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词《走马春秋》全本 第一回

卷一

诗曰：

兔走乌飞不暂停，催人白发鬓边生。眼前得失应难问，自古兴丧不可闻。

极目隋提柳尚绿，数看吴苑月犹明。且将杯酒酹山水，剩有余工理旧文。

几句荒言提过，书归正传。前言孙三爷减灶添兵，把恶人引至马陵川前，射庞涓在毛头滩，七国秤称分尸，才报了刖足之仇。哀王献上降书，孙三爷领得人马回上临淄。

诗曰：

春秋七国乱纵横，占土称王动甲兵。前射庞涓完正传，后七国又说孤存。

说的是东齐临淄，春王驾设早朝，文武參见以毕，分班站立。诗曰：淡月疏星晓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侍臣鹄立通明殿，一朵红云捧玉皇。

春王见文武拜毕，慢开金口喷紫雾，微露牙君问臣。瞧了瞧往下问道：文武班齐不齐？殿头官启奏：文官不少，武将俱齐。春王说：文武既齐，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散朝。言还未尽，黄门官跪在丹墀奏说：有南平郡王兵伐魏国，擒掌庞涓，七国分尸，得胜回朝，在午门候旨。

春王闻听，龙心大喜，传旨：有请。黄门领旨出朝。不多时，把孙三爷请进朝纲，山呼万岁。春王陪笑说：郡王免礼。欠身搀起，赐坐一毕。春王闻言说说：郡王代魏恭喜何如？孙三爷将减灶添兵马，陵川把庞涓诓至绝地，擒拿恶人，毛头滩七国分尸说了一遍。春王大喜说：郡王功劳盖世，保扶东齐，孤当面封郡王为亚父之职。特赐黄金千两，彩缎千端，传旨光禄寺排宴，与亚父庆功贺喜。但只见：

三禅殿上排筵宴，丈武百官齐贺功。中间坐定春王驾，左边坐下孙广文。三家贤王俱陪宴，下坐卜商老大臣。大小公卿来把盏，侍从宫官抱玉瓶。周围髙悬仙人画，两边列摆锦屏风。径尺珊瑚霞光闪，玛瑙杯成琥珀精。时鲜果品般般有，美馔佳肴色色新。打版佳人探玉爵，吹箫美女动朱唇。不言君臣欢会饮，另讲那，昭阳正院邹安人。

且说邹娘娘在昭阳院内，叫一声：伴伴呀，万岁在金殿摆的什么宴？杨公说：乃是功臣宴。邹妃说：是那一个功臣呢？杨公说：娘娘有所不如，今因南郡王拿了庞涓回朝，封了亚父之职，故此排宴与孙老爷庆功贺喜。邹妃闻听，心中好恼，暗叫一声：好昏君，怎么把一个六根不全的瘸夫，什么尊崇的这样，封为亚父？我想这瘸夫当日用了鬼计，抢夺我兄弟的婚姻，羞辱我家太师，结下仇恨。他如今官高爵显，婚姻又被他夺，邹门久后定要受这瘸夫之害。常言说：先下子为强，后下手遭殃。正是：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邹妃柳眉一皱，计上心来，叫一声：杨伴伴，我且问你，这皇宫禁地可有什么蒙汗毒药的酒儿么。杨公说：要他何用？

邹妃开言叫，伴伴你是听，只为燕孙广，与我有仇恨。

他今称亚父，欺押我邹门。心中怀大恨，暗害瘸夫身。

他在金殿排筵宴，我将药酒敬此人。杨公听说将头叩，此事如何行得成。

娘娘须要想一想，南郡王不是省油灯。他会观星如棋子，又会看地在掌中。

善晓阴阳知祸福，未卜先知有报呼神。要害此人不大紧，只恐怕飞蛾投火自烧身。

杨公说：娘娘万不可行此事。那南郡王他有天书三卷，六甲灵文，未卜先知，善晓阴阳祸福，不是好惹的主。倘若画虎不成，反类于犬，那时悔之无及。娘娘还要三思而行才好。邹妃闻言，心中大怒：不中用的奴才，你不能与我办还罢了，反把一个瘸夫说的这样利害，在我面前絮絮叨叨。我不看往日之情爱，叫你目下身亡，饶你*去罢。杨公叩首谢恩，哉哉兢兢，出离昭阳。邹妃见杨公出去，往下又问。未知如何。

