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回京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个穿男装的女子，和他表妹长得很像。
他表妹从小到大没什么变化，就是身量高了，五官还是那样。
看起来软糯可爱，又娇又软。
他觉得不太可能，那个黏人的表妹好几年没来家里做客了。
他还怪想的。
他又回头看了眼，那女子和身边的男子很亲密地说着话，看得他心头火起。
心想绝对不是自己表妹，自己表妹一心一
意要嫁给他呢，他得建功立业，然后把香香软软的表妹娶回家。
表妹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笑？ 结果回家一看，他的姨母来做客了。 表妹据说在房间睡了，他让丫鬟去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晴天霹雳。
缠人精不仅不理他了，还有点怕他的样子，还说她喜欢别人了。
喜欢谁啊，他真想把对方大卸八块。 表妹什么时候瞎的？
他原来还觉得，表妹长得确实招人喜欢， 难怪表妹来做客，他在外祖母心里都排后面了。
但表妹感觉很笨，她听不懂人话，脑子里好像全是水。
他娘告诫他千万别说表妹笨，不然不仅表妹会伤心，姨母肯定也会伤心。
那看起来大家都觉得表妹有点笨，听不懂别人说话，毕竟她有时候蹲地上看蚂蚁都能看几个时辰。
他以为表妹长大了，会聪明一些。
没想到，净学些没用的东西。 还不如小时候那傻乎乎的样子招人喜欢。
正文
小时候，我见过的公子少，觉得表哥很稀奇，天天做表哥的跟屁虫。
他每次都一脸厌恶，说我很烦人。
长大后，我喜欢上一个书生，天天少女怀春，总想往外跑。
清冷表哥却用细长的锁链，将我锁在院里：
「表妹乖，什么时候重新爱上表哥了，什么时候放了你，好不好？」
1
每年夏天，我娘都会带着我去外祖母家探亲。
我不想去，但我娘非要我去。
我娘打趣我:[你小时候，最喜欢你三表哥的，天天跟人屁股后转，睡觉都要挨着他， 每次都不愿意走，哭得那个惊天动地哟！连娘都不要了！]
[能别提这么丢脸的事了吗？]
我不满意了。 那时候我才多大？
一个小孩懂什么？
但大人都拿这个笑话我，还说我这么喜欢表哥，将来嫁给表哥好了，一辈子都不用离开表哥了。
啊呸。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小时候确实很喜欢表哥的，因为他长得最好看，唇红齿白的。
我开始跟着我娘去外祖母家探亲，是从我六岁开始，每年夏天，我娘都要带我去住一两个月。
刚去的时候，外祖母家的后院里，养了很多又白又美的天鹅，我很喜欢，然后去抱大天鹅，被那些天鹅追着啄。
我被吓得很惨，是表哥把天鹅赶跑了。
从此以后，我只要去了外祖母家，就跟没了骨头似的，天天跟他屁股后面。
但，那时候他可坏了。
每次都带我去没人的地方，再恶声恶气说我很烦人，讨厌死了，早知道让天鹅把我吃了。
我那时候没脸皮，我只知道我喜欢表哥， 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我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他为了摆脱我，有次告诉我他要如厕，让我在外面乖乖等他。
然后我真等了他一个下午。
等天快黑了的时候，我娘才来问我，为什么在表哥门前蹲那么久。
我说表哥在如厕，我给他守门。
我娘推门，结果表哥根本不在，窗户还是打开的。
一个成年人一看，就知道是表哥不想带我玩儿，自己翻窗跑了。
那年我八岁。
但我估计脑子长得比较慢，我固执地觉得表哥不会骗我，他一定是拉屎太久，所以变成了屎。
我抱着恭桶哭得惊天动地。
2
那次表哥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还跟演苦情戏似的，死死抱住表哥，不让舅舅打他，说要打就先打我......
