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6年，东汉桓帝延熹九年，来自大秦国的使者们捧着象牙、犀角和玳瑁走进了大汉的皇城——洛阳，那是两个当时最强大帝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大秦国就是罗马帝国。
不过此时，汉桓帝东汉的朝廷上在上演着“党锢之祸”，预示着王朝的行将就木；而罗马国内瘟疫频发，北方边境已被日耳曼人攻破。
历史上的汉朝和罗马都是通过赫赫军功，奠定了各自在世界历史上的地位，看似历史巧合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不同呢？
今天我们要读的这本书——《汉朝与罗马：战争与战略的比较》——来自北大历史系教授，马克垚先生，他坚持在历史研究中运用比较的方法，早在1981年，他就发表过论文《罗马和汉代奴隶制比较研究》。
这次，他再次运用比较方法，为我们揭示汉朝与罗马的战争与战略差异。
作者马克垚（yáo），男，1932年6月生，山西文水人。著名历史学家，任职于北京大学历史系，是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古代专制制度考察》，《西欧封建经济形态研究》，《封建经济政治概论》，《英国封建社会研究》，主编《世界历史·中古部分》，《世界文明史》以及《中西封建社会比较研究》。
图片来自中国社会科学网
1. 历史比较研究
读《汉朝与罗马：战争与战略的比较》之前，首先我们要知道什么是历史比较研究。
所谓历史比较研究，是指通过比较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历史现象，来加深和扩大对历史认识或者验证历史规律的一种方法。通常历史学家会通过把不同的民族的历史加以横向对比，或者对同一民族的历史做纵向对比，从而看清不同民族，不同文明的历史的共性与个性，也能理出同一文明的历史源流。
以汉朝与罗马为例，它们一样的辉煌灿烂，威名远播；一样的内忧外患，盛极而衰。
公元前202年，罗马名将西庇阿在“扎马战役”中战胜迦太基的英雄汉尼拔，罗马帝国的雄姿初现；这一年，汉高祖刘邦在“垓下之围”中击败楚霸王项羽，汉帝国的朝阳从此喷薄而出。
从公元184年东汉爆发黄巾起义，到曹丕代汉，再到司马氏代魏，直到公元581年隋朝建立，经历了长达400年的政权更迭。这时，欧亚大陆西端的罗马，也同样出现了“三世纪危机”，北部蛮族入侵，西西里和北非的奴隶相继起义，东部与波斯的战争旷日持久，帝国日渐衰落。
这样比较一番，是不是很有味道？接下来我们跟着马克垚先生，正式开始汉朝与罗马的战争与战略比较。
2. 汉朝与罗马的相似之处2.1 它们都是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争才最终获得广阔的版图。
亚欧大陆最东端的华夏文明经历了长达500年的春秋战国时代，据统计，仅在春秋时代的242年间，列国之间的军事行动就有483次，国以下的卿大夫之间，国君与卿大夫之间的战争更是不知多少，直到公元前221年秦国完成统一，再然后才有了汉帝国。
大陆西端，公元前753年，罗马建城，在随后的1200年里，这个小城邦，从公元前264年罗马军队入侵西西里岛，到公元前49年凯撒渡过卢比昆河，罗马的军队在215年间进行了203次战争。从台伯河口发迹，一路征战，统一意大利，打败迦太基，征服希腊，建立了横跨亚非欧的庞大帝国。
2.2 它们都无可争议地成为了各自文明的符号而且影响至今
汉帝国巩固了秦朝的制度与版图，实现了事实上的大一统理想，而且这一理想被之后每一个政权所继承。
不管不同政权之间发动多少次战争，都认为自己是继承了汉室的正统地位，是合法的继承者。
这就是无论多么雄才大略的魏武帝曹操始终不敢称帝，“五胡”多么“乱华”，他们的政权都无不宣称是继承正统。
最终，汉朝对中国的影响凝结成了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族——汉。
罗马继承了地中海前序各个帝国的逸风，从亚述到波斯，再到亚历山大帝国，罗马的领袖融会了早先三个帝国的统治智慧，建立了比前人更加强大的帝国。
