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母亲去世三年后,因为手游,我和父亲重新说话

「真实故事」母亲去世三年后,因为手游,我和父亲重新说话

首页休闲益智我木雕贼优秀更新时间:2024-05-08

男人成年后,似乎不可避免会和父亲产生隔阂。一场变故让作者恨上了父亲,三年间对他不理不睬。为了和解,53岁的父亲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

2015年的春节是个暖冬,雪下了,很快就化。除了吃饭,我每天都待在房间里不愿出门。

大年初四,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父亲开门走了进来,他没走太近,只站在床边上,笑眯眯地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聊天。

父亲小声“哦”了一声,低着头搓了搓手,屋子里并不冷。阳光从窗外打在床上,父亲站在门口暗处,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房间里很安静,显得外面刮风的声音格外刺耳。

父亲像是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今天风挺大的。”我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好像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秒钟,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父亲赶紧说:“你忙,忙,我没事。”他转过身弯着腰,缓缓地走出屋子,给我关上了门。我没有接电话,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初五一大早,我起来收拾东西要回聊城。走到巷子口,父亲喊住了我,递过来一包东西,那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各色的塑料袋。父亲开口了:“二小,这是腌好的牛肉你带着吧,你好吃肉,这才初五,回去再没有什么吃的。”

风从巷子口往里灌,我看也没看他,只说聊城什么都有卖的,转身就走了。父亲的神情是怎样的,他想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2014年,48岁的母亲离开了我们,从那场变故之后,我对父亲恨之入骨。

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和母亲就争吵不断。父亲原本不喝酒,不知为什么,爷爷去世后他开始酗酒,有时直接睡在村子的小路上。母亲的耐心越来越少,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多。

那年7月,我大学毕业。比我大三岁的大哥已经在青岛工作,很少回家,我打算留在老家莘县发展。

图 | 家里的院子

一晚,父亲像往常一样,一身酒气地推开门,摇晃着走进来。母亲脸色大变,指着父亲怒斥。父亲平时为人温和,可一喝醉了,就会转性,他摔碎了桌上的杯子,让母亲滚,离婚。母亲泪流满面,只说:“好,离婚,我早过够了。”

不管我怎么劝,母亲只是抹泪,收拾好衣服,推着电动车往外走。我忍不住哭了,让她带我一起回姥姥家。母亲转身用粗糙的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让我在家陪着父亲,他喝醉了,怕出事。说完她就骑上车走了,背影在夜色中远去。

七点钟,我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她没有接。八点钟,院里的婶子来敲大门,拉着我的胳膊说,母亲在路上叫车撞了,正在县医院。

我的腿一下子软了。回到屋里,父亲正歪在床上打呼噜。我一把把他拽了起来,看着父亲迷糊的样子,我甩了一杯水在他脸上,告诉他母亲被车撞了,钱在哪里。父亲从床垫子下摸出一些现金和卡,我们坐上邻居的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我看到了母亲,一张白布盖在她身上。掀开白布,母亲的脸上和头上都是伤,医生说人送来的时候失血过多,他们尽力了。我跪在了母亲身旁。

瘦削的父亲像一尊木雕一样,站在阴影里,只在警察来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他一直低着头,好像已经死了。

灵车把母亲拉回了家,那晚,我在母亲的水晶棺旁坐了一夜。

第二天,大哥回来了,不到晚上,他的嗓子已嚎得说不出话。母亲葬后,我一个人在坟前待着,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我清楚记得那时田里的玉米苗刚钻出来,像小草一样招展,可我的妈妈却不在了。

早晨起来,我买票去了聊城,莘县县城越来越远,我只想把大哥的劝告、父亲的忏悔、家庭的一整个悲剧,甩在身后。

我在聊城入职了一家培训机构做销售,忙忙碌碌,生活慢慢走上正轨。

一天,父亲打电话问我在哪里上班,说:“也不算远,有空你回家来啊。”我说正忙,便挂了电话。

很快要过年了,小年那天,父亲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腊月二十四,大哥回家了,他让我早些回去。而我一直在单位耗着,直到腊月二十七才回家。父亲特别高兴,做了一桌子的菜。母亲在的时候,他从没下过厨。饭桌上,大哥特意说起父亲早早起来忙活做饭,我听了却开心不起来,只低头吃饭,一句话没说。

