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我刚毕业，分配到山里的一所初中教语文。
我是一名准球迷，上学时走到哪里踢到哪里。秋季开学时，我特意向校长申领了一只足球。
那时的教学安排，每天下午第三节课是活动课，由老师和学生自行支配。我领足球的目的，就是看中了这个时间段和位于河边的后操场可以踢球。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在这个操场上踢球了。
第一天，望着操场上没膝的蒿草和操场上三三两两游逛的学生，我还真有些犹豫了。经历了整个暑假的荒芜，而且是位于河边，杂草因受了水的滋润而疯长，足球一滚进草里就不见了踪迹。更何况这里的孩子很少接触到足球。
会有人踢吗？
万事开头难，我坚信足球的魅力。
几个男同学怯生生地靠过来，表露出想参与的意思。我喊他们过来，让他们围着我抢脚下的球。我虽然技术一般，但相较于他们的陌生，带球过人还略显游刃有余，好半天他们都碰不到球。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服气，越不服气就越有兴趣。
又陆续有学生加入，人多了起来，我就让他们站成一排，简单讲了一下踢球的要领和规则。与此同时，我还与体育老师沟通好，体育课上也加入了足球的内容。就这样，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学生们兴趣浓了，技术提高了，再不是当初被我玩耍于股掌之间的愣头青了。每天下午活动课，操场上就成了足球的天地。
很快，时令进入冬季。
一天夜里，雪花纷飞。第二天一早，一个银妆素裹的童话世界呈现在眼前。
依惯例，孩子们雪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雪仗，课余时间，上学放学路上，经常可见雪球乱飞，笑声不断。男同学打男同学，男同学打女同学，更有胆大的，学生打老师，但一般都是挑年轻些的能开得起玩笑的老师，也不是真打。尽管一到这时，学校总是要明令禁止教室内打雪仗，但总有学生违反禁令，许多学生因此受罚。
可不可以踢一场雪球？一个闪念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会不会有危险？拿出球到雪地里试了一下，雪厚厚的、棉棉的，有意识躺倒在雪地上，如落毡垫一般，那种感觉舒爽极了。
就这么定了：踢一场雪球吧！
终于等到下课的铃响，男孩子们如小猴子般窜出来，迫不及待地寻找着攻击目标；女孩子则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在雪世界里飘然飞舞。
“有谁要和我踢雪球？”
“噢——踢球喽！噢——踢球喽！”
没错的，一呼百应，蜂拥至操场。
此时的操场，草枯地平，又被白雪覆盖，恰如白云落地，晶莹剔透，又好似巧妇絮就的一张大棉被，松软洁白。
顾不得欣赏了，简单分出两伙，开踢。
只见球动人动，球停人停，忽而向前进攻，遇阻，转而向后退，防守；左冲右挡，乱云飞渡，狼奔豕突，人仰马翻，笑声朗朗，喊*震天；头发里、衣领间、就连嘴里都灌满了雪，顾不上了；小脸蛋冻得通红，手指也快僵了，想不了那么多；眼睛被飞溅的雪花迷住了，用手一抹，摔一个跟头，爬起来继续追击。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爽朗的笑声，洁白的场地上跃动着小精灵的身影，一幅欢乐的雪趣图呈现在眼前。
回到家里一看，咦，原先肮脏不堪的鞋也被雪洗得干干净净。
多年以后，那场雪地足球的场景总能浮现在眼前。
噢，忘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了：雪地踢球，摔一跤真的一点都不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