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是金庸的最后一部武侠小说。是金庸的封笔之作,代表了金庸武侠小说的最高成就。《鹿鼎记》这部小说从1969年10月连载到1972年9月,连载时间长达两年零十一个月,仍然连载在金庸主办的《明报》上。该书名字中有"鹿"和"鼎"二字,"鹿"是"逐鹿中原"的"鹿","鼎"是"问鼎"的"鼎",因此,从名字上看,《鹿鼎记》就和政治、和权力斗争是紧密相连的。故事背景设置在明末清初(1644年-1689年),讲的是一个从小在扬州妓院长大的韦小宝,以不会任何武功之姿态闯江湖各大帮会、周旋于皇帝朝臣之间并奉旨远征云南、俄罗斯之故事,塑造了一个与传统的侠客完全不同的小人物形象,并借这个形象讽刺了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迂腐顽固的思想,表现了民族统一的思想。连环画共计八册,谨请欣赏。
1清朝康熙初年,扬州城瘦西湖畔的鸣玉坊乃青楼名妓汇聚之所。一个暮春天气,华灯初上时分,坊南坊北同时有五六人吆喝:“各家院子里的人听着,我们来找一个人,跟旁人不相干,不听盼咐的,别怪我们不客气!”
2丽春院中正在大排筵席,十余名大盐商坐了三桌,每人身边都坐着一名妓女。砰地一声,大门撞开,涌进十七八名大汉。这些大汉短装结束,白布包头,青带缠腰,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铁尺、铁棍什么的。
3众盐商一见,便认出来者是贩私盐的盐枭。盐枭中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抱拳拱手道:“各位朋友,打扰了!天地会姓贾的贾老六老兄,在不在这里?”
4半天没听到有人答腔,众盐枭便往各处屋里搜寻。忽然东边厢房中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是谁大呼小叫打扰老子寻快活?”三名盐枭手执钢刀朝东厢房扑去,却听得“哎唷”、“啊哟”连声,三人接连倒飞了出来。
5因贾老六脸上有个大刀疤,好认得很。那老者抢前几步朝东厢房内张望,见一名虬髯大汉坐在床头,头上包了白布,脸上并无刀疤,显然不是贾老六。老者问那人姓什么,那人骂道:“我是你爷爷!”
6站在一旁的众妓女之中,突然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妓女格格地笑了起来。一名私盐贩子啪啪两耳光,打得那妓女鼻涕眼泪齐流。蓦地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大声骂道:“你敢打我妈,你这烂王八!”
7那盐枭大怒,伸手去抓那孩子,孩子侧身闪避,推开厢房房门,奔了进去。那大汉一怔,却不敢冲入房中追打。
8房内,虬髯大汉和四名盐枭斗得正酣。转眼间,两名瘦子躺在地上。虬髯大汉刷地一刀,砍入一魁梧盐枭左肩,那老者双剑齐出,刺向大汉胸口。大汉左手翻出,喀喇喇几声响,震得老者肋骨纷断,直飞出房去。
9魁梧盐枭虽然左肩负伤,仍然勇悍之极,举起钢鞭,向虬髯大汉头顶击落。那孩子眼见危急,疾冲而前,抱住那魁梧盐枭双腿,猛力向后拉扯,盐枭一交摔倒,躺在血泊中动也不动了。
10厅上众盐枭丧魂落魄,抬起伤者,纷纷夺门而出。虬髯大汉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低声道:“孩子,你去将门闩上!”孩子刚把门闩上,虬髯大汉身子一侧,险些掉下床来。
11孩子忙奔过去扶他,拾起地上的单刀,递入他右手,以右肩承着他左臂,打开房门,走到厅上。众人一见,骇然失色,四散避开。那孩子的母亲叫道:“小宝你去哪?”小孩道:“我送这位朋友出门!”
12两人走出丽春院,巷中静悄悄无人。迎面赶来一辆驴车,大汉从怀中取出锭银子,递给车夫。车夫见银锭不小八,当即停车,放下踏板,拓大汉上车后,从怀中摸出只十两重元宝给小孩:“小朋友,我走了!”
