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前的外交“大决战”,在欧战爆发前我们已经领略过了,如今它又回到人间了。历史总是要重演一番,总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英法二帝当年的那场外交“大决战”,把“绥靖”武库的全部招数都使出来了,又是为德帝在帝国主义体系内安排一个更显耀的位置,又是通过经济上的施舍和让步引诱德帝放弃战争政策,又是要与德帝“共管共治”殖民地,共享天下。如今美帝也要“复制”前辈们的“英明之举”,摆出种种诱惑,任日帝挑选,只要它肯回到美帝的影响内。当然,美帝可不是腐朽的前辈们,它除了有诱惑,更有“大棒”,继续“疏堵结合”,要将日帝“逼回”到影响内。
亚太外交“大决战”,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毫无疑问,它首先是1940年亚太“绥靖”事业的必然归宿;其次是“绥靖”诸君总结1940年的“经验教训”,感到过去有些“稀里糊涂”,以至于不知不觉滑向战斗,如今要用这外交“大决战”廓清玉宇,明晰未来,“安定”天下;再次它是“绥靖”诸君要“最后拼一把”,以外交“决战的姿态”抵挡历史的汹涌大潮,把天下束缚在“绥靖”的酣梦中;最后它是要在太平洋战争的“市场”上来一次“明码标价”,搞一次“公开叫卖”。“吾欲购买君之和平,价值几何?”“吾欲独霸中国,吾欲实现南进理想,君继续龟缩于西半球,不得干涉吾之称霸伟业,此乃吾和平之卖价也。”“那可不行,你的要价太高。”“那我们只好战场上见了。”“不可,不可,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嘛,不要搞一锤子买卖”……如此你来我往,循环往复,战争“市场”上的故事就这样拉开自己的序幕。唉,你我本无怨,何必自相煎,买卖虽不成,仁义犹在哉,何必闹得人心不宁,何必搞得天怒人怨,何必搅得天下大变。
好了,方针已明,路径已晰,我们就赶快在战争“市场”上掀起一场买卖狂潮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潮,有法西斯战争的潮,有人民反抗的潮,“绥靖”自然也有自己的潮。不过列位看官还不宜着急,鉴于这场大买卖风雨无阻地持续了近一年,我们显然有必要将它分为起起落落的几个阶段,我们得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来,直至揭开那最后的帷幕。
第一节 外交“大决战”之开启和涨潮第一个阶段自然先是酝酿了,这场大买卖如何酝酿而出的?这首先缘于我们的“绥靖”事业总是藕断丝连,1940年和1941年之交,我们面临的真正形势是:一面是对立情绪增长着,战斗情绪上升着,一面又是遗憾之声此起彼伏。首先,近卫内阁一面孜孜不倦于“南进”,一面隔空喊话,“试图让美国政府认识到它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是错误的”,本内阁“无意于屈从于军部”,“三国同盟条约是防御性的,并不是针对美国”,而“大东亚新秩序”也只是一项“经济扩展计划”,大家可以“利益均沾”嘛。其次,美帝一面举着“大棒”,并小心翼翼地“投入战斗”,一面聆听着来自日帝的每一个声音。
年初,日帝更换了它的驻美大使,在美国军政两界有好人缘的野村大将,担起让美帝“回心转意”的大任。罗斯福总统接见了野村大使,他态度和蔼,热情好客,表达和平之愿,“把战争的危险讲得好像来自偶然的错误或事件而不是由于根本利益冲突”,他鼓励两国积极会谈,改善关系。
恰在此时,官方外交“低迷”,民间外交却“异军突起”,接力“绥靖”大业。遵照美帝统治集团的意旨,美国的两位神甫从东京带回了日帝方面的“友好”信号,同时日帝的“民间人士”也来到华盛顿,加强了这个“友好”信号。大家一面你来我往,传话递信,热烈商讨,一面在干着一件大事:在民间外交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重要东西——我们后来称之为《日美谅解方案》。这个方案非一般之物,此乃这场大买卖的真正起点,接下来,它将围绕着此“标的物”展开而来。
