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486/j.cnki.11-1936/tj.2023.19.004
在旷日持久的俄乌冲突中,东西方各类武器频频亮相,一个又一个“神话”被戳破。作为“陆战之王”的坦克,受到了各种武器的重点“关照”。无论是历来被西方舆论贬损的苏俄系坦克,还是被捧上神坛的西方坦克,皆在冲突中损失惨重,概莫例外。以致于师承于苏军的俄乌双方,均无力组织起类似“西方-81”演习时那般钢铁洪流大纵深突击。非但如此,由于坦克成了战场上的众矢之的,交战双方纷纷土法上马,在己方坦克炮塔顶部加装各种软式或硬式的“遮阳棚”,以期提高对过顶攻击的防御能力。这种情况,是二战结束后历次局部战争中所未曾有过的。
防护罩门为何存在?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为满足陆军突破堑壕防御体系的现实需求,坦克应运而生。这种新型地面主战装备诞生之初,各国对其技术要求、战术应用并无先例可循,故只能在实践中摸索,不断试错。故此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坦克发展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势。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首场大规模机械化战争,坦克集群突击的威力有目共睹,在战争实践中也纠正了战前各国军界对坦克技战术规划上的谬误。这些丰富的实战经验。对战后各国坦克发展影响十分深远。
二战期间,不仅坦克技术发展十分迅速,短短数年间便以和平时期无法想象的速度实现了技术迭代,而且因为坦克成为了地面战场突击的主力,各种反坦克武器及反坦克战术的发展也不断推陈出新,“甲弹之争”呈螺旋式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坦克战损统计数据成为各国战后研发新型坦克时分配防御系统重量的主要依据之一。例如,苏联方面统计出1942~1945年间,作为坦克部队绝对主力的T-34各部分中弹概率为,炮塔34.6%(其中,炮塔正面14.5%、炮塔侧面17.2%、炮塔后部2.9%),车体65.4%(其中,车体正面15.6%、车体侧面46.8%,车体后部3%)。
也许有人会感到奇怪,按西方的宣传,德国空军的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曾给予苏军坦克部队重创。仅汉斯·乌尔里希·鲁德尔上校一人就声称摧毁了519辆苏军坦克,为什么苏军的统计里没有坦克炮塔顶部的中弹概率数据呢?笔者以为,这个问题涉及到两方面。
首先,鲁德尔声称的战绩中经不起推敲之处颇多。例如,他声称自己将炸弹扔进了苏联海军“马拉”号战列舰烟囱里,一举将其炸成两截,并重创了其姊妹舰“十月革命”号。但实际上,前者并未被炸成两截,而是在负伤后自行冲滩,作为浮动炮台继续支援列宁格勒守军。而后者压根没被重创过,一直战斗在列宁格勒保卫战一线。在反坦克战绩方面,鲁德尔声称自己于1945年2月8日,驾驶有着“大炮鸟”之称的JU-87G2,用2门机载37毫米BK3.7机炮一举击毁12辆苏军坦克后,才被第13辆IS-2重型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击落。但JU-87G2仅携带有12枚37毫米炮弹,要想在空中弹无虚发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其次,JU-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虽然号称能实施80度的大角度俯冲攻击,但在实战中,尤其是反坦克作战中受各种条件限制,实际俯冲角远低于理论极限,因而机载武器每每打到了坦克车体首上装甲、车体侧面及后部、炮塔正面及侧面等部位。真正能命中坦克炮塔顶部并造成明显损伤的比例极低,因而在海量统计数据中被当作无足轻重的偶然性给忽略掉了。
