚夫人的儿子楚秋呢,也非常尊敬郑大妈,每天都一个一个“大妈”喊着。他不仅喜爱这位爽朗热情的郑大妈,也喜欢吃她做的蒸糕,那糕软、甜、白,而且格外韧得有劲。
不过,有一件事,让楚秋十分不解,那就是在郑大妈的店里,看不到一个磨子、一个石臼,她买回的米是怎么变成做糕的米粉呢?
一天,楚秋看到郑大妈又买回一袋米来,便悄悄躲在窗外,偷看郑大妈是怎么弄米做糕点。
只见郑大妈把口袋系好,用两只手掌在口袋外,从上到下轻轻地揉搓了一遍,那样子就像没用什么力气,可是待到她把米倒出来时,楚秋看到那一袋米竟然已经全成了极细极细的米粉,仿佛她那双手就是磨米的石臼一样。
楚秋看得惊呆了,赶紧跑回去告诉了母亲,楚夫人听了,猜到郑大妈可能是个江湖异人,怔了半晌说:“看来,她不是个平常的妇人。秋儿,你千万不要把此事告诉别人。”
从那以后,楚夫人对郑大妈更加敬重和信赖了,两人相处的好似姐妹一般,楚秋也像对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郑大妈,三个人就这样一起亲亲密密地过了几年。
他们安葬了夫人以后,郑大妈和楚秋准备动身南下。
行李都弄好了,郑大妈凝思片刻,对楚秋说:“咱们恐怕得搞几件防身的家伙吧?”
楚秋问:“大妈,是去买刀,还是买剑?”
大妈笑了,语声温柔道:“咱们就利用家里现成的吧!你瞧,这几床棉絮,你读的这些书,这些练字的纸,另外,我那儿还有几袋米粉,都可以利用。”
楚秋更不明白了,这些东西怎么能用来做防身的武器呢?大妈笑着说:“孩子,这你就别管了,天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说罢,她安置楚秋睡下。
楚秋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只见原先放在床头的几床棉絮,书桌上堆放的一大迭纸,书架上的书都不翼而飞了。
郑大妈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面前,张开手心:“瞧,这是什么?”
楚秋看见大妈的手心里,骨碌碌地滚着三颗白丸,大小如同枣子一般。
楚秋好奇地伸出手,想拈起一颗来看看,不料,那小小的白丸,竟然坚硬如铁,而且沉重异常,他根本就拿不住,只听“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床前的方砖立刻被砸得迸裂开来。
“大妈,这是什么?”楚秋惊骇地问。
郑大妈弯腰拣起掉在地上的小白丸,然后掂着它们说:“这一颗,是那几床棉絮握成的;这一颗,是你那些书和纸捏的;还有这一颗,是我那几袋米粉戳出来的。这三颗小丸儿,可费了我一夜功夫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没法拿得动它们呢。”楚秋这才恍然大悟。
准备停当后,卖了这套房子做盘缠,郑大妈带着楚秋动身了。
这天傍晚,他俩来到一个荒僻的乡村小店里投宿,小店的房间收拾得倒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
进房后,郑大妈便把手上那只翡翠玉镯脱下来,随便地放在了床头的方桌上。
这时,店伙计送水进来,一眼瞥见桌上的玉镯,两眼登时直愣愣放出一种贪婪又惊喜的目光,而郑大妈却只当没看见。
“伙计,明天早上能帮我们雇辆马车吗?”郑大妈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问道。
“好说,保证价钱公道,马快车好。”店伙计连连答应。
他临走时,还再次看了看桌上的玉镯,一转身眉间阴骜顿生。
第二天一早,一辆有篷的马车果然等候在店门口,只见那执鞭的马车夫满脸邪气,两眼滴溜溜地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们俩,楚秋不由得拉紧了郑大妈,大妈笑着说:“孩子,快上车吧,路途遥远赶路要紧。”
马车在路上奔驰,果然很快。
可不一会儿,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大妈和楚秋掀开软帘,只见左边是黑魅魆的高崖陡壁,右边是一片幽深的松林。
大妈冷然问道:“怎么不走啦?”
那车夫狞笑一声说:“到了这里,得重新讲讲价钱再走。”
楚秋冲口而出道:“价钱不是讲好了吗?”
