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我的姐姐》正在火爆上映中,截止到4月8日票房已过五亿,成为时下大家讨论的热点。而大家对这部电影普遍看好,不仅是因为演员表演到位、剧情充满张力,更重要的是它触动了很多女性观众的痛点:
都说“长姐如母”,但是凭什么长姐就要为家庭多付出、多牺牲?凭什么长姐就不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放弃家庭?
从朱媛媛饰演的“姑妈”,到张子枫饰演的“安然”,二十年过去了,社会在发展,物质条件在改善,但是人们对于女性的期待却一直没有变:
长姐如母,既然像母亲一样,那么长姐就要做到牺牲与奉献,就要做到无条件付出,就要做到放弃自我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女主安然,从小就在“姐姐就应该牺牲与奉献”的压力中长大,不管是小时候父母为了生二胎而逼她假装残疾人,还是长大后为了让她照顾家而故意篡改她的高考志愿,每一件事都在提醒她:
你是女孩,是老大,是不被家人重视、不被关爱的那一个,是可以被父母牺牲、被放弃的那一个,但同时,又是必需回馈家庭、照顾家人的那一个——
但是,凭什么?
所以剧中的安然,就像一个时刻处在戒备中的小刺猬:
亲戚们施压让她养育弟弟,她说话不多,但一开口一定是硬邦邦、直挺挺,不带一丝缓和的余地;
直言指出同事工作的失误,又因为同事的一句奚落大打出手,一点不带忍让与退缩,哪怕男友提醒她这个同事背景很深,不能得罪,她也全然不惧;
甚至跟唯一能让她觉得放松、变得柔软的男朋友相处时,她激烈的脾气也不曾收敛:
她不想吃男友认为好吃的糕点,男友都送到嘴边,她也坚决不吃,还打碎了盘子,全然不顾这是她第一次去未来公婆家做客;
她希望考研到北京,离开这个让她压抑痛苦的地方,就拼了命地学习,还希望男友跟他一起走,但最终因为这件事上达不成一致,冷静地与相处五年的男友分手。
剧中的张子枫,眼神冷漠,性格倔强,前半段的表演中几乎没有任何笑容——
她干脆利落地赶走表姐、卖掉房子、跟男友分手、自己辞职、给弟弟找寄养家庭,除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她心里没有任何人。
如此冷漠、坚决,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尖刺的安然,是否真的可以通过远离家乡、求学深造就能获得想要的幸福?
又或者,我们在亲密关系中受到的伤害,是否可以通过提升自己、增强实力来得到救赎?
剧中的安然,冷漠疏离,波澜不惊,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但内心其实充满失望与愤怒:
因为成长过程中从来没被父母钟爱过,所以她对亲密关系失望,这直接导致了她成年之后与人相处的冷漠:
她无法相信别人会真正地关心自己、喜爱自己、怜惜自己,所以干脆掐断与所有人的情感联系——既然不值得,那就不要再浪费精力;
而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所以她内心一直有一股强大的愤怒: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不爱我?
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愤怒,导致她在跟所有人打交道时,都是带着敌意与戒备——
她没法体谅别人的处境,没法相信别人也有自己的难处,也没法判定别人的建议是真心为她好还是让她再做一次牺牲;
所以,安然把自己包围在了层层铠甲之中,她以为:
唯有坚硬才能避免自己再受伤害;唯有冷漠才能保证自己不再沦为家人的牺牲品;唯有倔强,才有找到通向理想的大门。
可是,当一个人习惯性地对这个世界保持坚硬与冷漠时,她隔绝的,不仅仅是那些不怀好意的过客,更有真正珍惜她、爱惜她的人。
我们可以看到,在整部剧中,除了那些纠缠安然的亲戚,中途分手的男友,以及唯一的弟弟安子恒,安然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社交圈,她的闺蜜呢?她的同学呢?她要好的同事呢?
心理学家武志红曾经说过,每一种心理状态其实都存在两面性,有A,那么就必然有“A-”:
比如,有对亲密关系的失望,就必然就对亲密关系的渴望;有对“得不到爱”的愤怒,就必然有“得到爱”渴求;有对逃离现实的向往,就必然有对逃离现实的恐惧……
所以在剧中,安然离开家乡、扔掉弟弟、彻底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就能让自己活得幸福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
要知道,在关系中,问题一旦产生,它就永远是一个“敞开”的状态,除非我们把问题解决、把关系修复,或者从根本上改变心态、提升境界,超越问题带给自己的痛苦;
否则,问题就是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盒子,魔鬼随时会出现,扰乱自己的心神。
那么剧中,安然做到了吗?