此时,野村大使与国务卿赫尔也接上了头,他们二位将充当日美二帝在这场大买卖中的直接代理人。他们此次商讨是真诚的、和睦的,尽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达成什么协议,但买卖不成仁义在。4月上旬,民间外交肚子里孕育出来的那个“标的物”被引入了官方社会,正式成了野村大使与国务卿赫尔商讨的对象。那么这个“标的物”究竟有何内容?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价目表”——为购得日帝的和平,美帝愿意出多高的价钱:
首先,“价目表”中最大亮点自然是“中国事变”了。在这里,美帝准备开出日帝独霸中国的最高价码。具体来说,它准备赞同蒋汪二政权合流,承认“满洲国”,劝告蒋委员长与日帝展开“和平谈判”——在日帝侵略大军面前订立城下之盟。不过它又提出了一些精心包装的条件(保证“中国独立”、日军“撤出”中国、不“兼并”领土、不进行战争赔款、恢复“门户开放”等),意在告诉日帝:你独霸中国可以,但可要给我留下一席之地,不然我不会答应。
除了“中国事变”,其他方面美帝的慷慨程度就有所下降了。在西南太平洋(南洋)方面,日帝可以获取它想要的东西,但只可和平获得,不得武力“南进”。日帝还得裁减太平洋上的军备,不得作出针对美帝的武力部署。
在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问题上,美帝的要求是,日帝必须保证这一同盟是防御性的【注1】,即假如有一天德国法西斯与美帝为敌(美帝声明它不会主动与德国法西斯为敌),日帝不得赞助之。同时美帝也强硬表态:即使这一同盟是进攻性的,我也不怕——“美国对欧洲战争的态度是,不论现在和将来,决不为援助一方而攻击另一方的攻击性同盟所左右。”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美帝近期的心意是,消除三国同盟针对美帝的倾向;远期的目标是,让日帝脱离这一同盟,而置于美帝的影响下。【注1:所谓军事上的防御性同盟是指,只有在他国攻击同盟中的某一成员时,其他成员才能援助之;而攻击性同盟是指,同盟中的某一成员不管是遭到他国进攻还是主动进攻他国,其他成员都要援助之。】
好了,在日帝答应上述价码下,美帝准备开出自己的终极价码:收起“大棒”,解除对日帝的禁运。于是,“价目表”清楚了,玉宇廓清了,未来明晰了,帝国主义的“安定”天下也可寄“希望”于此了。野村大使收到这个“价目表”时,似乎是心满意足的,是与美帝心心相印的。啊,日帝“孩儿”天性是好的,它的天皇、它的海军、它的元老重臣、它的“工商界人士”都是心向美帝的,都是不愿战争,都是向往和平的,吾美帝的“绥靖”大业那是有深厚“群众基础”的。啊,真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了,美帝“情人”眼里的这位法西斯“西施”现在干什么呢?毫无疑问,它正坚定不移地向自己的侵略目标前进着,它一手抓外交“大决战”,一手抓“南进”大业,前者正在为后者提供最良好的“绥靖”环境,当然若能依靠前者直接实现“南进理想”,那可就一本万利了,我们日帝可以对此期许吗?
日帝正忙着与苏联签订中立条约,正加大逼迫谋划进入印度支那南部,这时日美谅解方案到来了。看到这个“价目表”,日帝诸君似乎是满意的,似乎又有些不满意。美帝主动帮助解决“中国事变”,这是满意的,但让日帝脱离三国同盟和不许武力“南进”,又让人些许不悦。不过日帝掂量自己的“南进”本钱还不够,觉得乘着这外交“大决战”一举解决“中国事变”未始不可,于是对美帝的诱惑有些动心了。
恰在此时,外相松冈洋右带着日苏中立条约的战果,带着与德意法西斯同伴会晤的喜悦心情,从欧洲凯旋而归,这位法西斯铁杆人物昔日的外交战绩我们就不说了,而此时的战绩让他在日帝法西斯内迅速人气飙升,红得发紫,不要说内阁,就是军部都让他三分。而一看到美帝的“价目表”,他从凯旋的喜悦迅速变为满心不欢喜,变为勃然大怒,进而转化为力主大幅提升对美帝要价!他的勃然大怒点醒了梦中人,有力地冲散了日帝那踌躇不决的心思。啊,吾堂堂日帝岂能满足于美帝的小恩小惠,满足于现状,吾必须冲*、冲*、再冲*,不把“绥靖”诸君的油水榨干榨尽,决不收兵!背靠三国同盟,依仗日苏中立,我日帝还怕你美帝不成,识相的,你美帝就应该退守中立巢穴,不得过问时事,收起禁运“大棒”,任我日帝独霸中国,肆意“南进”!
