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偌大的西郊别墅,安静得只有几只不安分的知了在发出声响。
空气闷热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二楼宽阔的卧室露台上,坐着一个穿白色家居服的少年,少年的皮肤,白得几乎要与衣服融为一体。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原木画架,画架旁边还堆着许多写着外文的进口颜料。
只是他正静静地看向远方的树林,拿着画笔的手并没有动作。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浓黑的睫毛才动了动,微微侧过头,露出漂亮而紧致的下颚线条。
“小乖,在画什么呢?”
是母亲的声音。
林茵走过来,看了眼他的画板,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虽有些讶异,但神色仍然维持着一贯的端庄优雅,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怎么没画?”
夏稀闻言,乖乖回道:“在等。”
“等什么?”
“等风。”他的视线又投向远方,那片树林还是如静止一般,纹丝不动。
风没有形状,但风来了,树会知道。
*
一个月后,光耀高中又迎来了新一年的开学季,不过对于已经升高二的同学们,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的。
只是开学这天,从教务处路过的同学,带回来一个惊天大消息。
高二年级来了个转学生!
巨白巨好看!
有人问:“萌妹子?还是酷girl?”
那人高深莫测地摇头:“漏!是美、少、年!还是全市统考第一的那种大学霸!!!”
一连串的哗然声立刻此起彼伏响起。
“夏稀?”
“是夏稀吗?”
“他竟然是美少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我一直以为他不是矮矬穷,至少也是个书呆子呆头鹅!好吧,我承认我酸了……”
“我也酸了,自陆神之后,光耀再没出过既长得好又学习好的物种了吧?”
“你们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不说长相吧,他穷他能上日立?”
“对哦,他不是在日立读书吗?日立可是咱们市最贵的私立高中,据说一年学费就得好几十万呢!”
“难道是家里*了读不起了?”
“你们他妈有完没完?”突然,一句暴躁的吼声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二组第二排的位置上,原本趴着的一个酣睡背影,已经如被吵醒的野兽般,一个暴起抓起桌上刚领的新书,朝声源处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书本落地的同时,人群也作鸟兽散了。
江郁揉了揉脸,又困又烦,满脸写着被吵醒的起床气。
昨晚通宵打了一夜游戏,今天第一天上学,他老爸不允许他迟到,一大早就把他踹起来往学校赶,这会刚眯着,又被那群叽叽喳喳的事逼吵醒。
不就是个转学生吗,瞎他妈激动什么!
“江哥,消消气!消消气!”他的两个小弟,一个向强一个江照月,这会正狗腿地捧着他的书送回来,还谄媚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向强是他的发小,从小跟着他混。
江照月是高一的时候,硬凑上来抱大腿的,要不是看在他也姓江的份上,就他那个文绉绉的名字,给江郁提鞋他都嫌酸得慌。
“江哥,转学生!还是日立来的!”向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到了咱给学校争脸的时候了!日立算个屁,到了光耀,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江照月立刻点头附议:“没错,学霸又怎么样?我们江哥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学霸了!”
向强:“就是就是,江哥,立规矩的时候到了!”
江郁斜着眼睛觑向他们:“我先给你俩立立规矩。”
向强、江照月:“?”
“三秒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江哥……”
“3。”
“马上滚。”一阵风卷过,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郁呼出一口浊气,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银质打火机,拿在手里利落地转了转,便出门了。
高二教学楼一共五层,他所在的6班在二楼,他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打火机,旁若无人地朝顶楼走去。
一路上的同学都朝他行注目礼,有点头哈腰喊江哥的,也有警惕畏惧退避三舍的。
江郁通通没放在眼里。
推开形同虚设的铁栅栏,他踏上顶楼空旷的天台上,迎着舒爽的凉风,点了根烟提神。
光耀高中虽然比不上私立学校奢华,但在公立中学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名。
特别是八年前,被大家尊为远古神话的陆神,以省状元的身份考入了清大,彻底为光耀打响了闪亮的名号。
但陆神之后,光耀仿佛被吸干了灵气,别说省状元了,就连市状元都没出过几个。
所以高一联考时考过本市第一的夏稀转学过来,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江郁手肘撑在齐腰高的水泥围栏上,俯视着这个喧闹而广阔的校园。
学校里人头攒动,但他的目光,轻易地就落在了行政楼前的空地上。
那里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私家车是不让进校的,但有钱人总是有特权。
男生都爱车,江郁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辆外形华丽的劳斯莱斯幻影。
难怪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不一会儿,就看到校长态度谄媚地恭送着一个打扮优雅的贵妇出来,跟在贵妇身边的,还有一个纤细的白衣少年。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郁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但仅仅只是个轮廓,他就能断定,那名贵妇和少年,是那辆劳斯莱斯的主人。
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是骨子里的。
少年并没有上车,只是站在车边,和他的贵妇妈妈行了一个告别贴面礼,然后目送着车辆离去。
真装。江郁的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上,对有钱人的生活做派,十分嗤之以鼻。
正当他腹诽的这一刻,站在原地的白衣少年突然抬头,朝教学楼天台的方向望过来,正好对上了江郁指间的那点猩红。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烟雾描绘出了风的形状。
天台少年的黑发,也在风中轻轻拂动。
夏稀其实什么都没看清,但他又看见了,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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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3。
夏稀:1。
江郁:马上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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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是受!(划重点)
这本跟上一本完结文《暗恋》那篇是同背景,没看过的可以去看一下,短篇小甜饼!链接在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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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稀有的稀
上午
第一节 课打铃后,班主任领着夏稀去高二(6)班报道。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陆神也出自6班,校长带着点迷信色彩地将夏稀安排进了同一班级,只希望新一代学霸,能为学校延续辉煌。
6班班主任是个地中海大叔,肚腩往外凸着,看起来有点营养过剩,更衬得走在他身后的少年纤细而修长。
夏稀走近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了。
盛夏的暑气还没过,阳光正盛,斜斜地透过斑驳的教室大门射进来,夏稀穿着一身白衣,仿佛从光里面走出来,皮肤白得比光还要耀眼。
班主任原本的开场词是“都安静一点”,结果没等他开口,教室就自动静音了,弄得他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只能重新组织台词。
“那个……新一学期又开始了,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我们先热烈欢迎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夏稀原本的表情很淡,听到班主任点到自己,才扬起一个标志的乖巧的笑容,清冷的脸蛋立刻活色生香起来。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名叫夏稀,初来乍到,还希望各位同学多多指教!”
台下响起了不小的抽气声,大家都被学霸的神采所折服,只有第二排有个穿黑色短袖的高个男生,左手撑着下颚,右手开着手机在玩消消乐,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这款消消乐叫“煮了个猪”,是新开发的游戏,比传统的那款难多了,江郁在第二关就陷入了困境,夏稀的自我介绍刚说完,他的屏幕上就显示出“game over”字样。
他不轻不重地“草”了一声:“真他妈是个猪。”
自然是在骂游戏开发者。
班主任却不这么认为,原本慈眉善目的脸色,立刻怒目圆瞪:“江郁!怎么说话呢?上课了还玩手机?!”
江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仍然懒得抬头,将手机哐当一声扔进抽屉里。
夏稀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下去,他微微垂眸瞥向第二排的位置,在江郁骂人的那一刻,就看到他屏幕上游戏结束的界面了。
他的表情带着天然的无辜,小声安慰道:“同学,就算游戏是有点难,也不能骂自己是猪呀?”
教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睁大眼,想看看这个转学生该怎么收场,包括后排的向强和江照月,也都够着脑袋想看看他们老大如何一个暴起,给转学生一个下马威!
