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离开工位20分钟，智能坐垫竟然向HR通风报信？近日，一家企业研发的智能坐垫受到关注。
不久前，网友“苹果橙子妹妹”发帖爆料称，怀疑自己“被老板用高科技设备监控了”。
“苹果橙子妹妹”是杭州一家科技企业的员工。去年11月，老板向她和同事们发放了一批可以记录心跳、呼吸、坐姿等数据的智能坐垫。如果坐垫感应到使用者长时间不动，或者坐姿不正确、疲劳度过高，还会提醒使用者“活动一下”。
“苹果橙子妹妹”拍摄的智能坐垫照片。
“苹果橙子妹妹”说，她本来对智能坐垫很有好感，但HR的一番话让她的好感“戛然而止”。“今天在开水房里遇到了公司的HR，她问我说：你为什么每天上午10点到10点半都不在工位上啊？带薪拉屎去了吗，小心老板扣你奖金哦！”
虽然HR的这番话带着玩笑的语气，但在“苹果橙子妹妹”看来，这意味着她使用智能坐垫的所有数据都在老板的监控之下。跟同事沟通后，她发现其他人也有类似经历，比如被HR提醒“为什么下班提前10分钟就走了”。
“还以为老板干嘛要弄个坐垫送我们，搞半天是弄了个监视器么……什么时候在工位上，什么时候跑开了，什么时候情绪激动了，老板那边所有的数据一手掌控啊。而且HR也可以看这个数据，那以后是不是还要列入考勤啊？”“苹果橙子妹妹”说，发现智能坐垫的“玄机”之后，她觉得很“心累”。
“苹果橙子妹妹”披露的智能坐垫数据统计情况。
她的分享引起了很多“社畜”网友的共鸣。“现在的老板，真的是为了压榨员工，无所不用其极”“这样子上班真的跟坐牢没两样了”“老板就希望自己的员工都变成机器人，无时无刻的给他工作”“欢迎来到赛博朋克2020”……在帖子下，网友纷纷留下评论。
不过，也有网友质疑“苹果橙子妹妹”是在为自家公司产品变相打广告、炒热度。“广告软文？如果上班摸鱼，那么监控你是正常的。”“现在的广告都这样了吗？”
帖子热度很高，“苹果橙子妹妹”所在的企业很快作出回应。天眼查信息显示，这家企业位于杭州，以物联网技术服务为主要业务。
该企业表示，智能坐垫的主要功能是监测使用者的健康状况，让员工使用坐垫的本意是“为了收集更多的试验数据，并非监控员工”。所有采集到的数据都会严格保密，仅用于产品研发；所收集的数据也不会计入考核、考勤，也不会作为各项奖金发放的依据。“目前该产品还处于研发阶段，分发给员工使用的也是试验品，并未在市场上进行过任何形式的销售，也不存在广告行为。”
涉事企业回应。
据《都市快报》报道，涉事HR被该企业给予了严重警告处分。该企业声称，HR没有遵循隐私保护条例，私自传播测试人员的个人数据，属于违规行为。
既然是为了做试验，为何不对员工数据进行匿名化处理？谁有权查看员工的使用数据？智能坐垫采用的隐私保护机制是怎样的？如果坐垫真的投放市场，使用者的数据会被怎样处理？目前，该企业没有对这些细节作出进一步说明。
南都·AI前哨站注意到，2019年以来，有关“高科技监控员工”的新闻频频引发公众热议。高科技手段的“入侵”，让一些“打工人”直呼本就疲惫的职场生活“雪上加霜”。
2019年，有媒体报道了亚马逊用于追踪员工效率的AI系统。如果员工打包包裹的时间过长，该系统将自动发出警告或开除指示。系统还能追踪“划水”时间（Time Off Task, TOT），一些员工说他们甚至没时间上洗手间。
去年9月，《人物》刊发深度报道《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报道显示，外卖平台的系统要求近乎苛刻，许多骑手为了不被扣钱，不惜“与死神赛跑，和交警较劲，和红灯做朋友”。之后，外卖平台回应称，将优化系统，为骑手增加安全保障。
去年10月，某互联网公司被曝出“员工上厕所须计时”。网传图片显示，一个隔间上方设有显示器，可实时显示单次使用时间。该公司解释称，园区内只有这一个隔间安装了计时器，主要目的是测试卫生间的使用次数和时长。园区内厕所位置有限，员工排队现象严重，楼内又难以进行施工改造，所以借助计时器来判断需要增加多少移动厕所。
去年12月，某车企开始在员工的工位安装人体红外传感器，从而“分析各部门的工位真实使用率和工作方式，判断未来工位数量需求”。遭到质疑后，该车企回应称，公司计划对部分办公环境进行共享办公改造，增加小型会议室和相对开放的办公空间，安装传感器是为了进行数据采集，预计试运行两周后便会拆除，还特别强调，“不会、也不赞同用这样的方式对员工进行管理”。
管理员工并保持高效运转本是企业的正常需求，高科技的发展为企业管理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然而，在追求效率和收益的同时，企业还需要考虑一个全新命题：避免高科技手段过度使用，侵害员工的隐私权、身体权、健康权等一系列权利。
文/南方都市报人工智能伦理课题组研究员 冯群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