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环球网-文旅频道
忻州古城的城墙,犹如一本厚重的纸张泛黄的线装古书,唯有抱有一颗虔敬之心,仔细地打量,反复地阅读,才能洞察它的心迹,破译它的意蕴。
忻州古城墙 米广弘摄
城门是封面,砖块是字词。一行行字词,排列有序,叠加着,延伸着,装订成册,将一个古邑内向深沉的性格和饱经沧桑的过往,悉数予以外露和储藏。城里外的居民,几乎每天都要与城墙朝夕亲近,闲来无事时,还会沿着城墙的外围漫无目的地闲逛;或坐在城墙根下,不预设主题地晒太阳打盹。摸一摸墙砖,发几声感慨,让紊乱的思绪像随意游荡的云絮,穿梭于古今,撩拨于城垛。墙缝里,蚂蚁养儿育女;城楼上,飞燕筑巢嬉戏;护城河中,鱼似乎执意要和鸭比泳技;树荫下,有人在踢腿,有人在读报,也有猫狗吠叫。
古城的修复重建,让这座规模巨大的城郭,又被城墙严丝合缝地围系和护佑。城墙,是一个城市坚固的盔甲,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抵挡着箭矢的狂妄,更抵挡着外埠企图将城池像一块肥肉那样一口吞咽的野心。现在,城墙是一座城市年轮的标记,为城市的发展做证,为城市的精神塑形,释放着夜经济活力。
无数的人来了又去了,无数的人去了又来了。贯通城内外的门洞,将城外的气息传入城内,将城内的讯息输出城外,忍受着来往车轮的碾压,宽谅着各等鞋脚的踩踏。我步前人的后尘,后人亦步我的后尘。脚步覆盖着车辙,今日驱逐着昨日,时光将多少哭笑擦拭得了无痕迹。晨夕间,太阳仿佛喝醉般,其轻浮又略显顽皮的斜光,宛若撒欢的动物,在城门洞里摆尾扬蹄。晨曦是欢喜的,带着牛犊的莽撞,在门洞里蹦跳;暮色是疲惫的,带着老牛的拖沓,在门洞里缓慢而过。
城墙根井盖 米广弘摄
冬去春来,日升月隐,黄土高原南来北往的狂风,将墙缝冒出的一茬茬蒿草抽打得形容枯槁,却无法移动砖块的位置;肆无忌惮的暴雨,像蛮横的子弹将城墙的面孔射击得斑驳陆离,却无法撼动城墙的根基。
感悟忻州城墙,读出了高大与渺小的辩证关系,悟出了对立与统一的逻辑脉络。砖是小的,城墙是大的。没有砖之小,哪有墙之大;城墙的构筑,源于对外界的恐惧,其功能在于阻隔和防御,门洞的指向是开通和连接。城墙就这样在一合一开中,将开放与封闭之间相互依存又相互抵触的哲学命题,予以了形象化地演示。劝谕世人:身可以安守城内,心不能坐拥墙中,目光则更应越过高墙,遥望远方极目天下。
城墙是坚硬的,又是柔软的,是思维的雕像,亦是心灵的密语。一块块平凡的砖块,年岁大了就成了稀世的文物,真正为民守住最重要的生存资源。砖块各就各位,拥抱在一起,生死与共,永不分离,既孕育出坚不可摧的意志,又呈现出巍峨壮阔的气势。(作者:米广弘 文化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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