类似的问题在苏联空军伊尔-2强击机部队的统计数据中也同样存在。虽然这款二战期间苏联产量最大的机型没少攻击德军装甲部队,而且从1943年库尔斯克战役开始,该机型增配了反坦克子母炸弹,但有确凿证据证明该机曾用机载武器击毁过德军坦克的战例却并不多见,而其中又恰好击穿过坦克炮塔顶部的案例更是难寻。
这个问题在二战东线和西线战场都存在。英国皇家空军对地攻击时大量使用的RP空对地火箭弹拥有两种不同类型的战斗部,分别是11.3千克重的穿甲战斗部和27千克的高爆战斗部,理论上可摧毁德军重型坦克。但战后统计表明,在西线战场上被英军击毁的德国装甲车辆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空对地火力击毁的,而且其中被RP空地火箭弹所击毁的坦克更是少之又少。
例如,在一份调查报告中,调查人员对223辆于1944年被击毁的德军坦克进行了统计,其中只有14辆坦克是被空中火力击毁的。RP火箭弹摧毁了其中的11辆,另外3辆则毁于航炮的扫射。另一份更详细的统计则表明,在1944年8月7日至10日的4天时间里,美英军队总计毁伤了252辆德军坦克/突击炮,但其中仅有9辆被确认完全是空对地火力的战果(7辆毁于RP火箭弹,2辆毁于航空炸弹)。需要指出的是,以上战果统计,并没有区分哪些坦克是在战斗中被击毁的,哪些是因自身故障或者其他原因被德军抛弃后再被击毁的。无论是战时还是战后,航空火力往往被宣传成无往而不利。但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相对高速运动的战机对同样处于运动状态的坦克攻击命中率惨不忍睹。就拿被英国皇家空军寄予厚望的RP空对地火箭弹来说,其反坦克实战命中率低至0.5%以下。
正因为如此,二战结束后各国发展坦克时,均优先将防护重量堆砌在炮塔和车体正面,炮塔侧面及车体侧面次之,炮塔及车体背面等而下之。至于炮塔顶部,考虑到这个部位在二战期间的受威胁程度还不及车体底部,因而装甲厚度最为薄弱。以久负盛名的德国“豹”2系列主战坦克而言,在此次俄乌冲突中的受损照片显示,其炮塔顶部装甲厚度仅为20毫米左右。不同于西方第三代主战坦克外形方正的焊接式炮塔,苏系第一代、第二代及第三代早期型主战坦克采用的蛋壳形炮塔因为铸造工艺要求各部分曲线需尽可能圆弧过度,且各部分厚度不宜过度悬殊,所以其炮塔顶部装甲厚度反而明显高于同时代的西方主战坦克。有资料显示,T-54/55、T-62、T-72炮塔顶部装甲厚度分别为30毫米、40毫米、80毫米。可即便如此,苏系坦克的炮塔顶部仍是整车防护的“阿喀硫斯之踵”。
过顶攻击方兴未艾
冷战时期,华约集团的钢铁洪流一直是悬在北约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北约的战争想定是动用一切手段迟滞华约钢铁洪流的进攻,为从美国本土赶来的增援部队抵达西欧战场争取宝贵时间,然后再发起反攻。因此,西方国家在研发反坦克武器方面可谓不遗余力。不仅像反坦克地雷、无后座力炮、反坦克炮这类传统反坦克武器在不断地深入挖潜,而且威力更大的反坦克导弹、武装直升机发展更为迅猛,反坦克效能不断提高。美国空军甚至装备了A-10这样用途相对单一的近距离支援飞机,其配备的GAU-8型7管加特林机炮和AGM-65“幼畜”空对地导弹,均为执行低空反坦克任务作了性能优化。