5月12日,当野村大使把高昂的要价呈现在美帝面前时,国务卿赫尔哀叹道:“从这个方案几乎看不到一线曙光”。唉,日帝“孩儿”,你太不像话了,怎能提如此过分要求,这让我们如何“绥靖”下去!当然,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悲观不失望,容忍再“绥靖”,乃是“绥靖”诸君的天性。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双方展开了一场讨价还价的拉锯战。要价时涨时落,“价目表”时增时减。“共同防共”问题提出来了,“善邻友好”提出来了,“经济提携”问题提出来了,美帝对侵华的立场几乎接近近卫三原则了【注1】。不过,只准日帝和平“南进”的底线坚守着,三国同盟的防御性要求始终不变。而买卖虽不成,仁义犹在哉,才是我们美帝真正看好的。【注1:所谓近卫三原则是近卫文麿在1938年底提出所谓日中“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全面奴役中国的三大原则,此时正是中国抗战从战略防御向战略相持转变之时,也是日帝侵华方针转变之时。】
而趁着这“仁义犹在哉”,日帝也有条不紊地增厚着“南进”的本钱,孜孜不倦于入主法属印支南部,维希法帝有点顶不住了,忙于外交“大决战”的美帝当然不会为其撑腰了,至于其他殖民诸君,更只管自扫门前雪,哪敢插手他人事。
此时美帝继续与英荷(兰)二君(有时也包括中国)进行着军事商讨,时而在华盛顿,时而在伦敦,时而在新加坡,但这从未取得实质性进展。甚至将这一商讨从秘密转为公开,我们美帝都不答应,它可不想让这种商谈破坏外交“大决战”的良好局面。我想,殖民诸君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渐渐明镜了:绝不为殖民诸君付出战斗代价才是美帝对日帝“南进”的真正底线。唉,现在也只能跟着美帝“大哥”走了,“大哥”要“绥靖”,我们也“绥靖”吧。
战争“市场”上的买卖继续着。6月21日,美帝搞了一次反击行动,向日帝提出一项反建议,建议中的日美谅解方案“价目表”与之前的大同小异,而建议中又附了一篇所谓“口头声明”,这却是它的亮点。在声明中,国务卿赫尔是慷慨陈词,“言多痛切,发于至诚”,其剑锋直指日帝统治集团内某些“不友好”人士,而前段时间勃然大怒的松冈外相自是首当其冲。看来,美帝正在抓住外交“大决战”胜利之“根本”:只要清除了日帝内“亲德”强硬分子,剩下的不就是“亲美”温和人士的天下吗?至于美帝能不能实现这个“根本之策”,我们拭目以待。
不过,最近我们日帝有点忙,不管是“亲德”的还是“亲美”的还顾不上美帝的“口头声明”。第一大事就是苏德战争爆发了,对“南进”产生强烈扰动,“北进”之意再生,甚至南北“共进”之意差点产生,真是侵略机会多多,就是实力不给力哟。不过我们日帝还是保持了清醒,陆军、海军、内阁一番密集商讨,诛决侵略新国策:对“北进”,暂呈观望待机之态,密筹准备,德侵苏不到瓜熟落地时不得出击;对“南进”,继续猛力推进,不得停止,而特别是“北进”准备不得“大大妨碍对英美作战的基本态势”。不过,恰在此时,松冈外相又勃然大怒了,他一面对美帝的“口头声明”破口大骂,叫嚣着要断绝与美帝的谈判,一面又成了“北进”的强硬督促派,他要求日帝统治集团不可游移,转换方向,追随德帝,全力“北进”。看来,这位松冈君“亲德”有点过头了,有点碍手碍脚了。
不过为了请这位松冈君出局,近卫内阁竟然搞了一次大动作:7月16日,近卫宣布内阁总辞职,两天后他又复位,组成第三届内阁。新内阁除了更换了松冈外,保留了原来的大部分阁员。新内阁的成立既阻止了过分强大的“北进”之意,又以“委婉”之势回应了美帝的“口头声明”。啊,美帝诸君,为了与你的谈判,我可以屈尊附就一下,但我统治集团内的重要人物可不是你随便撤换的哟!而鉴于新内阁的“亲美”倾向,军部立刻下达意旨,告诫其不要忘记侵略本分,不得“怠慢和拖延”既定的侵略方策,而“调整日美邦交”不得违背“三国轴心精神”!