13小孩见到这只大元宝,不禁骨嘟一声,吞了口馋涎。但他听过不少侠义故事,知道英雄好汉只交朋友,不爱金钱,今日好容易做上好汉,说什么也要做到底,大声说:“咱们只讲义气,你身上有伤,我送你程!“
14大汉和小孩并肩坐在驴车上,吩咐车夫奔城西三十里的得胜山而去。车夫赶驴甚急,只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山下。
15大汉让小孩随车夫回城,小孩不肯,定要留下来服侍大汉。大汉领小孩爬上得胜山,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四下里更无声息,但那大汉突然喝道:“柳树后面的两个乌龟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16柳树后闪出两个白布缠头、青带系腰、手握钢刀的盐枭,转身狂奔,显然是去通风报信。小孩灵机一动,突然放声大哭:“你怎么死了?死不得啊!”虬髯大汉将计就计,蜷成一团卧在地上,任小孩嚎啕。
17二盐枭大喜,急忙转回。一人抓住小孩背心,另一人举刀朝虬髯大汉砍去。虬髯大汉翻身跃起,砍去那人脑袋,又在抓小孩的盐枭胸腹之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18结果了两位盐枭的性命,虬髯大汉和小孩哈哈大笑,这才互相询问姓名。原来虬髯大汉就是官府正在张榜缉捕的大盗茅十八。这小孩生于妓院中,只知母亲叫韦春花,并不知父亲是谁,也没有大名,就叫韦小宝。
19茅十八和别人有比武约会,当晚就宿在山上。次日朝阳初升,茅十八拎了三把钢刀在溪边石头上磨。韦小宝向来懒惰,装模作样磨了一会,就向茅十八讨了银子,去邻近小市镇买油饼馒头。
20韦小宝买了些油饼馒头和黄酒,正要返回,想起茅十八身负重伤,和人比武只怕会输,就悄悄买了一袋碎石灰扛在肩上。他想只要在危急时刻把石灰撒进对方眼里,一定能反败为胜。
21前来比武的一个是“摩云手”吴大鹏,白胡须直垂至胸;另一个矮胖秃子,后脑拖条小辫,名叫王潭,使一对判官笔,外号“双笔开山”。茅十八指着韦小宝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小白龙’。”
22比武开始,茅十八和吴大鹏交手,王潭在一旁掠阵。吴大鹏忽进忽退,双掌翻飞,茅十八单刀舞得幻成一片银光,挡在胸前。韦小宝平日见惯了市井流氓抱腿拉辫,箍颈撞头的烂打,此等大场面倒是头一回见识!
23正斗到酣处,忽然闪出十余骑满清官兵,将四人团团围住。这些官兵是奉了朝中大臣鳌拜的命令,前来捉拿天地会反贼的。茅十八其实并不是天地会的人,只因敬慕天地会的英雄好汉,冲撞了官兵,官兵要抓他。
24茅十八、吴大鹏、王潭和众官兵一阵混战,韦小宝趁机退出圈子,扬手朝那军官史松撤下一把石灰。史松双眼剧痛,单刀跌落,韦小宝拾起单刀,一刀插入史松肚中。
25官兵们见史松已死,慌忙逃窜。茅十八、吴大鹏、王潭趁势又打死了七八名宫兵,剩下的五名连坐骑也不要了,狂奔而去。制小宝见自己居然*了一个官老爷,心中一分得意九分害怕,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26茅十八和吴大鹏、王潭别过,撕下衣襟裹了右臂伤口,准备启程前往北京找号称满州第一勇土的鳌拜比武。韦小宝非要一同前去,茅十八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横搁在马鞍上,又牵了一匹快马,一同朝北而去。
27韦小宝央求茅十八让他单独骑匹马。韦小宝刚一上马,马便狂奔起来,险些撞倒前头官道上的一辆骡车。幸而骡车旁一骑马汉子臂力惊人,一把扣住了马头。
28马屁股一耸,韦小宝翻身跌了下来。骡车和骑马的汉子扬长而去了。茅十八纵马近前,拉住韦小宝后领,将他提上马鞍。
29中午时分,两人在饭店吃饭,忽然涌进一伙云南平西王府的官兵。茅十八听得他们是吴三桂的手下,脸色一沉,拍桌大骂:“他妈的大汉奸吴三龟……”七八名官兵手持兵刃,冲向茅十八。韦小宝身子一缩,钻到了桌下。
30茅十八手挥单刀,和众人斗了起来。韦小宝在桌下趁机乱斩官兵小腿。眼见茅十八寡不敌众,邻桌一人从桌上筷筒中拿起一把筷子随手掷去,围攻茅十八的诸人纷纷被竹筷插中眼睛、脸颊。
31茅十八谢过那人,并询问姓名,那人竟不答话,扶着一个始终低着头的女客出了店门,上车乘马而去。韦小宝认出那人就是白天在官道上遇上的那个骑马汉子,那女客便是坐在骡车中的女子。
32不一日到了北京,两人来到西城一家小酒店。一老一小两个太监,坐在旁边一张桌上。那面色蜡黄的老太监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包,用指甲挑了少许药溶在酒里,小太监小心侍候他服下。
33店门口脚步声响,七名光着上身,穿牛皮裤子,辫子盘在头上的大汉冲将进来,无缘无故将酒保摔得死去活来。韦小宝一见,心头有气,便挑拨茅十八教训他们:“你们欺侮酒保,箅什么好汉?有种就跟我这位朋友斗斗!”