言的是：

邹妃又问：你们众宫女里头，那一个会造药酒？保举出来，我有重赏。一言刚尽，上来一个宫女，跪下口尊：娘娘，奴婢有药酒。邹妃说：好，你起来。我且问你，你这药酒那里来的？宫女说：不瞒娘娘，此酒乃是奴婢当初选进宫来，父母疼爱，替造下半斤药酒，嘱咐若在宫中，遇着不测急难之事，只用一小杯，寸肠皆断。奴婢进宫之后，蒙娘娘恩待，此酒未用，至今现在收藏。娘娘要用，奴婢挈来。邹妃心中大喜，说：你快取来。宫女去不多时，捧了一小瓶药酒，来到邹妃面前。邹妃说：只怕这酒放久了，不中用了。宫女，你且先尝一尝，看看效不效？

宫女听说真伤泪，扑速速二目泪双流。这才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只道献酒图犒赏，反作飞蛾投火一旦休。宫女着急双流泪，只见他，跪倒尘埃只哀求。

宫女叩头说：娘娘阿，这酒吃不得，吃一口，七窍流血就死了。邹妃一声断喝：唗！你家置的酒，你不尝，到叫那人尝呢？也罢，你既不肯尝，分付众宫人给我灌。这邹妃狠毒不过，说出这句话来，众宫人不敢违拗，一拥齐来，把这宫女撩翻在地。

大鹏鸟从天上降，一群齐来按在尘。揪的青丝如麻乱，扯的腰中吊下裙。宫女有口难分诉，怎免这场苦灾星。

众宫人把宫女掀发拉衣，拧耳朵，摇脖子，七手八脚，灌了一盅药酒。只听见噪子里咕噜，咽了一声，下在肚内。顷刻间，那宫女满地打滚，七窍流血，呜呼气断。邹妃说：好效验药酒。分付把宫女拾出理了，又分付看辇来，往前朝见驾。

不言邹妃去见驾，再讲君臣饮杯巡。前朝正然同欢宴，内侍宫官报一声。

启奏万岁，国母娘娘驾到。众文武闻听，一齐站起。只听环珮丁当，香风一味。邹妃下了凤辇，上殿见驾。众文武都给娘娘叩头一毕。春王开言回说：梓童，你上殿何干？邹妃说：听得南郡王伐魏得胜回来，在此庆功。故此不避嫌疑，特来与南郡王孙老爷奉酒贺喜。孙三爷叩首有声：臣有何事能，敢劳娘娘赐酒？春王说：亚父，既是御妻敬你，不必推辞。邹妃把药酒斟了一杯走来，玉手纤纤，亲自递与孙三爷。三爷接酒在手，叩头谢恩。才待要饮，只唬的魂飞千里。

三爷接酒真魂掉，就知其中内里情。只当敬酒是好意，谁知安下不良心。

我和娘娘无仇恨，为何药酒害我身。有心不饮这杯酒，又言孙膑臣恼君。

若要饮了一杯酒，大罗神仙一旦坑。左右为难多一会，腹内只是自沉吟。

手擎药酒心暗想：邹妃害我万不能。

孙三爷暗说：这邹妃弄来药酒害我，怎得能够。只怕你不能损人，先要害已。这也难怪我了。也是你大限到了。三爷想罢，尊声：国母，臣蒙恩赐，不敢擅用。礼当先祭天地，方显国母隆恩之重。邹妃奸心喝利，尊声：亚父先生，我敬你一杯水酒，不过是一点敬贤之心，何必要祭天地？春王说：亚父要祭天地，乃为敬君之心，有何不可？三爷谢起一毕，捧酒转身下跪，尊一声：天地灵神，弟子孙膑蒙国母赐酒，不敢先饮，诚祭天地。祝赞一毕，将酒往地下一泼，只响亮连声，火光照起，离地三尺多高。

三爷一见真魂掉，唬坏春王有道君。满朝文武魂胆丧，三位贤王吃一惊。

为甚昭阳安歹意，把药酒拿来要害孙广文。春王殿上冲冲怒，手指昭阳骂贱人。

亚父与尔有何恨，安排药酒把他坑。害了亚父不大紧，孤的江山靠何人。

有心今朝饶了你，情理难容恼透心。

春王骂罢，分付宫官：将昭阳玉玺收了，把贱人押赴绞连宫绞死，不许违误。众宫官一齐上来，唬的邹妃魂飞海外，双膝跪倒，苦苦哀求，求圣上念夫妻之情，饶怒一次。众文武同孙三爷都上来保本。春王乃是明君，那里肯饶，骂贱人，说：孤且问你，这酒是何处来的？邹妃说：这是圣上用的皇封御酒。春王说：你还胡言，这是皇封御酒，我孤若饮了，也趁你的意了。既然众卿保你，你将这酒吃一杯，就饶你不死。邹妃双泪齐流，说：小妃不会吃酒。春王说：你不就会吃酒，今日也要强吃这一杯。这宫人把酒灌在他肚。望宫人一齐说道：就相在临阳院里灌宫人一个样的灌法，不用分说，揪发拧耳，摇脖子，扯衣裳，灌了一杯药酒在肚里。登时只见他：