江郁缓缓抬起头,明明动作很慢,却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充满了冲击性。
他身体往后桌一靠,左臂撑在后桌上,右手还搁在自己桌面上转着一支水笔。
明明是一个仰视的动作,但微眯起的视线,充满了轻蔑与不羁。
夏稀与他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畏惧,又连忙低下头,半垂下眼皮。
被遮掩的眼底深处,是一片无人知晓的波澜不惊。
夏稀的视线落在讲台上虚空中的某个点,脑子里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黑衣黑发的桀骜少年,即使低着头坐着,也比同桌高出一截。往后一靠的动作显得十分娴熟和恣意,打开的双肩宽阔而平直,眉骨高、鼻梁挺,脸颊窄但棱角分明,非常标准的一张建模脸。
唔……当模特的话,应该还不错。
他已经在须臾几秒中内,将对方当做一件商品一般,充分品鉴了一番。
与此同时,江郁锐利的视线,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谁啊?”
夏稀再次抬眸看向他,露出有点儿羞涩的笑容,不紧不慢地道:“我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可能你在玩游戏,没有认真听,那我再介绍一次吧,我叫夏稀,是刚入学的转学生。”
讲台下传来窸窣的议论声。
“他脾气也太好了吧!”
“长得好,家世好,学习好,还没架子,草!这是真人吗???”
“大魔王也太过分了吧?!自己玩游戏不尊重人就算了,还要为难我们漂亮转学生,人家下凡一趟容易吗?”
喧闹声逐渐扩大,夏稀静静站在讲台上,面容乖巧岿然不动。
班主任正欲出声维持秩序,江郁浓眉一皱,烦躁地扔了笔一拍桌子:“都他妈瞎嚷嚷什么?上课了不知道吗?”
班主任:“???”原来他还知道上课了?
不过显然,江郁说话很管用,教室立马安静下来了。
班主任又被抢了台词,再次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江郁的目光又落到转学生的脸上,他一边随意地问道:“哪个xi啊?希望的希?”一边细致地打量着对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试图找出一点不完美的瑕疵来,但以他通宵打游戏都不妨碍的5.2的裸眼视力,竟然找不出来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稀有的稀。”连声音都清清淡淡的,悦耳动听。
江郁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眼神冷峻:“我记住你了。”
夏稀报以真诚的一笑:“谢谢。”
江郁:“……”
这个转学生,怕不是个傻子。
他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又趴回自己桌上,拿起笔鬼画符练签名。
众人对夏稀又是同情又是敬佩的,只道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班主任像是被一口老痰堵住了,又咳了一声,问道:“夏稀同学,班上现在还有几个空位,你看看你想坐哪里?”
夏稀快速地扫描了一眼,空着的座位,除了教室后排,就只剩江郁后面那个位于第三排的黄金位置了。
“那个地方没人坐吗?”
班主任有些吃惊地看了眼他指的地方,含蓄道:“以前是有过……”
“那就是现在没有是吧?”夏稀偏着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老师,那我就坐那儿吧。”
班主任:“……也、也行吧。”顿了顿,又朝下面点名道:“贺明轩,你作为班长,要好好帮助新同学尽快融入集体,另外,要是有任何人胆敢欺负新同学,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说完,还针对性特别强地瞪了江郁好几眼。
然而江郁自始至终低着头,都懒得回应他一个眼神,只是淡淡地嗤了一声。
被点名的叫做“贺明轩”的男生站起来道:“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夏稀朝他看了一眼,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非常周正的男生,只是带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内敛。
贺明轩见他看向自己,非常礼貌地点头示意,夏稀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对方似乎有些一闪而过的窘迫。
夏稀收回视线,拎着自己的双肩包,朝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经过江郁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眼他布满签名的作业本内页,在各种狂草的“江郁”二字中间,零星地插着几个异样的字体。
好像是一个“稀”字。
夏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在他的身后落座。
江郁原本写得正大脑放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拖拉凳子的声音,他奇怪地侧头朝身后看了眼,对上新同学那张洁白的小脸,身体微微一顿。
夏稀将头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同学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一阵清新的兰香迎面扑来,江郁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一分,他从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又调转了头回去。
操…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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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稀:校霸?不过如此……看看谁才是真的傻白甜(*^ω^*)
第3章 脾气差,拳头硬
上午的前两节课,江郁基本是趴着睡过的,偶尔醒来也跟身上有跳蚤一样,左边靠靠右边靠靠,坐立难安地玩手机。
直到大课间下课铃声打响的时候,他终于起身撑了个懒腰,然后满血复活地出门了。
夏稀抬头瞥了一眼他潇洒的背影,个子果真很高,而且骨架舒展,非常好的模特条件。
他捏着笔的手有些痒,但只是垂下眼眸,将笔盖上笔帽然后放进文具袋里。
今天第一天开学,大课间要举行升旗仪式,班长贺明轩担心他不熟悉路,过来主动提出带他去操场。
夏稀点点头,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他出门了。
贺明轩能做班长,除了性格认真负责外,成绩也是相当不错,基本稳定在年级前十以内。
夏稀和他走在一起,算的上双学霸的配置,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夏稀对这种注视习以为常,但贺明轩显然不太适应,他一路上都微低着头,偶尔看看旁边耐心听他讲解校史的夏稀,声音透着些强自镇定的僵硬。
夏稀似是注意到他的窘迫,于是只微偏着头、垂眸视线向下,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并不直接与他对视。
贺明轩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对了,我前桌的那位同学……”快到操场的时候,夏稀似是不经意提起。
贺明轩顿了一下,以为他担心自己受欺负,便安慰道:“不用担心,他虽然脾气不好,但其实不主动欺负同学,平时尽量不招惹他就行了。”
夏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聊了几句,然后从贺明轩的描述中,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
问题学生,脾气差、拳头硬,打过很多次架,自己不听课但不妨碍其他同学,所以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属于三不管学生。
夏稀很好奇,这种学生,一般都是坐在教室最后排角落的位置,眼不见为净,老师怎么会把他放在第二排?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班级队伍,周围人多,夏稀便收了话题,不再多问。
升旗仪式很快结束,夏稀从解散的人群中,并没有看到江郁的身影,显然他并不是为了升旗而满血复活。
直到上课,江郁都没有回来。
空着的前桌,显得异常清静,夏稀摊开新领的书本,专心听老师讲课。
一整个上午,相安无事。
中午的时候,贺明轩再次过来,问需不需要带他去食堂吃饭。
只是这次,夏稀摇了摇头,礼貌拒绝道:“不了,我家里人会送饭过来,谢谢了。”
贺明轩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说什么一个人下楼了。
夏稀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眼睛里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又坐了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下楼,朝教学楼背面的植物长廊走去。
植物长廊不是到食堂的必经路,这个点正十分清静,小道旁边不显眼的树荫下,正停了辆黑色的丰田保姆车。