不过,上述反坦克武器受各种客观条件限制,实战中的瞄准点仍主要集中在坦克正面和侧面(主要作为反坦克工程障碍,而非主力反坦克兵器使用的反坦克地雷针对的是坦克履带和车底)。即便是武装直升机和A-10这样具有绝对高度优势的反坦克武器发射平台,其发射出去的反坦克武器命中点仍主要集中在坦克炮塔和车体的正面及侧面,鲜有能直接命中防御力甚为薄弱的坦克炮塔顶部的。这是因为反坦克武器尚难以实施真正意义上的垂直攻击的情况下,坦克炮塔顶部在机载反坦克武器瞄准视野中的投影面积极小。如果直接瞄准这里,实战命中率将惨不忍睹,因此只能瞄准投影面积要大得多的坦克炮塔和车体的正面及侧面,以确保命中率为第一要务。这也是二战结束后各国均拼命堆砌坦克正面装甲厚度的同时,却对加强炮塔顶部防御力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的原因所在。
不过,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一些国家开始针对坦克的这一罩门有针对性地研发相应的反坦克武器。
1985年,瑞典博福斯公司研发的RBS-56“比尔”便携式反坦克导弹投产。其采用光学瞄准、红外跟踪半自动制导和有线指令传输的制导体制,属于第二代反坦克导弹。但与此前问世的其他第二代反坦克导弹不同的是,RBS-56“比尔”的射手虽然依旧瞄准坦克投影面积最大的炮塔和车体,但导弹出筒后却在瞄准线上方约1米的高度飞行,且破甲战斗部相对水平面向下倾斜30度,通过特制的近炸或触发引信引爆,靠金属射流斜向攻击坦克炮塔顶部装甲。该型导弹的破甲战斗部直径约100毫米左右,垂直破甲厚度在500毫米以上。虽说战斗部爆炸形成的金属射流拥有水平方向上的速度矢量,致使金属射速能量不够集中,但击穿厚度不过几十毫米的坦克炮塔顶部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金属射流的破甲后效有限,加之苏系第三代主战坦克配备的吊篮式自动装弹机位于车体底部,因此过顶破甲攻击很难引发车内弹药殉爆。加之存在引信控制误差,RBS-56“比尔”反坦克导弹在测试中攻击坦克首上装甲的比例相当可观,而苏系第三代主战坦克首上装甲的防御能力是仅次于炮塔正面的。因此技术上颇有创新思路的RBS-56“比尔”反坦克导弹实际作战效能不及预期。
虽说RBS-56“比尔”反坦克导弹销量十分有限,但却给了美军以极大启发。1992年,已有长达22年服役史的美制“陶”式反坦克导弹推出了最新改进型“陶”2B。其借鉴了“比尔”的技术路径,改进了发射制导软件,导弹出筒后在瞄准线上方1米高度飞行。与RBS56“比尔”不一样的是,“陶”2B在弹体前部串联安装了2个垂直向下的自锻成型战斗部。爆炸后会形成2个以近2000米/秒速度飞行的致密金属杵体,其穿甲厚度约100毫米左右,足以凿开苏系坦克那不甚厚实的“天灵盖”。这种类型的战斗部穿甲后效与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相近,比破甲战斗部的金属射流破坏力要大得多。双战斗部的设置,令其击中坦克炮塔顶部的概率提高了不少。
进入90年代以后,以德国“独眼巨人”、日本96式“重马特”、中国“红箭”10为代表的光纤制导反坦克导弹异军突起。这些远射程导弹的共同特点是采用高抛弹道、俯冲攻顶、“双向数据传统,人在回路中”控制体制,不仅制导系统难以被干扰,而且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垂直攻击。加之这类导弹弹径大,弹体空间相对充裕,普遍采用串联破甲战斗部,破甲厚度均在1000毫米以上,因此即便出现瞄准误差,没能正好砸在坦克炮塔顶部,也足以击穿坦克首上装甲,并有足够的后效给予坦克重创。
