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大涝池
作者/胡启福
对于村里的那座涝池,我是怀有特殊的感情的。
山水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去“迎水头”。
那水,夹带着枯枝败叶调皮地打着旋儿,忽左忽右地舔着地面淌下来。我们猫着身子,两腿叉开,等待着水头从胯下钻过。等到水头快要沾湿脚尖的时候,就又猴一样顺势弹开,迎接下一个的到来。
那水,便让我们迎进了涝池里。
涝池水口处栽着好多株柳树。树干高大,歪着身子长在水沟两边,一根根枝条耷拉下来,投下绿荫,成了乡亲们乘凉休息的宝地。
每逢夏日时节,就有好多老奶奶前来纳凉,孩子们则在旁边玩“水沟沟”--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南面麦田边的白杨树,时常把影子倒映进涝池绿茵茵的一波水里。微风轻拂,波光粼粼,给涝池平添几分秀气。西面是一洼地,天然形成一大坑,俗称“小涝池”。里面长着好多株参天的大杏树,杏树的枝桠横斜在涝池的水面之上。
每逢杏黄时节,熟透了的杏儿便纷纷掉入水中。有一棵唤作“鸡蛋杏”的,果肉尤其鲜嫩,用嘴一咬,就会流出仿若鸡蛋清一样的汁水,让你吃个够。涝池的北面是一条路。干活的,挑水的,走路的,卖货的等都从这条路经过。走的人多了,路上泥土也多了。放羊的走过之后,羊就会在上面撒下许多羊粪蛋儿。正巧“小涝池”里就有一株唤作“羊屎蛋”的,取名可能就是结的杏形若羊粪蛋儿吧!
家乡的涝池是美丽而又多情的。
清晨,水面上薄雾朦胧,如梦似幻。待旭日东升,雾霭散去,水面上一片明朗景色。村里人挑着水桶向池塘走来,把水桶“咚”一声丢入水中,又很灵巧地提起,担到肩上,吱吱呀呀地挑走了。有时候,村里的女孩们还会迈着轻盈的步履,结伴前来涝池边浣洗衣服,飘出好闻的香皂味道。
薄暮时分,霞光把涝池里的水映得红彤彤的,如一位妙龄女子化了浓妆。无数只蜻蜓在涝池上空盘旋飞舞,很是壮观。记忆中,蜻蜓有好多种。最漂亮的是红蜻蜓,个儿很小,体细如针,连翅膀也是赤色。它们喜欢贴着水面轻飞,在水草上起起落落。
最喜欢下雨时的涝池了。千万条丝线在水面上溅起一片迷雾,涝池似乎显得博大了,浩浩渺渺,不见边际。雨停了,天边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青蛙的好戏就登场了。它们把蛙鼓敲得一浪高过一浪,使整个涝池喧闹无比。
在涝池边捉蝌蚪可有趣了。我们在涝池边抓蝌蚪或者鳖,然后把它们装进瓶子里,静静地看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此时,一池春水绿得好像一块翡翠,池面安静得像⼀块晶莹的镜子,把周围的树木倒映在水里。有时我们会一直玩到太阳下山,池水一面胭红,一面青黑,煞是好看。夜晚来临了,周围就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但是那些青蛙的欢叫声就会此起彼伏,让村里人不再觉得生活的枯燥而孤寂。
冬季的涝池别有一番韵味。天冷得很,水面结上了一层厚冰。晚饭过后,小伙伴们就一起拿着小冰车来滑冰。胆子大点的,径自站在小冰车上,从高处向低处,一溜烟滑起来,像飞一样;胆子小点的,保守一点,冰车滑起来,身子马上蹲下去,这样可以减少摔跤的机会;再小点的呢,用一根绳子拴在冰车前方,让大点的伙伴牵着走。那冰真厚,取水时得用铁钎开凿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打开一个小窟窿,根本不用担心坍塌的。
在那个年月里,涝池陪伴乡亲们走过了一年又一年难忘的岁月,涝池也让我的童年生活变得五彩缤纷。这里的一切存留了我的童年,或者还有青年和壮年,它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成了我自己。
现今的涝池早已面目全非。回首往事,当我再次走过那片土地,那简单的“物非人非”,却道尽了我内心的心酸。
那份淡淡的乡愁啊,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雪峰,甘肃省古浪县人,80后。其余忽略,记住文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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