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会继续写有“中国味道”的科幻小说。我们脚踏土地，仰望星空，不论是可控核聚变还是宇宙探索，中国人必然会取得更大的辉煌。
——李鹏
1
陈明哲翘着二郎腿，“葛优躺”在一张折叠躺椅上，望着采矿站那光秃秃的天花板，默默发起了呆。他已经被困在这颗冰封星球上整整503天，每天的生活，要么是换着姿势发呆，要么跟同样被困在这里的张老头儿闲扯，日子算不上艰苦，但的确很无趣。
若问陈明哲是否后悔离开地球，他一定会一拍大腿“噌”地一下站起来，跑去张老头那里讨一杯二锅头，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骂自己当时脑子里肯定是进了水，堂堂名牌大学“太空地质学”专业的高材生，竟然傻乎乎跑来这么个鬼地方挖矿，图什么？
实际上，这的确是个鬼地方。星球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矮行星，位于遥远的柯伊伯带，形象点说，这种距离下的太阳就是一个小亮点而已，因此星球表面永远是深空里的那种暗无天日。黑也就罢了，它还冷，这颗星球似乎没有任何地质活动，最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大冰壳子，没有岩石，没有土壤，星际移民这种事肯定是别想了，冰壳子里肯定也采不出来任何金属矿藏。
按理说，这就仅仅是一颗普通的冰质星球了？当然不是，谁能想到就是那层冰壳子，竟成为了令全人类垂涎欲滴的宝藏——水分子里没有任何氢元素，取而代之，全是同位素氘！在如今实现了氘-氘可控核聚变的情况下，作为核燃料的氘元素可以说是地球上最重要的资源，更何况冰壳子里还神乎其神的全是纯氘冰，连繁琐的同位素提纯工序都省了。
这颗矮行星一经发现就立刻轰动了世界，没人能解释“为什么星球上只有氘没有氢”，但不重要，只要明白它有巨大的开采价值就够了。于是，陈明哲和张老头儿加入了第一批先遣队，在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浩劫后，最终被困在这里。
“啧啧，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咋整天愁眉苦脸呀。”
舱门口传来声音，陈明哲扭头看去，只见张老头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大裤衩，白背心，手里还拎着瓶二锅头。陈明哲赶紧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张老头儿坐下聊，抱怨道：“唉，手机和网络是年轻人的灵魂寄托，这可五百多天了啊，我已经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张老头儿嘿嘿一笑，把二锅头往陈明哲怀里一塞，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说：“苦中作乐全靠酒，来，小酒走一口，烦恼抢着走。”陈明哲眼睛一亮，拧开瓶盖就灌了一口，那股子辛辣一入喉，瞬间爽得打了个激灵。按理说采矿站是不允许带酒的，但不知道张老头儿用了什么神通，二锅头像变魔术似的层出不穷，让陈明哲不禁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把某箱设备都偷偷换成了二锅头带上飞船。
说实话，这难熬的503天里，多亏有这个张老头儿作伴，陈明哲才不至于把自己给无聊疯。据说这张老头儿是个老矿工，在小行星带上挖了一辈子矿，随便扫两眼就能看出来矿井有没有塌方危险，因此这次实验性的挖矿工作请来了他把关。
不过自从被困住以后，二人就没再进矿井了。一是车辆早已经废弃，懒得徒步去；二是先遣队的其他队员都已经不在了，他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哪还有心思忙活工作？他们现在住的所谓“采矿站”，本质上就是来时降落的飞船而已，如今食物倒是可以靠人造叶绿素生产的淀粉来维生，偶尔还能吃个罐头喝口小酒。然而，等人造叶绿素失活，迎接他们的，必然是葬身于这个冰冷的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他俩为什么不用飞船逃回地球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之前那群抢着逃跑的采矿队成员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付诸了行动，于是陈明哲和张老头儿就亲眼见证了令他们至今难忘的一幕——队友们的飞船被一一击毁，聚变发动机在太空中爆炸出绚丽的光芒……