夏稀走到车边,司机已经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谢谢刘叔。”夏稀客气道谢,然后弯腰上了车。
车门再次合上,锃亮的黑漆配上纯黑色的镜面防窥膜,让整辆车看起来密不透风,既神秘又略显压抑。
改装过的后厢里,有柔软舒适可以完全躺倒的沙发椅,沙发椅前是正摆放着丰盛菜肴的实木伸缩桌板。
夏稀拿起筷子,没有急着吃,发呆地看了几秒桌上的三菜一汤,开口道:“刘叔,其实我可以跟同学一起吃食堂的,以后不用再麻烦送餐了。”
刘叔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夫人说食堂不卫生,又没营养,如果你不愿意家里送餐,那就在学校旁边再买套公寓,让芳姨过来给你做饭。”
夏稀的手僵硬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挑起餐盒里的一颗黑虎虾仁,乖乖道:“算了,还是送餐吧。”
说完,他将虾仁喂进嘴里,垂下眼眸缓慢地咀嚼起来。
刘叔看着他乖巧漂亮的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夫人出发点虽是好的,但处事到底太过强势。
夏稀吃完饭,刘叔让他在车里睡一会儿,到点叫他。
这辆车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做了防窥和隔音处理,内置也是尽可能舒适,方便他在中午的时候躺着小憩。
真是名副其实的保姆车,把他当未断奶的婴儿一般照顾。
夏稀没有躺下睡觉,他说需要消化一会儿,然后便侧头看着窗外发呆。
刘叔开了后排送风系统,然后升起挡板,不再打扰他。
中午阳光正好,连风都是和煦的,带着幽幽的青草香。
林荫道上偶尔有一两个吃完饭散步经过的同学,他们迈着闲适的步子,在热情洋溢地说些什么。看到不远处停放的那辆车,也会好奇地打量几眼,只不过除了漆黑的车身,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他们的注意力会迅速移开,毕竟比起这辆毫无生趣的黑车,还有更多有意思的话题值得讨论。
比如说最近爆火的某部剧、塌房的某个男星、正风靡的某个游戏、哪个同学又谈恋爱了、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校草校花的评选结果、班级老师的吐槽等等等等。
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
甚至还包括今天刚来的转学生,那也是同学们私底下热聊的话题。
大家对传奇人物总是充满了窥探欲。
谁都不知道,那个被讨论被窥探的转学生,现在正坐在车里,也同样窥探着他们。
一窗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
夏稀其实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只是有些好奇、有些无聊,正当他走神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那是消失了两节课的江郁。
夏稀眸光一动,视线逐渐聚焦。
和江郁一起的,还有四个男生,只是他个子高气质张扬,在人群中最醒目。
夏稀漫不经心地将几人一一扫过,有两个男生是自己班上的向强和江照月,还有两个是生面孔,他不认识。
江郁和其中一个生面孔走在前面,两人差不多高,对方理着寸头,眼尾上挑,看起来有几分凶相。
两人正侧头说着什么,神情都十分冷酷,不像是散步,倒像是来寻仇。
他们走到斜前方那面爬满藤蔓植物的装饰墙边,便停了下来,江郁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斜靠着墙,依旧面无表情。
寸头男站在他旁边,掏出了两根烟,一根递给他一根塞进了自己嘴里。
两人都没说话,但江照月已经很积极地掏出打火机,帮两人点了烟。
江郁吸了一口,然后微微仰头,吐出一串绵长的白色烟雾。
他的侧脸轮廓鲜明,脖颈修长喉结突出,隔着车窗玻璃看过去,就像一部复古的港式默片,画面十分具有荷尔蒙张力。
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前方便走过来三个身高中等体型微壮的男生,看到他们后似乎微微一愣。
江郁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矮个生面孔,忽然抬手指了指他们,说了句什么,然后便看到寸头男先走了过去。
斗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寸头男出脚快,下手狠,上扬的眼尾显得越发戾气深重。
两边3对3,江郁没动,那个矮个男生也没动。
直到寸头男不小心也挨了一拳,矮个男生似乎有些着急,晃了晃江郁的手臂,像在恳求。
江郁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扔掉手里的烟头,不紧不慢地用脚碾灭,随后一步步上前活动了下脖子,抬脚便将对面挥拳的一人踹飞。
另一人同一时间也挥拳朝他打来,他面不改色地偏头躲过,然后出手如电,架住那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摔,便将人放到在地。
砰的一声,他膝盖抵上那人胸膛,坚硬的拳头已经朝对方脸上还了回去。
夏稀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但微微蜷起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潮起伏。
这一幕太具冲击力,既暴力又热血喷张,他无法控制地有些心跳加速。
突然,江郁抬头朝车窗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锐利,像鹰又像豹。
夏稀心脏猛地一缩,明明对方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他又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或许真的只是错觉。
江郁只看了一瞬,便又收回目光,然后起身朝地上的人又补了一脚。
夏稀想到了今天听到的,关于江郁的种种描述。
脾气差,拳头硬。
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第4章 点过烟吗?
中午是江郁先回的教室。
舒展了一番筋骨,昨晚熬夜的后遗症终于彻底消退,他神清气爽地回位子上坐下。
余光扫了一眼后面的桌子,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科的书本、练习册还有文具,但座位仍然空着。
脑子里一瞬间浮现起刚才看到的那辆黑色埃尔法,还有早上在天台看到的那辆劳斯莱斯,以及那个清瘦的白衣少年身影。
他啧了一声,表情有些意味难明。
该不会都是后桌那个傻白甜吧?
夏稀进教室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江郁,没办法,他个子高骨架大,往那一坐轻易地就能挡住进来人的视线。
与江郁对视了一秒,夏稀又垂下眼,安静地回到座位上。
江郁转着手里不常用的水笔,心想,该不是吓到那个傻白甜了吧?
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又打开手机玩了局弱智消消乐,依旧在第二关game over。
他又骂了句傻逼,然后关掉手机扔回桌子里。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向强坐不住,拿了杯子走到江郁这,手很顺便地把杯子往夏稀桌上一放,吩咐道:“新同学,帮我倒杯水。”
夏稀抬头看向他,发现他已经无视自己,凑在江郁身边笑嘻嘻地说起话来,虽然江郁不太想搭理他。
夏稀垂眸安静了一秒,然后听话地拿起他的杯子去饮水机那倒水,顺便还收获了同桌看向他的同情目光。
杯子是有点厚的金属隔层杯,导热不快。
夏稀按下蓝键,水灌到一半的时候,无声地换了红键,然后返回座位,将水杯搁在了江郁桌边。
向强刚打了胜仗,心情澎湃口干舌燥的,看也没看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随即——噗的一声。
“草!烫死我了!”
全靠着深入骨髓的求生欲,他才没喷到江郁头上,而是向右偏头喷到了走廊上。
江郁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
向强恼羞成怒地瞪向夏稀:“谁让你给我倒热的?”
夏稀无辜地眨眨眼:“生物老师说,要多喝热水呀。”
“???”向强有些不确定,“这不是直男说的吗?”
江郁忍无可忍,一脚踹向他:“滚犊子。”
向强捂着屁股走了,路过夏稀的时候,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等着。”
夏稀委屈地低下头,压下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向强的执行力果真很强,他说等着,便当天就让夏稀知道等什么,绝不拖到第二天。
晚餐仍然是家里送饭,夏稀先下了楼,江郁他们则去食堂,几人五大三粗吃饭快,别人也不敢插他们的队,很快就吃完回来了。
江郁照例上天台吹风,天台几乎算是他们这伙人的私人领地,按理说是不让学生上去的,江郁正好图个清静,他上去了其他人更不敢上了,老师也就视而不见了。
反正江郁上去总不可能是要跳楼,他要是跳楼了,整个年级的老师八成都要开心吃席的那种。
向强在食堂没见到转学生,有些郁闷,转学生第一天来,不请吃饭就算了,倒个水都倒不好,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想,是该教教他规矩,让他知道光耀谁说了算了。
回到教室后,没等一会儿,夏稀便回来了。
不知道是上哪开小灶去了。
向强对这种搞特殊的学生,十分嗤之以鼻,他嚣张地带着江照月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跟我们走一趟。”
夏稀茫然地看着他:“去哪?”
