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新闻综合广播特约评论员·牛角
近日，山东聊城接连曝出两起考生被冒名顶替上学事件。农家女陈春秀于2004年、王丽丽于1996年分别被大学和中专录取，但都被人冒名顶替入学。事件曝光，人们同情受害者的不幸遭遇，更震惊于顶替者的胆大妄为。
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始终相信读书改变命运的民族，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每个家庭都拼尽全力，希望赢得这改变命运的战争。也因为这样，不公平竞争让人难以容忍。然而山东的冒名顶替上学事件，这些冒名顶替者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且改变了别人的命运，甚至是那种一生一次的命运转折，这对于被篡改了命运的人来说，只能用残忍来形容。说起来这样是非分明的事，其中的道理都不用讲，但我发现这背后总有是非不分的力量在支撑。比方说王丽丽被冒名顶替事件，同样叫王丽丽的冒名顶替者已经被开除党籍和公职，然而她的一位同事在接受采访时却说了一句话：被冒名顶替者做得太绝，结果是两败俱伤。或许在她看来，这样的事私了才是双赢的解决办法。这倒让我想起琼瑶剧《一帘幽梦》里的一个情节，女主人公紫菱偷偷和姐姐绿萍的男朋友相恋，被绿萍发现了。精神崩溃的绿萍发生了车祸，一条腿被截肢。她的舞蹈家生涯也葬送了。迫于舆论压力，绿萍的男朋友跟紫菱分手，跟绿萍结婚。而绿萍则憎恨自己的妹妹。这时候，男主人公费云帆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台词：你失去的只不过是一条腿，而紫菱她失去的却是爱情。当年看这部剧时，不知道有没有人被这句台词感动，反正最近这两年，琼瑶阿姨这扭曲的三观遭到了网友的群嘲。在爱情大过天的琼瑶看来，被抢了爱人算什么？丢条腿算什么？失去事业算什么。都没有失去爱情来得重要。这完全是是非不分，而这个是非不分的费云帆，刚好也是紫菱的追求者。回过头来品一品琼瑶的台词和那位同事的言论，是不是异曲同工呢？这位同事不明白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吗？她当然明白，但她选择了从人情和利益出发，而不是从道义出发来理解这件事。用句老话讲，这叫做帮亲不帮理，从道义上讲这当然不对，但是从人情世故上讲，这又是某种另类的“义气”，无原则的站在自己人一边，对于陌生人同仇敌忾，有助于巩固彼此的关系。我想这是传统熟人社会的行为规范，而这种传统就是冒名顶替事件背后的支撑力量。而直接后果就是对于规则和公平的破坏。
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提出了一个“差序格局”理论，在他看来，传统熟人社会的人际关系就像是水中的涟漪，如果一个人是涟漪的中心，那么离中心越近涟漪越强，离中心越远涟漪越弱。而人们的立场和选择都和人际关系的强弱有关，越强的关系，越容易让人情压倒道义。甚至于对于敌人，就更没什么道义好讲，大伙并肩子上。而这种观念的目的，就是维护熟人社会利益共同体的利益和彼此关系的强度。然而就像我们前面说的，这种不问是非只看人情利益的表态，往大了说就会对公平、法律、规则造成侵害，冒名顶替上学就是这种情况。而往小了说，这种表态也会混淆是非，并且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无独有偶，前不久一个小学女生因为作文被老师批评而跳楼轻生。事发后，有不少女孩同学的家长跑到微信群里去给老师点赞支持老师。或许在他们看来，和一个女孩逝去相比，向老师表忠心，让老师对自己孩子另眼相看更重要，这表态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感觉这些家长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冰碴子。在生存艰难的传统熟人社会，形成人情大于法理的差序格局其实可以理解。然而在现代陌生人社会，对法律和契约的尊重，才是陌生人之间交往的基石，也是维护公平正义的手段。我们不否认人的行为中总是夹杂着情感和利益，但有一条底线不能突破，那就是不要伤害到别人。这就是我们是不是一个好人的分界线。
文章来源：原创·吉林新闻综合广播
编辑：牛角、家宁、月半马尧
审核：怀楠
监制：王林 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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