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下》是笔者多年前的一部作品，描写的是三国后期的一些人和事，属于权谋 战争 热血的类型，出版后反响还不错，如今时过境迁，再次拿出来供大伙品评，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这部作品。本书将以不定期的形式连载，有喜欢的小伙伴记得点赞、关注、留言，笔者在这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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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劝降（下）
师纂听着黄皓娓娓道来，心中着实叹服：好个阉人，不但口才绝佳，还颇有见识，咱们算计的他全都算到了，咱们没算计的他也算计到了。以现在的情势来看，要换做我是都督，我会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偷瞄了邓艾一眼。
只见邓艾手捻长须，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听他说道：“黄中常，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巧言令色的寻常宦官罢了，想不到你这一席话，竟然是道理井然，铿锵有力，即便是苏秦再世，只怕也不过如此啊！”
黄皓满面堆笑，躬身道：“大将军过奖了。”
邓艾又问：“刘禅便是因为这样，才派你来当说客的？”
黄皓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黄皓可不敢妄自揣度我主上意。”
邓艾不禁大笑：“哈哈哈……好你个奴才，不过……”他忽然笑容一敛，自腰间抽出长剑，快步走向黄皓：“说客光凭口才可不够，还得要不怕死！”
黄皓原以为邓艾已经心动，正暗自欢喜，万没想到对方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说翻便翻，不由得神色大变，之前的从容不迫早已一扫而空。他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大……大将军，你……你要做……做……做什么？”
“做……做……做什么？”
“哈哈哈——”
邓艾学黄皓的口气，惹得众人一片轰笑。
他接着道：“你说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拔掉你口里这条如簧的巧舌，砍下你这灵活的脑袋瓜，剜出你的心肝，以祭我魏军的大旗！”说着，长剑如冷电一般伸出，已架在了黄皓的脖子上。
“大……大将军，”黄皓已是面无血色，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与刚才那滔滔之辩，简直判若两人。只听他大叫道：“大……大将军，两国……两国相争，不……不斩来……不斩来使，我只……只不过是个……是个奴才而已……还望将军饶命啊！”
邓艾一阵冷笑，恶狠狠地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此番我倒要斩个看看！你要怨就怨你的宝贝皇上吧，派人来说降我邓艾，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嘛！我今天便一剑斩下你的狗头，以示我灭蜀的决心！”说完，长剑便要做势要挥下。
黄皓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倒蒜，口中不断哀求：“大将军饶……饶命，大将军饶命……饶命啊！我……我在成……成都还……还有百万两的黄金，求大将军饶我一命，将军要……要多少，我都可以给……要我做什……什么，奴……奴才都可以做……请大将军饶命……”
邓艾朝他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道：“不愧是个奴才。”说罢，还剑入鞘：“起来吧，我邓艾*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狗贼，倒还怕污了我这把宝剑。”
黄皓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只见长袍下摆一片水渍，竟然已被吓得尿失禁了。
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邓艾眼珠转了转，问道：“你说，你有百万两黄金？”
“是。”
“你方才又说，可以答应任何条件？”
“凭大将军吩咐便是。”
“好！”
邓艾大步流星回到帅案前，坐下，手拍桌案道：“很好，要我不*你，可以，只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件，你那百万两黄金，我全都要了，到时你便给我派人送过来，不得有一两减少。如发现不足万两，少一两便割你一两肉，明白吗？”
黄皓听邓艾只是要钱，心中稍微安定了些，急忙道：“不敢，不敢，奴才一定一两不差地亲自送来大营孝敬大将军。”
