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育女原本是一种本能的自然现象。对于个人和家庭来说,生孩子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完整;而孩子既是一个人生命的延续,也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对于国家来说,生育问题是全局性和战略性的问题。因为它事关国计民生、事关长远发展,它与许多其他重要的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密切相关,对于保持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意义重大。
1980年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那时候提倡“只生一个好”。我自1996年参加工作以来,就在乡镇计生办,一直到2009年才脱离计划生育部门。作为一个基层计生工作者,目睹了太多当个人的生育意愿与国家政策相违背时,每个人的挣扎与无奈。
在计生部门工作期间,全国每年新出生人口2000万左右。那时候我所在乡镇的出生性别比(每年新出生人口中男孩与女孩的比例)基本维持在107-108之间,属于正常范围。
据《人口战略》介绍,从2019年开始,全国新出生人口下降到1500万以下。2016年国家正式实施“全面二孩政策”,2017年新出生人口短暂反弹到1700万,但是在短短几年后,2022年新出生人口跌到了956万的历史性低谷,出生率为6.77‰,生育率不到1.1,比同期的日本还要低,几乎是世界是最低的,仅略高于韩国。
生育率是指每个妇女一生的生育子女数量,生育率在2.1时,才能维持整个群体的人口规模稳定,所以2.1也被称为更替水平生育率。
记得在计生系统上班时,生育需要经过批准,持有准生证才能生。没有准生证出生的孩子就被称为超生(即超计划指标生育),那时候生育合法率是每年考核的一个硬性指标,计划生育考核实行一票否决,也就是说只要合法生育率低于规定的硬杠杠,整个乡镇不仅仅计划生育工作、所有的工作全都不能被评为优秀。所以那时最头疼的就是超生问题。即使这样,超生屡禁不止。
人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什么作用?
作者徐嘉(携程集团联合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北京大学兴华管理学院经济学研究教授,在人口和经济、创业创新研究领域出版数本著作)认为,中国人口萎缩不仅仅会带来老龄化问题,当中国经济进入创新经济阶段,创新力是国家能否高速和持续发展,从而在全球拥有足够竞争力的根本。而人口是创新和国力不可替代的一个基础变量。
创新力=人口数量×人口能力×(内部交流量 外部交流量)
我国唐宋盛世时期的人口规模约有1亿,这比当时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口规模都大得多,那时候的中国与好多国家都有广泛的贸易,当时的技术创新也领先于世界,典型例证就是火药和雕版印刷术的发明。
为什么国家鼓励生育,大众反而不生了呢?
相继2016年的全面放开二胎、2021年实施三孩子政策以来,出生人口不仅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是什么原因让人们不愿意生育了呢?
徐嘉认为,除了之前实行限制生育政策外,生育成本相对于人均GDP的倍数偏高,养育压力过大是主要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结婚人数和结婚率连续多年下降。
二是大城市的房价相对于收入是最高的,高房价压抑了城市夫妇的生育意愿。
三是教育压力和教育成本居高不下,使得中国的育儿成本相对于收入也是最高的。
四是生育环境有待提升。在育儿福利、托幼机构以及女性平权等方面,还有许多短板需要弥补。
国家鼓励生育有史可依
远在越王勾践时代,越国为了在国力上尽快超越吴国,推出了大幅度鼓励生育的政策,官府出面为孕妇提供免费的接生服务,并为新生儿家庭提供物质奖励;
到了商朝,商鞅变法规定凡一户中有两个以上儿子到立户年龄而不分居的,加倍征收户口税。这项政策推动更多年轻人尽早结婚;
汉高祖刘邦推出了“民产子,复勿事二岁”的政策,即生一个孩子免除两年的赋税和徭役;汉惠帝规定,对15-30岁未出嫁的民间女子所在的家庭处以罚款;
唐朝更是推出了多项鼓励生育的政策,将“婚姻及时”、“户口增多”纳入考核地方官员政绩的重要指标;
清朝实行“摊丁入亩”,即以田地而非人口作为征税对象,令大量农村家庭摆脱了“人头税”的束缚,在纳税总额被田地面积限定的背景下,生育更多的子女意味着平添劳动力。
如何有效应对严峻的低生育率危机?
一是实行现金和税收补贴。以个人所得税减免和现金补贴并重的方式进行。这是国家对孩子的一种投资,投资孩子对社会来说是一种最好的投资。因为未来孩子对国家财政和社保的贡献远大于补的。增加一个孩子还可以增加人口规模效应,缓解老龄化,提振人口创新力。
二是推行购房补贴和大城市扩容,通过按揭利息返还或房价打折进行补贴,以缓解高房价对生育带来的压力。
三是积极推行教育改革,缩短学制、取消中考、淡化高考,普及大学教育,应对教育成本过高给生育带来的压力。
四是全方位对外开放,改变当前过严的移民政策,提高签证的便利性,提供更多的英语标识、更方便的网络和手机支付等,让外国人在中国生活得更加便利;修改国籍法,吸引海外华人回流中国。
五是降低生育的费力度,尤其是降低女性职业生涯的机会成本。包括发展日托服务、推广灵活的办公模式、保障未婚女性的生育福利、提供男女平等的育产假、辅助生育技术等。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优化人口发展战略,建立生育支持政策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
人口是文明传承的基础,人口老龄化、少子化问题是未来中国经济社会最重要也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之一,事关国家、民族能否持续繁荣发展,也关系到每个人、每个家庭的幸福。
生育不仅仅是个人和家庭的问题,更关系到国家的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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