“不行,现在得再加些。”说着,车夫“唰”地拔出一柄明亮亮的匕首来。
“好说,要加多少?”郑大妈悠悠然问道。
“把你手上的那只手镯加上!”
“可以,你自己来拿吧!”
车夫狰狞地冷笑了一声,把匕首往嘴里一衔,当真伸出双手就来取郑大妈手上的玉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郑大妈手指“啪”地一弹,正好弹在车夫口中的匕首柄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车夫竟一个跟斗飞向了半空,等到他重重掉落下来时,那车夫的大半个脑袋已经不见,原来被他自己口中那柄匕首给削去了。
紧接着一声哨响,从松林中跃出几个手持铁叉、板刀的家伙来,他们一见到车夫的尸体,不由得大叫起来:“不好,点子硬,九头蛇被*了,快点去叫头儿过来!”
“好娘 们,果然厉害!”一声狂叫,一个黑铁塔样的家伙来到郑大妈的面前,“你*了我的伙伴,我铁拳飞熊今日不仅要你的玉镯,还要将你碎尸万段!”
铁拳飞熊说着,大叫一声,飞身跃起,纵起足足有一丈多高,双拳凌空而下,速度极快地朝郑大妈击来。
郑大妈一只手朝后护住楚秋,另外一只手化成掌影朝上迎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三手相碰,“哇......呀呀”一声吼叫,铁拳飞熊已经往后翻出去一丈多远,他倚在一块大石头上,张大了嘴巴,只是猛地喘着气。
郑大妈“嗖”的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白丸,轻轻一弹,不偏不斜,恰好弹在铁拳飞熊张着的大嘴巴里,铁拳飞熊大吃一惊,不由得骨碌咽了下去,然后撒腿就逃。
那伙强盗见连头儿铁拳飞熊都落败了,赶忙慌不择路的逃跑。
郑大妈也不去追赶,走出车厢,亲自驱赶马车上路了。
楚秋心有余悸地说:“大妈,那家伙好厉害,会不会再来?”
大妈和煦的笑了笑,说:“这家伙功力是不弱,但你放心,这一回,他再也来不了啦。刚才,我让他吃了你那一大堆书和纸捏的小白丸,他走不了多远的。”
果然,车子驶出松林时便看到,那铁拳飞熊已腹胀如鼓,睁着大眼死在了路边。
这一日,他们来到长江边上一个小镇,望着滔滔长江。郑大妈说:“我们可搭船顺流而下,这样也能早日到达杭州。”
于是,他们就在江边码头上询问可有东去的客船,果然,有一条帆船,已载了十几位客人,马上就要起锚了。
于是,他们就决定搭乘这条船顺江而下,帆船很快启航。
楚秋趴在船舱口,眺望茫茫的江景,郑大妈呢,则坐在舱里,打起瞌睡来。
帆船来到一处江面狭小、水流湍激的地方,船家在小心翼翼地控制帆船,以免翻船遭遇不测。
突然,只听“嗖”的一声,随即“晔啦”一下,那原先鼓着的帆篷一下子落下来,船立刻变慢了。
原来是一支响箭,把那帆篷绳索射断了。
“不好了,独角蛟来了!”船家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果然,前面出现了一只大船,船顶上扯着一面黑旗,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独角蛟,船头上端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壮汉,此人应该就是独角蛟了。
独角蛟身后是十几个*气腾腾、手执大刀的喽罗,船头上还站着一个秃顶鹰鼻的家伙,大声吆喝着:“快把船靠过来,若有怠慢,莫怪我们手下无情!”
说话间,盗船已经靠近客船,那秃顶手执一柄大刀,纵身一跃,跳到了客船的甲板上:“快,要命的,把所带银两、货物统统都交出来!”
那些旅客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把财物都捧到了甲板上,可那秃顶一看,叫道:“还有一只翡翠玉镯呢?”
原来这伙盗贼早在岸上时,就已经盯上了郑大妈手上的玉镯。
这时,只听船舱里有人说:“玉镯戴在我手上,你们若要,自己进来拿!”
秃顶一听,掀开船舱的门帘,一头钻了进去。
不料,只听一声惨叫,这秃顶直接飞了过来,“砰”的一声,掉到了盗船甲板上的独角蛟跟前,独角蛟猛地站起来一看,秃顶早已经没气了。
独角蛟把黑袍一甩,喝道:“舱中是谁,敢出来跟我较量吗?”