第一件大事是“北进”心动,第二件大事是“南进”策动,啊,吾日帝南北开弓,太平洋上如鱼得水,这真是侵略的好舞台哟!顾不上美帝的“口头声明”,还因为我们日帝7月间在“南进”道路上又取得一战果:靠几个月来持续的威逼利诱,它成功入驻印支南部,夺占“南进”的第一桥头堡。啊,兵不血刃!啊,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此乃法西斯君与“绥靖”君完美“合作”的“经典战例”。唉,可怜我们维希法帝,一年多来,被折磨得神经衰弱、心惊胆战、如坐针毡。唉,在帝国主义世界,面对这样的局面,除了乖乖屈服,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日帝“孩儿”,你要倒大霉了,你竟敢无视我美帝的买卖诚意,你竟敢擅自行动,破坏这战争“市场”上的良好氛围,我震怒了,我要举起最重的“大棒”,严厉制裁你!强硬的美帝站了起来,激昂地言道:对日帝这个家伙,我们唯有举起严厉的“大棒”,才能迫其知难而退!“绥靖”的美帝哀叹道:日帝“孩儿”,难道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难道我们不能以诚相待?难道我们不能继续“买卖不成仁义在”吗?遥想那1941年7月心烦意乱的日子,我苦口婆心,我痛陈利害,我建议印支“中立化”,我正告“一个特别严重的局势”,甚至我最不愿使用的“威胁遏制”也用上了,就是不能让日帝“孩儿”回心转意,放弃对印支南部的夺占。
啊,1941年7、8月之交,乃一人生“最黑暗”时刻。罗斯福总统宣布冻结日帝资金,宣布实行石油禁运,宣布中断美日谈判,最重“大棒”终于打了下来,在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四年后,美帝终于彻底断绝了对日帝的战争“输血”。太平洋上战争“市场”的热情降到了冰点,令我“绥靖”诸君扼腕叹息,难道不能有奇迹发生吗?
第二节 外交“大决战”之转折和退潮不管“绥靖”诸君是否愿意,我们只好把1941年8月定义为太平洋上外交“大决战”的转折点。8、9月间,太平洋的战争“行市”如何呢?先看轻松入主印支南部后的日帝。此时的它无疑是志得意满,虎虎生威,不过继续被“亲美”和“亲德”的两条线拉扯着,确切一点说,正是因为志气高昂,两条线的拉扯才愈加激烈,因为它们都想为称霸大业立下战功:新一届近卫内阁力主“亲美”,它一再表明,无需成本高昂的战斗,只通过太平洋战争“市场”就可以拿到日帝想要的东西。它别出心裁地提出了“日美首脑会谈”的路线图,它宣称,日美二帝可以超越纷争,“脱去俗务”,以“政治家的风度”“高瞻远瞩”地谋划未来,这别出心裁诱惑不浅哟。不过军部现在有点不看好“亲美”路线了,觉得还是“亲德”路线来得踏实,来得直接,现在“南进”的桥头堡也拿到手了,“南进”的本钱凑得差不多了,该战则战,富贵只能险中求!