“天台。”
夏稀愣了一秒,脑海中涌现出早上看到的那个天台少年,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仿佛有几分熟悉。
他余光触到前桌那个空着的座位,安静地点了点头:“好。”
向强没想到这一切进行得这么顺利,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
走上天台后,夏稀入眼的是便广阔的天空和傍晚绚烂的晚霞,橘红色的霞光喷洒在湛蓝的天幕上,就像是艺术家随性泼洒而出的油画颜料,浪漫又自由。
而在这样鲜活的背景中,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水泥灰墙的天台一角,那里斜靠着一个吹风的高个少年。
他的背后是橘红湛蓝金粉交错的天幕,黑衣黑发的修长身形就像是动漫剪影,出场即是主角。
夏稀抬头与他对视。
江郁手肘撑在身后的围栏上,手腕微垂,修长的右手指间还夹着一颗未点燃的苏烟。
带着桂花香味的晚风吻过他的发顶,乌黑的短发在风里张扬起舞,他微抬起下颚,背光的眉眼更显深邃桀骜,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三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最后落到最中间的新同学脸上。
夏稀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拘谨地低下了头。
傻逼。江郁在心里把向强和江照月痛骂了一顿。
画蛇添足,自作聪明。
夏稀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到了他的指间。
苏烟细长,像女士特有,但江郁夹在指间,一点也不阴柔,反而有一种恣意率性的性感。
向强被江郁看得有些心虚,但台子都搭了,这出戏怎么也得唱完。
他把打火机甩到夏稀身上,粗着嗓子道:“看到没,那是我们老大!去帮他点烟!”
江郁很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他忽然冒出点恶趣味,想看看傻白甜什么反应,会不会吓得手脚发抖痛哭流涕?
夏稀哭倒是没哭,只是捏着打火机,慢吞吞地向他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脆弱又惹人怜。
他站到江郁面前,比没有站直的他还矮了半个头。
江郁挑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点过烟吗?”
夏稀如他想的那般,摇摇头。
江郁面无表情地将烟塞进嘴里,棱角分明的薄唇,随意地叼住烟嘴的位置,然后垂眸像猎人盯着掌心的猎物一般,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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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第5章 《天台》
一只普通的塑料打火机,被夏稀握在白皙纤瘦的手掌心,就像是本该盛放高级料理的上好白瓷,却放着一份廉价的街头小吃,突兀而不合时宜。
江郁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夏稀轻咬着唇,抬起那双擅长画画弹琴的手,啪的一声,并不熟练地按响了打火机。
火舌蹿的一下升起,他的心脏开始急促地跳动。
不是紧张。
也不是害怕。
是那种强烈的想要挣脱束缚,像火一样热烈燃烧的叛逆冲动。
他双手捧着打火机,掩去眼底的情绪,像一个乖巧而虔诚的信徒,为江郁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微不可闻的燃烧声飘散在风里,火舌舔上烟头,猩红的火光在两人眼里亮起。
江郁被烧得眼底有些热,喉咙有些痒,他故作镇定地侧开头,熟练地吸了一口烟,只是烟圈吐得十分克制。
“害怕吗?”他漫不经心地问出这句话。
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的漂亮脸蛋,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吓傻了吧。
他无意欺负新同学,正欲让他回去,新同学忽然抬起那张漂亮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楚楚可怜,还带着些许迷茫地看向他:“好奇。”
江郁愣了一秒,似乎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一秒,夏稀拉过他的手腕,张开红润的唇,在他咬过的烟嘴位置,含了上去。
江郁手一抖,还燃着火星的烟灰,猛地坠落在他裤腿上,差点将他烫个窟窿。
或许已经烫到了,他感觉胸口破了个洞,有风哗啦啦朝里面灌。
靠!
“你干什么?!”他猛地挣开手,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烟头扔了出去。
夏稀似乎这才被吓到,懵懂地睁着眼,呆愣了两秒,然后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毫无规则地喷出,将他的整张脸都朦胧罩住,既仙又冷还神秘。
江郁被他整得彻底懵逼,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生怕他成了被烟呛死的第一人。
夏稀咳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江郁的手臂直起身子,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尾绯红,委屈道:“怎么是这个味道?”
江郁气笑了:“你以为吃棒棒糖呢?”
夏稀扶着他的小臂,抿了抿唇,不说话。
江郁实在无法再直视他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忽然想到一早上听到的关于转学生的描述——“美少年”、“巨好看”,他终于知道那群学渣有多词穷了。
挥开新同学的手,他烦躁地道:“行了,下去了。”
说完逃也似的往入口那大步走去,路过向强和江照月的时候,冷着脸一人踹了一脚,又骂了句傻逼。
向强和江照月惨叫着对视一眼,也很懵逼,剧情为什么崩成了这样?
在他们看不见的背后,夏稀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眉,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
第一天开学就这么波澜壮阔地结束了。
下晚自习后,夏稀照例是坐司机的车回西郊别墅。
林茵穿着真丝睡裙,搭着一条爱马仕披肩在客厅等他,见他回来,笑着招手让他去沙发上坐。
夏稀乖乖坐过去,把书包规矩地放在靠扶手的地方。
“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同学都好相处吗?”林茵将阿姨盛过来的养生汤端到他面前,尽职地询问着儿子的生活情况。
夏稀捏着瓷勺搅拌着碗里的清汤,汤是拿虫草和人参小火慢熬的,主要是安神和提高免疫力的功效,担心他上火,又加了点铁皮石斛进去。
夏稀不爱喝汤,尤其是这种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汤,但是林茵觉得他读书辛苦,吃得再好也不见长肉,每天都要看着他喝下才肯罢休。
毕竟是妈妈的心意,虽然不好喝,夏稀还是如往常一般,端起来一口气喝完。
压下胃里作呕的感觉,他轻舒一口气,笑着回道:“挺好的,老师讲课很认真,同学也都很友好。”
“那就好。”林茵满意地点点头:“公立学校校风还是比较淳朴的,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校长伯伯,妈妈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你安安心心学习就行。”
夏稀嗯了一声,对“淳朴”二字不置可否。
他之前所在的日立高中,是一所贵族学校,基本都是接收的本市有钱人家的孩子。富二代们并不是刻板印象中的纨绔,反而过早地继承了父母的早熟和精明。
比起日立的那些贵族子弟们,光耀的同学还真是淳朴得有些可爱。
又回答了几个妈妈的问题,夏稀才拿上书包上楼。
回到房间后,他把要写的作业先拿出来放到书桌上,然后去了趟画室。
画室就在他房间对面,五十多平的空间里,摆放的全是他的绘画工具和作品。
纯白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巨大的人物画像,一副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的半身像,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五官英武不怒自威。若仔细看,眼底深处奇异地藏着几分柔和,那并不是画中人自带的,而是画家主观上赋予的。
还有一副是一张全家福画像,画上的小男孩只有五岁的样子,被爸爸单手抱在怀中,还没长开的五官已经能看出几分旁边妈妈的影子了。
这两幅画,都是夏稀15岁时临摹的作品,一副是他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爸爸的封面,还有一副是相册里保存了十几年的全家福。
去年的笔触还稍显生涩,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的画技已经突飞猛进了一大截,回过头看看,这两幅作品并不完美,但爸爸还是十分开心地裱起来挂在了墙上,并扬言等他开个展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两幅画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想到这里,夏稀的桃花眼终于弯出了真实的弧度。
他在画板前坐定,拿起调色板开始调色。
先以玫瑰红打底,一点点融入柠檬黄,再来少许钛白,直到调色板上的颜色,与记忆里的晚霞重合。再换一边,普蓝融入一点黑一点白,那是傍晚天空的颜色。
夏稀挑了支画笔,蘸了颜料在画布上刚落下,门就被敲响。
是妈妈来催他休息了。
现在不是作画的时候,他明白,只是他害怕时间久了,记忆里的画面会模糊,他无法再完美地复刻出那一刻的生动浪漫。
“妈妈,我再画一小会儿,很快就好!”他想再争取一下。
林茵的声音依旧温柔,却不容置疑:“小乖,听话。”
夏稀咬了咬唇,还是收了笔。
离开前,他用铅笔在画布右下角留下了名字——《天台》
第6章 大课间跑操
第二天如常上课,而与此同时,江郁那伙人打架的事情,已经迅速流传开来。
夏稀从同桌和后桌的聊天中,听到了好几个版本。
其中都离不开两个名字——陈维鑫、陈维银。
听着像是两兄弟,夏稀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在车里看到的那两个生面孔,有些凶的高个寸头男,和矮一些的漂亮小男生。
流传最多的版本,是说江郁主动寻衅滋事,在学校小路上拦住新入学的几个高一学弟,说要给他们立规矩。
听起来有几分像他们那伙人做的事。
还有一个版本,是说江郁的心头肉,刚升高一的陈维银在班上被同学欺负了,江郁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陈维银亲哥一起给他报仇。
夏稀觉得逻辑有些奇怪,难道不是陈维银亲哥冲冠一怒,带着江郁为亲弟弟报仇吗?