邓艾微微一笑，又道：“这第二件事嘛……比较棘手。”他轻轻摸了摸下颚，说道：“我要你安排我进成都去见刘禅，今夜之前便要办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黄皓顿时面露难色，颤声道：“大将军，这……这城防可不是我这当奴才的所管得着的，要我开城门让您率大军进城，实在是……这个……这个……”
“我不是要率军进城，”邓艾摇了摇头，道：“我只要一个人进去，我要孤身入成都找刘禅好好谈一谈。”
师纂急忙上前道：“督都，这种事派使者回礼便是了，您为三军上将，不该轻言犯险啊……您若真要去，我代您去便是了。”
邓艾摆了摆手，道：“兵行险招，主帅不去犯险，怎么教士兵卖命？师纂不用担心，刘禅既然派说客劝我，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凭我这张嘴，便要刘禅开城投降！”说着，又转头对黄皓道：“黄中常，要偷渡一个人进城，应该不是很难办吧？”
黄皓对邓艾这个要求也是满头的雾水，主帅孤身入敌城，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但眼下命悬于对方之手，他只求脱身，立即便点头道：“这个倒是不难，这个倒是不难，呃……将军只要换上白衣，混在我带来的那群卫士之中，便可进城入宫，今夜就能见着……我们皇上了。”
邓艾拍手道：“很好，那一切便劳烦黄中常安排了，不过……”他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在我见到刘禅之前，阁下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以本帅这点微末的本领，要拉着黄中常一同陪葬，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皓不免又是一身冷汗：“不敢，不敢。”
……
半个时辰后，黄皓回到前营，白衣卫士们正三三两两地坐卧在地上休息，见黄皓回来也没什么表示。黄皓微感奇怪，但身在敌营，归心似箭，也没顾上那许多，忙命人将马给牵了过来。回头看见一名卫士从营边走出来，斜倚在一只木箱上，此人粗眉大眼，正是乔装后的邓艾。
邓艾朝黄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启程，然后摸了摸腰间的长剑。
黄皓心中一凛，哪里敢违抗，立刻上了马，心中暗忖：我以为邓艾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想不到也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妈的！刚才害老子出了丑，此仇不报更待何时？等下只要一进成都，我一声令下，便将你乱刀砍死，看你还奈我何？到时这功劳……
但转念又想起邓艾那凶巴巴的眼神与白花花的长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一声叹息：罢了！我便领他去见皇上，反正他不过是一个人，皇上要*他易如反掌，我只要说我是被他所胁迫的便是。
黄皓打定主意，高声喝道：“起程——”
卫士们纷纷扛起木箱，随着黄皓出了魏营。
行进间，黄皓见当先的一名卫士是个白净的青年，很是面生，微感疑惑，便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新进宫的卫士？……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卫士躬身道：“禀黄大人，小的本是姜大将军的麾下，年前在战场上受了点小伤，这才调回到宫内，未来拜见大人，还请恕罪。”
黄皓听说对方曾是姜维的部下，心中不爽，“哼”了一声，喝道：“别跟我提那姓姜的匹夫……拖拖拉拉的，快些给我走着！”
※ ※ ※
同一时刻，剑阁关外，魏军大营。
“什么？姜维率兵赴成都……居然有这样的事？”
“禀都督，大剑山西面营寨已空，情报应该准确无误。”
“那营原本有多少人？”
“约一万人。”
“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的不知。”
“废物！退下，再探。”
“是！”
主帅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只见钟会双手负在身后，在大帐内来回踱着步子。他双眉深锁，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姜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率兵南去……率兵南去……这没有理由啊？他守剑阁守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嘶！难道是……”
一旁的护军荀恺开口道：“都督，姜维率军南去，属下料想必定是蜀中突然发生了变故。我曾听说姜维与蜀中常侍黄皓素来有嫌隙，此次必定是黄皓在朝内搞鬼，姜维才不得不急返成都。蜀贼内讧，可是咱们破敌的大好时机啊！”
将军夏侯咸却说道：“末将倒是有另外的想法，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南蛮国趁蜀中兵少造反，姜维才不得不回军镇压。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应该趁机袭取剑阁，一举歼灭蜀贼！”
“是啊！是啊！”
“还请都督下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主张尽速出兵。