再看“震怒”之余的美帝。“绥靖”之心自是依旧,然而对日帝的“信用评级”不能不下降了,一场多好的买卖眼看就要泡汤了,心有不甘!于是当近卫提出这个别出心裁时,“绥靖”主将赫尔虽不看好,罗斯福总统却有些心动。大西洋会议之时,丘吉尔力主美英中等诸国向日帝发出“明确警告”,“才能阻止日本向南方扩张”,不过罗斯福觉得我们还是宽容为上,不宜太过严厉,不要一棒子打死哟。于是那降到冰点的热情又有回升之象,各方热络又开始了,你来我往,频频示意:丰田外相在东京向格鲁大使呼吁,总统和国务卿在华盛顿向野村大使声明,近卫首相则发出热切邀请……
双方接触则是软中带硬。美帝似乎想说:“我可以宽容,可以友好,可以接受日美首脑会谈,那要看日帝你的诚意如何了。”而近卫内阁则把日帝的想法转化为声声呼唤:“啊,请你赐予我宽容友好吧,满足我的要求吧,否则我亲美的近卫内阁就会被亲德的战争内阁取代,不要战争那就满足要求,拒绝要求那就只有战争了。”大家都在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此乃“不眠之夜”也。
美帝突然从“首脑会晤”的美梦中惊醒:不对呀!值此世界反法西斯大潮汹涌澎湃之际,还敢为这种倒行逆施之举,丢名丧节不说,更有可能自乱阵脚,掉进日帝的阴沟里。不行啊,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宽容”了,即使真的要来一个“首脑会晤”,也必须设置严苛的前提条件。于是,美帝生平第一次大幅度抬高要价:“一、确认作为国家间基本原则的前述四项原则【注1】。二、从中国和法属印度支那全面撤军。三、放弃日华间特殊秘密关系。四、放弃三国条约的实质性部分。”此即9月3日美帝向日帝发出的备忘录。【注1:前述四项原则即“赫尔四原则”,是赫尔在日美谈判开始时向野村大使提出的,即尊重一切国家的领土完整和主权,不干涉别国内政,维护平等(包括贸易平等)原则,不得以非和平手段破坏太平洋现状。】
好了,“亲美”路线有失败之虞,“亲德”路线就要乘势而上,下面我们要推出日帝法西斯心底里的真正路线了。我们说,日帝的理想“南进”路线是,迅速完成侵华任务后的“轻松南进”,无需武力的“和平南进”,对敌人任意摆布的“愉悦南进”,而正是怀揣着这样的“理想”,日帝搞了这场外交“大决战”。外交“大决战”是以“文”胜之,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内阁主导之,军部退居幕后指挥,如今这“大决战”折腾了大半年了,也没看见战果,军部诸君有些不耐烦了,要从幕后转入前台了。以“文”胜之不行,那就要及时“退而求其次”:以武胜之!
自去年西欧战役后,“南进”掀起新高潮,军部诸君一直不辞辛劳地做着“南进”的战斗准备,只是这一准备一直不充分,战斗的本钱不足,想从幕后转到前台也不能够,只好让内阁多蹦跶蹦跶,万一蹦跶成了,未始不可。这段时间日帝统治集团内的一个行动特点就是频繁召开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这和之前的侵华时期大不一样,那时军部大本营很少考虑内阁的意见,而此时不一样了,讨论的尽是些改善对苏关系、威逼利诱南洋诸地、与美帝搞战争买卖的文事,内阁的作用就要突显了。本来“南进”大业是海军的主业,陆军只能干辅助的活。但为了日帝百年侵略夙愿,陆军“老大哥”比海军“小弟弟”都着急,屡次要求它尽快下定决心,但海军深感英美荷不可分,战争风险高,而自身准备还不充分,于是迟迟不愿表态。但8月间,情况发生变化,它该准备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该谋划的也谋划到位了,于是底气开始充足起来,对内阁的蹦跶也就不耐烦起来:机遇来了,情形有利,该战则战,废话多了反而误事。
8月中旬,海军首次向陆军抛出这样一个重大议题:以10月中旬为限,战争准备和外交交涉同时进行,如果过了这个时候,外交交涉仍不能取得进展,那就毫不犹豫决心动武。紧接着,陆海二军就这一议题展开密集磋商,消除分歧,取得一致,并在9月3日的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抛出了它们的共同方案,即《帝国国策实施要领》,此乃日帝法西斯在“南进”道路上的又一力作,该力作的核心就是规定了两大战争期限:第一个期限是,以10月上旬为界,若对美外交谈判不成功,就“立即决心对美(英荷)开战”;第二个期限是,在战争决心明确后,以10月下旬为界,完成战争准备。而对美外交“决战”,现在也得有更清晰底线了,不能再“马马虎虎”了。美帝要想购得日帝“和平”,就必须按如下价码来开价:一、美帝要给予日帝处理“中国事变”的绝对自由,绝不的掣肘日帝处理这一“事变”;二、美帝不得在西南太平洋谋求势力范围,不得阻碍日帝在这一地区的扩张(或如外交辞令所言“英美在远东不得采取威胁帝国国防的行为”);三、美帝必须解除禁运,乖乖向日帝“输血”,该供应什么必须继续供应。这就是《帝国国策实施要领》为我们提供的全套内容。
啊!这是“四辅变,六甲乱,主天下大变”!这是“起苍黄,惊天地,司乾坤翻转”!唉,这战争“市场”真的就这样走下坡路吗?唉,日帝“孩儿”,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做成这桩大买卖吗?我们就不能“可以恢复原来的局面”吗?资金也冻结了,石油也禁运了,日帝要走上战争了,“娘要嫁人,天要下雨”,这真是太平洋上的“最暗淡时刻”!我心有不甘,我要重树“绥靖”信心,然而,这信心又从何而来呢?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起这信心呢?