看来桃色新闻,确实更能激发群众的猎奇心。
头两节课是数学,一般是入睡神课,江郁反常地没有睡觉,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些传闻的影响,而是真的撑着头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的兴趣似乎很迷,然而续航能力不足,两节高强度的课后,又恢复到恹恹的状态,直到教室门口出现一个高个的身影,敲了敲门。
江郁瞥了他一眼,满血复活地起身搭着对方的肩膀走了。
同桌又开始转向后面八卦起来,夏稀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相貌气质实在太有距离感,同桌这两天跟他说话不超过三句,一点儿都放不开。
夏稀从他们的谈话中确认了,刚刚来的那个寸头男,也就是昨天中午打架的那个,确实叫陈维鑫。
隔着更近一些的距离,五官看得更加清晰,陈维鑫就如他的名字一般,脸颊瘦长五官凌厉,有一种金属的锐利感。
江郁的气质接近酷和傲之间,而陈维鑫则更接近于凶和狠,一看就不好惹。
今天的大课间没有升旗,而是安排了跑操。
近几年青少年的身体素质日益下降,学校规定大课间要绕着整个校园内圈跑两圈。
夏稀照例和班长贺明轩一起下楼,他是沉静的性子,不爱剧烈运动,跑起步来也不急不缓。
正值放飞自我的年纪,班级队伍刚开跑没多久就都散了,贺明轩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一直和夏稀同行,防止他迷失方向。
途径小超市附近的时候,夏稀敏锐地看到两个闲散的人影,正慢悠悠地从超市出来,手里各拎着瓶冰可乐。
江郁和陈维鑫对跑步这件事视若无睹,尽管前面就是跑步的人流,他俩还是悠然自得地商量着晚上出去玩滑板的事。
毕竟他俩的身体素质够硬了,再锻炼下去,估计更多人得吊一口气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斜前方的队伍里,跑过来一个兴奋的身影。
“江郁哥哥!”
江郁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人环住,还亲热地晃了晃。
陈维银仰着头,眼神亮晶晶的:“江郁哥哥,你和哥哥怎么不参加跑步啊?”
江郁抽出自己的手,推了下他的额头:“注意影响啊,小银子同学,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以前也不是没拉过。”陈维银嘟起嘴,似乎有些不满。
江郁啧了一声:“你哥还在这儿呢,少瞎说话,省得你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回去跑步去。”
“你们不去,我也不去了!”陈维银仍然凑在他身边,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可乐,“刚好跑步渴了,我也要喝!”
江郁抬手躲开:“喝你哥的去。”
“你也是我哥啊。”
“找你亲哥。”
“我不,我就要喝你的!”陈维银围着他抢,奈何江郁比他高出太多,举起手后他跳着都够不着。
陈维银皱着脸,委屈极了。
陈维鑫看他的傻样,轻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他的后领子给扯了回来,顺便把自己的可乐塞给了他。
“行了,别闹了。”
身后的笑闹声渐渐远去,夏稀将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的水泥路上。
贺明轩见他刚刚瞥了那几人一眼,跟他解释说:“江郁一向不参加集体活动,不过只要他不闹事,老师就不管他。他旁边那个,是楼上9班的陈维鑫,他们是从一个初中一起升上来的,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出去玩。”
贺明轩说得比较委婉,所谓的一起出去玩,有一半是一起出去打架。
至于陈维银,是陈维鑫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只比他们低一级,从前应该也是在一个初中,被他们庇护着长大的。
江郁对这两兄弟的感情,看起来比对向强和江照月亲热多了。
夏稀越发觉得向强和江照月有些单蠢了。
这次打架事件,江郁这群人都挨了记过处分,然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学校里暂时没人闹事了。
夏稀安静地上了几天课,也渐渐摸清了前桌的一些规律。
典型的理工男,喜欢数学和物理,讨厌语文和英语,喜欢的课会认真听讲,不喜欢的睡觉玩手机或者直接翘掉,晚自习翘得尤其多。
好在是确实自娱自乐,不影响别人,所以老师都将他视如空气,夏稀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很快就到了周五,马上就要迎来第一个周末,大家似乎都兴奋了一些。
大课间仍然是跑操,跑操之后的
第一节 课是英语,江郁不知道从哪玩够了踩着点回来。
他最讨厌英语课,原本不想回的,但是9班是班主任的课,陈维鑫刚得了处分懒得惹麻烦,还是回去了。
江郁如往常一般,上课铃一打就跟施了咒一样,躺下就睡着了。下课铃一打,他又如期地清醒了,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脑子还没复工,习惯性往后桌一靠。
哗啦啦,是书本被撞倒落地的声音。
江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后面来了位新同学。
他转头与夏稀对视了一秒,对方没什么表情,比起那天印象里的明艳,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清冷。
然后大概是害怕了,又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事。”夏稀友好地对他笑笑,然后低头去捡自己的书本和文具。
就在他手指碰到书的同时,一只大脚从白色的书页上踏过,再次发出嘎吱一声。
脚抬起来,书本上却已然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江照月拿着水杯路过,不小心踩了新同学的书,没什么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便往饮水机那走了。
夏稀低着头,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
单蠢过了头,就只剩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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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海星啦。可怜jpg
第7章 郁闷的郁
夏稀一本本捡起自己的书,然后摊在桌面上,把有灰尘的地方拿纸巾一一细心地擦拭着,尽管已经无济于事。
江照月倒完水回来,习惯性地停在江郁桌边,吹一波他的彩虹屁,顺便聊了聊弱智游戏。他和向强也没能通关,他怀疑是个骗局。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人通关,通关的都是系统npc而已!
夏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眸里冷光一闪又很快消失,只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在说新款消消乐吗?”
“嗯?你也玩吗?”江照月有些惊讶,他以为学霸肯定不会对游戏感兴趣。
江郁闻言也转头瞥了夏稀一眼,只见他捏着张纸巾,强迫症似的还在擦他的书。
比起灰扑扑的的书页,他的手指似乎更白。
江照月仍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擦的,只追问道:“你到第几关了?”
“我没玩过呢,不过听你们说的很有意思,我也想试试。”
江照月切了一声,激昂的心情瞬间跌落回去。
转学生这是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游戏开发商的险恶,他天天看广告都比之前看电视剧的时间长了。
正想着,江郁已经把抽屉里的手机抽出来,扔到了后桌上。
“那就试试。”
语气不可一世,仿佛在等着看对方笑话。
夏稀平静地看他一眼,然后将书本合上,拿起手机进入游戏。
第一关很顺利,第二关也结束得很快,并没有通关。
江照月很想笑,江郁斜了他一眼,他又憋回去了。
江郁确实十分淡定,因为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正欲出声给傻白甜找个台阶,傻白甜抬起头笑了笑道:“好了,我了解规则了,可以正式开始了。”
“?”江郁和江照月都无语住了。
这个逼装的,感情刚才只是热身啊。
不过再来一次,大概率也还是一样的结果,傻白甜还是太年轻。
江郁已经转回自己桌上,慵懒地左手撑腮,等着夏稀认清现实。
“卧槽!卧槽!卧槽!”