后来表哥就不敢不理我。
所以我每年都很期待去外祖母家。
表哥比我大五岁。
我8岁的时候，我娘给我穿新衣服，他故意去塘里玩泥，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玩。
我怎么可能会拒绝？所以我浑身是泥地回去时，我娘拿起竹条就抽我。
我9岁的时候，他说他要去赌钱，问我去不去？
我去偷了我娘的银票给他，他输得精光，我们俩一起被罚跪了三天。
而且每天只能吃馒头、喝清水。
我10岁的时候，他带我去逛青楼，染得我浑身都是脂粉味儿，我还学会了色眯眯地摸丫鬟的手，说小妞来爷房里伺候，然后我的手心差点被打烂。
后来我爹被调任到蜀中，每次回京城探亲太远，所以这几年才没来。
如今我爹又调到离京城不远的冀州，我娘又重新带我探亲了。
我如今长大了，自然知道表哥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是见的人少，除了家里的爹娘和哥哥，就没别的玩伴，见到个好看的表哥就稀奇得不得了，现在我见的人多了去了，才不稀罕什么表哥。
3
几年没见表哥，最好表哥被我的美貌冲击到，然后对我一往情深，哭着求我原谅他当年的戏耍和陷害。
然后我再学着他那一脸冷淡的样子，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脸为难又恳切地告诉他:[表哥，对不起，我已经爱上了别人。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我还得再补一句，[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的。]
肯定是客套话。
他这样的坏蛋，就该一辈子讨不到娘子。
怀着必定要报仇的气势，我跟着我娘到了我外祖母家。
我娘是我外祖母唯一的女儿，所以很受宠，我又是我娘唯一的女儿，所以也很受宠。
享受了众星捧月般的欢迎和夸赞，我觉得外祖家很好。
但我没见到表哥。
外祖母说表哥带兵去浙江清理倭寇了。
外祖母一说起表哥，那是止不住的骄傲和自豪，不过她说话很奇怪。
外祖母是这么说的:〔那个泼猴儿，小时候还知道对我们笑笑，嘴巴还是会说话的，这几年，尤其去了边关三年，回来就跟他爹一个样儿，是个闷嘴儿葫芦了，问他什么，他都蹦几个字出来，一天到晚地忙。整天让人提心吊胆，去了这么久，也不知来个信，报个平安。〕
4
这表哥，现在还真是出息了？
我一时间又希望唐公子，能在明年的春闱中高中，最好中个状元，这样才证明我选的人比表哥好。
唐公子是我爹在蜀中任职时，他同僚家的公子。
我和他在一次大人们的聚会中认识。
唐公子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还爱笑。 我认识他的时候15岁，我还没开始少女怀春。
所以当时他给我写酸诗，我逛庙会，给我送金钗什么的，还在桃花树下说今年的桃花开得美，但没有我美时，我还说现在公子小姐都是这么个交友方式？
等我四哥知道了这事，狠狠揍了唐公子一顿。
但他还是鼻青脸肿地经常去寺庙那里，因为我娘经常去烧香。
我就问他:〔你真喜欢我？]
他点头。
我说你喜欢我什么。
他说我温柔娴静，如梨花映春水。
我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你有眼光。 自此之后，我每天照10遍镜子，问家里的每个人我美吗。
我到了京城后，我娘照旧陪着外祖母去烧香。
我也去。
然后我就在人群里看到唐公子了，他冲我笑。
我也冲他笑。
我趁大家念经的时候，跑去如厕，唐公子就跑出来和我说说话。
5
他说明晚有灯会，我们可以一起看。
我换了男装，钻了外祖母后院的狗洞。
那还是小时候跟着表哥钻过的。 差点把我卡在洞里出不去。
唐公子看到我出来，很是欢喜，我们俩兴冲冲去酒楼大快朵颐了一顿，然后又去逛灯会。
逛到一半的时候，有数十人打马从街市穿过，高头骏马，金盔铁甲，看起来好不威风。
为首的将军更是一马当先，气势如虹。
大家都看稀。
那将军忽然往我这里一瞥，我还没看清人脸呢，他们就迅速消失了。
唐公子道:[真的金戈铁马少年郎，好不意气风发，我要是学武就好了。]
我们继续玩猜灯谜，逛花市，正看一个好花灯时，一群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穿的还是外祖母家的下人服。
然后，刚刚看到的少年将军，此时正骑着马，慢悠悠看我一眼，又看了眼我身边的人， 冲我勾出一个笑。
唇红齿白，男生女相，姿容俊美，看起来像菩萨，笑起来像恶鬼，不就是记忆里差不多模糊了的表哥的样子？！
6
管家急勿匆过来，着急道: [表小姐！你不是说困了要早睡吗？怎么跑街上来了？]
表哥打马过来，声音低沉悦耳，笑意中还带着冷意，道:[这不是我那爱哭鼻子的表妹？如今可是出息了，旁边这位是？]
[我、我、表、表哥，我不、不认识他……〕
要是被人知道我私会外男，那我就完了。 我娘得抽死我。
[还记得你有个表哥呢？]
他拿马鞭柄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看着他，薄唇轻启， 嘴里的话却恶毒，[我还当表妹高兴得连自己姓名都忘了。]
我本来想，让他瞧瞧我长大了多貌美的， 好让他后悔后悔。
还势必要保持个清冷的姿态来。
但现在我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表哥，别开玩笑了.....]
