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少年天才养成记（2）——成仙

今天接着上期讲王弼。

上期我们讲了王弼在哲学学术上的发展。今天我们稍微展开一些讲一讲他的主要哲学思想。

自汉武帝启用董仲舒以来，儒家经典就已经成了统治者的工具。但随着历史的发展，传统儒学也需要与时俱进。

王弼一扫汉儒烦琐、迂腐、无用的弊端，融合儒道两家有用的学说，从汉儒的注重传注训诂，转向于义理的诠释；从汉儒的注重《春秋》，转向重视《周易》；摒弃汉儒治《易》中的象数传统和迷信色彩，改用义理解释《易》经；把传统的重天思想，转变到注重人事。

借鉴《老子》的“无为”思想，提出了“以无为本”的哲学命题，建立了以道为主、儒道结合的魏晋玄学思想体系，对儒学研究的转变起了功不可灭的积极作用。作为魏晋玄学理论体系的奠基人和代表人物，他代表了魏晋时期哲学领域的最高水平，把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在王弼看来：人生来是无善无恶的，这是“无”在人身上的体现。圣人也是人，只是圣人与凡人对“无”体会深浅不同而产生了差异。圣人与凡人一样，也有“五情”。他认为圣人不是无情的木石，他们也一往情深，有喜怒哀乐怨。这是人生来不学就会的自然之性。只是他们的智慧高于常人，能够深刻地领悟“无”，又不至于沉溺于情欲而不能自拔，不为“情”和“物”所累，这才是他们与凡人的不同之处。

这就把神化了的圣人变成了真正的人，填平了圣人与凡人之间的鸿沟。这就使人们对人类社会、以及人本身的认识提高到了理性的高度。

同时他开创性地用义理来分析各种社会现象，用注经的方法来单述自己的哲学观点和政治谋略。这是王弼结合新时代的特点，利用儒家经学传统的影响，把自己的思想体系巧妙地贯穿在注文之中，可以说是当时追求思想解放的急先锋。

不仅如此，王弼的哲学思想还包容了创作、欣赏、伦理、美学等众多的领域。他不仅在魏晋时期的哲学、经学、思想界占统治地位，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且影响到文学创作、以及佛道两教在内的宗教界。其后文学上的玄言诗、山水诗及田园诗，不能说与王弼的玄学思想和崇尚自然无关。而宋明理学则是在王弼重义理、善思辩的基础上发展的结果。

王弼在学术上的成就主要集中在对《老子》和《周易》的注释上。其作品主要包括解读《老子》的《老子注》、《老子指略》及解读《周易》思想的《周易注》、《周易略例》四部。其中《老子指略》、《周易略例》是王弼对《老子》《周易》所做的总体性分析的文章。

他所做的《老子注》在唐代之前的几百年里一直被奉为解读《老子》的最高经典，所做的《周易注》更是在宋代之前都无人能够超越，被官方奉为解读《周易》的标准版本，直到被朱熹的《周易本义》取代。即使在今天，王弼对《老子》和《周易》的注释仍然是我们理解这两部经典的重要参考。

但遗憾的是，就在他因受曹爽牵连丢了台郎这个小官的当年秋天，年仅23岁的王弼，遭遇了流行性传染病而亡故。一代奇才、一颗智慧之星从此消失了。

但关于王弼有个美丽的传说可以让我们的心稍稍得以宽慰。

大家应该都读过桃花源记吧？武陵郡有个以打渔为生的人，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误入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南朝鲍坚所写的《武陵记》中也记载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南北朝刘宋统治期间，湖南辰溪县滕村住着一个名为文广通的人。有一天文广通看见有头野猪吃他家的庄稼，就用箭射中了野猪。野猪流着血逃走，文广通顺着血迹追出去十几里，进入一个洞中，在洞里走了三百来步，忽然周围大亮，眼前出现了几百家房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再看他射的野猪，已经跑进村里人的猪圈中了。

不一会儿有个老翁走出门来问：“你就是射我猪的人吧？”文广通说：“猪吃我的庄稼，并不是我无故射它。”

老翁说：“牵着牛踩了人的庄稼是不对，但因为这就把人家的牛抢走，就更不对了。”

文广通走向老翁赔礼叩头。老翁说：“有了过错知道改，就不算错误。这个猪命中该得这样的报应，你就不必赔罪了。”

老翁把文广通请到屋里，见屋里有十几个书生，都戴着章甫冠，穿着宽袖单衣，有位博士独自面朝南坐在一个卧榻上讲授《老子》。又见西屋有十个人对坐着弹琴，音律很好听。这时有位童子上来摆了酒菜，老翁拉过文广通饮酒。

文广通喝得半醉，身体十分舒坦，就辞谢不再喝了。他观察外边路上的行人，和外界没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这里环境幽美清静，真是个难在人间找到的好地方，就打算留在这里不走了。

但是老翁不答应就派了个小孩给他领路送他出去，并嘱咐关好大门不要让外人进来。

文广通和小孩一同溜达时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小孩说：“屋里的那些人都是圣贤，他们当初为逃避夏桀的残酷统治来到这里，因学道而成了神仙。那位讲授《老子》的博士，就是河上公。我是汉代山阳人王辅嗣，到这里是为向河上公请教《老子》中的一些疑问。我在他门下已当了十纪（十二年为一纪）的扫地仆人才让我当了守门人，至今还没有得到道经的要诀呢。”

文广通又走到来时的洞口，和那小孩依依不舍地告别，估计今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到了洞口，见射野猪的弓箭都朽了。他在洞中只呆了不久，世上已是十二年了。他家早已给他办了丧事，见他回来全村人都大吃一惊。第二天他和村里人找那个洞，只见大石堵住洞口怎么凿也凿不开了。

如果王弼病逝后就进入了河上公的世外桃源，那么到现在1700多年，即便从守门人做起，现在也应该有机会向河上公请教《老子》了吧？他的哲学天才应该被河上公发现了吧？他的哲学梦想应该也实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