就地打滚呜呜叶，手又抓来脚又登。青丝散乱衣颠倒，自抓胸膛撕凤裙。

七窍流血身打滚，悠悠一命见阎君。三禅殿酒鸩邹国母，唬坏文武众爱卿。

真乃是，一还一报天有眼，害人害已丧贱生。邹妃死在三君殿，再讲春王有道君。

传旨尸首快入佥，白虎殿中停口灵。

此时邹文柬领着两个儿子邹纲、邹谏，俯伏在地认罪。春王说：都是你父子三人与南郡王有仇，你女儿起下不良之心，要害孙膑，反害了自已。理当将你父子正法，姑念皇亲分上，免尔一死，出朝门削职为民，永不叙用。邹文柬父子叩首谢恩，满面羞愧，摘下衣冠，离了朝门，回到家中闷闷不悦。父子三人在东齐为民，这且不言。

不言贬了邹文柬，再讲亚父孙广文。他见邹妃酒鸠死，又贬国丈老皇亲。

心下为难多惨切，口中不语自沉音。为我一人不大紧，可叹娘娘把命坑。

虽说他行无仁义，逼死娘娘我落不美名。三爷见驾双膝跪，口中只把圣主尊。

臣今罪大弥天地，特请刑典命归阴。

三爷请罪。春王离坐，用手相搀。未知如何。

言的是：

春王搀起三爷，说：亚父，你有何罪？都是那贱人公报私仇。这是我孤治家不严，焉能治国？孤当陪罪才是。三爷叩头谢恩起去。春王退朝入宫不言。

且说宫官至分宫楼跪奏：圣上，驾进那一宫？春王说：还进昭阳。宫官引入昭阳宫内坐下，只见宫娥彩女俱来伺候，不见邹妃，自觉冷冷清清，不由泪下，暗叫一声：御妻，你也莫怪我的心狠，只因你行事不端，欺心害人。你也不想孙膑你害得么？他乃东齐的擎天玉柱，害他不知紧要，众臣岂不寒心？谁与我治国安邦。嗐！御妻呀，你我夫妻一场，生下后代，现在东宫守阙，又有了皇孙，孤我焉忍*你？你为何自作寃业，怨不得我孤呦！

春王思念邹国母，心中惨切不安宁。龙目纷纷流下泪，连把御妻叫几声。

千不仁来万不义，都是御妻你错行。不该要害孙亚父，冷淡合朝武共文。

春王悲酸多时会，茶饭懒用短精神。一头倒在龙床上，似醉如病像哑人。

半响无言天色晚，西山坠了太阳星。一轮明月生东海，鼓打半夜交三更。

忽然出了一件事，平空真乃罕惊人。刚风吹入昭阳院，来了鸩死邹妃身。

阴魂參见春王驾，拉住龙袍大放声。凤目滔滔流下泪，连把昏君骂几声。

偺俩夫妻四十载，何等情义鱼水恩。今顾瘸夫将我害，休想你还管万民。

快快随我偺俩走，去见那，阴司阎罗崔府君。

邹妃将春王的元魂拉下龙床，虽说是邹妃的阴魂缠绕，也是春王命该殡天。春王在龙床上叫了一声，呜乎气断。服侍的宫人只唬的打战，连忙跑去，报与东宫守阙的太子。这且不讲。天色大明，且说孙三爷骑牛入朝，文武俱至。只见宫里传出东宫太子的旨意，说：主上三更之时，忽得暴疾，宴驾了。宣示文武，至宫内举哀议事。众官一闻此旨，尽唬的面目更色，往里急走，到了寝宫，俱各跪下，瞧了瞧春王面色如生，只是没了气儿了。