他狭长的凤眸看我半晌，然后拽住我的手臂，一下子就把我提上了马，我甚至不敢多看唐公子一眼。
救命，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7
长大了以后，我就很少和人离这么近了。
我怎么感觉表哥温热的呼吸都喷在我脖颈间？
虽然我穿的是男装，但......这也太不庄重了吧？
我推开他的手，道:[表、表哥，要不我还是下马走路吧？]
他身上的铠甲也硬得很。
[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跟外男出去厮混的时候，可还记得你是个女儿家？]
这话说得，我又气又恼又羞。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把我扔地上去了。
还对管家道:[把近湖那个狗洞堵了，每天增加人手巡院。]
说完，又冷冷地瞥我一眼，[毕竟有些人就不老实。]
表哥进宫了，我被管家带回了府里。
然后我娘恨恨骂我一通，把我私房钱全部没收了，男装也被她收走了。
爹在家都没管这么严。
而且我每次和唐公子玩，连手都没碰过， 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的。
8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家里挺热闹，因为表哥从浙江回来了，还剿灭倭寇有功，皇帝封赏了。
我跟在我娘身后进屋时，外祖母就冲我招手:
[哎哟，我的心肝儿哟，过来过来，坐我身边来，听说昨晚你被你娘骂了？]
我乖乖叫人行礼，坐外祖母身边去了。
我又低着头:[对不起，外祖母，我一时想看热闹，就私自出去了。]
外祖母道:〔这可不行，万一遇到坏人， 把我乖巧的心肝儿拐跑了，我们往哪里哭去？ 你要是想出去玩儿，让你表哥带你去！你看看他，整天忙这忙那，一点没小时候可爱，就让他陪着你，正好他也被许了假。]
我娘道:〔娘，您甭惯着她，我罚她禁闭，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
外祖母道:〔我的心肝儿，我就爱惯着呐！你也是我这么惯着过来的。]
我忙说:[外祖母，表哥公务繁忙，还是别麻烦他了，我下次出门，给您请示，您准了，派几个丫鬟小厮跟着我，我哪里也丢不了。]
其他大人就笑起来，冲表哥道:
[哎哟， 这两表兄妹小时候感情最好，过家家酒，一个做新郎另一个就一定要做新娘的，现在人南佳可不稀罕她表哥了。]
9
那几个嘴碎要开人玩笑的舅母又问我还要不要嫁给表哥做新媳妇，她们可等着喝喜酒呢。
我被臊得慌，闷着脑袋不说话，只顾着扒饭。
我娘好歹给我解围了:[别打趣她了，瞧瞧还知道脸红。]
接着她又说我的婚事，[之前在蜀中时， 唐家倒是有个公子呢，赶巧比她大两岁，唐家是有这意思，南佳爹就说不能让闺女嫁个没出息的男人，所以现在就等着唐家那公子春闱过后看看。]
大家又讨论起唐家来，人祖籍啊，唐公子他爹的官路啊什么的。
余光一扫，表哥坐在外祖母另一边，正盯着我。
眼睛黑黝黝的，看起来怪吓人的，我忙转开了目光。
我娘和舅娘他们去逛铺子了，我不愿意去，陪外祖母说了会儿话，就回院子里了。
表哥是在我闷闷地翻书时进来的。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门边，慢悠悠道:r 表妹，昨晚和你在一起那个男的，就是唐家公子？]
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听他这话，又急忙把他拉屋里，关了门，急道:[表哥，昨晚真没别人，就我一个人。]
10
[嗯，]他转了转脖子道，[那我去唐家公子住处瞧瞧。]
说着，就要走。
我忙张开手臂拦住他:[表哥，你是不是闲得呀？]
我有点不满意了，[咱们好歹表兄妹来着，我没得罪你吧，你干什么这么不依不饶非要害我呢？你看我被大人骂就开心是不是？]
他冷着一张脸:[我是你表哥，自然有责任看管你，瞧瞧你那副样子，家里的脸都被丢光了。]
[你还不服，是不是？那我去告诉外祖父，让他做主，看看谁家姑娘大晚上和男人厮混！看看哪个品行方正的男的，勾着姑娘家的往外跑！]
我急了，他怎么还真的较真儿了！ 表哥原来不是这个性子啊。 我忙求饶，说了他一堆好话，说他是个好表哥，说我确实错了不该出去，求他放屁一样放了我。
局面一下子就被动了起来。 他脸色缓和了，在榻边坐下，示意我坐下。
[你真想嫁给那个绣花枕头？] 我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11
但我面上笑笑，讨好道:[表哥，这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天下男子，嗐，像你这般英勇的，少见。]
[那你何不嫁给我？]
他一脸理所当然， [你是我表妹，我怎么忍心你嫁得不好？]
我忍不住心想，你早上不照照镜子--即使你长得不错，但实际上是个大坏蛋， 我有病才嫁给你咧。
[嗐，表哥，]
我摆摆手，[小时候的话你也当真？再说了，你该配更好的女子，我蒲柳之姿，配不上表哥的。]
他确实要我嫁给他了，我也确实拒绝了他，但怎么和我想的大快人心的复仇不一样呢？
[你配我确实差了点，不过我不介意，]
他继续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再被我发现你见那个姓唐的，我把他腿打断。]
我深呼吸了一下。 不忍了。
[表哥，我和唐家公子是两情相悦，你早上吃饭没听我娘说嘛，他考了科举我们俩估计就定亲了。我用不着你可怜。你现在也老大不小21了，还是赶紧娶个媳妇吧，不然每天总是瞎操心别人的事儿，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12
[你喜欢他？]
他突然站起来，到我跟前，修长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微微蹙着眉，[表妹不是喜欢我吗？还说要嫁给我的。]
我紧张地往后仰:[那时我才多少岁？你也信？你当时还说我讨厌，娶一头猪都不会娶我呢！]
他低低笑起来，道:[可是，我现在又想娶表妹了，怎么办？]
[过了那村儿，没这店了。我才不嫁给你！你这个大坏蛋，小时候没少欺负我，我将来相公一定比你厉害一百倍！]
我推开他的手，然后想要推他出去。
结果他握住我的两只手:[唔，现在长大了，变成棵小白菜了，不是原来的爱哭鬼了， 有人陪了，就不要表哥了是吧？]
他离我好近，呼吸都喷我脸上了，我脸一定红了。
表哥这个坏胚子，长大了也爱戏弄人。
[表哥，别玩了，快起来，这个样子，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呀。]
[那你亲我一下，像小时候那样，我看看你的吻是不是像小时候那样软糯。]
还是个登徒子。
我说:[那你闭上眼睛，放开我的手，不然我害怕。]
[好。]
13
等他放开我了，我猛地一头撞他胸口，想趁他吃痛的时候，跑去外祖母那里告状。
结果我撞是撞了，却被他揽住了。
他笑得可开心了，然后笑着制住我道: 原来表妹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向我投怀送抱嘛。]
他的手握住我的脖子，微微用力，我吓一跳，他不会想*我吧？
这不可能。
[表妹不乖，表妹被勾引了，连表哥都不要了。]
他蹙眉道，[怎么办？]
每次他使坏，都是这样子，最后一定要说一个问句。
我记得有次我跟他去赌场，有个坏蛋让他把我卖青楼赚银子。
他就转头冲我笑着说:〔表妹，我们教教他怎么说话，你说好不好？]
这不可能。
他就转头冲我笑着说:[表妹，我们教教他怎么说话，你说好不好？]
然后他把我交给家丁，自己冲上去把那人的脸打得稀巴烂，打完了，还说，[唔，不用谢。]
那时我只觉得表哥人好好，会护着我，更忠心耿耿地当他的狗腿子。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表哥其实就是个纨绔。
我还反应过来，他就道:〔把勾引表妹的贱种给*了，表妹就会好吧？]
说实话，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多半觉得在开玩笑。
但表哥笑着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背脊一凉。
不知道京城的律法和蜀中的律法是不是有点不同啊。
而且我也听说很多京城的这些官宦子弟都是为非作歹的。
14
[没、没，]
我忙道，[表哥，我没被勾引，我还是要表哥的，真的，我发誓。]
他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想像小时候那样亲他侧脸一下，让这个疯子暂时先放过我， 等我去告状之后再说。
结果他偏了一下头我们俩嘴对嘴了。
他还伸舌头舔、舔了一下我的唇。
世界静止了。
我的天。
然后他按住我的头，就开始吻、吻我......
