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之问：
聚焦边防公路社会化保障试点
新疆军区别迭里边防连通往乌宗图什河哨所的路必须绕行36个“之”字回头弯才能翻越达坂。向晓东摄
3月12日上午，*在出席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解放军和武警部队代表团全体会议时强调，实施军民融合发展战略是构建一体化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的必然选择，也是实现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的必然选择，要加强战略引领，加强改革创新，加强军地协同，加强任务落实，努力开创新时代军民融合深度发展新局面，为实现中国梦强军梦提供强大动力和战略支撑。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军民融合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作出一系列重要决策指示，推动军民融合发展蹄疾步稳，不断向纵深推进。贯彻*重要讲话精神，推进军民融合深度发展，必须找准部队需求点、地方优势点，找到双方最大公约数，实现强强联合、以强补弱，使军民融合走深走实、互促共进。
被称为“天路”的新藏线，是新疆军区边防部队官兵进出喀喇昆仑高原的重要通道。每年冬季，暴风雪、泥石流、雪崩、山体滑坡和缺氧就像一把把“钢刀”悬在官兵的头顶之上。
多年来，军队和地方各级不断加大对新藏线维修投入力度，特别是2016年，军地双方大胆探索，在全国、全军率先推行边防公路社会化保障新模式，有关部门实施了以“探索军民融合、平战一体的高原边防公路新型管养模式，建立可行适用的长效管理机制”为目标的边防公路养护管理改革试点，今年这项工作还将扩大试点范围，让广大边防官兵享受更多的改革红利。最近，本报记者对这一全新的边防公路养护管理模式进行了采访。
新疆军区丘尔丘特边防连季节性哨所官兵在边防公路上进行体能训练。赵永峰摄
“高原行路难”渐行渐远
5年前，这条路还是全国唯一未铺设柏油路面的国道
新藏公路，北起新疆叶城县，南至西藏拉孜县，穿越喀喇昆仑高原，大多路段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雪域高原，是世界上平均海拔最高的公路。
如今，以新藏线为“大动脉”，逐渐形成的高原边防简易公路网，起着连接边防哨卡、保障战备交通的“生命线”作用。
“何处路最难？最难是昆仑。”5年前，这条路还是全国唯一未铺设柏油路面的国道。风霜雨雪中，这条路大部分路段存在路质差、路面窄、坡度大、曲半径小等特点。
“山从人面起，云旁车头生”，是高原官兵穿行在这条路上的真实感受。特别是通往哨所的支线，雪阻、洪水、伏流和过水路面较多，致使行车缓慢，载重能力低，耗油量大。
渐行渐远的“电报会诊”
说起“电报会诊”时，新一代戍边官兵似乎有些陌生。可对于老边防来说，却是一段辛酸而难忘的记忆。
在边防工作了30多年的老军医谢文峰，谈起“电报会诊”时感叹不已：“那时候，通往高海拔哨卡的路况差，冰雪、泥石流一来路就断了，加上通信条件落后，常常是通过电报机发报沟通、会诊，来救治一线伤病员。由于电报收发讯息十分有限，很多时候战士的病情就耽误了……”
谢文峰双眼闪着泪光回忆说，有一次去哨卡救人，在离哨卡还有不到30公里的地方，路上冒出一片烂泥窝来，车怎样都过不去。
哨卡官兵背着病号从烂泥窝里面往这边爬，1公里多长的烂泥窝，硬是扑腾了大半天……
“真是恨死高原的路了！”谢文峰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嘴唇有点发抖，“那个时候，为了救助伤病员，常常是几十个人一刻也不停，铲出长长的雪胡同或者从烂泥里往外爬，救助的人常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造成高原肺水肿、高原脑水肿……”
军嫂上一趟高原，打消了离婚念头
喀喇昆仑哨所官兵说，走这条路跳不过雪山达坂，讲这条路上的故事绕不过军嫂。
说来也神奇。曾有几位满怀幽怨的军嫂，为了和守防的丈夫离婚而踏上这条路，却被这条路深深震撼。军嫂爱情的世界里多出了高原的经历，也懂了高原上的他，打消了离婚念头。
一位指导员的妻子，一度闹着要和常年在高原守防的老公离婚，家庭劝阻、组织调解也无果，她说什么也不相信高原上有那么多事，就那般不近人情，不能多陪陪自己？有一次，她搭乘部队的送菜车，直奔高原看个“究竟”。
路，越走越险，山越攀越高，年轻的军嫂，坐在车上头疼欲裂，犹如足踩棉堆，头重脚轻，一路紧抿着嘴。700多里路的颠簸，让她理解了老公。
“老公，我错怪了你，没想到你守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你太不容易，以前是我的不对！”她忍着强烈的高原反应，心疼地看着丈夫说。
几年过去了，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待连队的战士像亲兄弟一样，也再没跟丈夫红过脸。这条曲曲折折的天路，把夫妻俩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从山下送上一趟菜，要烂掉三分之一
有谁明白，因为路远难行，冬季吃上绿色的蔬菜叶子竟成了一分奢求？
某边防团所属海拔5000米以上的边防一线连队，均驻守在“无人区”，主副食保障要从数百公里外送来。沿线道路复杂，运输成本高，送菜难带来的营养不良，让官兵们嘴唇干裂、指甲凹陷，头痛、失眠、头发脱落等高原症状屡见不鲜。
