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多年前刊登在日本历史图书中的插画,名为《袖珍战车的拼死之斗》,其展现的是中国军人用血肉之躯与装备
打的就是后脑勺
实施围歼战的若干要素:保证强大的持续火力;机动能力占优;有足够兵力以发扬火力和实施机动;有足够的战术施展空间。
北非战场上正在行军的德国步兵和坦克。
这也暗含了战争的规律。战场上,有时“木桶效应”明显,一条缺陷足以撼动全局,有时却呈现“色带效应”(注:当一条丝带上某种颜色占比足够大,整条丝带的颜色就以之为主),某个战术条件形成压倒性优势突出,也可能扭转乾坤。在技术属性更高的西方战场,实施围歼战其实也遵循上述思路。具体到不同国家,德军、苏军、美军的围歼战虽方式有差别,但思路上却大同小异。
二战北非战场上被击毁的意大利自行火炮。
古今中外,“侧翼暴露,后路被抄”都是兵家大忌,这种思维源于人类的进化。人类的眼睛位于正前方,由此获取当面信息,并反馈给大脑进行判断。而背后的世界,就成了人类认知的盲区。所以,在人类潜意识中,后面总是未知的、不确定的、危险的。虽然通过进化和社会发展,人类已成为世界主宰,但这条基因代码并没有从人类的身体里消失。具体到军事领域,保护侧翼和后路,一直是指挥员决策的重中之重,而围歼战恰恰利用了这一点。
北非德军战俘在排队取水。
二战期间,北非战场上,“沙漠之狐”隆美尔被纳粹德国的宣传机器包装成“战神”。其实,隆美尔的狡猾,很大程度也是被战场逼出来的。在北非沙漠,德军的补给一直麻烦不断。糟糕的战场环境导致德军装甲部队无法像在欧洲那样发挥全部战力,而英军的补给状况明显好于德军(比如1942年阿拉曼战役时能一次性集中数千门火炮)。补给能力(补充水、粮食、油料、弹药)与部队的火力和机动力息息相关,在沙漠地区尤甚。
描绘隆美尔在北非指挥德军装甲部队作战的画作。
那么,隆美尔是如何用手中的“烂牌”,打赢一场场进攻战、围歼战呢?说来也简单,他充分利用了心理战术。隆美尔深知“侧翼暴露,后路被抄”的兵家大忌,遂将德军装甲部队组织成独立的机动支队,将每个支队当作“一条战舰”,以沙漠为大海,让这些“战舰”四处突破英军防线的薄弱处,或直接利用英军防线的间隙,穿插到对手背后实施纵深打击。
描绘英德两军坦克在北非沙漠中展开激战的画作。
与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英军的临战反应并不差,其严格秉持“保护侧翼”的信条,一旦发现侧翼、特别是两翼都出现德军(实为隆美尔派出的机动支队)时,往往会因担心后路被包抄而主动撤退。一支部队后撤,势必将友军侧翼暴露给德军,如此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德军只要在英军防线突破一点或多点,并作出迂回的战术动作,就可能带动英军整条防线后移。
1941年12月在意大利战俘营中的大批英军官兵。
摸清英军的“保守”特性后,隆美尔便无所不用其极。他会在英军防线上猛攻一点(有时是佯攻),如果能突破防线就大胆进入纵深。同时派机动支队绕过英军防线(北非地广人稀,装甲部队有充分机动空间),形成合围、包抄的态势。由于坦克不足,德军有时只把少量坦克放在进攻线前,后面用装甲车甚至卡车伪装坦克的烟尘,并用火炮压制英军防线,干扰对手判断。
在德军“忽悠”下,英军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己方正面、两翼甚至背后不断有德军“坦克”(有时英军只是看到烟尘)冒出来,官兵心理压力陡增,士气也受到打击。一旦英军指挥官下令撤退,敏锐察觉到战机的德军就会及时冲上来“包饺子”,装甲部队在英军撤退路线上迂回包抄,大批德军步兵则像狼赶羊群般扑向英国人的后卫部队。
于是在北非战役前期,德军机动支队与英军后撤部队“比赛”向英军战线后奔驰的古怪场景反复上演。往往德军坦克稍一掉头、停顿,不久后便有一支英军部队被包抄、合围、歼灭。在敌阵分割穿插的德军就像一把把“餐刀”,随时可以从英军这块“牛排”上“切下肉块”。而这就是在北非,“沙漠之狐”在己方人员、装备数量、补给能力均居劣势的情况下,却能将英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奥秘所在。
放进锅里再剁肉
隆美尔在北非的战法,被不少研究者认为是德军坦克战和纵深作战理论的标准案例。从作战思路上看确实如此,但有一点不容忽视,即德军在北非的补给状况,几乎从来没达到过要求。真正体现德军装甲战、乃至坦克纵深作战理论的,还得到欧洲战场寻找。而德军大规模围歼战的最得意之作,莫过于1941年7至9月发动的基辅会战。
基辅会战期间部署在某处交通干道附近的德军火炮和机枪阵地,准备阻击突围苏军。
1941年7月上旬,拥有44个师、近70万人马的苏联西南方面军在第聂伯河以西地区布防,意图阻止德军继续推进。但苏军注意力被正面强攻基辅的德军第6集团军吸引,却忽略了德军中路、南路的先头装甲集群已运动到他们侧后。结果,苏军2个方面军的结合部遭敌突破,各部联系被切断,苏军西南方面军60多万人于9 月14日陷入德军“等边三角形”包围圈。
基辅会战进入尾声时,古德里安与部下在一起。