等我差点被闷死了，他才满意地放开我， 笑着道:[表妹确实没变，还是这么听话。]
[起来吧，表哥带你去玩儿。]
我走路都不会走了。
脸红得像只虾。
但我们没出去成，因为有人找表哥谈事。
我去找外祖母告状，说他欺负我，还威胁我不准嫁给唐公子，外祖母说会打表哥。
我满意了，又去三舅母那里告状。
三舅母是几个舅母里，话最少，最安静， 长得最好看的，她除了看起来成熟了些，但是面容跟个妙龄少女差不多。
表哥的长相就随着三舅母。
三舅母一边耐心听我说话，一边慈爱地看着我，道:[咱们南佳小时候也是这么来找三舅母告状，说你表哥出去玩不带你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温柔地笑笑，拍拍我的手: [等你表哥回来，三舅母帮你骂他。哎呀，南佳长得真好，可惜三舅母没个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啊。]
从三舅母那里捧了一堆东西走，头上还戴满了金钗，都是三舅母给的，搞得我想每天去找她告状。
15
我觉得表哥肯定会来找我麻烦。
所以我一刻不离地跟着我娘。
我娘烦了，让我自己去玩儿，因为她和舅母们聊天，总是会说些奇闻逸事，比如谁家小媳妇偷人了，谁家大老爷们养外室什么的。
她们觉得我现在还不能听这个。
我把表哥的事说了，我说我怕表哥又来欺负我。
我没说表哥要我亲他的事。
这种事不好说，说了我肯定会被嫁给表哥的。
但我娘就说:[你表哥是关心你。你要是真的被骗了怎么办？人家关心关心唐公子，那也是好意，你到底是他妹妹，小时候这府里， 就他带你最多，那肯定还是会牵挂的，你真是不懂我们这些大人的心，都是自己养大的掌上明珠，谁不操心啊。]
我娘又说，[要不是你表哥看起来凶了点，冷了点，估计是个不会疼人的，我还想把你嫁给他呢。不过唐公子看着好，是个会疼人的，心又细，将来肯定会对媳妇好。]
[那表哥小时候尽欺负我！你怎么不说他的不是呢！]
[嗐，小孩子就是打打闹闹的，再说了， 我难道说得少了啊，我叫你别去烦他了，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公子，最讨厌你这年纪的小姑娘，你家里哥哥们不也这个德行，结果你死活要跟着人家转，我有什么办法？我女儿跟我一样，也是个爱俏的，小时候就知道找个俏的巴着了。]
16
晚上吃饭的时候，舅舅们回来了，一家子人热闹得很。
不过表哥没回来。
另外几个表哥倒是在，大家说说笑笑的。
我就很喜欢外祖母家的氛围，几个舅舅舅母之间也没啥大的矛盾，大家都开心。
表哥一连几天都不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去逛青楼了。
早知道他还这么爱玩，我就该不先和他决裂。
我娘和舅母们要去寺里上香，我立马来了精神，要跟着一起去。
在庙里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唐公子，他也偷偷看我，还冲我挤眉弄眼。
我在院子里转的时候，他就跑过来，指着墙角，要我过去说话。
[沈姑娘，那你没被罚吧？]
我苦着脸:[被罚了。]
他一连作揖，向我赔不是，又拿出一支朱钗说要给我。
我不敢收。
我嘱咐他:[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试，最好考个状元出来，好好叫我表哥看看，天下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厉害！]
我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叫我看什么呢？表妹。]
17
我惊出一身冷汗。
一回头，果然是几天不见人影的表哥。
表哥力道很大，一把把我拉身后，笑着问我:
[是不是要表哥看登徒子是怎么引诱良家妇女的？]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表哥就一拳打在唐公子肚子上。
唐公子直接痛得蜷缩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尖声让他住手。
后面有小厮上前，直接把唐公子绑了。
他这才回过头看我，又捏着我脖子道:[ 你耳朵不好，还是记性不好？我是不是让你别和他见面了？]
他不笑了，冷厉着眉眼，特别可怕。
我吓哭了。
唐公子还在他手里。
结果佛门圣地，成了他判案的地儿。
他说唐公子枉读圣贤书，上次就拐骗我出门，这次又在寺庙里对我多番引诱，要我娘看清楚这等小人的真面目。
我服了。
本朝民风放，男女之间没那么大的防范，人家要定亲的，也允许男女在定亲前多见几面。
我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是没有知会大人罢了。
结果表哥非要搞出一副大阵仗，让大家下不来台。
18
三舅母瞪了表哥一眼，道:[行了，这事我们回去会和你祖母他们说的，你赶紧把唐公子放了，这像什么话？！]
我擦着眼泪，想过去看看唐公子，结果表哥冷冷一眼扫过来，我又只能低着头，不敢动作了。
我娘骂我:[你一天不惹事，皮痒了是不是？还不快谢谢你表哥？]
[谢、呜、谢表哥。]
我耷拉着眉眼。 心里恨死他了。
表哥道:[姨母，娘，各位婶娘，我还是先把表妹带回家吧。]
二舅母打趣道:[那你赶紧去吧，看把你表妹吓得，这金疙瘩多掉几颗，我都要心疼了。你啊，赶紧把你表妹带回去，藏起来，免得别人惦记了，你又这么大阵仗拉我们主持公道呢。]
说完，几个人笑了起来，又去关心唐公子要不要请大夫，和他赔不是。
表哥面不改色，还温柔地给我擦擦眼泪， 好声好气道:[表妹不哭了，表哥会帮你把坏人赶跑的。]
我娘一脸[你看吧人家是个多好的哥哥啊]的表情。
我们上了马车，他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我看着窗外，不说话，心说等我这次回家了，以后再也不来外祖母家做客了！