很显然,她并没有。在前半段剧情中,她与舅舅和姑妈说话时充满了对抗,她觉得这些人从来没有好好的照顾过自己、关心过自己;
当然也更没有做到超脱——她想去北京,是因为愤怒太多想逃离,而不是满怀希望地追寻,这种愤怒的心态,又怎么做到超脱?
所以,背负着重重的心理负担,她怎么逃离?即便身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么她的心理呢?那些没有得到的遗憾,谁来弥补?那些没能发泄的愤怒,谁来安慰?
我们可怜安然、心疼安然,不光是因为她被大众对于姐姐的期待所绑架,更是因为她在成年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孤独与执拗——
这个清冷的像刀锋一样的女孩子,如果一直是这种凛冽、强硬的气质,她又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按照前半段的节奏发展,未来安然很可能会在学业事业上能力卓越、征战四方,但在亲密关系中却是孤独终老、晚景凄凉;
毕竟,当一个人不相信亲密关系会给自己带来幸福时,她也就无法从亲密关系中得到滋养,你不相信,自然也无法得到。
但是很幸运,导演并没有让安然带着满满的失望与愤怒离开——在电影的后半段,导演安排了三场和解,有了这些和解,安然终于可以收起那些尖刺,以笑容面对人生。
第一次和解,是与姑妈面谈时。
姑妈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倔强的女孩,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一直被家人当做牺牲品、照顾家人、照顾弟弟,终于承认:
并不是每一个姐姐都要理所应当地做出牺牲,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让安然重走她的老路。
所以电影中,姑妈失神地看着年轻时自己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套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安然听:“套娃也并不是都要装在一个套子里的。”
听到这句话,安然猛然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反应过来后,她拼命忍着内心的激动,给姑妈深深地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留着眼泪跑开。
这一段看得我五味陈杂,姑妈为什么放下了“长姐如母”的执念、不再强求安然?
我想,是安然的倔强和狠劲打动了她,她从来没想过,当姐姐还可以这样“自私”、这样“没有人性”;
也是安然,唤醒了她内心对于“自我”的追求——除了照顾父母、照顾弟弟、照顾丈夫儿女,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像安然一样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当一个人不再被世俗的观念所束缚时,当一个人有勇气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需求时,她也就更能理解那些为了自由、为了理想而奋不顾身的人,甚至他们会因为痛惜自己的错过而对对方更加宽容;
而对安然来说,她为什么要给姑妈深深地鞠躬?
我的理解是,因为姑妈立场的后退以及对她的包容,她反而更明白了姑妈的身不由已与无能为力——
被逼着牺牲并不是姑妈的错,姑妈再来逼着她牺牲也不是因为“恶毒”,而是一生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她,思维早已被“固化”,她当真觉得这就是每个姐姐该走的路,她只是在做她认为正确的事;
理解了姑妈的难处,感受到了姑妈的善意,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与倔强终于轰然崩塌——
这个从来没有得到爱与尊重的女孩,这个对亲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女孩,终于发现,还有亲人愿意支持自己、疼惜自己,而她在努力向前奔跑时,身后还有人会牵挂着自己。
所以她给姑妈深深地鞠躬,她感谢姑妈多年来的照顾,感谢姑妈支持与理解,更感谢这一刻姑妈赐予她的信心与勇气。
这是她与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的和解,原谅姑妈,就意味着她终于可以放下一丝愤怒;能感姑妈的善意,她对关系就不再是全部的失望。
至此,安然冰冷的人生,终于有了温暖的回升。
安然的第二次和解,发生在她与舅舅之间。
对于这个永远穿着花衬衫、留着大油头、把时间都荒废在赌桌上的舅舅,安然打心眼里瞧不上他:怎么会有人如此堕落?
年轻的安然,因为太想证明自己、逃离家庭,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憋着一股恶狠狠的劲:
她要考研,要学习,哪怕爹妈刚车祸去世、家里还一团乱,她也要雷打不动地背英语、做考研真题。
在安然的世界里,拼命奋斗、不停奔跑是她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所以她不能理解舅舅的懈怠、懒惰、无所事事,正如她不能理解姑妈的自我感动式牺牲与付出一样,她不能接受这些人身上底层的烟火气。
可是,要怎么样让安然才能明白,这就是最正常的人生呢?