三位贤王齐落泪，四面文武举哀声。丞相卜商哭倒地，唬坏天台孙广文。

掐指这文只一算，就知其中内里情。昨日鸩死邹国母，今夜三更君又崩。

国母阴魂来索命，夫妻一同赴幽冥。只为我把药酒灌，害了君妃二命坑。

三爷哭倒如酒醉，痛坏昭阳合院人。

孙三爷哭勾多时，止住泪痕，尊声三位贤玉。田文、田忌、田单一齐答应说：亚父有何教言？三爷说：虽然圣笃殡天，死者不能复生，国不可一日无君，快抉请东宫立位要紧。三位贤王答应说：先生所见有理。言还未了，闪过一家大臣，应声说：下官愿往东宫，奉请太子来立位。三位贤王一看，乃是东宫侍读先生。贤王说：你去请驾甚好。侍读答应，来至东宫，不多时请出太子。三位贤王同孙膑、卜商、苏代扶保登基，尽礼一毕，号为闵王。合朝拜罢，闵王传旨，先颁喜诏，册封元配刘妃为昭阳正院，太子孤存年方六岁，东宫守阙。在朝文武各升三级，起复皇亲国丈邹文柬父子三人之职，大赦一国罪名。把春王灵柩停在白虎殿，文武举哀，军民挂孝，三日安葬，与邹妃合墓，这且不言。

不言闵王登大位，再把那国丈皇亲明一明。

且说邹文柬见闵王登基，复了他家的官职，心中大喜。那日入朝回来，偶生一计，把二子叫至面前，分付说：我儿，为父有良言几句你们听：为今日新君即位，他是我家外甥，只宠用孙膑，将我全不理论，虽然官复原职，还如陌路之人。你们想，你姐姐在时，何等崇贵，只因与孙膑为仇，被酒毒死，岂不伤心？我如今想了一条妙计，不但咱一门永享富贵，且报了孙膑害你姐姐之仇，你二人以为何如？二子说：不知父亲有何妙计，请讲与为儿知道。邹文柬付耳低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等名为胭脂计，这可使得么。二子听毕，心中大悦，说：真乃父亲的妙计妙计，果然使得，明日为儿就去行事。

不言那国丈定下胭粉计，再表临淄齐闵君。上朝驾坐三禅殿，品级台前聚武文。

闵王闪目往下看，不见国丈太师身。

闵王问说：今日早朝，怎么不见太师呢？殿头官奏说：邹纲、邹谏在此。忙传上殿，二人叩首说：臣父偶得寒病，十分沉重，不能上朝参见圣驾，求我主开恩赦罪。闵王说：我孤不知太师有病，传排驾官伺侯，孤身亲往一看。二国舅谢恩，先出朝回府，预备接驾而去。

且说闵王上了銮舆，出离朝纲。未知如何。

言的是：

闵王代领众文武，来至邹府。邹纲、邹谏焚香接驾。闵王下了辇，进了太师府，便问：太师何在？邹纲奏说：臣父病重，卧在寝房不能接驾，乞我主赦罪。闵王说：既病重，何罪之有？我孤就上寝房。二子引路，转湾抹角，来至寝房，闵王坐下。邹文柬知闵王到此，急用黄柏水洗了脸，假妆病相，故意的叫呼不止。见闵王驾到，强打精神，挣扎起来，又倒下了。闵王说：太师免礼。文柬点头谢恩。邹纲献茶一毕，闵王就说：太师得此暴疾，怎样元来？文柬满眼流泪说：主公，臣乃是犯了心病了。闵王说：为何是心病？文柬说：臣一门受国大恩，官拜太师，宠贵已极。不想先皇宴骂，国母告殂，臣心中不胜惨切，忧愁成病。

奸党开言先流泪，不住圣上口内尊。只因国母饮药酒，先皇三更驾又崩。

为臣悲哀心痛碎，昼夜坐卧不安宁。臣如今，大料一命不长久，难报圣主高厚恩。

闵王说：太师言重，料此病也无妨。文柬止泪说：臣求圣主洪恩，万一臣命不测，望圣主看顾臣之后辈，臣死九泉之下，也不忘恩。闵王说：太师放心，二位令郎乃是国舅，孤岂轻待于他？文柬说：臣还有一个小女，年方二八，尚未聘人，求我主天恩。臣若瞑目，恐无人相照，主上一视同仁才好。闵王说：元来还有姨母，何不请来相见？文柬说：不敢唐突驾前，既蒙诏旨，唤出来见驾。不多时，赛花小姐打扮的天仙一般，八个了环跟着，来至寝房见驾。花枝招展，跪在尘埃叩首，莺声袅娜，尊声万岁，不亚笙箫之音，可听可爱。