“老头儿，你说那东西为什么要封锁这颗星球？”
陈明哲又灌了一口二锅头，指了指舷窗外的夜空，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张老头儿接过他手中的二锅头，也灌了一口酒，摇头说：“那东西啊……或许想抢占这颗星球的氘资源？又或许想毁灭人类？谁知道呢……”说罢，张老头也顺着陈明哲指的方向望去，思绪沉入那漆黑的夜空里。
二人所说的“那东西”，就是封锁了这颗星球一年半之久的罪魁祸首——一艘神秘的外星飞船。
在采矿队挖了半年矿的时候，这艘外星飞船突然造访太阳系。当时它并未向人类作任何说明，直接就开火摧毁了一艘正飞往这颗星球的矿船，之后就一直停留在星球外，攻击一切试图靠近它的飞船。人类自古至今从未发现过地外生命，怎能想到第一次与外星文明接触，对方竟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攻击性？
都打到家门口了，地球政府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立刻派出了一支舰队应战。但舰队将领很快发现，在对方如天神般的实力面前，人类文明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稚童，挥舞起手中的玩具，竟妄想吓唬一名持刀的凶残歹徒……结果不言而喻，对方仅这一艘飞船，就让地球的半支舰队直接灰飞烟灭。
至此，为“孤独”无病*了几个世纪之后，人类第一次体会到不孤独意味着什么，全球还未等对方去征服，自己就先乱成了一锅粥。然而，与人类的惊慌失措相比，外星飞船却显得十分平静，它就那么静静地杵在氘矿星球外，似乎对人类文明和地球都毫无兴趣。在摧毁了几艘试图逃跑的采矿队飞船后，外星飞船没有继续攻击留在星球上的陈明哲和张老头儿，仅仅是封锁了通讯，让二人彻底与世隔绝。之后的日子里，外星飞船既没有展现出其它攻击举动，也没有接受人类的通讯请求，反而让地球政府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这一封锁，就过了503个地球日。星球外，外星飞船像休眠了似的一动不动，人类的舰队则一直在远处待命着，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僵局。对于这场僵持，最可怜的莫过于星球上那一老一少了，靠着还在运行的维生系统勉强苟延残喘，天天盼着该死的外星飞船赶紧放过自己。哪怕是发动攻击给个痛快，也总比耗在这里等死要强吧？
“嘿嘿，不想那么多了，活一天，就乐呵一天呗。”张老头儿把目光从舷窗外收回，伸了个懒腰，对陈明哲说道：“困了，睡觉。”
“是啊，想也没用，晚安吧。”陈明哲也打了个哈欠，起身。
就这样，二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准备开启第504天的封锁生活。
2
封锁的第504天，对陈明哲和张老头儿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日子。此刻，二人正穿着臃肿的宇航服，徒步走在漆黑的冰封大地上。每个人手中都拽着一根绳子，一起拖动一个缀在后面的大金属罐，每走几步就要歇上一步，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就在刚才，他们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飞船的氘燃料罐因缺乏维修发生了泄漏，托卡马克装置的聚变效率一下子下降到了临界值。好在张老头儿第一时间抢修成功，飞船的供电才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不过燃料罐修好了，泄漏掉的氘气可回不来，聚变发电机剩下的那点燃料显然撑不了太久，而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失去电力等同于宣判死亡。
好消息是满地都是氘冰，至少二人不用躺平了等死。坏消息则是氘冰必须得电解和提纯成氘气才能使用，怎么给燃料罐充氘气成了令人头大的难题。经过一番商量，张老头儿提议用矿井里的设备处理氘冰，于是就有了他俩拖着燃料罐艰苦跋涉的一幕。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总算是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矿井外的监测站，可以利用这里的控制台开启矿井设备。一进大门，陈明哲宇航头盔的无线电台里就响起张老头儿的抱怨声：“累死了，我这老腰啊……”他扭头一看，老家伙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副再多走一步就要当场去世的模样。陈明哲只好先自己去操作台检查设备，看这闲置了一年半之久的矿井还能不能用。