不是每个人都抱有远大的理想,不是每个人对未来都充满希望,也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有能力、有机会可以去改变什么、完成什么;
对于很多人来说,勤勤恳恳地原地踏步,照顾好家人、过好这一生,是自己唯一拥有的选择,比如姑妈;
而对安然的舅舅来说,踏踏实实地当个废材,不惹事、不给家人添乱,已经属于自己能力范围的上限,其他的,他还能做什么?
对于他来说,最努力的行为,不过是在女儿结婚前夜,拼了命地去赌桌上赢一把,“用光这一辈子的好运”,给女儿的嫁妆里添个厚厚的红包;
或者眼看着安然为弟弟的事情发愁时,主动提出弟弟由他来养,但是要把卖房子的钱交一半给他,因为那本来是弟弟的该得的;
哪怕最后这个提议并没能实行,但是在安然所有的亲戚中,他却是唯一站出来愿意担起这个责任的人。
而安然是什么时候才想通的呢?
是在出发去北京前,去墓园最后一次看望父母时,遇到了同样冒雨赶来扫墓的舅舅。
舅舅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穿着花衬衫,嘴角叼着一支烟,可是他跟安然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每个月都会过来看他们(安然的父母)一次。
安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舅舅走了几步,才突然笑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更像我的爸爸。
安然的这句话明显吓到了舅舅,正抽着烟的他一时间手足无措,一口烟含在嘴里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自己怎么能像这孩子的爸爸呢?这高度,他可是从未想过啊。
他慌了手脚,连咳了几声也没想好该怎么回复——是表现出一个做父亲的慈爱?还是继续当个不着调的舅舅?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最后,他有点害羞地冲着安然扬了扬手,各自走路。
看着舅舅的慌乱、狼狈,安然却再次笑了,她终于读懂了舅舅心里的秘密:
眼前这个自己一直都看不上的男人,其实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大人,他知道自己生性懒散、能力有限,担负不起一个家庭的重任,所以在经历一段荒唐的婚姻后,他不再结婚成家,任凭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他只把自己当个大孩子,在外甥女面前,他从不摆架子,安然吵他、凶他,他还多少有点心虚,因为知道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好。
可是,这样一个干不成大事的舅舅,在小事上却处处能看到他的身影:
安子恒放学没人接,他去接;
安然父母走后,只有他一个人多次来找安然说话、聊天,哪怕他只是通宵打牌累了,来歇歇脚;
至于来墓园看望姐姐姐夫,更是如果他自己不说,恐怕一直都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安然才说,“我一直觉得你更像我爸爸”,为什么?因为在她所有的亲人中,唯有舅舅,才是一直陪伴左右。
想明白了这个,安然内心的愤怒与失望又减少了几分,甚至她能想到,如果她讨厌别人对她作为姐姐的苛求,那么她一直希望舅舅更上进、更努力,是不是也是对舅舅的苛求?
亲密关系中一个要点,就是如果你想从中受益,那就不要只盯着目标而忽略人的感受;
离开了对于人的重视、对于感受到回应,你跑得越快,会偏离终点越远。
所以,如果说与姑妈的和解让安然卸下了心里的压力,不用再背负着责任和道义前行;那么与舅舅的和解则是更具有重要意义:
她终于可以接受生而为人的平凡与自由,不用再为了“要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值得被爱”而不停奔跑;
她看到了哪怕卑微如自己,也一直有人关心;哪怕“堕落”如舅舅,也有他存在的意义;
这是对安然“脆弱自我”的最好安抚:
你不用去讨好、不用去强求,你完全可以把心打开、把包袱扔掉,你要相信,哪怕是不加掩饰地做自己,也值得被爱,也一直有人在爱你。
而这种对于自我的肯定,才是她去了北京之后开启新生活的强大支撑,它可以保证安然“进可攻、退可守”,懈怠时提醒自己努力,疲惫时允许自己放弃;
倘若缺乏这种肯定,全凭着一股想要出人头地的热情,她又能在陌生的城市支撑多久?
别高估了自己的意气,别低估了亲密关系的意义,这是安然明白的第二个道理。
安然的第三次和解,发生在她与弟弟安子恒之间。
对于弟弟安子恒的存在,安然是内心愤怒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怎么可能如此偏心;
可是面对着这个六岁的小孩,看着他纯真的眼神,安然又非常清楚,如果有错,那也是她那对自私而愚蠢的父母的错,跟幼小的弟弟没有关系。
可是,即便不是弟弟的错,自己成长中的亏欠也是因他而起——每个人都在说他可怜,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那么当年自己父母双全时,却得不到父母的宠爱,谁又来可怜自己?
