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母家在南博山,于是常去,或当日来回,或小住几日,每每都徜徉于自然风貌与山风民俗之间,如同适意的小旅行,孩子们也都雀跃。
博山者,自然多山;再加一“南”字,似又凭空多了一份水汽和诗意。不过,凭大多数淄博人的看法和语言习惯,此地叫“博山南”可能更恰当,即“博山之南,而非博山”。当然,早先之“博山”非现在之博山城,而在现南博山北博山一带,故南博山的“自是博山,只在其南”的原意也是没有错的。这段绕口令,旨在说明不可轻视这个貌似偏僻的山乡:山水之处,若再有文化,往往就很惑人。
山虽多,但不是大山,距离鲁山高峰还有一段距离,只是一片一片的山山峰峰、坡坡岭岭,有公路逶迤穿行其中。路边时有河道,好时节会有潺潺流水。这样一想,倘春光丽日或秋叶飘红,开车流于山间,很像广告片里的美景;但其实只能想想而已,往来的大货车凶猛奔突,尚要顾忌安全,审美的花心就只好藏到挡风玻璃下面了。
南博山四面皆山,村民习惯以东西南北称呼之,但其实座座都有其名。如最近的东山,大名为“笔架山”,颇文雅,其余诸山亦是,我没做山名的考究,想必是有些渊源的。在岳母家,大门一开,仅隔一条河,望之便是东山。但见山势和缓起伏,形如笔架;林木清幽,几座红色的小庙掩映在山腰,为龙王庙、路神庙、财神庙;另有一烈士陵园,也是苍松翠柏,青瓦挑角。庙虽小,却是一个群落,还有历史的传承,于是每年都有庙会,乡民们敲锣打鼓、烧香礼拜。这时,人们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需要敬畏一下;碰到什么沟沟坎坎,似乎也就有了一个依靠。在平时,小庙的门前也有些零星的香火,不大看见是谁点上去的,只是兀自地着着。
门前的河,曰淄河,百余米宽,三四十年前清水冽冽,现在早已不复当年光景,主要是水少。几年前,拦河筑起一道水泥小坝,就在我家门前;可揽水,也可跨河而上山。于是,坝之一侧蓄水成湖,河水从一圆孔跌落泻出,轰鸣有声。有人在此,背靠大山,默然垂钓,但见频频起竿,多有收获,翻腾皆小鱼也。另一侧,几个村妇在临水捶衣,突突有声。
夏夜,几个十几岁的半大男孩来游泳,言语张狂,说着平时里不敢对家长和老师说的话。另有几个小男孩拿来小网诳鱼,他们沿石岸攀下,精心伏下渔网,用石头压住网绳,相约明天再来查看。其时,他们上岸后也不肯走,而在河坝上面漫水的地方寻找;他们经常可以缝里找到一些透明的小虾,于是欢天喜地。后来知道,这些孩子多是来自博山城里或张店城里,他们平日里只见方正的大楼与书本,见不到透明而逃跑的虾,没有捕鱼的悬念,更不知道大山的静默里有什么。现在,水和夜色融合了,把他们俘虏了......
岳父兄弟多人,出路各异,目前在老家的仅岳父一人而已;他们好书画,或古朴之物,虽然没有多少钱去置办。在我看来,这是这里的一种普遍风气:宅院虽小、陋,但不俗;沿街的小店,有古式家具的买卖,或各种其他拙质的物什,小饭店门口也往往立着一个别致的东西。南博山的饭菜的确好吃,做法、口味都独一样,水饺如大馄饨;岳母做的菜,每每都要吃到肚子发胀。当年,婚后初次回门,家里居然召集各处亲戚长辈轮流给我这个晚辈敬酒!这当然是风俗,但其他地方的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最后应接不暇,一醉涂地!南博山,有着浓浓的传统味道,一声招呼,一条巷道,都飘着记忆中几十年前才有的气息。
还没有说完,西山、水库、村落,驴友,村里的人,特有的博山腔调,沿袭下来的交流的方式与生活习惯,现代生活的侵入......回头再说吧。
静谧的山村,公路逶迤穿过,车辆出入,如同是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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