近年来,以色列“长钉”ER这类摆脱了光纤束缚,采用图像制导 无线数据传输控制模式的反坦克导弹射程大增,因而颇受各国青睐,是重型反坦克导弹未来发展方向。这类导弹同样主要对坦克目标实施过顶攻击。
随着技术的发展,步兵也拥有了以FGM-148“标枪”为代表的,采用红外成像制导,攻击隐蔽性很强,且发射后无需人工干预,还可对坦克实施俯冲攻击的便携式反坦克导弹。这类导弹红外成像导引头捕获的影像中,虽说坦克发动机舱的红外特征最为突出,但受限于弹载计算机的解算能力,其瞄准点只能设定在整个红外影像的几何中心处,即炮塔所在位置。加之这类导弹采用俯冲模式打坦克时,弹道末段的俯冲角通常在20~30度之间,因此即便导弹瞄向坦克发动机舱,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命中的是坦克炮塔顶部。以FGM-148“标枪”约750毫米左右的破甲威力看,要想凿穿第三代后期型主战坦克炮塔和车体正面装甲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凿开坦克“天灵盖”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仅反坦克导弹谱系发展出了攻顶弹这一技术分支,就连传统火炮也开始拥有垂直攻击坦克能力。早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为遏制华约集团的钢铁洪流,开始着手为制式身管火炮研发反坦克末敏弹。以上世纪90年代定型的M898“萨达姆”155毫米末敏弹为例,弹体内装填了2枚末敏子弹药,发射前装订延时引信。炮弹出膛后飞抵预定打击目标上空,延时引信动作,引燃抛射药将2枚末敏子弹药抛出。末敏子弹药随即展开减速旋翼及充气减速器,对子弹药实施调姿及减速减旋。弹载电池开始对微处理器、中央控制器及多模传感器供电。当弹载毫米波测高装置测定子弹药已降至预定高度时,中央控制器动作,抛去充气减速器,拉出涡流式旋转降落伞。在气动力作用下,子弹药开始旋转下降,弹载红外探测装置像盘蚊香一样,沿着圆锥母线对着下方区域作周向扫描。当发现并确认是坦克的红外信号后,子弹药在一定高度引爆自锻成形战斗部,形成致密金属杵体高速射向目标。如果目标是处于静止状态但却开着发动机的坦克,末敏弹子弹药主要瞄准发动机舱。如果是运动中的坦克或虽处于静止状态但发动机未开机的坦克,其红外特征比较均匀,末敏弹子弹药的瞄准点往往是红外图像的几何中心,所以自锻成形杵体大多打在了坦克炮塔顶部。
末敏弹的造价仅及导弹的几分之一,性价比相当可观,因此问世后其载运平台从身管火炮炮弹拓展到迫击炮弹、火箭炮炮弹、巡航导弹及航空布撒器。不过,在此次俄乌冲突中,双方坦克都遇到了较末敏弹性价比更高的攻顶武器,即无人机、巡飞弹及临时改装的民用多轴“穿越机”。客观地说,俄乌两军从各种渠道获得的无人机性能着实谈不上先进,但在双方均缺乏有效反制手段的情况下,这些无人机在反坦克作战中发挥了战前难以想象的作用。
和无人机相比,一次性使用的巡飞弹性价比更高。以俄军广泛使用的“柳叶刀”巡飞弹为例,其采用自主搜索模式,无需人员操控,因此对无线电干扰完全“免疫”。其已经发展成一个家族。其中体积最小的“柳叶刀”1(代号51)战斗部仅重1千克,只相当于2枚手榴弹的威力,但却首开了猎*“豹”2坦克的记录。“柳叶刀”2(代号53)装有串联破甲战斗部,简化了结构,方便大规模生产,同时还具备蜂群作战功能、自动组网、AI识别、自动搜索攻击、抗干扰能力。由于“柳叶刀”巡飞弹能攻击战场上包括坦克在内的各种目标,家族中最昂贵的型号单价也不过300万卢布,约合3.5万美元。其在俄乌冲突战场上的优异表现,令俄军爱不释手,频频追加订单。生产厂商卡拉科夫军工集团迅速将产能提升至每年供应20万枚的水平。