然而，当他尝试启动矿井时，系统却显示了异常。
“老头子，快过来看看，情况不对！”
一听陈明哲喊矿井有问题，张老头儿立刻拿出了老矿工的职业态度，条件反射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来了来了”跑到了操作台旁边。他看到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大大的“警告”图标，显示钻头上的传感器探测到了异常，于是立刻开启了钻头上的探照灯和摄像头。接下来，屏幕上显示了一幅从矿井底部传来的画面，瞬间让二人眼睛瞪得老大。
“塌……塌方了？”看到图像后，陈明哲结结巴巴地问张老头儿。但张老头儿哪见过这种情况？只能念叨说他干了一辈子矿工，各种塌方听闻了不少，还没见过这种把底儿给塌没了的。只见在画面中，原本应该由氘冰组成的矿井底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漆黑的空洞，似乎整个井底都塌陷进了这个洞里。
“难道，钻头把星球的冰壳子挖穿了？”张老头儿给出了他的猜测。
实际上，这座矿井除了提供氘矿资源外，同时还承担了科研任务。科学家推测冰壳下面有个金属质的内核，因此矿机采用垂直向下挖掘的方案，想看看星球内核是否含有稀有金属矿藏。可惜挖了几千米都没出结果，又碰到外星飞船这种灾难片级别的大事，金属矿藏的事也就没人愿意上心了。
但谁能想到，矿井最后一次挖掘竟离着答案仅有一步之遥，见到这番情景，陈明哲立刻敏锐地想到：那艘外星飞船看上去对这颗星球情有独钟，会不会并不是为了氘资源，而是为了内核里的某些宝贝呢？谜底或许就在眼前，逃离这颗星球的可能性没准还真就隐藏在了星核里。于是，他决定把钻头继续向下沉入空洞，看看这颗星球到底藏着什么古怪。
随着启动按钮被按下，整个矿井又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钻头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快速下沉进入空洞，四周的环境也变成了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显然，星球内核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与外面的冰壳子处于分离状态。
二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一直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在陈明哲无聊到快要打瞌睡的时候，宇航头盔里突然又响起一声张老头儿的惊呼，他一个激灵赶紧回过神来，结果屏幕上的画面把他也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陈明哲大喊。
“是啊，怎么可能！”张老头儿附和。
只见镜头下方，是一个正在缓缓转动的巨大金属球体，表层似乎还泛着淡淡的荧光，通过屏幕来看竟有一种在太空中俯视星球的感觉。最让陈明哲和张老头儿震惊的是，金属球上竟然遍布着各种机械纹路，甚至都能看到一些精密零件形状的凸起……
“老头子，我算是明白外星人为什么不让人类碰这颗星球了。”陈明哲指着屏幕，“没准这东西就是人家造的嘛。”一旁的张老头儿大脑已经空白了，听了陈明哲的话后，只是机械性地把头点成了啄木鸟。
按照陈明哲的想法，外星人出于某种未知目的造了这颗星球，又不知为何把它放到太阳系里。或许在对方看来，人类跑来挖矿的行为就如同一只野猫偷吃主人家的咸鱼，而对方封锁星球只是收走咸鱼而已，顶多又顺便踹野猫两脚。虽然还有些譬如“外星飞船为什么从不靠近这颗星球”、“对方为什么不跟人类交流”之类的疑点存在，但他相信真相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陈明哲推理得很欢快，却不知道他和张老头儿已经闯了多大的祸。如果他俩观察够细致的话，就会发现在探照灯照到星核的一瞬间，一股如同时空波动模样的冲击波从星核内部发散了出来，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与此同时，星球外那艘沉寂了一年半之久的外星飞船突然动了起来，急速飞向这颗星球，方向正是矿井所在的位置……