尽管合围之势已成,但这只是条单薄的“包围线”,为防止“煮熟的鸭子飞走”,德军继续快速推进。以负责南线的古德里安所部为例,其在合围之初,就一路分兵夺控有利地形,在苏军突围可能经过的山隘、渡口、桥梁、岔路、城镇及主要干道附近,选择要点设置不规则障碍物,迅速构筑起环形阵地,从而形成了“背靠背”、攻守结合的防御体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德军的88毫米防空炮部队。在*炮兵未能及时赶到的情况下,其主动占据通道两侧要点,形成了有一定纵深的对空、对地火力防御网。威力巨大的炮弹阻止了苏军重型坦克群的集团冲击。与此同时,德国空军一直伴随支援地面部队,不断延展打击范围,竭力迟滞苏军大规模的西向救援行动。
基辅会战集中展示了德军的“闪击式围歼战术”,即用不间断的连续进攻冲击苏军,造成对手指挥混乱、小战即溃。另外,德军无线电通信联络顺畅,每次作战时,德军步兵、炮兵、装甲兵与战术空军密切联动——装甲集群一骑绝尘,先行突进;炮兵为装甲部队扫清道路,提供火力掩护;空军则出动俯冲轰炸机,重点摧毁苏军炮阵地,帮助己方延伸“火力臂长”。德军的高速机动造成苏军判断上的“时间差”和“空间差”,最后形成的合围战场达13.5万平方公里,以至于许多苏军部队深陷重围尚一无所知。
激战至9月17日,三面被围的西南方面军已被压缩到半径约25公里的狭小地域内。之后又经过多场激烈的突围与反突围战斗,苏军控制区像被刺穿的多孔气球般很快变小,几天后就萎缩成了一个“小三角”。德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在日记中写到,“包围圈里的敌军……就像弹球一样跳跃着。”
1941年9月2日,大批基辅会战中被俘虏的苏军官兵席地而坐,等待被转运至各处集中营。
24日,随着德军2梯队投入战斗,“小三角”再次被分割成多个小包围圈,苏军建制、指挥体系濒临崩溃。26日,战场上的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西南方面军作为苏联红军最重要的战略集团之一已不复存在。
靠大炮更靠后勤
与德军相比,苏军是典型的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斯大林格勒战役、库尔斯克战役后,苏军完全夺回战场主动权,开始组织战略反攻。苏军进攻德军的前提是兵力、装备数量上均占明显优势,而这也是源自实施围歼战的一大先决条件,即必须在战略方向上突破敌方防线,并保证持续的进攻压力,把切口做实、做大。德军突防多凭借集火力、机动、防护于一体的装甲集群,后续由步兵跟进。
反过来,苏军若想复制这套战术,就要求己方装甲部队的突破力必须强于德军防线的硬度。但考虑到苏德两军的战力差距,在短期内苏军装甲部队很难与德军重兵集团“硬碰硬”。于是,苏军祭出另一样突防法宝——炮兵。
斯大林曾说过“炮兵是战争之神”,二战苏军但凡准备实施大规模进攻,除在主攻方向上集结重兵外,必定还会“超标”配备炮兵,特别是大口径火炮。一旦开战,苏军先以长时间持续炮击压制敌军防线,甚至不惜与德军展开你死我活的炮战。继而在强大火力和前线轰炸机群的掩护配合下,派出像黄蜂一样的坦克部队突击德军防线。一旦打开突破口,苏军步兵便会潮水般涌入对方纵深。
基于这一战法,苏军高度重视自行火炮和火箭炮部队的建设。火箭炮虽然命中率差,但覆盖范围大,*伤力、威慑力很强。德军老兵曾回忆,德军1个坦克连在苏军火箭炮的首轮打击下就被烈焰吞没。自行火炮则可与坦克相伴,到一处就轰一处。
通俗地讲,如果说德军围歼战法是“先切口,再剁肉”的话,苏军的围歼战法则是“开刀前,先把肉饼烤酥”。这种战法给德军心理和士气造成很大影响,以至于后来拍摄的二战影片里,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节:德国军官痛斥下属无能时,总爱把“再搞砸就送你去俄国前线”挂在嘴边。
到1945年4月柏林战役打响时,苏军已锤炼成为欧洲装甲战力最强的军事集团。而到1945年8月出兵中国东北时,日本关东军苦心经营10多年的“东方马其诺防线”,更是完全挡不住苏军的钢铁洪流。
其实,无论德军还是苏军,要以坦克部队为主导实施大纵深突破的围歼战,都必须有后勤的坚强支持。在北非,隆美尔就是因没能解决后续补给问题,兵败阿拉曼。而在西方盟国中,美军对此也有深刻认识。
美国人历来重视后勤保障。西点军校毕业生中排名靠前的,都被分配在工兵部队。二战期间,美军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因在突尼斯战役中损失7000多人,才对坦克部队纵深作战有了直观认识,进而发现要保证装甲部队攻击效果,后勤补给的作用至关重要。从此,美军逢大战必定要求“粮草先行”,后勤不达标,绝不轻举妄动。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诺曼底登陆前,盟军在英国屯兵备战1年多,英伦三岛变成了大兵营、大仓库。
不过,美国同等数量的装甲部队若与德军单挑,基本上只能送死,其装备的“谢尔曼”坦克遇上德军的虎式、豹式坦克,动辄就会遭受3比1,乃至4比1的高战损比。
而解决这一难题,美军没有像苏军那样靠凶猛地面炮火压制敌军,而是改用空袭打击敌有生力量。1944年法莱斯战役中,德军相当一部分装甲部队在与美军地面部队交战前,就已被美国飞机的火箭弹、炸弹打残,损毁的车辆与尸体一度阻塞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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