对于父母的愤怒与不甘在安然内心燃烧着,她并不狠毒,但是也没有办法与这样的弟弟和平相处;
她能做到的,只是给弟弟找一个好点的寄养家庭,把卖房子的钱两人平分,做到这些,她仁至义尽。
可以假想一下,如果安然真的这么做了,就此与弟弟断绝联系,此生不再相见,那么她的人生会有遗憾吗?
很多道德卫士会说,她狠心遗弃了自己的弟弟,日后一定会夜夜煎熬,接受良心的审判,一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也有理智人士说,那也未必——对于一个跟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人,她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义务,又有什么可愧疚?
可是,我却想说,很多人都理解错了弟弟存在的意义——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弟弟并不只是让姐姐为难、愧疚,他也可以给姐姐爱与支持,成为姐姐生命中的“重要他人”,与姐姐建立“高质量的亲密关系”,而这,才是手足的真正含义。
导演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安然为弟弟寻找领养家庭的过程中,两个人短暂的相处,感情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一开始相互看不顺眼,弟弟冲着姐姐吐口水,姐姐也坚决不肯惯着弟弟的各种臭毛病;
后来彼此认同与接纳:
姐姐教弟弟系鞋带,给他刷球鞋,做他喜欢吃的肉包子;弟弟则搂着姐姐的脖子说,“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甚至哀求姐姐,你能别去北京吗,“我只有你了”;
到最后的相互成全:
弟弟为了让姐姐放心地去北京上学,自己主动拨通了领养家庭的电话,表示愿意被领养;
而姐姐在看到“以后再不相见”的协议书时终究没能下笔,她含着眼泪唤出了同样热泪盈眶的弟弟,两人一同离开。
从一开始的坚决弃养,到最后的不忍分开,安然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那么多成年人的道理都说服不了的她,又是怎么被这个六岁的小孩改变?
不是责任道义,不是物质金钱,而是她在最后发现,这个小屁孩是爱着她的,是对她充满了依恋与期待的;
而这份爱与期待又是那样的纯真,纯真到为了圆她求学的梦想,这个六岁的小孩愿意隐藏自己对于亲情的渴求,独自承担进入新家庭的恐惧;
而面对这份爱与期待,她又能拿什么回报?
至此,安然的心理防线全线崩塌,她终于意识到,从她从弟弟彼此认同、建立联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她会为弟弟的不幸而难过,会因为弟弟的眼泪而心疼,更会因为失去弟弟的可能而感到恐惧;
这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与她最亲近的人,曾经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但是现在她终于察觉,对于彼此来说,他们都是对方的唯一,不可否认,不可替代,不可缺席。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安然,内心一片温暖:
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的追求有人理解,她的梦想有人支持,她的孤单有人陪伴,她的未来有人同行,这样的自己,还用做一个神情冷漠、全身戒备的小刺猬吗?
当然不用,所以电影的最后,是安然与弟弟在草地上踢球,两个人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
再回到当初的那个问题:
我们在亲密关系中受到的伤害,究竟如何才能得到救赎?是否拼命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就可以弥补亲密关系带来的缺憾?
《我的姐姐》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关系中产生的问题要在关系中解决,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事,不是一个人自己的事;
不管是用坚韧等来对方的理解,还是通过接纳而看到对方的美好,抑或是付出努力、主动构建一段亲密关系,它都需要我们回到问题的原点,正视关系的影响与意义,而不是一味的逃避、闪躲、埋头努力。
比如剧中的安然,一开始不被爱,是因为她不够优秀吗?当然不是。
她一个人负担起自己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不让爹妈出一分钱,没给家里增添一点额外的负担,工作中勤勤恳恳,生活中自律而上进,这样的努力的孩子,还要怎么优秀?
而后来,她与亲人们和解,是因为她特别优秀吗?
当然也不是,而是她看到了每个人的不易,明白了在关系中她不应该一味要求别人、却从不反省自己;
所以她放下了心里的戒备,真诚地与他人去建立关系,结果自然得偿所愿,当亲密关系得到修复后,她看到了更好的自己。
那么你呢? 你是否也有安然一样的经历,是否也曾在关系的泥潭中绝望而执着的努力?欢迎私信讲一讲你的故事~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