3
“你咬了饵，那么真相也由你传达给你的族人吧。”
这是陈明哲登上飞船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浓重的电子合成音。说完这句话后，这艘船的人工智能中枢就不再说话，留下陈明哲慢慢消化那令他感到绝望的真相。
就在刚才，他和张老头儿还在监测站里讨论怎么逃离封锁的时候，外星飞船的巨大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监测站上空。当时那场面，怎么说呢，张老头儿吓得差点在宇航服里尿了裤子，陈明哲则从一旁抓起一个扳手冲着天空胡乱挥舞，似乎手中的“武器”能抵抗外星飞船一样。
后面就是无聊的躲藏与抓捕过程了，俩人一路往矿井里躲，外星飞船则派出一艘小型无人机在后面追。值得一提的是，当两人通过一处闸门时，陈明哲带有英雄主义色彩地选择了去输入密码关门，结果那张老头儿一溜小跑顺利冲进了门里，他却没来得及进门，眼睁睁看着闸门在他鼻子前“砰”的一声关上。最终，张老头儿有没有逃掉他不清楚，自己倒是被无人机抓回了外星飞船。
进了飞船，陈明哲本以为能一探外星人的真容，怎想到这竟是一艘无人飞船，来太阳系的任务也只有一个——防止鱼咬到饵。但“鱼”到底是指什么？“饵”又是什么？要解释清这件事，就要从困扰人类数个世纪的谜题——费米悖论说起。
宇宙如此广袤，按照计算结果来看应充满了生机才对。然而，整个银河系放眼望去却如同一潭死水，以至于人类长期以来以为自己是孤独的。人类当然并不孤独，甚至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自己的星球上发展出文明，进而开始仰望星空。可惜，大部分刚刚掌握太空技术的文明，都在懵懵懂懂中毁灭了，所以宇宙成了这幅静悄悄的模样。
“为什么都毁灭了？”
陈明哲自然而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却没想到飞船AI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因为咬到了饵。
如果要解释饵的事情，就不得不提一个银河系中十分古老的神级文明。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文明在哪，也没人清楚他们的技术实力强大到了何等程度，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在阻止其它文明掌握宇航能力。阻止的方式就是用“饵”，这个文明在很久之前执行了一项超级星际工程，向银河系中的所有恒星发射了一个“饵”。
如果陈明哲在银河系里转一圈，他一定会为一个可怕的事实所震惊，那就是每个恒星系里都有一颗氘冰组成的星球。这就是所谓的“饵”，发展可控核聚变是每个初级文明的必经之路，因此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他们，会像一条刚刚进入这条银河的小鱼一样扑向美味的“饵”。对于那个古老文明而言，他们不再需要耗费精力监视整个银河系，只需像垂钓翁一般紧握手中的鱼竿，静静等待鱼儿咬住饵就行了。
听到这个可怕的真相后，陈明哲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因为毫无疑问，他和老吴闯祸了……
“你们又是谁？”这是陈明哲的第二个问题。
“我们是一个游牧文明。”这是飞船AI给出的答案。
AI告诉陈明哲，他们的文明由于一系列机缘巧合，在咬到饵之前就知道了饵的存在，因此得以低调发展了很长时间。本以为可以一直苟且偷生下去，没想到终究是把“饵”的触发机制想得太简单了，哪怕他们一直尽量远离那颗氘矿星球，竟还是在未知情况下触发了饵。
他们恒星系的毁灭是在一个世纪之后，好在当时已经拥有了星际航行能力，就选择背井离乡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游荡，成为了没有家的游牧文明。在银河系中，游牧文明的形式多种多样，有像他们一样生活在舰船上的，有抛弃了肉身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甚至还有带着自己母星流浪的……所有文明都在那个神级文明的威胁之下苟延残喘，用尽一切手段在这个残酷的宇宙中活下去。
在一年半前，他们无意间路过太阳系，发现这里有一个刚刚走向太空的弱小文明，正在肆无忌惮地在饵星上采矿。好在还没有彻底触发饵，于是他们就按照惯例去帮衬一把，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处于危险边缘而不自知的年轻种族救下来。