一连三句国骂从头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将江郁唤回了神,他翻了个白眼正不耐烦,却听到江照月说:“通关了!真的通关了!!!”
江郁:“……”
艹。学霸的智商真不是盖的。
“还行,不是太难。”夏稀十分单纯地笑了笑,把手机递还给江郁。
江郁和江照月同时感觉智商被摁在地上二次碾压了,这大概就是来自学霸的降维打击。
江郁板着脸接过手机,江照月战术性拿起水杯喝水。
夏稀瞥了眼江照月,接着开口与江郁闲聊道:“对了,江同学,听老师叫你江yu,一直不知道是哪个yu呢?”
就在江照月张嘴的那一刻,他天真地歪过头问:“*的欲吗?”
噗的一声,非常熟悉的场景,只是江照月似乎没向强那么机灵,当头将江郁喷了个彻底。
空气一片死寂。
夏稀已经闪电般撤回了身子,无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阴沉得仿佛暴雨将至的天空。
江照月两眼一黑,完了!
“你他妈想死?”江郁下一秒就一脚踹了过去。
江照月躲了一下,但没完全躲开,这一下结实地踹到了他的大腿上,他苦着脸大叫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跛着腿屁颠颠滚了。
江郁捏着拳头,骨节咯咯作响,强忍住了冲上去暴揍一顿的冲动。
顿了顿,没好气地对夏稀道:“郁闷的郁!”
夏稀压下嘴角的笑意,好心地递出一张纸巾:“先擦擦吧。”
江郁黑着脸没理他,砰地一下起身,把课桌踹地一响,往门外走了,直到上课都没回来。
夏稀轻挑了下眉,收回纸巾继续擦起了自己的语文课本。
中午吃完饭后,他没在车里久留,而是直接回教室刷题。
因为周末家里安排了许多课程,他还想留出时间画画,必须要在学校的时候,尽快完成所有的作业。
没有无缘无故的第一名,天赋和汗水,从来都缺一不可。
回到座位的时候,同桌和前桌都没人,夏稀扫了眼自己的桌面,敏锐地发现了一点儿不同。
东西没少,只是——
他翻了翻最上面的语文课本,原本满是印子折痕的内页,变得洁白如新。
手指顿了一下,翻回第一页上,新得连名字都没有。
夏稀微微思考了一下,带着丝不确定,去江郁桌上翻了翻他的语文课本,果真是自己的那本。第一页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仔细看的话,夏字旁边有一道黑杠,似乎是想划掉“夏稀”两个字,只是刚拉出一点痕迹就停了下来。
他将江郁的书放回原位,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回到自己位子上开始刷题。
本来就是江郁撞倒的,交换过来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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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我老婆搞我,郁了个大闷。
以后让他重新认识什么叫*的欲……
第8章 英雄救美
周末的两天,夏稀如预期般一直在忙,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
因为美术老师出国交流去了,没有排画画的课,林茵给他排了钢琴、围棋、高尔夫和书法,刚好占满了四个半天,只有晚上空出来算是属于自己的,他刚好去画室完成那幅《天台》。
周日傍晚,上完最后一节书法课,刘叔按时去接他回西郊。
这次没开保姆车,而是换了辆简单的四座宝马,在周末的车水马龙中,要灵活许多。
夏稀坐在后座,脸上疲色明显。
他微微打开车窗,此时正经过市中心的喷泉广场,窗外喧闹的人声音伴随着晚风一起吹进车里。
周末总是闲适而热闹的,街上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很多,各色的霓虹灯早已亮起,映衬在夏稀的眼底,就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与这种热闹是格格不入的。
广场某一角围了一大圈年轻人,似乎是有什么表演活动,一阵阵激烈的喝彩声接连传来。
夏稀瞥了一眼,只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各种背影。
他们振臂欢呼,激情呐喊,甚至还有口哨声响起,气氛极尽热烈。
夏稀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按下了车窗按钮,黑色的玻璃慢慢升了起来,将所有的喧嚣都挡在窗外。
他打开PAD,开始预习下周的课本内容。
黑色的轿车逐渐远离,而广场一角的欢呼声仍在继续。
人群中央,是几个正在越障的滑板少年,他们凌空跃起,滑板翻转,又稳稳落地。
Bang的一声,滑轮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仿佛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Bravo!!!”喝彩声再次响起。
江郁刚完成了一个下阶跟翻,他身高腿长,做起动作却利落而轻盈,落地的时候眉尾微扬,带着游刃有余的自信。
原本蹲着的陈维银一跃而起:“江郁哥哥!好棒!好棒!”
跟在江郁身后的陈维鑫动了动脖颈,右脚上板左脚滑地,先做了一个三立Ollie(带板起跳),冲坡后落在金属长杆上完成boardslide(呲板肚),落地后再次加速完成一个平地尖翻动作。
江郁屈指放在唇边给他吹了个口哨,然后再次入场,先完成一个下阶倒板,然后同样的完成三立高度的frontside 180 ollie(外跳转),随后noseslide(呲板头)过杆,落地后又跃上台阶,前板翘起单用后轮滑行。
这个动作非常依靠腰腹力量,他依旧轻轻松松完成,下阶后以pop shuvit360(板横转360度)动作收尾。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被他吸引去。
陈维银更是两眼放光地冲上去:“江郁哥哥,你好厉害!”
陈维鑫耸了耸肩,对弟弟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表示无奈。
江郁跳下滑板,因为一连串剧烈的动作,胸口大幅地起伏着,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在夕阳余晖中无限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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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时候,夏稀玩“煮了个猪”通关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无形中传遍了整个班级。
他原本已经忘了这件事,却见向强别别扭扭地走过来,没有找江郁,而是停在了他的位子旁边,厚着脸皮递出了手机。
“那个,帮我也通一下关呗!”
“……”
向强开心地捧着手机刚走,接连又有几个同学拿着手机过来,也求着让他代玩。
夏稀倒没有特别的不耐烦,只是有些无语,不过他的作业都做完了,花个几分钟的时间刷刷好感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好脾气地一一都替他们通关了,就连他胆小害羞的同桌见状也不再拘谨了,谄媚地把手机递过去,抱住了学霸的大腿。
不过一天的时间,夏稀几乎成功收割了所有人的好感,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终于进入猪圈了!”的感叹。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句听起来有点蠢的话,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能这么轻易地解决社交问题,他还是觉得挺物超所值的。
江郁一整天都在,大概是周末休息够了,难得地没有翘课。
只是后桌各种嘈杂的人声听了大半天,他只觉得越来越烦躁,他这一圈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把这儿当菜市场了?
最后一节课下了后,还有人排着队地送上来,谄媚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江郁只觉得心里压着的那团火彻底爆发了。
他一砸书回头骂道:“他妈的吵死了!还有完没完?”
夏稀有些愣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江郁不耐烦地补充一句:“没说你。”
旁边拿着手机的人,畏惧地看了眼江郁,然后很怂地跑了。
夏稀这才眨了眨眼,小声问:“打扰到你了?”
江郁觉得他空有智商,情商简直为零。
“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呢?谁让你帮你都帮?外面代练的好歹还要收个费,你倒好,流水线无偿代打,搁这儿做慈善呢?”
夏稀抿了抿唇,垂下眼,真假参半地说道:“毕竟都是同学,我又是刚来的,不好意思拒绝。”
说来说去,这个游戏还是从江郁这发起的。
真要算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
江郁沉默了两秒,扫了眼周围暗中观察的几个脑袋,沉声道:“反正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以后谁他妈再来提这个游戏,老子先把他打成猪头!”