至于那些临时改装的民用多轴“穿越机”,别看它们飞行高度最多不过数百米,控制半径只有几千米,续航时间最多不过数十分钟,却胜在来源方便(网购包邮)、价格低廉(每架不过千余美元左右)、操控手段多样且容易上手(可用手机、控制器或AR眼镜操控)、飞行特征小(属于典型的“低慢小”目标,且多由复合材料制造,雷达反射截面积小容易被雷达过滤掉,飞行噪音也很容易被淹没在战场噪声中)。俄乌两军均在民用多轴“穿越机”上绑手雷、迫击炮弹甚至小型炸药包,只要操控者通过“穿越机”传回的第一视角发现坦克,就立即控制“穿越机”扑上去与之同归于尽。为提高命中率,操控者通常都将瞄准点选在“穿越机”传回的坦克光学影像的中心位置,因此实际命中点往往是坦克炮塔顶部。
虽说民用多轴“穿越机”的负重能力十分有限,但坦克炮塔顶部的防御力甚为薄弱,即便是“穿越机”携带的手雷和迫击炮弹凿不开炮塔顶部装甲,也有极大概率毁伤安装在炮塔顶部的车长周视镜、炮长热成像瞄准仪及横风传感器。一旦这些东西受损,坦克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甚至完全丧失攻击能力。更何况俄乌战场上啥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穿越机”携爆炸物径直穿过坦克敞开的舱盖,钻入坦克内部爆炸的视频曾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因此其效费比不容小觑。8月16日,乌克兰国防部发言人对媒体承认,乌军每月要消耗万余架“穿越机”。虽然如此大的消耗量中,仅有一小部分是针对坦克的,但庞大的基数令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敢无视这种全新的威胁。
土法上马推广应用
其实早在RBS-56“比尔”反坦克导弹及M898“萨达姆”155毫米末敏弹服役前,当时的苏联军队已经通过情报系统获知了相关信息。于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人们发现苏系主战坦克开始在炮塔顶部铺设爆炸式反应装甲。
早年间的爆炸式反应装甲主要用于削弱、隔断破甲战斗部产生的金属射流。直到进入新世纪后,才“进化”成既能削弱、隔断金属射流,也能切断穿甲弹芯的重型“双反”反应装甲。但无论是哪种爆炸式反应装甲,均要求安装位置处的基础装甲足够厚实。否则的话,反应装甲中的隋性炸药爆炸后,其背板很可能会崩塌基础装甲,令坦克“破防”。这也就是为何甚少有步兵战车、装甲输送车披挂爆炸式反应装甲的主要原因之一。苏系坦克能在炮塔顶部铺设这种装甲,是因为其炮塔顶部装甲有足够厚度。相较而言,西方军队更加青睐各种复合装甲,而且其装备的主战坦克炮塔顶部装甲厚度普遍较苏系坦克薄,不具备安装爆炸式反应装甲的条件,加之对北约对战时争取战场制空权有十足的信心,因此并未跟风。
不过,如今的主战坦克炮塔顶部除开有两个舱门,布置了高射机枪或遥控武器站外,还安装了不少舱门潜望镜、车长周视镜、炮长热成像仪、横风传感器之类的观瞄器材及传感器。反应装甲爆炸后,冲击波、抛飞的面板及来袭弹药残骸难免“殃及池鱼”。像高射机枪、遥控武器站之类的遭到损坏倒是影响不大,但脆弱的观瞄器材一旦受损,坦克将丧失战斗力。因此,如果留意一下俄乌冲突的战场照片,就可以发现俄乌两军坦克虽仍有在炮塔顶部铺设爆炸式反应装甲的情况,但却不像上世纪80年代末期那样见缝插针般铺设得“密不透风”,安装位置与观瞄器材和各种传感器拉开了一定距离,显然是出于降低附带损伤的考虑。