他们的舰队自然不会停留，仅派了一艘无人飞船来执行阻隔任务。按照他们的计划，等这个弱小文明有了击毁无人飞船的能力时，哪怕最终还是咬到饵，也有很大希望避免毁灭并加入游牧民族的大家庭。可万万没想到，无人飞船误伤了星球上起飞的几艘飞船后，有两个怕死的家伙竟然赖在饵星上不走了，飞船又不敢接近星球怕直接触发饵，于是就有了陈明哲和张老头儿那段故事。
听了飞船AI介绍的前因后果，陈明哲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搞了半天，他和张老头儿盼着外星飞船赶紧离开，对方竟然也在盼着自己离开？他不禁问道：“那你干嘛不接受人类的通讯请求？把真相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飞船AI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一种默契，我们和他们都必须遵守。”
“默契？”陈明哲不解。
原来，所谓默契就是，那个神级文明不会赶尽*绝，但游牧文明也不能在初级文明咬饵前与之交流。这是在双方上亿年的博弈中形成的一套游戏规则，彼此都能接受的一套“垂钓法则”。
听到这里，陈明哲只能感叹自己在宇宙中的渺小，怀念起了人类那段“孤独”的岁月，不禁唏嘘了一声：“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毁灭其它一切文明，我想宇宙中的所有游牧文明都很恨那个‘垂钓者’吧。”没想到的是，飞船AI断然否定了他的说法，回答道：“不，我们不恨他们，并且我们认同他们的做法。”
“认同？你们疯了吗？”陈明哲瞪大了眼睛。然而，AI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堵住了陈明哲的嘴。只见它用生硬的电子音说道：“他们，也不过是比我们更大的鱼罢了。”
神级文明是大鱼？陈明哲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既然神级文明也是鱼，那他们会不会也是一群逃到银河系的“宇宙游牧文明”？这个文明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做法，其实并不是想残暴统治这片池塘，只是在害怕其它小鱼们傻乎乎地咬到更大的那个饵？
对于这些想法，AI没有进一步给陈明哲答案，只是匆匆说了一句“你咬了饵，那么真相也由你传达给你的族人吧。”就陷入休眠状态似的再无音讯。陈明哲试图再追问两句，可还未等开口，突然一阵白光闪过，他失去了意识……
4
陈明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围了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您能否描述一下击败外星飞船的过程？”
“请问外星人来太阳系的目的是什么？”
“请问您拯救世界时心里在想什么？”
一见陈明哲醒来，记者们七嘴八舌提出了一大堆问题，把各自的麦克风杵到他面前，能看出来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都拼了老命。然而，陈明哲却根本听不明白记者们到底在问什么，他明明给人类闯了弥天大祸，怎么一下子又拯救世界了？
问了一大圈，他才勉强弄明白现在的状况。原来，自他从外星AI那里了解到真相后，那艘飞船就离开了太阳系，人类舰队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经过一番调查，舰队在了外星飞船原有的位置，发现了穿着宇航服昏迷不醒的陈明哲，又在矿井的闸门里发现了张老头儿，毫无疑问，解答所有疑问的关键人物就是他俩了。
陈明哲醒来后的遭遇，跟那个张老头儿脱不了干系。那老家伙不但把陈明哲在闸门前的英雄事迹讲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编了一堆“想要潜入外星飞船从内部摧毁”的悲壮情结，导致现在全世界都认为陈明哲是个“孤胆英雄”，以一己之力帮助人类战胜了外星人……
但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我……其实……呃……”陈明哲起身想要解释，但看到四周那一双双热切而又崇敬的目光，竟一时语塞。他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冲着无数闪光灯缓缓说道：
“没错，世界得救了，人们……幸福地过好此生吧……”
作者 | 李鹏
编辑 | 刘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