年一过完我就离家上班。大哥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父亲最近老是咳嗽,怕是生病了,劝我体谅父亲,别跟他较劲。我不知怎么来了脾气,朝着电话大嚷:“你是孝子我不是!你去关心好了,我不要他的钱,我也不会回家的。”

2016年1月,我谈了一年多的女友出轨,那段时间,母亲去世的事经常盘旋在我脑子里,我觉得人生黑暗,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下了班就窝在房间。不知怎么,那晚在医院,父亲像尊木雕站在阴影里的场景,也总在我脑子里徘徊。

晚上,同学要带我去KTV放松一下,我摆摆手拒绝了。他拿出手机说,最近出了一款特别火的游戏,王者荣耀,很好玩,一起来一局。我不想,同学夺过我的手机下载好了游戏,告诉我选什么英雄、怎么出装。那段人生晦暗的日子,游戏给了我一丝解脱。

2016年过年,大哥没回家,他找了个女朋友,想加班挣些钱好结婚。腊月二十七那天我回家了,父亲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到锅里炒糊了的虾仁,我皱了皱眉头。看到父亲把手藏在背后,我问他怎么了,父亲憨厚一笑,说不碍事,这做饭哪有不被烫的。那天的虾仁有些苦,但我都吃完了。

吃过饭,我坐在凳子上玩王者,开得声音有些大。父亲站在一旁看,问我:“二啊,你玩的是啥啊?我听着些热闹。”我用阿轲正准备收一波残血,没搭理他,只说是一个游戏。

父亲在旁边一直看着,一会儿胜利的声音响起,问我:“这意思是赢了?”我嗯了一声,父亲说:“二啊,我看这个游戏不错,叫啥啊,你教教我呗。”我没好气地说:“这叫王者荣耀,一个很复杂的游戏,你学不会的,一个微信还没整明白,还要学游戏。”说完我出门去了。

初五离开家那天,父亲把我送到巷子口,拿出一个袋子,告诉我这是一些卤过的肉,可以直接吃。我接了过来。

九月底的一天,我正在给客户介绍课程,电话响了起来,是父亲,我按掉了电话。一会儿,又响起来,客户让我先接电话,我接通却不是父亲的声音:“小涛吗,我是恁大飞叔,恁爸被板子砸了一下子,现在在县医院呢,你快来看看吧。”

到了县医院,在走廊里碰见了和父亲一起干活的几个叔。大飞叔是领头的,他告诉我父亲被砸到了背,流了不少血,医生诊断父亲腰椎段骨折严重,通过牵引、复位固定这类的保守治疗的话效果很差,要立即手术。

我问父亲怎么出的事,大飞叔说父亲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像魔怔了一样总盯着手机,起初他以为父亲是学人家看女主播,没想到是玩游戏。蹲在地上的峰叔偷偷抽完了烟,站起来告诉我父亲要不是玩手机太投入了,不至于躲不过掉下来的那块板子。

站在走廊灯光的阴影处,我的心发紧了。

他们告诉我,父亲从工地回来,先不吃饭,而是去找村里的小年轻学怎么玩游戏,年轻人看他年龄大,不愿意教他,他就追着问。有几个年轻人愿意教,父亲就蹲在地上一边听,一边琢磨,后来人家教烦了,父亲就去堵门,一顿敲门也没人出来。

现在村里的小年轻看见你爸撒腿就跑,叔说。

我谢过几位叔叔,找出了父亲的手机,父亲的手机屏幕碎了,款式还是大哥淘汰掉的红米一,触摸屏很难用,我无法想象父亲是怎么用这样的手机玩游戏的。

做完手术,我去了病房,父亲还在躺着。父亲的颧骨很高,近几年越发明显,他戴的那副金属眼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父亲静静闭着眼,我想起人家常说父亲眼睛小,像睁不开一样。

过了半小时父亲醒了,他问我怎么来了,说着话要起来,我阻止了他,举起手机问他:“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了游戏命都不要啦?这么大的人了不学好!”