本次俄乌冲突已持续一年半之久。虽说双方公布的战报差异很大,但即便按最保守的统计,也可以肯定俄乌两军永久性损失的坦克数量累计已达数千辆之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各种过项攻击武器击毁的。因此,双方前线将士均想方设法增强已方坦克的隐蔽性及防过项攻击能力。
最初,人们试图为坦克寻找天然的遮蔽物。但在地形相对平坦的乌东平原上,理想的天然遮蔽物少之又少。因此当战线相对稳定下来后,双方纷纷就地取材,用木桩、木棍为坦克搭建棚架,再铺上伪装网。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如此简陋的举措竟然收到了一定效果。一张在网络上广为流行的照片显示,尼龙材质的伪装网竟然曾经兜住了1枚从天而降的巡飞弹,令1辆T-72坦克逃脱了被“开瓢”的厄运。
尝到了甜头的俄乌两军将士立即对这种伪装棚进行了升级改造。鉴于能遮蔽住整辆坦克的棚架无法机动,而坦克运用的根本之道是机动突击,一味待在原地不动是取祸之道,因此双方不约而同地在自家坦克车体四角焊上铁棍,像支蚊帐一样支起一张钢丝网。钢丝网上有时还会插上树枝加以伪装。这个办法虽然解决了机动伪装的难题,但却严重限制了炮塔转动,颇有作茧自缚之效。于是,他们改在炮塔四周焊上角钢,在离炮塔顶部约1米左右的高度支起一张金属网。这种本质上是防攻顶格栅装甲的附加物,远远看去仿佛在炮塔顶部支起了一个“遮阳棚”。虽说其并未明显增加坦克正面的投影面积,但终归给乘员经炮塔顶部舱门出入带来了一些不便,而且也限制了炮塔顶部高射机枪的射界。
不过,用钢丝网作“遮阳棚”的棚顶虽说强度高于尼龙伪装网,但也未必能百分百提前引爆攻顶武器的破甲战斗部,且对自锻成形战斗部几乎毫无防御力。于是,棚顶材质又由金属网升级为角钢或扁铁,一些部队还将这种“遮阳棚”的防护范围由炮塔顶部拓展到炮塔侧面。甚至一些“遮阳棚”将坦克炮塔围得几乎“密不透风”,加之棚顶离炮塔顶部较近,以至于乘员组从顶部舱门进出都变得异常困难,炮塔顶部的高射机枪更是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一些坦克乘员组甚至将爆炸式反应装甲固定在“遮阳棚”棚顶,全然不顾棚顶根本承受不住反应装甲起爆后背板的冲击。
从上述事实可以看出,俄乌两军士兵出于对过项攻击的恐惧,在加强坦克炮塔顶部防御力方面可谓不遗余力,甚至发展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不过,这么做的效果还是挺显著的。有照片显示,俄军有辆加装了“遮阳棚”的T-55型坦克,其角钢材质棚顶恰好夹住了1枚“铁拳”3火箭弹的炸高杆,令坦克逃过一劫。如果换作钢丝网棚顶,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加装“遮阳棚”的不仅是苏俄系的主战坦克,西方援乌坦克也概莫例外。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这种战场适应性改装都是由一线作战人员就地取材,自行完成的,并没有统一标准。但在8月14日开幕的俄罗斯“军队-2023”国际军事技术论坛上,人们发现展出的各型俄罗斯主战坦克炮塔,都加装了式样各异的“遮阳棚”,显示这种战场发明有迅速制式化的趋势。在现场展板上,俄方将其命名为“遮阳板”防护系统。照片显示,这些“遮阳板”的顶棚大多为由扁铁焊成的栅栏结构。有些“遮阳板”顶棚还分成前后两个部分,位于后面的半截顶棚必要时可折起覆盖到前半截顶棚上去,以便乘员从炮塔顶部舱口进出。一些坦克的“遮阳板”顶棚上,额外敷设了“W”形角钢,并在“遮阳板”四周安装了钢制锁链网。其作用是在只增加有限重量的情况下,利用钢锁链提前引爆来袭破甲弹,来提高坦克防御这类弹药的能力。