“白菜、土豆、萝卜”便于贮藏和运输，是过去哨所冬天餐桌的“老三样”。那时候，一个送菜车队走遍所属防区哨卡，行程在半个月以上，遇到积雪、泥石流，更不知要耽搁多久。
神仙湾边防连炊事班上士班长刘万江告诉记者，蔬菜运到时，往往是西红柿冻成了冰疙瘩、菠菜油菜变成了绿冰棍。保存下来的少量绿叶子菜，只有个别官兵有思想疙瘩或者是生了病时，连队才特批炊事班给他开个小灶，其实也就是做一碗漂着菜叶子的面汤。
而更多时候，战士们根本不舍得吃绿叶子的菜，而是插在盛满清水的玻璃瓶里静静观赏。
军民融合重塑边关路基
社会化养护管理，解放了官兵的手，铺平了边关的路
“养护成本高，占用兵力多。”当提起试行社会化养护管理的初衷时，新疆军区保障部运输投送处处长谢文奎，一语道出了制约高原守防部队战斗力生成的关键症结。
以前，边防公路养护管理，基本上由部队官兵自己担负。许多边防公路位于高寒无人区，随着新形势下部队战斗力生成加速，边防公路负荷加重，后勤保障难度越来越大，进而边防道路养护成本越来越高，占用部队兵力多、耗费官兵精力大。
“边疆经济社会发展，也为社会化保障提供可能。”谢文奎说，随着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高原公路养护设备和人员力量不断得到加强，为实施社会化保障提供基础和支撑。
2016年4月，新疆军区运输投送部门在军委、陆军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对防区内部分高原高寒地带边防公路进行养护改革试点。
在军队院校、科研单位的积极参与配合下，他们借助社会专业技术力量参与边防公路养护，采用考察、征询和谈判等多种方式，选取养护工程实施单位。对于日常养护，地方实施单位保持足够的常驻养护力量，在养护期内，确保养护道路的常通、保通；对于应急保通，实施单位制定并完善应急处置预案，做好应急物资储备和公路沿线各类自然灾害多发路段的调查建档工作，遇有突发情况或任务需要，能及时做好应急保通工作，确保部队战备训练和生活物资正常运转。
春风徐徐走昆仑。在把握高原道路护养规律、科学统筹人力资源的基础上，他们建立了以日常性养护为基础，针对性养护、预防性养护、改善性养护为补充的新型高原边防公路养护工程内容体系，确保养护试点的边防公路每年4月至10月高原运输期常通，11月至次年3月冬季封山期应急保通。
某边防团海拔5000米以上哨所防区道路，军民融合精准高效维护保养成常态。4月上旬，春上昆仑，气温渐渐转暖，冰雪悄悄消融，一场边防公路建设招标会有多家地方优质企业中标，百余公里的道路修建工作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后迅速拉开帷幕。
军民融合保障的全方位效应已然显现
——看战备：巡逻执勤时间有保证，能力大提升。
去年10月初的一个晚上，天文点边防连接到上级指示，前往某点位进行巡逻。巡逻车在山间小路起起伏伏。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连续翻过4个山梁有惊无险，夜间巡逻任务顺利完成。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四级军士长谭兴刚感叹：社会化保障让官兵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巡逻执勤之中。记得以前路况不好的时候，巡逻时需要更多人，还要带上工具，沿途又是填坑又是铺路又是清理路面，有时候一个点位巡逻下来就得一天时间，如今全连巡逻点位一日还，为连队日常军事训练节省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某边防营营长侯法营介绍说，在军地联合养路护路的模式下，巡逻有了道路网，可以通过多种路线灵活地进行巡逻勘察，管边控边的效率不断提高。
——看给养：哨所给养大提速，保障车辆“朝发夕至”。
道路畅通，让保障车辆“朝发夕至”不再是梦想。某边防团保障处长刘玲介绍，自边防公路实行社会化保障以来，边防连队新鲜蔬菜供应周期由过去10天缩短到7天，蔬菜路途损耗降低到5%以下，伙食保障质量有了大幅度提升，官兵满意率达到96%以上。
记者了解到，随着道路条件的改善，连队伙食经历了从“送啥就吃啥”到“吃啥就送啥”的转变，连队官兵还可按实际需求点“菜”。边防连队官兵的邮件、包裹、快递，也跨越了关山重重，满足了官兵的需求。一位指挥员感慨地说，这条路的改善，拉近了各级党委与一线官兵的心，也缩短了“生命禁区”与平原之间的距离，更减少了高原生活与信息化时代之间的差距。
——看医疗：保障条件明显增强，官兵生命健康有了通途。
一次，天文点边防连战士赵世豪被军犬意外咬伤。为了防止狂犬病毒的扩散，必须在24小时内注射上第一针狂犬疫苗。当时处在大雪封山期，很多地段路况无法预知。上级采取山上迅速下送、山下连夜上送的方式，经过多处道路清雪，最终在三十里营房对接，将疫苗及时注射到战士体内。
有人惊叹，曾经冰冷死寂的天路，如今却像血脉一般律动。与以往相比，边防公路在军民融合社会化保障条件下，越来越畅通。
刊于2018年4月2日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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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孙兴维 赵金石；
图片摄影：向晓东 赵永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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