郑大妈不慌不忙地走出船舱。
独角蛟大叫一声,手持一根两头粗中间细的浑铁盘龙杵,如出水蛟龙一般纵身直扑过来,那百十斤重的浑铁盘龙杵泰山压顶般朝着大妈头上砸。
大妈身子一侧,眼看就要跌入江中,谁知,她却以足跟钩住了船帮,身子一个摆动,又快速回到了船上,紧接着双掌直劈独角蛟头顶。
独角蛟眼看躲避不及,双手举起盘龙杵朝上迎击,只听“呼”一声巨响,双掌劈在盘龙杵中间,独角蛟感觉虎口剧痛,不由得“啊呀”一声丢了那盘龙杵,再看那盘龙杵,已经被击成了“V”形。
独角蛟心中大惊,身子一扭,便想逃遁。
说时迟,那时快,大妈拾起甲板上的盘龙杵,一下套在独角蚁的颈项上,双手一用劲,那盘龙杵夹紧了角蛟,独角蛟口吐鲜血,一头栽入江中,戴着沉重的盘龙杵坠入了江底。
谁也没有想到,在长江横行多年的江洋大盗独角蛟,有朝一日,居然淹死在江水中。
盗船上的随从们一看头领如此下场,晓得他们不是对手,赶紧拉起了帆篷,死命划桨,一眨眼逃出去好远了。
郑大妈从容立在船头,手一扬,挥出一道白光,只见一颗小白丸不偏不斜深深嵌入了那盗船的船尾板上,接着“喀啦啦”一阵响,那盗船一下子崩散开来,强盗们全都跌落在湍激的旋流中,葬身在河底。
原来那小白丸是楚秋家的棉絮所捏,一受水浸,急速膨胀,那木船当然要崩散掉了。
没过几日,帆船到达镇江,顺着运河而下,便到了苏州。
楚秋早就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就求郑大妈带他到苏州城里去逛一逛,大妈一口便答应了。
两人从阊门进去,一路闲逛,苏州城里果然热闹。
等进了玄妙观,转了几转之后,大妈一回头,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一直紧紧跟在身边的楚秋,这时已经不知去向。
大妈知道,楚秋是个机灵孩子,绝不会自己冒然离开,其中定有缘故。她四周一看,走到灵官殿前的大铁香炉跟前,两手握住香炉耳,将那几百斤重的香炉提起来就走。
这下惊动了熙熙攘攘的香客,喧哗声中,殿堂里的小道士飞奔出来,拦住大妈的去路:“这位女施主,你要干什么?”
大妈冷笑道:“我的孩子刚才在你们观里不见了,你们得帮我把他找回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话间,里面又走出一个身穿青袍的年长道士,他朝大妈施礼道:“女施主,请息怒,小公子在后院安好无恙,本观观主清虚道人在后院有请。”
大妈跟着那道士穿过几重殿堂,绕过几条长廊,走进一个十分清雅的庭院,只见楚秋当真坐在那葡萄棚下,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一盘水果出神。
他的后面站着两个雄纠纠的壮实道士,见郑大妈进来,他们的手立刻搭在楚秋的后肩上。
“秋儿,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大妈站住,不再往前走了,因为她知道,那两位道士的手是按在楚秋致命穴位上,若她要动手,他们就会伤了秋儿的性命。
“我不知道,我正在看那些神像,一回头,突然发现后面的门变成了一堵墙,怎么也出不去了,就晕乎乎地被他们弄到这里来了。”楚秋可怜地说。
“请问,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良家孩子,要干什么?”大妈不动声色地问。
“只是想见识一下女施主的本事而已。近日来,盛传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拳飞熊、独角蛟都惨败在一位戴翡翠玉镯的妇人手下,贫道有些不大相信。
今日有幸,看到你来游赏本观,为此,想当面领教一下。”
说话的是一位头戴道冠、长须飘飘、道貌岸然的老道士,他刚从厢房里踱步出来,看样子这就是清虚道人了。
大妈正色道:“不知怎么个领教法?”
清虚道人指指那葡萄架下一块大方青石做的石桌说:“我们在那石桌上下一盘棋如何?若我输了,便将我道冠上这块羊脂白玉送给小公子,做个见面礼;若你输了,你将那翡翠玉镯留下,算是布施给本观三清殿作香火钱,怎么样?”