34茅十八使开擒拿手法,顷刻间打倒了四名大汉。他拉住韦小宝,拔足往酒店门口奔去。只跨出两步,便见那老太监弯着腰,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35茅十八的手掌刚和老太监肩头相触,便不由自主一个踉跄,倒跌出数步。茅十八知道今日遇上了高人,兀自提了韦小宝向后堂奔去。只奔出三步,听得一声咳嗽,老太监又已站在面前。
36转眼间茅十八便被老太监封住了穴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韦小宝企图沿着墙壁,悄悄溜走,那老公公伸指一弹,一根筷子飞将出来,戳在韦小宝右腿的腿弯之中。
37韦小宝和茅十八被那老太监捆了,嘴里塞满布块,眼睛蒙上黑布,带入一处屋宇。那老太监叫海公公,只听他戚道:“小桂子,给他们松拓绑!”小桂子便拿了小刀喀喀地割开绳索。
38韦小宝睁开眼睛,才发觉天色已黑,墙壁上的钢烛台上点了蜡烛。海公公请茅十八坐下,问道:“阁下尊姓大名?哪门哪派的?来京城干什么?”问着问着,海公公的病又发作起来,弯腰一阵猛烈咳嗽。
39小桂子取出酒杯,打开药包给海公公调药,海公公喘息道:“好热,扶我去水缸里浸……”小桂子大惊,慌忙扶了海公公,踉踉跄跄走入内室。
40听到里屋有溅水的声音,韦小宝悄悄站起,蹑足走到桌边,从药包里挑了五指甲药粉,倾入酒中,再将药包折拢,重新打开,抹去药粉中指甲挑动过的痕迹。
41不一会,小桂子扶着全身透湿、不住咳嗽的海公公从内房出来,小桂子拿起酒杯送到海公公嘴边,海公公一口就喝干了。
42突然间喀喇一声响,海公公连人带桌子向前倒去,小桂子急忙弯身去扶,韦小宝轻轻跃起,提起匕首,向小桂子背心猛戳下去,小桂子低哼一声,便即毙命。
43韦小宝刚想朝倒在地上的海公公再戳一匕首,海公公突然转过脸来大喊:“我瞧不见了,小桂子,快点蜡烛!”屋内明明点着蜡烛,看来海公公的眼睛已瞎,茅十八趁机拖着被封住穴道的两腿爬了出去。
44屋里只剩下海公公、韦小宝和死去的小桂子,海公公一边*一边叫着小桂子,韦小宝只得将错就错,假装答应。海公公问:“姓茅的逃了?那个小孩呢?”韦小宝心中怦怦乱跳:“我……我*了他!”
45海公公吩咐韦小宝从内屋药箱中取出一个三角形的小瓷瓶,倒出些化尸粉在小桂子的尸体之上。顷刻之间,小桂子的尸体就变成了一滩黄水。韦小宝一不做二不休,换上小桂子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做起了小桂子。
46第二天,韦小宝正在思谋着怎样逃走,海公公摸出六粒灌了水银的骰子和五十两银子,要他去赌钱。韦小宝正发愁不知该往何处去,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小桂子!小桂子!”