看来大家又要过一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了,只是一个是虎虎生威的“不眠之夜”,一个心有不甘的“不眠之夜”。在日帝这里,“亲美”的近卫内阁自是乖乖服从“亲德”军部,只是它还想努力一把,从外交“大决战”中取得战果。它要求军部给予更多的时间,不要限定的那么死。而越是临近战争,那战争的心越不免扑扑跳动:与战争潜力雄踞天下第一的美帝开战,毕竟底气有些不足,富贵虽说险中求,但这险有些高呀,既然美帝继续施以“绥靖”战术,吾以文胜之仍有一线希望,那就让近卫内阁再蹦跶一阵子吧。
在美帝这里,两个声音在争辩着、游移着。一个声音说:近卫内阁是“渴望和平”的,是值得信任的,它正“苦苦哀求”我们来“拯救它”,我们难道不能“放它一马”吗?不能“放低”一下对中国的支持,放宽一下对它的“经济限制”吗?给它一个“宽松环境”,许它一个“大力支持”,它必定能够“把日本引回到和平道路”,必定“真心实意接受美国政府所主张的国际行为准则”;机会难得呀,我们不可把它“逼向深渊”。另一个声音则反驳道:近卫内阁的“信用等级”已经下降,不可回升,我若“放它一马”,它得寸进尺,怎么办?我若“放它一马”,它乘势而上,继续扩张,怎么办?它利用我“放它一马”大钻空子,那我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两个声音都在主张着自己,而到底哪个是正确的呢?唉,我美帝心向“绥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相反方向滑去。啊,我堂堂美帝,我雄踞天下的美帝,是绝不会吃亏的,这才是那不可变更的底线!
外交“大决战”在浩繁卷帙中度过了9月份,那相互交换的函电、备忘录和声明足可以让外交档案馆汗牛充栋。“价目表”时时增减,改变只是那精心包装的辞令,不变是那辞令背后的要价。当然,我们日帝是不会浪费掉自己的9月份的,一面以文胜之,一面以武胜之,外交备战两不误。海军的“南进”队伍实际上8月底就已编组而成,9月1日正式发布战时编制命令,另外继征用船舶49万吨后,再征用63万吨。面对自己的“南进”主业,海军踌躇满志,有条不紊。陆军则准备动用总兵力的20%用于“南进”大业,9月18日发布了作战准备令,军队正陆续由北向南调动,继征用船舶60万吨后,再征用150万吨。台湾、华南、印支、帛琉等“南进”基地正加紧建设和储备物资,一切都搞得热火朝天。当然,我们的美帝也不会认为自己的9月份白过,因为“绥靖”事业又延长了一个月,多一个月总比少一个月好吧,如果这一个月又一个月延长下去,不正是我美帝想看到吗?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把更多的战争留给别人,这不正是我美帝的目标吗?
在加紧备战和外交“大决战”两不误中,我们迎来了10月份。大家继续在辗转反侧中,不过这辗转反侧终究是要出结果的。10月上旬过去了,10月中旬来到了,近卫内阁的大限来到了。它不甘失败,它“垂死挣扎”,它高唱“不愿战争”,它死抱着以文胜之的信念不放,它要求再宽限时日。近日来,一个重要人物——陆相东条英机活跃异常,他代表军部,代表整个日帝向近卫内阁发起挑战,亮明底牌:要么当机立断,改弦更张,继续充当日帝侵略扩张的马前卒,要么让出道儿来,让更有为者担纲出马,开启日帝侵略“新辉煌”。终于,10月16日,破茧而出!近卫内阁乖乖总辞职,东条英机出马组阁,这才是真正的“四辅变,六甲乱,主天下大变”!