53岁的父亲躺在床上解释:“二啊,你别生气,*走了三年了你都没咋理过我,爸也找了三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你聊的话题,爸开心,但是爸不会玩啊,所以没事就研究。”

我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父亲接着说:“其实*的死我很自责,我很后悔,但是回不去了,我经常去*坟前跟她说说话,我知道让她原谅我不可能,但是我想让她知道我确实后悔了,我错了。”

我看着父亲,泪忍不住往下淌。我终于意识到,在那场变故后,一直留在阴影里的,是父亲,没有走出来的,也是父亲。

图 | 父亲住院

两个月后父亲出院,我和大哥提议出去吃饭,父亲不愿意,说在外面吃浪费。我没听他的,找了一家烤鱼店,选完鱼,我跟父亲说:“爸,来一局呗,我看看你水平咋样?”

父亲很不好意思,他说:“不了,我不会。”我执意让父亲一起,我选了虞姬,我让父亲选了妲己,父亲有些害怕的样子,眼睛不断地往我手机瞄,我让父亲别担心,跟着我就行:“我带你飞,爸。”

父亲跟我走下路,我告诉他:“爸,妲己有三个技能,二是晕人,你见了人就放二,我就可以上,放完二技能就放一技能然后再三技能,没有技能就往后站一站。”

父亲说:“这样啊,还是我儿子教得仔细,别人教的我听不懂。”我听了有些心酸,赶紧岔开了话题:“爸,敌方是鲁班,咱俩打他很容易,来,给你秀一下儿子的技术,我现在可是至尊星耀了。”

父亲不明白至尊星耀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着夸我真厉害。我让父亲跟在我后面,告诉他怎么清兵线,现在技能不全装备不够,别往前站。父亲点点头,脸上带着些笑意。

金币多了,我指导父亲买了装备。父亲移动了一下妲己,然后问我:“二小,这妲己后面怎么还有两行黄色的线啊?”

我耐心给他解释:“刚才不买了疾步之靴吗?这黄色的线就是买了靴子跑得快了。”

父亲听着乐呵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哦,这样啊,那有鞋就是比光脚丫子快,贼溜得很。”大哥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父亲劝他也学学,大哥笑着推辞:“算了吧爸,看你俩玩挺好。”

我提醒父亲,看见鲁班地上那个圈躲过去,否则会掉血,父亲说:“好家伙,小矮个,能得不行喽,有圈圈就腿长啦?”大哥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一个劲儿咳嗽,父亲笑他说:“老大啊,游戏不会玩,这水咋还喝不了肚里去了呢?”大哥两手抱拳大声说:“老爹教育得是,儿子谨记在心。”

我看着大哥乐了起来,父亲大声喊:“二小,小矮个要*我啊。”

我一看游戏,让父亲赶紧开疾跑回家,我用一技能对鲁班放了几箭,我让父亲满血了赶紧回来。父亲的妲己回到我身边,鲁班此时只剩了一半血,我告诉父亲,鲁班一来就放二技能,然后三技能、一技能,父亲放得还挺准,我让父亲往后撤,我一套连招打死了鲁班。父亲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大耳朵笑到了脸后:“小矮个死了,我就说嘛,这矮个打架就是不行嘞。”

父亲和我一起攻破了下路防御塔,父亲越来越开心,最终我们取得了胜利,父亲竟然大声站起来说:“二啊,咱们赢了。”

其他客人投来异样的眼光,父亲脸红了,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我对着父亲竖竖大拇指,他挠挠头,低下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夕阳还亮,照着我们父子三人。

图 | 吃饭前父亲看着窗外

吃完饭回到家,我去了父亲屋里坐着,大哥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昏暗的灯光下,我发现父亲比之前更苍老了。

父亲看着我说:“二啊,你……咋这么看我?我脸上是不是有啥东西?”

我摇摇头,忍住泪水对父亲说:“爸,我给你洗洗脚吧,小时候冬天你和妈常给我洗脚。”父亲憨厚地笑着拒绝我:“别洗了,我脚臭,别再熏着你。”

我坚持要给父亲洗脚,让他坐在床上,父亲听话得像个孩子。我接了一盆温水,脱掉了父亲的袜子,才发现袜子的底部有个洞,父亲住院这么久,我竟然都没有发觉。

我把父亲的脚放到盆子里,父亲有些害羞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父亲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调皮地把水踢到他的脸上衣服上,父亲也不怪我,只是用袖子,轻轻擦去脸上的水。

- END -

撰文 | 张婧

编辑 | 于润泽

查看全文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