47韦小宝用白布缠了头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跟门外的汉子并肩而行。一路上都是庭院,飞檐绘彩,栋梁雕花,心想这家财主真是有钱,比扬州丽春院不知强出多少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身在皇宫禁院。
48韦小宝和老吴、温家哥儿俩等五六个汉子赌了一上午。他自小在赌场妓院中混惯了,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但他从海公公和众汉子的口气中得知,小桂子平日掷骰子的本事极差,也就不敢注注都赢。
49到午饭时分,赌局散了,大家各自回房。韦小宝在回廊间七弯八拐,迷了路径。各处厅上、门上虽然悬有匾额,可他又不识字。忽然一股食物香气透了出来,他轻轻推门探望,见桌上放着十来碟点心糕饼。
50韦小宝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便不客气地偷吃起来。忽听得门外靴声橐橐,有人走近,他连忙拿了一个肉末烧饼,钻入桌子底下。
51进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穿一身短打服装。男孩吃了几块糕饼,便伸拳打梁上垂下的一只布袋、一会儿又击打墙边的皮人。韦小宝以为这也是个偷东西的馋猫,便从桌下钻出来,说:“我来跟你玩!”
52韦小宝扑将过去,扭住男孩双臂,那男孩一侧身,右手一勾,韦小宝站立不住,立时倒了。韦小宝记得茅十八在酒馆中与七名大汉相斗的手法,突然左手出拳,击向那男孩下颚,砰地一声,正好打中。
53男孩一伸手,扯开了韦小宝脸上的白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韦小宝道:“我叫小桂子,你呢?”那男孩略一迟疑,道:“我叫….叫小玄子。你是哪个公公手下的?”韦小宝道:“我跟海公公。“
54两人对打了一会儿之后,相互约定,明天再打,比个输赢。韦小宝本来想逃走,但想起英雄好汉应该信守诺言,既然和小玄子约好了比武,就不能不来。因此,他顺了原路,东折西找,还是回到了海公公的住所。
55海公公坐在椅子上,沉着脸,哼道:“我叫你去温家哥儿俩的银子,你忘了?他们要是输了,你就借银子给他们,借得越多越好。他们还不出钱来,就会乘皇上不在时,让你进上书房…”
56听到“皇上”两个字,韦小宝心念一动,“难道这里是皇宫?”马上又恍然大悟,对呀,侍候皇上的人才叫太监呀!原来海公公是让小桂子到上书房去偷一部《四十二章经》,韦小宝弄清了原委,不禁得意起来。
57夜里,韦小宝服侍海公公上床睡觉,自己睡在小床上。他想骗海公公教些本事,明天对付小玄子,便道:“公公,你让我去拿书可不容易,有个叫小玄子的太监老跟我过不去。”
58韦小宝便把和小玄子比武之事告诉了海公公,海公公把韦小宝叫到床前,摸到他后腰的两处穴位,告诉他,要他明天全力打这两处穴位。
59次日老吴又来叫小桂子去赌钱。那温家兄弟一个叫温有道,一个叫温有方。韦小宝使出手段,蠃了他们二十几两银子,又借二十两给他们做本钱,到停赌时,温家兄弟又将这二十两银子输了。
60韦小宝心中记着和小玄子比武之事,赌局一散,便奔到那间屋去。不一会,小玄子一身华丽新衣,笑嘻嘻地来了。韦小宝跃到门口,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小玄子也说:“对,死约会,不见不散!”