咻咻咻,几个脑袋快速地撤了回去。
夏稀也轻舒一口气。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过来主持了次正式的班会,对班干部做了些调整。
贺明轩仍然是班长,夏稀则被任命为了学习委员,虽然是空降,不过经过一整天的友好互助,大家都非常捧场地热烈鼓掌表示支持。
这学期的黑板报也要换了,班主任了解到夏稀擅长画画,便任命了他和贺明轩担任板报负责人。
夏稀和贺明轩加了微信,晚上两人商讨了下主题,定了正能量的“青春”、“奋斗”主题。
第二天,夏稀在家提前吃了早餐,下了早自习后,贺明轩也没有去食堂,而是简单吃了点面包,两人便开始去教室后面制作黑板报。
教室里的人不多,夏稀拿了自己的凳子过去,垫了几张白纸才踩上去。
两人设计好布局,稍微打了个版,便开始一人站一边,分头行动。
贺明轩负责板书,夏稀负责其中的插图,贺明轩把自己的凳子放到夏稀旁边,让他先完成上面的部分,自己则先抄写下半部分的文章。
粉笔画对夏稀来说几乎没有难度,而且两人拟定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元素,甚至都不用任何参照图片,他信手就能画出来。
贺明轩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有些愣住。
不是因为黑板上的画,而是眼前美得像画一样的人。
清晨的薄光透过外侧的窗户打进来,将对方的侧脸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头发细软蓬松,画画时眼神专注,鼻梁挺翘,红唇轻抿,脖颈修长。
贺明轩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造物主的恩赐、女娲的毕设。
可是夏稀性格又这么好,真是让人想嫉妒都找不出理由。
大概绘制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江郁走进教室后,习惯性扫了眼后桌,没看到人,想起来黑板报的事,往教室后面一看,果真人正在站在凳子上画画。
原本光秃的黑板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彩色的图画,画得好是好,就是内容太过呆板。
几乎每次都是一样的内容,什么大树小花阳光彩虹之类的,毫无新意。
肯定是贺明轩那个书呆子在瞎JB指挥,傻白甜跟书呆子混在一起,离成为下一个书呆子不远了。
向强和江照月跟他打了招呼,往后面自己座位走。
江郁破天荒地跟着他俩一起过去,把后面那群学渣激动得仿佛陛下微服私访,纷纷让开位置给他坐。
江郁没坐,随意地靠在二组最后一排的桌子上,像在看黑板报,又像在看画黑板报的人。
夏稀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他正站在三组和四组之间的位置,踩在凳子上做最上方的收尾。
快上课了,他预计画完这点就先结束,等中午再继续。
抬脚换到旁边的凳子上时,不知道谁带着足球进教室,看也没看就一脚往后面踢,飞来的足球正好砸在他的凳脚上。
凳子剧烈一晃,夏稀一个踩空,瞬间失去平衡往后仰去。
“啊——”
“小心!”
好几道惊呼的声音。
江郁目光一动,几乎立刻起身,但还是来不及。
好在旁边的贺明轩离得近,反应迅速地伸手接住了他。但夏稀再瘦也还是一个一米七几的少年,冲击力撞得贺明轩后退两步又撞上最后一排的桌子,才抱着他堪堪站稳。
“没事吧?”贺明轩白着脸问他。
夏稀的脸色更白,是真的吓到了,反应了一下才摇摇头,然后从他怀里下来。
旁边见证这一幕的向强,哇哦一声,起哄道:“英雄救美~”
忽然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脸上,他转头寻去,对上了江郁阴森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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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艹,出手慢了。。。
注:里面几个滑板用语为专业术语,就不详细解释了,反正就是各种狂拽酷炫就是了!(认真脸)
第9章 夏聿骁
“谁踢的球?”江郁看向讲台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前排踢球的男生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讪讪地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江郁仍然挂着丝笑意,只是看着有点渗人。
“跟我道什么歉呢?反正踢的又不是我,我就是看你挺能耐啊,国足没你真是一大损失。”
那男生脸色更尴尬了,连忙道:“我以后不会再在教室踢球了!”
“那是,教室这点地儿哪够你发挥啊,要不要我陪你再去操场练练?”
夏稀有些奇怪地看了江郁一眼,就连后排那些学渣们,也觉得他们江哥今天有点儿不同。
似乎格外话多,而且还阴阳怪气的。
要放在平常,没砸到他他肯定懒得搭理,真砸到他了,估计二话不说就给人开瓢还回去了。
踢球的小男生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大概知道夏稀比较好说话,又转向他道歉求饶起来。
夏稀见他态度还算真诚,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应该真的是次意外,便没再追究。
只是被打乱了节奏,也没心情再画了,夏稀又跟贺明轩说了声谢谢,便拿起凳子回了自己座位。
江郁也插着兜往前排走,与踢球的男生错身而过的时候,隔着一个组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做,那男生只觉得后背一凉双腿发软。
中午的时候,夏稀照旧去车里吃饭。
车厢里除了原本的兰花香薰,竟然还混了一丝熟悉的木质香调。
他下意识地看向驾驶座,对上刘叔含笑的目光,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向副驾驶的位置,入眼的是前座男人成熟俊朗的侧脸。
“爸爸!”夏稀开心地睁大眼,语气中多了丝真实的孩子气。
夏聿骁目光宠溺地看着他:“稀稀,最近都还好吗?”
“好,都好!”夏稀脑袋往前凑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能赶回来送你开学,爸爸很抱歉!”
“没关系呀,你有正事嘛!怎么不先回家休息?”夏稀有些心疼。
夏家经营着一家全省知名的医药集团,夏聿骁前段时间出国和国外实验室的负责人洽谈几款新型肿瘤药的研发和专利问题,所以没赶上夏稀的开学,这会儿刚下了长途飞机,便直奔学校来看他了。
因为刚出差回来,他还来不及换身更休闲舒适的衣服,身上仍穿着沉稳的的西服套装。西装面料精良线条流畅,更衬得他气度不凡。
夏聿骁淡笑道:“没事,爸爸不累,好久没见你了,想先来看看你。”
他正值四十中旬,哪怕笑起来有着无法掩饰的岁月痕迹,但也只是给这个儒雅的男人,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夏稀看着爸爸的笑容,自己眼里也多了几丝暖意,好像那些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嗯!”夏稀乖乖点头,“一切都好!”
他话匣子打开,给爸爸讲自己当了班干部,又承办了班上的黑板报,还有很多很可爱的同学。
夏聿骁见他停不下来,无奈抬手打断道:“好了,先吃饭,爸爸怎么见你好像瘦了?”
“才没有呢。”夏稀不承认,但也止住了话头,先打开保温食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夏家家教严明,注重仪态,讲究细嚼慢咽,食不言寝不语。
爸爸虽然对他偏爱,但家教仍在,不能逾矩。
夏稀低头安静吃饭,夏聿骁则在前座打了几个电话处理事情。
菜色依旧和往常一样,两荤一素一汤,其中必有他爱吃的海鲜。
今天送来的应该是半只帝王蟹,壳都给开好了,夏稀却仍觉得吃起来费劲,只挑些方便饱腹的牛肉和西蓝花吃,想快点吃完好和爸爸再说一会儿话。
夏聿骁平时很忙,早出晚归是常态,偶尔还要全世界各地出差,很多事都亲力亲为。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多忙一点,以后夏稀接手公司的时候,就能少吃一点苦,一切都更顺利一些。
夏稀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画画,目前跟着本市有名的油画大师学习,未来上大学也是想主修美术系。
林茵原本坚决不同意这个想法,但夏聿骁力排众议,选择支持他的兴趣爱好。他不愿意强迫夏稀一定要学习金融或医药相关的专业,企业管理即使不去学校,他也能一点点慢慢教他,实战永远比理论更深入人心。
所以夏稀想学美术,他并不反对,只希望将他未来的路铺的更平坦一些。
最终夫妻双方各退一步,林茵不阻止他学画画,但目前的文化课,以及她安排的其他兴趣课,都不能落下。
好在夏稀肯吃苦,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一直以来都让林茵很放心。
吃完饭,夏稀擦了擦嘴,收了小桌板,趴在前座的椅背上和爸爸说话,继续给他讲自己负责黑板报的事。
仿佛想向夏聿骁证明,他的支持是对的,自己的绘画天赋备受肯定,而且也发挥了大作用呢!