非但如此,此次展会上一些俄罗斯主战坦克“遮阳板”防护系统还披上名为“斗篷”的制式迷彩伪装套件,并能在棚顶加装反无人机干扰设备,共同组成名为“海卫一”的伪装和压制综合体。据悉,这种干扰设备拥有868、915、1300和2400兆赫兹这四个工作频段。
打防结合方为上策
从俄乌冲突实践和“军队-2023”国际军事技术论坛显露出的动向看,如何应对过项攻击已经成为摆在各国军方面前一个全新的、刻不容缓的问题。现代战争是体系作战,任何武器或平台都只是作战体系的一分子,不可能脱离体系而单独存在。坦克遭遇过顶攻击的威胁较过去大为增加,恰恰说明其作为地面战场主要突击兵器的地位并未动摇。否则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目前,反坦克打击体系中原本异常薄弱的过顶攻击这一短板,受益于技术进步而得以迅速弥补。而相关的反制,不可能也不应该仅仅由坦克独立完成。
仅就身管火炮发射的末敏弹而言,其若想在战场上有效使用,就需要炮兵前方观测所、指挥所、通讯系统及后勤补给系统的大力支持,否则其无法发挥作用。上述应用环节只要有任何一环掉链子,末敏弹就难以建功。进入新世纪以后,反坦克导弹在各种局部战争及地区冲突中大放异彩,用途得以大大拓展,不仅能打坦克,还可以打各种固定或活动目标,在有利情况下还能对低空飞行的直升机甚至固定翼飞机构成极大威胁。究其缘由,是得益于技术进步,反坦克导弹的目标侦察、确认、锁定、打击和评估的全过程,都可由小编制战术分队完成,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对其他技术分队的依赖性,故而使用异常灵活,对包括坦克在内的目标构成的威胁远胜从前。但是,任何事物均有两面性。小编制战术分队的战场态势感知能力和辨真识假能力十分有限,其战场生存能力也十分脆弱,因此完全可以集作战体系各方之力予以压制。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无人机、巡飞弹及临时改装的“穿越机”。由己方防空作战体系对敌无人机实施打击和压制,动用空中或地面支援火力压制敌火力打击系统。在争夺战场电磁控制权时有针对性地干扰、隔断“穿越机”的通讯讯号,这些都不是坦克所能独立完成的。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未来坦克只要在作战体系内“躺平”即可,完全靠体系内的其他力量解决过顶攻击问题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体系作战,要求体系内各节点形成合力。坦克作为陆战体系中的重要一环,自然也应该与时俱进,针对日益加重的过项攻击威胁,从技战术角度作出回应。当然,其应对的应该是被作战体系中的其他力量层层削弱后的少数“漏网之鱼”。如果对此没有清醒的认识,那么未来坦克的防过顶攻击应对举措就可能走上邪路,甚至走进死胡同。
针对“漏网之鱼”的过项攻击,遵循的基本原则及顺序应该是:降低坦克在战场上的暴露概率;即便暴露行踪也要增加对方锁定的难度;万一被锁定也要同时拥有软干扰和硬对抗手段,尤其是要对来袭攻顶弹药拥有硬摧毁能力,而不是一味被动挨打;万一软、硬对抗失败,坦克需要拥有比此前强得多的抗攻顶打击能力。
