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数千公里、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营养不良再加上肠胃发炎……洪都拉斯女孩阿什利刚满两岁，却已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和家人未曾预料，原本希望赴美国追求“人道主义”的道路，却是一场悲惨的“非人道”经历。
去年初，阿什利的父亲巴里恩托斯只身从洪都拉斯来墨西哥找工作，取得人道主义签证后留在北部城市蒂华纳一家理发店工作。数月后，巴里恩托斯以为带着孩子北上便能得到美国人道主义签证，便决定让妻子南希带着3个孩子来到墨西哥准备前往美国。
巴里恩托斯在洪都拉斯的家中给客人理发。新华社发
从洪都拉斯到墨西哥北部边境，数千公里跋涉充斥着疲惫和迷茫。出生数百天，阿什利近一半时光都和家人在为一个“幻想的未来”辛苦奔波。
去年11月的某天晚上，美墨边境上的布拉沃河水温不足零度、寒气逼人。匆匆祈祷后，仅一岁的阿什利和哥哥姐姐在父母带领下涉水渡河前往美国。
阿什利坐在妈妈南希肩上，双脚被妈妈紧攥着，近乎“嵌”进脖子里。南希哆嗦着一步步迈向河水深处，河水逐渐没过她的脸。夜色中，对岸的美国在视线中越发模糊。
2018年12月19日，移民涉水走过墨美边境的布拉沃河。新华社发
南希紧张得甚至感到“周围有小天使在围着他们转”，一家人无助得只能在湍急的水流中开始祈祷：“求上帝给我个机会，别让我们和孩子淹死在这。”
“妈妈、妈妈！”阿什利用仅会的几个词哭喊着，浑身湿透、冷得打颤。挣扎上岸那一刻，一家人手脚冻僵，忍不住抱头痛哭。阿什利奄奄一息，姐姐冻得连路也走不动了。
像许多怀着美国梦的移民一样，阿什利一家还未看清眼前的“新世界”，就被美国边防巡逻队发现并送至移民拘留中心。对他们来说，看似的美梦其实是一场噩梦。
2017年2月6日，在墨西哥蒂华纳，居民从美墨边境墙前走过。新华社记者淡航摄
“他们把我们关进冰冷的房间里，就像在惩罚我们，警告我们别再越境了。既不帮我们打电话求助，也不解释原因。”南希说道。
她说，孩子们还小，背井离乡、长途跋涉后本已承受严重心理创伤，还要和父亲分离在不同拘留中心，遭受“非人道”待遇。
阿什利原本就有些营养不良，拘留中心却给她吃白面包夹冻生菜。弱小的她最后吃坏肚子、高烧不止。
“即便这样，他们也只是开了退烧药，没有医生仔细检查。他们并不在乎我们是否生病，一心只想遣返我们。”南希气愤地说道。
“孩子，请原谅妈妈。”在回国途中，南希不停请求孩子们原谅她做出这个仓促决定，甚至危及一家人性命。一些被美国遣返的中美洲移民表示，被遣返儿童往往遭遇长期营养不良、居住环境恶劣和与父母分离等艰难处境。
阿什利和妈妈南希在洪都拉斯的家中。新华社发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部9月初报道说，美国在新冠疫情期间至少遣返8800名未经父母陪伴从南部入境美国的未成年移民、约7600名陪伴儿童的移民家庭成员。报道说，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下属的移民安置办公室羁押的儿童中，有204名新冠肺炎检测呈阳性。
据媒体报道，美国在疫情期间坚持遣返移民的行动给危地马拉、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等移民原籍国造成了不小的防控压力。不少遣返移民被检测出新冠肺炎。
南希表示，尽管回到洪都拉斯可能要过贫苦生活，但至少能家庭团聚。她不时梦到孩子所经受一切，难忍心痛。她希望，在当地政府帮助下，她和下一代的“美国梦”最终能变为“洪都拉斯梦”。
（闫珺岩 吴昊 赵凯 钱泳文 周啸天 王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