东条英机,这位与希特勒、墨索里尼齐名的法西斯分子,其在侵华事业中的“丰功伟绩”,我们就不展示了,其在内阁中权倾朝野,旷古未有地身兼首、陆、内三相之职,我们也不说了,至于日帝法西斯终于找到了内阁最佳掌门人,我们也无需废话,还是回到眼前。那么东条组阁标志着什么?标志着日帝正式启动“南进”战斗发动机,这一发动机现在隆隆作响起来了。不过上台伊始的东条英机还不想马上让“南进”战斗机器行动起来,而是收起上台前的锋芒,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宣称要暂时否定9月初通过的《帝国国策实施要领》,“一切重新开始”,值此“赌拥有2600年历史的日本国运的生死关头”,要对日帝战争国策展开一次大讨论,这是最后下定开战决心前的一个顿挫。
10月23日至11月2日,日帝法西斯诸君连续召开联席会议,对日帝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的全方位讨论展开了,大家讨论了它的国力不足,讨论了它的油钢不够,讨论了它的长期战准备不行,当然还不忘讨论一下外交“大决战”胜利的可能性。讨论最终集中到了两个问题上:一是何时决定“南进”开战,是马上开战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开战;二是“南进”战争的前景如何,是短期战还是长期战。就第一个问题,军部起初对新内阁是不满的,它不依不饶地要马上开战,而东条内阁却有回到老路上的意思,还想再拖延一段时间,此何意?一番沟通争辩后,答案终于清晰:外交谈判和战争准备继续两不误,战争准备进入最后冲刺,外交谈判也进入最后冲刺,若谈成了,则一本万利,奄有天下,若谈不成,则外交谈判站好自己最后一班岗,为战争的准备和爆发提供最后的掩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就第二个问题,日帝认定,初战“我”必胜,南洋之地也会尽为“我”所有,但问题的关键是,此战即使能够重创美帝太平洋舰队,也不可能打败美帝,更不可能登陆美国本土,彻底摧毁美国的实力。于是没有被打败的美帝实力会迅速恢复和增强,继续与“我”为敌,战争会演成长期战,而与实力雄厚的美帝打长期战,无疑是自寻死路。但日帝再次认定,长期战“我”也不怕:初战胜利,夺取南洋,占据要津,扩大掠夺,“我”则立于不败之地,必能应对敌之长期战。说不定乘着“南进”胜利,“中国事变”也捎带解决了,说不定那时德意法西斯二君在欧洲赢得大胜。总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机立断,胜利属我,富贵只能险中求,管它将来如之何!
好了,一番煞有介事的讨论后,日帝法西斯诸君拿出了自己的新结论,这就是新版本的《帝国国策实施要领》。这个新版本和老版本没什么区别,只是把大限后挪了两个月,认定12月初为开战最佳时机,以12月1日为限,若在这之前外交“大决战”胜利,则终止开战,否则决定开战。此版本《要领》就外交“大决战”的最后冲刺开出甲乙两个要价。甲案集中于这几个问题:“中国事变”解决后的在华驻兵问题、法属印支驻兵问题、日美对华贸易“无差别待遇”问题、三国同盟问题等,至于开价嘛,自然是要撤兵则拒绝撤兵,要“无差别待遇”则拒绝“无差别待遇”,要三国同盟防御性则拒绝作出任何承诺。乙案干脆利索,直接要价如下:日美不向法属印支以外“武装进军”(让美帝承认日帝占领法属印支的事实,而美帝不得增强这一地区的武备);日美相互保证获得荷属东印度的物资;美帝要部分解除禁运,向日帝提供规定数量的石油;美帝不得干涉“日华两国实现和平的努力”;同时日帝又似是而非地承诺一定条件下可以从法属印支撤兵。好了,“价目表”上的这些陈词滥调我们就不多说了,还是看看大家是如何完成这最后冲刺的。