根据上述原则,考虑到目前各种攻顶武器的制导方式,未来坦克在进行一体化隐身设计时,需要更多地考虑针对天空方向的红外和光学隐身。除了发动机排气管要采取引流降温措施外,各种外暴露设备也要尽可能收纳进装甲盒中。安装在炮塔顶部的高射机枪在*环境下使用概率很低,又是坦克重要的识别特性之一,因此可以考虑用模块化可拆卸武器站取而代之。只有当坦克遂行城镇进攻作战任务时,需要应付近距离高层建筑里的潜在威胁时才装上。
至于俄乌冲突中颇有一定成效的“遮阳棚”,可以借鉴小汽车折叠棚设计,将其改为折叠棚结构,棚顶以钢链锁为骨架,在其上铺设防可见光/红外伪装套件。平时折叠起来置于发动机舱上方,重点屏蔽发动机舱的红外辐射信号。在高威胁战场环境下再将其展开,将屏蔽范围扩大到坦克炮塔顶部。考虑到无论是哪种形式的“遮阳棚”结构,都无法承受反应装甲背板的冲击,因此可以借鉴插片式防弹衣设计,在可折叠“遮阳棚”防可见光/红外伪装套件上缝制口袋,装入多层陶瓷装甲板。这种防弹结构不仅能提前引爆来袭破甲弹头、削弱其金属射流,而且遭到自锻成形杵体攻击时,多层陶瓷装甲板在消耗杵体动能的同时还有可能会产生位移,从而改变杵体入射角度,增加其击穿坦克炮塔顶部装甲的难度。在面对巡飞弹和“穿越机”高爆弹头攻击时,这种装甲结构也能有效降低其对炮塔顶部装甲造成的冲击。陶瓷装甲板质硬而脆,即便被爆炸冲击波轰碎后四处飞溅,也不至于对坦克炮塔顶部装甲构成多大威胁。
考虑到目前各种攻顶武器多为红外制导和电视成像制导,因此未来坦克不仅烟幕弹备弹数量有进一步增加的必要,而且不能仅仅针对水平方向实施烟幕遮蔽。考虑到战场上随时可能需要支起折叠“遮阳棚”这样的防攻顶附加套件,因此针对垂直方向的烟幕弹不宜安装在炮塔上。可以考虑在坦克车体左右两侧翼子板的前后两端,总计安装4组朝天发射,但也具备旋转和俯仰功能的集束发射装置。这种发射装置应既能装填烟幕弹,也能装填硬*伤拦截弹,从而形成两道对空防线。实践表明,烟幕不仅能“致盲”红外制导和电视制导的攻顶武器,对激光传输也有极大的削弱作用。如果烟幕迷盲失效,坦克主动防护系统将从4组集束发射器中,选择处于最佳攻击位置的拦截弹,自动计算合适的发射时间,发射后靠拦截弹的预制破片催毁来袭攻顶弹药。
目前现有的坦克主动防护系统大多只能拦截水平方向的来袭弹药。以色列曾于2011年推出了号称全球首款能防俯冲攻顶导弹的“战利品”主动防护系统。其拥有4个朝斜上方安装的EL/M-2133小型相控阵雷达,拦截装甲由2个拦截器和再装填装置组成。富有特色的是,其发射的拦截弹实际上是霰弹,以此提高拦截命中率。美军最新改进型M1A2SEPv3主战坦克也安装了“战利品”主动防护系统,号称360度防护无死角。但实际上,由于其雷达天线阵面朝斜上方安装,因此只能探测掠顶攻击弹药,而对实施过项俯冲攻击的反坦克弹药无能为力。
因此,未来坦克主动防护系统十分有必要增配朝上安装的毫米波雷达天线阵面。考虑到坦克炮塔顶部随时可能需要支起“遮阳棚”,可能会对毫米波雷达探测造成干扰,因此其最好也水平安装在坦克两侧翼子板上。
对于坦克主动防护系统来说,态势感知和精确制导是确保拦截成功率的两大关键。不过,目前各种攻顶弹药,不管是反坦克导弹、末敏弹,还是无人机、巡飞弹,亦或是“穿越机”,其速度都不算快,毫米波雷达在后端算法中加入相应的筛选条件,就能过滤掉其他信息,将攻顶弹药从众多的战场目标中有针对性地“剔”出来。因为攻项弹药速度低,所以拦截弹的制导难度及速度要求也相应降低了。如果能解决好上述防攻顶新增设备、设施彼此之间的协调问题,相信未来坦克的防过项攻击能力将比现在有明显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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