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19
等到了府里，我先下了车，气呼呼地回了院
子。
本来以为表哥会来找我算账，但他居然没来。
听管家说他去公干了，跑了好几日，很累，晚饭也不吃，直接睡了。
我娘在我睡前来警告我，要是下次再和人偷摸见面，以后我都别想出去。
我问她是不是偏心表哥，为什么不去骂表哥。
我娘就一脸自己很聪明的样子，道: 哼，他又
不是我儿子，你看他那一脸狷狂劲儿，以后有得苦头吃的，把我未来女婿欺负成这样，打坏了，他陪我一个吗？]
我问我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娘道:[你想回家了啊？]
[坏表哥天天管我，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让我下不来台，我脸都丢光了，我想回家。]
我娘说那她去和外祖母说一声，过几天看看就走，我娘说她也有点担心我爹和我哥哥们在家天天吵架，不上进。
结果隔天，吃了饭，我们去陪外祖母说话，我娘就开始说担心我爹的身体啊，担心我哥哥有没有好好念书或者练武什么的。
本朝科举有文有武，我二哥就是准备考武
举
外祖母一听就听出门道来了，道: [去把三哥儿给我叫过来。]
20
外祖母拉着我娘说她出嫁了，她这个做娘的是怎么日思夜想的，说将来我出嫁了，我娘就知道她的心情了。
我娘还偷偷瞪我一眼。
表哥过来请安的时候，外祖母就拉着表哥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叫你欺负咱们南佳，你非要把你表妹气跑了才高兴是不是？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
外祖母又叫我过去，拉着我的手打表哥。
表哥也任我们打，我的指甲还刮了他一条血印
子。
外祖母拉着我的手打了几下，道: [可不兴把我心肝儿的手给打痛了，你表哥皮糙肉厚的，咱们罚他去跪祠堂。]
我娘忙道:[娘，说啥呢，三哥儿也是为了南佳好。他们俩，大哥不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
说着，几人又说起我们原来小时候的事儿。
我坐着有点闷，就准备出去院子里转转。
结果一出门，就被人捂住嘴，带到别处去了。
不用说，又是那个坏表哥。
[你放开我！]
他把我弄到琵琶园里，撑着墙，不让我离开，还冷冰冰地看着我。
21
[你要回家去？]
[要你管！你再欺负我，我去告诉外祖母，告诉三舅母，让她们打你！]
[哟，有她们撑腰硬气了，是吧？]
他摸我的脸，我偏开头，他又算旧账，[小时候还哭着说要嫁给我，赶都赶不走，现在长大了， 就嫌弃我了？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绣花枕头了？ 沈南佳，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唐公子就算打不过你，但是学问肯定比你多，他还会哄我，讨我欢心，才不会像你这样，整天只知道吓唬人。]
[你就为了这么点东西，喜欢他？你和小时候真是没两样，都没骨头似的。]
[你才没骨头！]
我怒道，[谢景行，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了，你要有骨头，你就别来烦我，我也再不来你家做客了，你这个大坏蛋！我小时候被你欺负这么多次，我现在长大了，我长脑子了，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我越生气，他好像还越高兴似的，看着我笑得春风满面，一边听一边点头。
听完对我说道:[沈南佳，老子出门找人玩，背上还要背个挂着鼻涕虫，遭人耻笑，满京城给你找你老家那个破糕点，我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束，就学会了给你扎你那破头发，连如厕都要被你缠着催快点，你现在说我只会欺负你是吧？]
我噘着嘴，看着脚底，闷闷道:[谁让你害我挨打挨骂的。]
他捏着我下巴，迫使我抬头，问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绣花枕头？]
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
也没有特别喜欢。 但他这么问，难道我实话实说吗？ 我不吭声。
他拍拍我的脸，道:[想回家是不是，表哥送你回去，记住你说的，以后别来我家做客了。]
这反转让我惊住了。 22 我也不是真的想走啊。 这人-一怎么什么都这么较真啊！
我是客人，他这不是赶客吗？
他还直接去和外祖母和我娘说:[祖母， 姨母，既然表妹想回家去，正好我有空可以送她，放她在京城也太不安全了，就怕像唐家那样的浑小子太多了，表妹单纯，万一被骗了， 就不好了。]
外祖母和我娘都惊呆了。
我咬着唇进去，恨恨瞪着表哥:[走就走！我再也不来你家了！你给我看着！]
衣服反正不多，我收拾了几下，一边收一边哭。
我娘来问我怎么又和表哥吵架了。
那意思就是我们都多大的人了，哪有隔夜的仇，小时候关系明明挺好的，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我恨恨地说:[他就是想赶我走！从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每次都坏我的好事。]
[哎呀，你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每次看
你，和你小时候看你是一样的，你表哥就是心口不一，对你好着呢，你又非说人家欺负你。我看他就是怕你又和唐家那小公子私会，行了，走就走吧，你这一天闹那么多事出来，回家了能开心点也行。]
说着我娘也要去收拾行李。
我忙道:[娘，你陪着外祖母吧，一年到头的，你忙里忙外，回娘家能好好享享福的， 我会督促哥哥们好好上进的。]