“行!”郑大妈一口应允。
两人在那石桌旁坐下,有小道士送来茶水,可是却没有送上棋盘和棋子。
那清虚道人呵呵一笑,伸出大拇指,在那光溜溜的石桌面上,刷刷地划了起来,每一划都立刻使石桌面上,现出一条半寸深的凹痕,且不见半点石屑溅出,可见是一股强力硬将那石头按陷下去的。
不一会儿,一个方方正正的棋盘便出现在那石桌面上了。
清虚道人面带得意之色,嘴角噙着笑对大妈说:“恕我先下子了,我用黑子。”
说罢,用中指在那棋盘上轻轻一戳,顿时,棋盘上现出一个圆溜溜、寸余深的黑洞,这就是清虚道人的棋子了。
大妈笑了一下,举起手来,在那葡萄架上信手摘下一串白葡萄,取下一颗说:“这是我用的白子。”
说完,随意放在老道士戳的黑洞旁边的棋格上。
清虚道人一看,脸上颓然失色,当下站起身子,退后两步,深深鞠了一躬,不胜惶恐地说道:“不必再下了,贫道甘拜下风。”
因为他看到大妈竟然将这熟透了的、一碰就要皮破汁溅的葡萄当作棋子,轻轻一按就深深按入了石桌里,而那葡萄则无半点损伤,甚至连半滴汁水也没漏出。
可见大妈手上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清虚道人是内行,他明白自己是用手指直接施力于石桌,而使石桌现出凹痕,而大妈却是借葡萄间接施力于石桌,实际上大妈是借虚空间施力于石桌的,相比之下,他远逊于大妈,因此不得不赶紧认输。
清虚道人当真摘下道冠上镶着的那块羊脂白玉,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请小公子收下,权作贫道赔罪之礼。”
大妈微微点头:“好吧,秋儿,你拿着吧。
那两个监护楚秋的道士见状,当然不敢再挟制秋儿,立刻低头朝两边退去。
楚秋赶紧跑到大妈身边,看了大妈一眼,收下了那块十分珍贵的羊脂白玉。
大妈笑着说:“既然道长如此多礼,我也应该有所回报。”
说罢,取出怀中那最后一颗小白丸,轻轻放入石桌上刚才清虚道人戳出的小窟窿里,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茶壶,将那茶水徐徐浸入窟窿。
不一会,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张由整块青石做的石桌,竟然一下出现许多裂纹。
道人不禁大惊失色,大妈“扑哧”一笑道:“道长大概不知,这里面有我好几袋磨好的米粉呢,足够贵观上下饱吃几顿蒸糕了。
那道人哭笑不得,只好连连施礼说:“多谢,多谢。”恭恭敬敬地将他们一直送出观门外。
几日之后,郑大妈带着楚秋终于来到了杭州,在拱宸桥下,找到了楚秋的外祖父母家。
外祖父母看见楚秋,悲喜交加,心疼地说:“得知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我们好不悲痛,我们一直在担心,你小小年纪,孤零零的,怎么才能到杭州来呢?”
“是郑大妈一路护送我来的。”
“郑大妈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哪里?”外祖父母惊讶地问。
楚秋不禁愣了:“她不是刚才送我进门来的吗?”
可这会儿,客厅里哪还有郑大妈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辞而别了。
只是那茶几上,端放着楚夫人赠给她的那个绿莹莹、晶润润的翡翠玉镯。
“啊,她把玉镯也留下了!”
楚秋急忙跑过去拿起来一看,只见玉镯上还套了一枚铜指环,指环上清晰地刻着六个字:金砂手郑云姑。
看来,这就是郑大妈的真实名号了。
“我懂了,你留下这指环,不仅是一个永久的纪念,而且从此再不会有谁敢来盗取这玉镯了。
大妈啊,你为我想得可真周到啊!”楚秋捧着这玉镯,仰望天上的白云,感动得热泪滚滚而下。
从此,楚秋在外祖父母家住下,勤奋读书,终于考取了功名。等他做了一方大员时,派出许多人出去寻找金砂手郑云姑,以此报答她一路护送之恩,却始终没有找到。或许,郑云姑又隐于未知的角落里,正在卖她的蒸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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