61韦小宝一个打滚,翻身压在小玄子背上,正要按海公公所教伸手拿他穴位,小玄子已然翻了过来。韦小宝只得全身用力向他后腰撞去,右手从他臂腋里穿了过来,用劲向上甩出,小玄子的身子从他头顶飞过,掉在地上。
62小玄子翻身跃起,韦小宝猛力扑去。小玄子见韦小宝扑到,侧身让开,伸手在他背上重重一推。韦小宝扑了个空,本已收脚不住,再给他顺势推出,登时俯身摔倒。
63两人打得筋疲力尽,又约好明天再比。韦小宝回到屋中,将小玄子的招式使给海公公看,他拉住了海公公左手,放在自己右肩,说道:“他用力一甩,我身子被飞了出去。”“这是羚羊挂角。”海公公道。
64海公公吟思道:“这孩子的师父,可是位高人哪!”坐回椅中,右手五指伸了又屈,屈了又伸,还详细询问小玄子的年岁和两人比武的经过,末了说:“他这‘小擒拿手’是新学的,我教你一路‘大擒拿手’。”
65第二天韦小宝和小玄子比武,见他又换了新衣服,心生妒嫉,上手便将他衣襟撕了一条大缝。但小玄子乘机戳中他左腿,韦小宝左腿酸麻,跪在地上,只得投降。
66韦小宝站起身来,使出海公公教的一招“仙鹤梳翎”,一把扭住小玄子手腕,跟着手肘在他背心急撞,小玄子大叫一声,痛得无力反抗。两人比武以来,韦小宝总是输多蠃少,这回赢了,不禁得意洋洋。
67这些日子,韦小宝每日上午赌钱,中午比武,午后回房便同海公公学几招武功,时日匆匆,不觉便过了两月。温氏兄弟已借了韦小宝二百多两银子。这日还未赌完,温氏兄弟使个眼色,邀韦小宝进了隔壁厢房。
68海公公果然料事如神。这温氏兄弟欠了银子还不了,一心想讨好韦小宝。韦小宝趁机道:“我在宫里这许多日子,可连皇上的脸也没有见过。你二位在上书房侍候皇上,我想请二位带我去见见皇上。”
69第二天未牌过后,温氏兄弟便带着韦小宝绕过后院,来到一间大房间中。房中一排排都是书架,架上摆满了书。他又识不得几个字,要从几千万本书中找出一本写着“四十二”几个字的书,谈何容易!
70温氏兄弟收拾完书房,便催促韦小宝一同离开。韦小宝走到半道悄悄折回,用匕首拨开门闩,溜进书房。房中悄无一人,韦小宝忽有一个难以抑制的冲动,斜跨一步,坐入那张披了绣龙锦缎的椅中。
71忽听得门外靴声橐橐,屏风后一扇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韦小宝溜之不及,只得贴墙而立,缩在一排书架后面。
72听得有人说道:“奴才鳌拜叩见皇上!”韦小宝探头望去,只见一个魁梧汉子趴在地上,这人便是满洲第一勇士鳌拜。听得皇帝说:“罢了!”鳌拜便站起身来。
73鳌拜要求皇帝处决大臣苏克萨哈,皇帝不同意,鳌拜凶神恶煞般走上前去,胁迫皇帝。皇帝惊呼一声,从椅中跳起,侧转了头。韦小宝情不自禁叫出了声,这皇帝竟是小玄子!
74韦小宝呼声出囗,便知大事不妙,但逃命已来不及,他灵机一动,只得豁出去押一宝了。韦小宝纵身挡在皇帝身前,向鳌拜喝道:“鳌拜,你胆敢对皇帝无礼么?你要打人*人,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75鳌拜身经百战,功大权重,对少年皇帝康熙原不怎么瞧在眼里。突然间见书架后冲出个小太监,吃了一惊,急忙倒退数步,垂手而立。康熙初亲大政,对鳌拜十分忌惮,不想此刻撕破脸皮,便让韦小宝退在一旁。
76等鳌拜退下,康熙从椅中跳出,又恢复了少年人爱玩闹的天性,拉着韦小宝的手道:“小桂子,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可还得和从前一样和我比武啊!在有人的时候,你叫我皇帝,没人的时候,还叫我小玄子。”
77次日韦小宝和康熙比武,心中虽想和平日一般打法,使出的招数却全然疲弱无力。因为既知小玄子是皇帝,就无论如何也不敢出手狠打了。两人只打了片刻,韦小宝就已输了两个回合。
78康熙知道了韦小宝的心思,知道再打下去已没有意思,便换上皇袍,领着韦小宝和十六名小太监,前呼后拥到布库房去看武士们练武摔跤。