23
上了马车，外祖母还哭了一回，说我和表哥从小就没让人省心过，还说今年过年要接我回来过年。
表哥懒懒道:[别伤心了，又不是见不到。]
外祖母狠狠打了他一下:[你就是非要惹你表妹哭，她欠你的啊。]
[可不是，谁让她从小就缠着我呢。]
马车里，表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表妹，你水做的，整日哭鼻子？]
[哼！别和我说话！从现在起，我们俩绝交了！以后你也别来我家玩！你来了我家，我一口水都不会给你喝！]
他闷笑起来。
等走了一段，我就开始犯困了，幸好马车里可以蜷缩着身体躺着，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我再次醒来，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根本不是去我家的路！ 方向也不对。 我慌了。
[表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呀？]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睁眼道:[不是说不和我说话，和我绝交了吗？]
24
[表哥，别玩了，咱们走错路了。]
表哥道:[没错，你看后面。]
我掀开车帘子，往后一瞧，大批士兵正在后面......
说表哥是个坏蛋，真没冤枉他。
他笑得可开心了:[表妹，惊喜吗？带你去边关玩儿。]
[所以，你故意骗我娘，骗外祖母的，卑鄙小人！]
[毕竟表妹是个金疙瘩，想把你偷走，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我气得咬牙切齿。
他一把把我扯他腿上，按住我的腰和手道:[等到了边关，表哥就把金贵的表妹锁起来，等表妹哪天爱上表哥了，表哥再放了你， 好不好？]
我背脊一凉，寒意涌上心头。
我道:[我娘会着急的！她一定会派人来接我！]
他把头靠我肩膀上，道:[姨母啊，我用你的字迹给她写了封信，说你要跟着我去边关玩儿。我又告诉姨母我将来会娶你，让她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表哥，]
我喊他，[你真是个禽兽啊。
[是呀，]
他笑着说，[你真有眼光，从小到大缠着只禽兽。]
25
我们行到驿站的时候，表哥给我两套男装，让我穿。
然后对人说我是他表弟，在家里不听话， 大人让扔兵营里练练，大家都了然了。
我愤恨地咬了一口馒头，心想，我不能被打败，就当去玩玩儿。
表哥还跟我住一个房间，说不放心我，不过他打的地铺。
我床前故意去踩了他一脚。 他说:[还是小时候的表妹可爱，会心疼人儿，我挨打还知道抱着我哭，现在，啧啧。
我恨得牙痒痒。 他就是赖上我了。 或者他故意报复我的。
第二天，天不亮就得起床，然后吃了包子馒头，就只能骑马了。
表哥牵了马给我，道:[要是撑不住就来我这里，我带你。]
[不用你假惺惺。]
上午还好，中午停下来啃干粮的时候，我就感觉双腿间火辣辣地痛，估计破皮了。
真他娘的苦啊。
26
下午我真有点吃不消了，体力跟不上，又有点想睡觉，表哥直接过来，把我提他那边去了。
[睡吧。]
我刚开始还强撑，之后就忍不住靠他怀里睡着了。
这么颠簸，我还抽空做了个梦，梦到我们一起去郊外的山庄玩儿，然后表哥要去偷田野里果农的果子，我非要跟着他去，然后他在树上摘，我在下面一捡一边吃，吃得好撑啊。
结果主人家发现了我们，追着我们要打， 表哥拉着我就跑。
我跑不动，就说:[表、表哥，你先、先走，我拦住他！]
我想到的是戏台子上，一个人先走，另一个人
死命抱住敌人的大腿的场景。
结果表哥把背我在背上，跑得飞快。
当晚我回去就肚子疼，吐了。
想起小时候那些事，我心里也微微叹气， 所以说我这么喜欢跟着表哥呢，因为他总去干坏事，干坏事真的好刺激和开心啊。
晚上投宿的时候，我都走不动道儿了，还是表哥把我抱上去的。
他还颠了颠我:[表哥对你很好吧，你瞧瞧，表哥这辈子就伺候过你一个人。]
[都是你害我这样的，你还有脸说。]
27
他端了水，让我擦洗，又去楼下端饭上来。
我擦洗完，问他:[表哥，怎么没有带伺候你的人？没有小兵给你打杂吗？]
他抬抬下巴:[你咯。不然我为什么能多带一个人？你就占了伺候我的小兵的名额。J
吃了饭，我躺床上就睡，结果他拿了膏药来要我涂药。
我觉得羞耻死了。
不过涂了药，确实舒服些，表哥从屋外进来，收了药，吹了煤油灯，道:[睡吧。]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表哥又道[表妹，要不要表哥抱着你睡？]
[呸！]
生不如死地行军五天，才到了边关！ 我以为噩梦结束了，结果，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操练。
跑步、射箭、骑马、武功.... 被练到第三天我起不来了，浑身痛得要死
我问表哥:[不是说把我关起来吗？你把我关起来吧，一辈子也别放出来了。]
他一边帮我揉身上酸痛的地方，一边道: [把你身子练好了再关。]
气得我直接踢他心窝一脚。
28
生无可恋地练了一个月后，我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脚步轻快了，身手敏捷了，也不喊苦喊累了，甚至练就了铁血男儿的热血，一心想要建功立业。
当我告诉表哥我要跟着他们去打胡人的时候，表哥挑了挑眉，道:[那我来试试你的身手。]
我拒绝，开什么玩笑，他的体能和武功在整个兵营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十个兵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我？
他道:[那行，让我挑两个新手和你练练。]
[两、两个？]
他点头:[都是能单挑赢两个对手，骑射必须很出色才能出战，不然就是送死，要是不过，训练加倍。]