罗马的伟大和荣耀，备受后世追逐。虽然罗马灭亡了，但仍有人愿意被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东罗马帝国的后裔依然借着凯撒的谐音自称“沙皇”，这些“沙皇”的使命居然还是恢复罗马帝国的光荣。
3. 汉朝与罗马的区别3.1 统一vs扩张——帝国建立的战略不同
马克垚先生在书中指出：罗马进行的是扩张战争，中国进行的是统一战争，所以二者的战略指导思想，战争的过程和结果都大不相同。
我们先说罗马。总体来讲，罗马的扩张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统一意大利；第二阶段从公元前264年布匿战争到帝国建立；第三阶段是从帝国建立之后变本加厉的扩张。
罗马人崇拜战争，痴迷于胜利，他们为了庆祝胜利而建立的纪念碑和凯旋门多达300余座，而他们的战争大多相伴着冷酷无情。
罗马名将西庇阿在进攻迦太基时，不论何种生物，一律屠*，城破之时，除了人的尸首，还有很多狗畜的断肢。
西汉全图
但中国从夏商周三代开始，就已形成了大一统的“天下”观念。中国强调文化认同，而不是民族认同。蛮夷学习了中国文化，就成了华夏，中原人不服王化，也就成了蛮夷。
孔子：“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韩愈：“中国而夷狄也 ，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
从春秋战国开始，到秦灭六国，大汉一统；再到魏晋南北朝，最终隋唐再次大统。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天下”归一。
正因如此，每一次战争都不会赶尽*绝，强调仁义之师，不能滥*无辜，因为仗打完了，子民还是子民，从来都不是奴隶。
3.2 和vs战——帝国边防策略的不同
先说汉朝。
其实在汉朝之前，秦朝修长城来抵御匈奴。汉朝历经高祖，文帝，景帝，直到武帝初年，一直沿袭高祖定下来的和亲政策。边防将领坚守长城，很少主动出击，尽管匈奴一再违约废盟，汉朝依然选择隐忍。
不过，汉武帝不想忍了。正好，他爷爷和老爹也给他攒够了钱。
于是，汉朝爆发了。卫青，李广，霍去病，李陵，李广利的军队几番征战过后，匈奴再也翻不起大浪，向汉朝称臣。
反观罗马，它以扩张为根本，以掠夺和征服为荣耀。他们甚至认为战争是常态，而和平是变态，更是不齿用金钱购买和平。尽管在国力衰退，不得不拿钱换得喘息，他们也羞于承认。
3.3 法治vs礼治——罗马与中国的制度不同
罗马是“共和制”政体，是个以法律治理的国家。
首先，我们要理解所谓罗马的共和，集中体现“元老院”制度和民众议会制度，民众议会是权力机构，而元老院是决策机构，凡事都要元老院商定了才能作数，至于职官，诸如“执政官”，“监察官”，“独裁官”的权力都是有限的，而且都不是终身制，直到有人坏了规矩。
罗马元老院
其次，罗马的公民拥有自己的权力，他们最终拥有了选举“保民官”的权力，对最高决策机构的决定拥有“否决权”。
汉朝是周朝的继承者，皇帝是天子，以“礼”治国。
所谓“礼”，就是长幼尊卑的秩序，程序，顺序。天子是君，官民是臣；君为父，民为子。天子分封诸侯或者划分郡县，皇权来自上天，天子再授权给丞相，三公九卿治理天下。
所以，罗马的战争是为了获得奴隶和土地，为的是公社富有；而中国的战争多是为了“尊王攘夷”，这样才师出有名。
4 全书回顾马克垚先生的《汉朝与罗马：战争与战略的比较》用比较的研究方法，回顾了罗马帝国和中国春秋至汉朝的历史，重点讨论了各自城邦和帝国时代战争战略的差异。
罗马以对外扩张为其生存方式，对内采用“元老院”共和制为主的政治体制，对外采取高压征服政策，视战争胜利为最高荣誉，视奴隶为经济来源。
汉朝继承了夏商周三代以来的大一统思想，在它之前和之后的动荡年代里，中国大地上的战争始终围绕着“统一”这个政治理想，至少打着“统一”的旗号，战时忧虑“天下”和“子民”，和时坚守边界保持克制。
这就是罗马与中国战争战略的最本质区别。
欢迎关注 ， 更多精彩好书解读，与你相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