79康熙让韦小宝和一名胖大武士对练。这武士虽然身材魁梧,但见韦小宝很得皇上宠爱,便并不全力相搏。韦小宝使劲朝武士推岀,武士便假装脚下踉跄,扑倒在地,好一会儿起不来。众武土和太监齐声喝采。
80晚上海公公问起和小玄子的比武经过,韦小宝胡乱夸说一通,被海公公听出了破绽,他一把抓住韦小宝左腕,厉声道:“老实说,你怎么知道小玄子身份的?”韦小宝只得将昨天上书房的事一一说了。
81原来海公公早就猜到了小玄子就是皇上,只是想查明教皇上武功的是谁,才教韦小宝功夫,让他和皇上拆招,套出其武功路数。海公公左手扬起,又教了韦小宝几招“大慈大悲千叶手”功夫,让他和皇上比试。
82第二天韦小宝到平日比武的小室去找康熙,不见人影,便径直到上书房去找。康熙正在踢一只皮凳,见韦小宝来了,高兴地说:“我闷得很,你来陪我玩玩。”
83韦小宝使出“大慈大悲千叶手”的“南海礼佛”、“金玉瓦砾”、“人命呼吸”三招连连击中康熙背心、肩头、左胸、右腿、咽喉五处要害,康熙无破解之法,说道:“明天再来,我也让师父教我上乘功夫。”
84晚上海公公又教了韦小宝六招,第二天比武时,康熙用新学的“八卦游龙掌”破解了昨日三招,却对付不了韦小宝新学的六招,康熙道:“你这六招妙得很,我就去学拆解之法。”
85这日康熙和韦小宝练过武后来到上书房,康熙低声道:“小桂子,我们今日要拿下鳌拜,我是皇帝,不能自已动手,你敢不敢?”韦小宝一拍胸脯:“我在宫外一刀刺死他,若刺他不死,他也不知是你的意思。”
86康熙道:“这人武功精湛,我们都不是他对手。等会他来奏事,我先传些小太监在这里等候,你见我手中茶盏跌落,便扑上去扭他,十几名小太监拿手拿脚,让他施展不出武功。若还不成,我再上来帮忙。”
87鳌拜进来见驾,韦小宝依计行事,十二名小太监一齐扑上,扳手攀臂,抱腰扯腿,向鳌拜进攻。韦小宝看准鳌拜太阳穴,狠命一拳。康熙拍手道:“鳌少保,只怕你要输了!”
88鳌拜一惊,明白康熙要取他性命,挥拳向康熙打去。韦小宝急中生智,从香妒中抓起两把炉灰向鳌拜撒去。趁鳌拜睁不开眼睛,韦小宝端起青铜香炉,跳上龙椅,奋力朝鳌拜后脑砸落。
89鳌拜晕倒在地,康熙和韦小宝用牛筋绳索捆了他手足,宣康亲王和索额图进来。二人一进书房,见死尸狼藉,立即跪下磕头:“皇上万福金安!”康熙吩咐将鳌拜收禁,并擒拿其亲信党羽。
90康熙领着韦小宝去慈宁宫见太后。来到慈宁宫,康熙自行入內,命韦小宝在门外相候。
91一个太监传韦小宝进去叩见皇太后。韦小宝低头进去,见一个三十左右的贵妇坐在椅中,康熙靠在她的身边。
92太后念及韦小宝今日捉拿鳌拜,护驾有功,赏了他一个六品的品级,升为首领太监,在皇上身边侍候。韦小宝磕头谢恩。
93第二天韦小宝到上书房伺候,听到康熙对索额图道:“正白旗和镶黄旗旗主的两部《四十二章经》都落在鳌拜手中,太后想瞧瞧这两部佛经,你和小桂子到鳌拜家中去查一查。”
94韦小宝一听大喜。心想海公公让他偷《四十二章经》,大半年过去了,连经书的影子都没见到,今天正是好机会。当下就跟了索额图,骑马去鳌拜家中。
95在鳌拜的卧室发现了一个藏宝河,卫士取出两个白玉大匣递给韦小宝,匣上刻有五个朱红大字,正是《四十二章经》。
96索额图为了讨好韦小宝,定要和他结为兄弟,又从鳌拜的家产中划出五十万两银子给他,还将从鳌拜的藏宝库中找到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一件黑黝黝的丝质背心送给他,并热心地帮他把背心穿在身上。
97康熙带着韦小宝去见太后。太后接过经书,笑容满脸地夸小桂子能干,盼咐一个叫蕊初的小宫女领他到后屋去吃蜜饯果子。
98韦小宝进皇宫之后,还是头一次和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作伴,心里甚是快慰。当即便和蕊初拣了十多样爱吃的点心蜜饯藏在纸盒里,相约夜晚三更到花园里边玩边吃。
99回到住所,韦小宝将经书之事告诉海公公,海公公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落入了太后手里啦,很好,很好!”