闵王一见魂不在，打谅年轻美貌人。面似桃花生姣艳，腰如细柳舞轻风。

两道春山眉拖绿，杏眼秋波倘动情。乌云双鬓鸦堆就，舌吐丁香牙包白玉丁。

三寸金莲裙下露，香喉宛转似莺声。身形未转香风起，不亚天仙降凡尘。

闵王看罢昏迷了，腊月萝卜冻了心。但得进入宫院里，说什么，江山富贵一国君。

闵王见了邹赛花心猿漂荡，意马难拴，说一声：姨母请起。小姐谢恩点起。闵王目不转晴，真个是比花花能语，比玉玉生香。文柬见闵王十分留心此女，心内暗喜，将机就计，尊声：我主。闵王正看小姐心无二意，忽听文柬一叫，竟唬了一惊，转眼说：太师有什么话说？文柬说：臣在昏聩之中，不知主上可曾纳了西宫没有？闵王说：不瞒太师，并无可意之人，因此没纳西宫。文柬说：主上既没西宫，臣这一女年方二八，尚未出聘。主上若不嫌丑陋，情愿送进西宫，伏侍主上，以表臣恭敬之心。闵王说：太师差矣，这女乃是孤之姨母，怎么行得？文柬叩头有声，说：主上但请放心，他乃民间之女，是臣从小抱养长大的，有何不可行的呢？闵王心迷于色，一听这句话，眉笑眼开，说：太师果然是真么？文柬说：臣胆敢撤谎。闵王喜之不尽，管不的姨母不姨母了，站将起来，一伸手楼住了小姐脖子，说：贵人肯随孤家进宫么？小姐叩首谢恩，答应：愿随圣上进宫。闵王心中喜的无比，说：太师保重，孤同贵人进宫。说罢，携手拦腕，出了寝房，二国舅送出。同坐一辇，离府进宫。

闵王纳了赛花女，叹坏合朝武共文。眼见昏君行不正，那有姨母配外甥。

不言文武齐抱怨，再讲昏述齐闵君。自从纳此赛花女，贪色恋酒在西宫。

闵王不管政事，朝纲大乱，把事都托国丈邹文柬、东宫侍读齐东执掌，*害忠良，残虐百姓，这且不表。单讲昭阳刘娘娘，见闵王迷西宫不管国事，有二年不进昭阳，心中恼恨不过。

刘妃恼恨怒生嗔，杏脸桃腮冒火云。昏君纳了邹姨母，贪恋西宫狗贱人。

二年不入昭阳院，撇我同床共枕情。他们夜夜长欢乐，我独凄凉恨更深。

忘了夫妇恩合爱，纳了姨母灭五伦。娘娘发恼心焦躁，便把杨公叫一声。

杨公答应说：娘娘有何分付？刘娘娘：看辇过来，我上西宫走走。杨公说：说主上贪恋西宫，二年不到昭阳，比以前行事，大不相同，国母此去何干？刘妃说：我一来到下院请驾，看一看昏君，以尽御妻之情；二来看西宫邹贱人行事如何？杨公不敢怠慢，分付执事官预备停当。刘妃出离院门，叫上了板舆，宫官抬定，采女跟随，望西宫而来。

刘妃要把西宫进，离了昭阳正院门。大小宫官前引路，采女对对紧随跟。

来也好不来也好，去也中不去也中。这一来，好似黄雀粘胶竿，蠓虫落在强米子盆。

瘸子跳墙逢朽井，病人又遇鬼敲门。按下刘妃把西宫进，再讲那，得宠亲纳邹贵人。

邹赛花在西宫与闵王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饮酒欢乐，喜笑歌舞，不分昼夜。这日正是闵王坐殿，邹妃身上乏困，躺在龙床。宫娥来报：有昭阳国母的驾到。邹妃闻听，心中自思：昭阳无事，不到西宫。往日总未来一次，今日来此，欲代迎接他，又没有梳洗；若不迎接他，又怕他见怪，左右为难。想了一会，再叫宫娥拿被祋来给盖好，把头蒙上，分付说：昭阳娘娘不问便罢，倘要问起来，只说我有病不能迎接。宫娥答应，把被取过，盖了个严斯合缝。只见刘娘娘进了西宫，下了板舆，不见邹妃出来迎接，心中大恼，伸手揭起珠帘，迈步进了宫门。西宫的宫人一齐跪下迎接。娘娘就问说：邹妃在那里？怎么不来迎接我呢？宫人回答说：西宫贵人身得大病，现在躺卧，不能接娘娘的大驾，奴婢在驾前叩头请罪。刘娘娘听说邹妃有病，只气的柳眉直竖，杏眼元睁：哎呀，好贱人！昼夜与君欢乐，偏我今日来此，你就有了病了，明明是怠慢于我。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