我咬咬牙，上了。
结果一个兵都打不过，人家把我撂倒，就跟玩儿似的。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距真是大啊。
表哥说我想建功立业，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着医师学照顾伤患。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就是带我过来给你做苦力的。]
[表哥做什么都带你，免得表妹跟人跑了，还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刺眼。]
我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29
我发现了新天地。
我对药材的记忆很准，给人包扎伤口又快又好。
军医的用药什么的，我看一遍就记得住。
每天晒草药，熬药，一个一个照顾伤患， 简直太适合我做了。
闲暇的时候，我还开始看军医的医书。
我娘写了信来问我好不好。 我告诉她我要学医术了，我要成为一个大夫，让她赶紧给我搜罗一些医书过来。
老军医看我如饥似渴地学习，摸摸胡子道:[我
这小童也是有天赋的，但不会识字， 比不得你。]
跟在军医身边的小童才9岁，干活那叫-个麻利。
我就跟他一起学，每天抽半个时辰教他识字。
后来跟着我学认字的小兵还多了起来，他们都想自己看家人给他们写的信。
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不再是整天在深里想着怎么出去玩儿的大小姐，不再只会想着情情爱爱，只想找个话本子里似的情郎恩爱一生。
我想变得被人需要，能帮助到人，然后被人尊敬。
我每天信心满满地起床，都不用表哥来捏我的鼻子哄我了，我还给他端早饭，伺候他的起居。
表哥吓了一跳，问我是不是发烧了。
我说我在兵营里，就不是原来的沈南佳了，我不能搞特殊，就是一个小兵，我要服从安排。
我还感谢表哥，让我见识了一个新的世界，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表哥就说:[看吧，跟着表哥好处多着呢，表哥真为你高兴，你真是表哥的心肝儿。
我恶寒了一下，本来很正经的对话，被他弄得这么不正经，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出去了。
收到我娘的包裹后，我想了想，还是给我娘又写信，说还是先不要给我说亲事了，又写了信给唐公子，说我要报效朝廷，暂时无心儿女私情，请他忘记我.....
唉。
30
表哥想在年底前，再狠狠和胡人打一仗。
他带了五千骑兵，简装出行，直奔草原而去。
走之前，他照旧说要是他死了，会有人送我回京城，让我找个喜欢的嫁了，要是别人对我不好，就把对方给大卸八块，还问我会不会*人，说要趁对方睡熟了之后*。
这次一样，他还摸我的脸，似叹息，又似不舍:
[表哥实在不放心你嫁给你别人啊，万一宝珠蒙尘，我将何等痛心。]
我觉得他说得伤感，实在不符合他的恶人形象。
[你小时候还说我烦人，说我讨厌，说要把我喂狗喂天鹅。]
[那是表哥错了。表哥可稀罕表妹了，每年都盼着表妹来家里，结果你长大了就不来了，真是无情啊，表哥也气了好久。]
我抿抿唇道:[因为我爹调去比较远的地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摸摸的脸，要出帐子。
我忙道:[表哥，说好了要娶我的，你要是骗我，我就去外祖母那里告状。]
他转回身，狠狠抱住我，又吻我:[小样儿，你
还挺沉得住气，现在才说呢。乖乖的， 等我回来。]
31
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他们回不来了， 还做了好几个噩梦。
军营里氛围都很沉重，但是大家的训练倒是一刻都没松懈下来。
胆战心惊地等了两个多月，天气都变得越来越冷时，终于看到了大批将士回来了！
这次斩*了胡人三万多人。
我军也死了近两千人。
真正地以少胜多，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大家都瘦了一大圈，但是眼神明亮，似乎还想斩*敌人。
所有人既热血沸腾，又忍不住心生悲凉， 因为我们自己人也死了很多。
骑兵这几年立了很大的功劳，胡人总共被斩*
六万多人。
短期内，边境可以太平了。
在边境待了不到半年，我又跟着军队回去了。
我还挺舍不得的。
[想什么呢？]
表哥问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唔，我在算我有多少压岁钱。]
我一边啃馒头就着热水，一边觉得真好吃。
原来我可是觉得馒头很难吃的，感觉没味道，现在真是变化大。
[算你的嫁妆？]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我在算我开个医馆的钱够不够，我可是要做大夫的人。]
他又掐我的脸，懒洋洋道:[表妹出息了。]
32
这次回了京，表哥去了宫里，又被封赏了，还赐了座将军府。
外祖母她们拉着我问东问西，说我变糙了，手上还有茧，心疼得直骂表哥不做人。
说要好好养着，又劝我别回家，让我在府里她们好好养着我。
我说:[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你们别怪表哥，我要感谢表哥带我去见了世面，我还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了。我要学医去了，我会成为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治病救人。]
她们愣了下，忙问我为什么，怎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那等累人的活儿，是不是表哥又怎么我了.....