100夜里,韦小宝刚想溜出门去会蕊初,却被海公公一把揪住扔回床上。海公公阴恻恻地道:“我在你每天喝的汤里下了毒药,你不知道吧?你说,是谁指使你害瞎我眼睛的?”
101原来海公公早就知道韦小宝不是小桂子。韦小宝拔出匕首,猛力向海公公戳去,海公公左手格住兵器,右手一学将韦小宝震出窗外。匕首锋利无比,海公公左手四指已被切断。
102韦小宝幸好贴身穿了从鳌拜府中搜得的那件宝衣,才没被海公公一掌震死。他从花园里挣扎着站起来,去慈宁宫会蕊初。
103韦小宝和蕊初刚刚站定,猛见一只大鹰从墙头飞了进来。月光下只见那大鹰人立起来,原来不是大鹰,而是身材瘦削,娈腰曲背的海公公。
104海公公左手一探,叉住了蕊初脖子,低声道:“小宫女,带我去见太后!”好在海公公眼瞎,并未看到韦小宝,韦小宝在一旁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105一声劲风响起,太后飞身而出,手持蛾眉刺,直取海公公性命。原来太后害死端敬皇后、孝康皇后、贞妃和荣亲王四人,顺治皇帝因此而弃位出家之事,海公公已全知底细,太后想*人灭口。
106海公公和太后正在比拼内力,韦小宝从靴中摸出匕首,快步向海公公背后直冲过去,海公公左足向后踹出,将韦小宝踹得飞出数丈,太后趁机将那柄白金点钢蛾眉刺插入了海公公的小腹。
107海公公伏在倒塌的花架之上,动也不动了。太后身负重伤,全身瘫软,韦小宝半拖半抱,踉踉跄跄地将她扶入房中。
108太后坐在床上,调匀了一会气息。她怕韦小宝把今晚的事泄露出去,想*了他灭口,又见他被海公公踹了一脚,却还行动自如,不知他练过什么功夫,心里忌惮,便说:“你若知道好歹,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去吧!”
109韦小宝快步回到自己家中,闩上门,舒了口长气。海公公已死,再没人知道他不是真小桂子,韦小宝如释重负。
110韦小宝给海公公打了一掌,踢了一脚,次晨起来,胸囗隐隐作痛。提起袍服,见胸口的衣服骇然两个大洞,再看身上的黑色背心,却一点没破,恍然大悟:“老乌龟打我不死,定是这件宝衣之故。“
111韦小宝打开门,门外四名太监齐向他躬身道喜。原来是太后颁下懿旨,因海公公得病身亡,韦小宝被升任为尚膳司副总管太监,是宫中肥缺。
112康熙传韦小宝到上书房,告诉他鳌拜关在康亲王府里,整日大叫大喊,出言不逊。康熙道:“我只道他转眼便死,没料到他居然能够挺着…”韦小宝会意,道:“他多半挨不过今天!”
113康熙传来四名侍卫,护送韦小宝到康亲王府公干。康亲王大开中门,亲自迎接。
114八名卫士引着韦小宝来到关押鳌拜的石屋前,卫士首领打开铁门,请韦小宝入内。石屋内甚阴暗,走廊之侧搭了一座行灶,一名老仆正在煮饭。
115韦小宝探头向铁窗内张去,只见鳌拜蓬头散发,戴了脚镣手铐,在室中来回走动。看见韦小宝,鳌拜双目圆睁,发足向韦小宝疾冲,砰地一声,身子重重撞在墙上。
116韦小宝退到廊下行灶旁,从锅里盛了一碗猪肉白菜,乘老仆转身之机,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末,倒在里面。这些药末,是从海公公的药箱里胡乱抓来的。
117韦小宝提着筷子在锅边轻轻敲击,心下甚是得意,寻思:“鳌拜这厮吃了我这碗加料大补的猪肉白菜,若不七孔流血,也得……得八孔流血而死。”他本来想另说句成语,但肚中实在有限,只好在“七孔流血”之下,再加上一孔。
118忽然间铮铮之声大作,十来名青衣汉子冲将进来,和众卫士动上了手。
119六名青衣人齐去撞击囚室的铁门,见撞不开,一名青衣汉子提起手中钢鞭,撬峦了两根铁条。韦小宝以为是鳌拜的手下来劫牢,惊惶之中,斜身跃起,抓住囚室窗上的铁条,落到了囚室之内。欲知韦小宝性命如何,请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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