即使话题幼稚,夏聿骁也并不敷衍,而是耐心地询问黑板报是怎么设计的,都画了些什么?
夏稀把他和贺明轩商定的方案说了一下,夏聿骁好笑地道:“好像爸爸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画黑板报的,怎么几十年过去了,学校的风格还没变吗?”
夏稀啊了一声,瞬间沮丧下来,有这么老土吗?
“好了,逗你的。”夏聿骁揉揉他的头:“不管画什么,我相信只要是出自稀稀的手,一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夏稀满足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里亮晶晶的。
比起对林茵的敬爱,他对夏聿骁有着更多的崇拜和孺慕。
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夏聿骁取的。
从林茵查出*开始,家里各位长辈就开始为取名而忙活了,爷爷甚至还找了好几个大师,给拟了几个或高雅或高深的名字。
因为太过重视,反而一直难以定下来,所以夏稀出生之前,只给取了个小名,叫小乖。
夏稀出生的时候,除了医生护士,夏聿骁是第一个抱他的人。
抱着他的那一刻,夏聿骁心中一动,定下了名字。
他说,小乖一出生,就是我夏聿骁此生不可多得的稀世之珍宝,化繁为简,就叫夏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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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名字的由来~
稀世珍宝,稀有的稀。
第10章 他怀疑傻白甜在勾引他
夏稀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并不多。
时间还早,他并没有在车里聊太久。
原本夏聿骁担心影响他休息,准备让公司的司机来接他,只是夏稀本来也不想在车里睡觉,便直接让刘叔送他回去了。
回到教室后,他下意识去看后面只完成了一半的黑板报,好像是有些过于沉闷普通了。
贺明轩是住校生,这会儿应该在宿舍午休,还没有回来。
夏稀一个人走到最后面,拿起黑板擦发了会儿呆,想改又不知从何改起。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怎么,哪里画错了?”
夏稀转头看过去,对上了靠坐在最后一排课桌上的江郁。
他正抱着手臂,双腿修长轻松撑地,姿态闲适,也不知看了多久。
“没有画错。”夏稀摇摇头,觉得跟他也说不明白,只道:“就是想换一下风格。”
江郁挑挑眉:“你终于意识到问题了?”
看来还没被书呆子彻底同化,还是有药可救的。
夏稀奇怪地看着他:“你也觉得有问题?”
江郁嗤了一声:“年年都是这种,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夏稀闻言一愣,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古怪。
他没想到所谓的问题学生,老师眼中的学渣,竟然还能提出跟自己父亲不谋而合的见解。
或者说,他没想到如此肆意不羁的江郁,会关注黑板报画了什么。
这会儿二组后面那群人都没回,只有江郁一个人在后面,夏稀走过去站到他面前,虚心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想了想,又补充地喊了声:“……郁哥?”
江郁刚准备出声,听到他石破天惊的后半句,不知想到什么一瞬间岔了气,猛地咳嗽起来。
草!怎么听着那么像欲哥???
再一看对方那张纯真的小脸,江郁瞬间无法直视这两个字了。
他怀疑傻白甜在勾引他。
但他没有证据。
“叫名字!”江郁没好气地瞪他,只是配合着咳得泛红的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夏稀压了压嘴角,乖巧地点头:“好的,江郁同学。”
“黑板擦给我。”江郁绷着脸伸手。
夏稀依言递给他,然后就看到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黑板前,大手一挥,从右至左擦了个彻底。
夏稀愣在原地,睁大了眼:“你干什么?!”
江郁动作不停,理所当然道:“你不是问我的建议吗?我的建议就是擦了重画。”
“……”夏稀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我还没想好怎么改呢,你干嘛都擦了?”
他真的有些急了,走过去拉他:“好歹也是画了一早上的,而且是跟贺明轩商量好的,我都没来得及跟他沟通,你怎么就全擦了?”
江郁抬着手,轻易地就能擦到最上面,夏稀没他高,只能抓上他的小臂,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江郁低头瞥了他一眼,随意道:“与其在那纠结那么久,不如快刀斩乱麻,先擦了再说。”
夏稀停下动作,在簌簌而下的彩色粉尘中,看向对方果断坚决的眉眼,心中那汪平静的湖泊像是被风吹动了一下,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站远一点儿,都是灰。”江郁推开他,自顾自把黑板都擦了个干净。
夏稀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以及逐渐恢复一片洁净的黑板,轻吐一口气,也放下了心里的那点纠结。
不破不立,那就从零开始吧。
江郁扔了黑板擦,吹了吹手上的浮灰道:“你们对青春是有什么误解吗?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埋头苦学的刻板印象,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吗?那和社畜有什么区别。”
夏稀有一种中枪的错觉,同时还有一点迷惑。
“那青春还能有什么?”
“青春最重要的特点,难道不应该是热血吗?”江郁仿佛不能理解他们这些学霸的脑回路,“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衣什么马少年?”
夏稀:“……鲜衣怒马少年时。”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江郁挑了挑眉:“还有一句,什么吃冰……”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Bingo!”江郁打了个响指,很是满意。
“……”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夏稀倒是真的有了些思路。
时下国漫正火,国风少年、古典神话、山海经神兽,这些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正大肆复苏。
与其一味地追求守正,不如在传统的基础上融入创新。
没等到贺明轩回来,夏稀先和江郁敲定了热血国风主题。
江郁不知道夏稀画画究竟是什么水平,便拿出手机搜索了一张非常霸气的龙腾图片,问他道:“这个能画出来吗?”
夏稀看了眼他的屏幕,那是一副色彩非常秾丽的中国风游龙图片,细节非常鲜明,精细到龙须龙角还有漂亮的鳞片,以及龙回头时那霸气的眼神。
“粉笔画不了这么精细,只能到六七成吧。”
江郁收了手机,放下心来。
他以为能到五成就谢天谢地了,只要别把这么霸气的龙,画成卡通画就行了。
既然夏稀有信心,那就好办了!
“还有一点,能不能别写一黑板的字啊,根本就没几个人会看。如果画本身够出彩,那就以画为主体,字来画龙点睛就行了。”
见夏稀愣愣地看着自己,江郁不自在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是……就是我没想到,嗯……你的想法还挺好的。”
夏稀将目光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移开,转向旁边放着的彩色粉笔,手指微动。
这一面黑板,仿佛就像他被规划好的人生,一切都是规行矩步、墨守成规,哪怕平淡如死水也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但或许是爸爸的话给了他底气,又或许是江郁率先打破了条条框框下的平静,至少在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他想尝试着率性一次。
于是他搬上凳子,重新站上去开始打版布局,就先从那条龙画起吧。
他画画的时候很专注,不太注意旁边的事,快结束的时候才轻呼一口气,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江郁竟然还在身后。
就这么喜欢看黑板报?
夏稀收回目光,手指捏着还剩一点的粉笔头打转,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个念头。
午后的阳光似乎格外慵懒,他轻眯起眼,像是疲惫了一般,右脚无意识地踩上凳子边缘,身子一晃眼见就要摔倒,身后迅速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
“想什么呢,小心点!”
语气很拽,像是不满,可是呼吸间又有些急促。
夏稀重新站稳,听话地嗯了一声,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无人看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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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只要我等得够久,总能抱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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