“大家先收声，这会不会……又是姜维的诡计？”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一愣，回头看向说话之人，正是护军胡烈。胡烈原本立在一旁，沉默不语，见诸将虽然讨论得热烈，但都是主张出兵，觉得不妥，便出言提醒。他不久前刚吃过姜维的苦头，五千玄马营兄弟全军覆没，痛定思痛，整个人都变得谨慎多疑起来。
帐内陡然安静了下来。这也难怪，这些将领大都与姜维交战了多年，都或多或少吃过姜维的亏，知道姜维诡计多端，此次忽然率兵南去，确实是不同寻常，谁能担保这会不会又是一个诱敌之计？
胡烈见众人安静了下来，便接着说道：“那姜维老匹夫为人奸险狡猾，示弱诱敌一向是他的所长，我看……我看咱们是否出兵应该慎重考虑一番才是。”
将领们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不必考虑，一定是邓艾！”
钟会忽然开口，诸将又是一愣，目光纷纷投向他。
只听钟会缓缓说道：“大家是否还记得，之前邓艾率军从阴平小道偷渡入蜀，然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邓艾所率之军约一万人，而今姜维带走之军也是一万人，这难道只是巧合吗？邓艾现如今必定已成功入蜀，而且已进逼成都，因此姜维才不得不弃剑阁南去。”
诸将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难以置信。
胡烈道：“都督，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但属下有一事不明，邓征西如果真的率兵成功偷渡阴平，按理来讲应该先来袭击剑阁的后方，与我军前后相呼应才是，怎么会直接往成都进发呢？况且……他手中只有区区万人而已。”
钟会深深地看了胡烈一眼，若有所思。
胡烈从对方深不可测的的目光中似乎看出了什么，陡然醒悟：“难道……难道邓艾是想弃我们于不顾，独揽灭蜀大功！”
此言一出，帐内立刻起了一阵*动，众人纷纷喝骂了起来。
“好你个邓艾老匹夫，竟想独占大功！”、“他奶奶的！咱们在这边浴血苦战，那老傢伙投机取巧，也想贪功？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去他妈的！咱们这就冲进成都去，看看谁才是灭蜀的功臣！”、“出兵！出兵！出兵！出兵！先破剑阁，再取成都，不能让邓艾那厮耍威风！”……
钟会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安静。良久，他缓缓地说道：“显然诸位和我都是一样的心思，这灭蜀的大功，说什么也不能让邓艾给占了去。只是目前，剑阁犹在，阻我大军去路，不知有谁愿为本帅分忧？”
参军皇甫阖赫然出列，高声吼道：“都督，末将愿为都督分忧，把蜀军砸个稀巴烂！”
钟会微微一笑，道：“很好，勇气可嘉。那么你便领本部人马攻取大剑山西侧营寨。姜维既已将大军抽走，该处应该很空虚，必然一击可破。”
皇甫阖一拱手：“末将遵命。”
说罢，转身出帐。
胡烈等皇甫阖离去之后，这才上前说道：“还请都督明查，姜维并非庸人，他将大剑山西侧之兵抽走，又怎会料不到我军必会趁虚袭击呢？末将以为，该处必有埋伏，都督出兵可要三思啊！”
钟会哈哈大笑道：“胡护军倒是变得谨慎了，这可是件好事。不过，我钟会也不是庸人，又怎会不知道姜维的计俩呢？只是如果不让皇甫阖去走一趟，又怎能瞒得过蜀贼的耳目？这也是不得已啊！”
胡烈听了钟会之言，不由得心尖一颤，再次想起在白水寨一役中那丧命的五千玄马营兄弟。
弃子！
皇甫阖是下一枚弃子吗？
胡烈只能暗自叹息。
钟会沉思了片刻，走回到帅案前，取出八只军令，高声道：“诸将听令！将军庞会领本部军攻打小剑山。护军荀恺领本部军攻打小剑山东谷。将军王买领本部军出乐林攻打虎南山。将军句安领本部军攻打三苗岭。司马夏侯咸领本部军攻打凤凰谷。将军田章领本部军攻打剑中寨。前将军李辅领本部军攻打北阳坡。护军胡烈……你从本帅军中抽出一支攻打上居山。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姜维，那些蜀贼庸才怎么挡得下我军八路齐攻！”
诸将上前领令，齐声道：“谨遵将令，不胜不归！”
一时间，大帐内士气如宏，*气冲天。
钟会以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挂着微笑，目送诸将一一离去。等他们都走出了大帐，钟会面上的笑容忽然一敛，取而代之的一股阴煞之气——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思绪却是更加的纷乱了。
邓士载啊邓士载！你我同殿为臣，原本秋毫无犯，你又何苦要打乱我这盘好棋呢？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寻个机会*了你才是！
钟会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案上取过纸笔，蘸上墨，振笔成一书，然后将侍候在一旁的丘建招呼过来，吩咐道：“你速速给我送这封家书回洛阳府中，要那三人立刻赶来，不得有误！”
丘建将书信谨慎地收入怀中，躬身道：“小的这就去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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