在家里的日子真的高床软枕，舒服得很， 想想我在边关，都是睡很硬的木板床，洗澡也不方便，表哥在时，他就陪我去山涧那里，给我把风，让我舒服地洗洗，他出去打仗了，我就只能端水擦洗一下。
我好好休息了几日，本来等着我爹娘派人来接我的，结果表哥说送我回去，还带了个媒人。
唯小时候说要嫁他，长大了想着他求着娶我，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啊。
番外
01
谢景行回京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个穿男装的女子，和他表妹长得很像。
他表妹从小到大没什么变化，就是身量高了，五官还是那样。
看起来软糯可爱，又娇又软。
他觉得不太可能，那个黏人的表妹好几年没来家里做客了。
他还怪想的。
他又回头看了眼，那女子和身边的男子很亲密地说着话，看得他心头火起。
心想绝对不是自己表妹，自己表妹一心一
意要嫁给他呢，他得建功立业，然后把香香软软的表妹娶回家。
表妹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笑？ 结果回家一看，他的姨母来做客了。 表妹据说在房间睡了，他让丫鬟去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02
晴天霹雳。
缠人精不仅不理他了，还有点怕他的样子，还说她喜欢别人了。
喜欢谁啊，他真想把对方大卸八块。 表妹什么时候瞎的？
他原来还觉得，表妹长得确实招人喜欢， 难怪表妹来做客，他在外祖母心里都排后面了。
但表妹感觉很笨，她听不懂人话，脑子里好像全是水。
他娘告诫他千万别说表妹笨，不然不仅表妹会伤心，姨母肯定也会伤心。
那看起来大家都觉得表妹有点笨，听不懂别人说话，毕竟她有时候蹲地上看蚂蚁都能看几个时辰。
他以为表妹长大了，会聪明一些。
没想到，净学些没用的东西。 还不如小时候那傻乎乎的样子招人喜欢。
03
他刚开始确实烦表妹。 哪家少年郎整天带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娃玩？
他都要被人笑死了好吗，那些人还问他是不是在养童养媳了。
每次大人还打趣他们俩，说他们将来要不要成婚什么的.....真的很害臊。
偏偏表妹每次都认真地回:[是的，我要嫁给表哥，表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会好好对他的。]
然后大家就笑得前俯后仰。 被她蠢笑了。
外祖母还要抱着他和表妹，笑出眼泪来:[ 我的
两个心肝儿哟！]
表妹吃了顿喜酒，回来就要和他拜堂成亲，他拒绝，她就闷闷不乐。
所有大人都会问她:[南佳啊，怎么不开心？是不是你表哥又欺负你了？]
她就实话实说，还很无辜的样子:[我想和表哥拜堂，但是表哥不愿意，表哥说我是丑东西，才不会娶我。但娘给我洗香香了，我不臭。
所有人都会说他:[三哥儿，你表妹爱玩， 你就陪她玩儿嘛。你男子汉，计较这个做什么？
他娘好几次说想把表妹收了做干女儿，他们遗憾得很，没生个女儿出来。
04
大家越他做什么，他的逆反心理就越重。
等他长大点，就好多了，尤其是表妹每次都能舍己为他，真是想不感动都不行。
因为她不太聪明吧，大家都把她小孩儿，虽然其实已经有点高了，但他还是可以抱她、背她，她也要缠着他睡一张床，经常都被她娘抱走。
表妹从小到大，都是他的。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药，能让表妹永远爱他，那他会毫不犹豫给表妹吃下去。
为什么要让她有选择权？ 他就不能忍受宝珠蒙尘，得自己守着看着， 才能安心。
表妹喜欢什么，他都会给她，他做什么，也会带着表妹。
他们就是最好的玩伴儿，也会是最好的夫妻， 然后牵着手，从清晨走到黄昏，从少年到暮年。
表妹还是会拿出手绢给他擦汗，轻声软语说她以后少吃点，表哥背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然后他就会说她吃再多，他都背得动。
但，好像成婚后的现实是，她会摸着他的脉，一脸凝重道:
〔表哥，你有点虚了，最近得忌房事。乖，你相信我，我从来没诊错过。]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翻身躺里侧，闷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还是小时候的表妹好，根本没有这么坏的心眼子。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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