第三节 外交“大决战”之最后冲刺啊,这最后的冲刺终于来了,天下真的要大变了,乾坤真的要颠倒了,外交“大决战”要走上穷途末路了。唉,亚太帝国主义世界本来是有“和睦相处、共享天下”的另一出路,现在却只剩下“相煎何太急”的残酷一途,真是不幸啊!战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美帝也不能不加强点战备了,向菲律宾增点兵,加强点支持中国,与英荷二君加强一下军事合作亦无不可。但是,陆海二军却发出强烈要求,务必推迟战争爆发,现在正“集中”于“先欧”买卖,“后亚”的准备极不充分,目前必须为这一准备赢得尽可能长时间。啊,这是一个“极好”的理由,在这最后冲刺时刻,外交“决战”就为“赢得时间”而“再战一把”!啊,美帝陆海二军,此乃“绥靖”之幕后“高手”,它俩千方百计拒绝付出战斗代价,拒绝从事“高风险”的战争事业,拒绝到南洋海域帮助英荷二君。美帝的外交“大决战”自始至终都是一部双簧戏,国务院在前台唱外交“绥靖”,陆海二军在后台准备军事“绥靖”,前台“绥靖”积极行动,后台“绥靖”拒绝行动,双方亲密无间,配合无隙。关于陆海二军的后台“绥靖”这里就不深入展开了,我们还要专辟章节展示之。
“赢得时间”好啊,符合我美帝本性,我乃时间消费的“偏好者”,赶快把越来越多的时间留给我吧!只要没有失败,就不能言败,“绥靖”要站好它的最后一班岗,要心情安详继续走下去,也许还能从日帝甲乙二案中寻觅出一丝和平气息,我们再接再厉哟!当野村大使把甲案呈交赫尔时,国务卿虽然不能从看到和平的希望,但依然进行了认真的研究、细腻的探寻和良好的答复,还以甲案的“蛛丝马迹”为起点,颇费一番苦功搞出一份《日美关于经济政策的共同宣言》,继续想让“被战争迷了心窍”的日帝认识到“靠世界范围的和平贸易和财政安排比靠使用武力可以得益更多”。啊,真是孜孜不倦,生生不息!而大家为最后的和平更是建议不断:罗斯福总统曾冒出休战六个月的想法以让“中国和日本谈判成功”;野村大使又产生了一个局部解决协议:大家先恢复到7月以前的局面,然后进行谈判……
最后乙号方案横空出世!特别提醒诸君,乙案是日帝抛出的最后一块山芋,若美帝不嫌手烫接受之,则战争暂停,否则战争爆发,此乃“绥靖”之千钧一发的历史时刻!我美帝将作何选择?是拒绝这“承担义务实质上是一种投降”的条件?唉,不行啊,“绥靖”的心儿难耐,只要有一点希望的诱惑,它就要向往而去,它只要“推迟危机高潮的到来”,它只要“赢得更多时间”。好吧,那就满足日帝的要价,向它供应一些石油和大米并再次牺牲一下中国,如何?
不过,当赫尔根据罗斯福的指示拟定出包含上述开价的反建议时,这位“绥靖”主将又疑虑重重起来。对日帝的“信用等级”实在是不敢提升呀,我满足了它的要求,而它不履行承诺出尔反尔,怎么办?赫尔又是征询陆海二军的意见,又是与英中荷三国“会商”,想从中寻觅一些“不同凡响”的东西。陆海二军自不待言,一如既往支持赢得时间的“绥靖”,而英荷二国嘴上不说,心中却有不满,至于蒋委员长,干脆“不平则鸣”,对美帝出卖中国早就“哀怨不已”——不过这“哀怨”在赫尔那里一文不值。同时,日帝大军向“南进”前线调动的消息不绝于耳。还是丘吉尔点醒梦中人:这样的反建议对中国不公平,而要害就出现在中国上,如果中国崩溃,“我们共同的危险就会大大增加”。啊,国务卿终于领悟到:“我们向日本让步而提供的东西”是不可能赢得时间!而日帝更不会为“美国提出的什么建议而召回当时已向南方挺进的远征军”!真是“大彻大悟”呀!
11月26日到来了,经总统同意,赫尔把面貌与最初迥然不同的反建议展现在了日帝面前。这份名为“合众国及日本国间协定的基本概略”的照会,发出了美日谈判以来的美帝最强音,洋洋洒洒的十九项条款中尽是日帝不中听的话。去掉贸易自由、机会平等、门户开放等“湿货”,日帝从中为我们总结出四大干货:1、日帝要从中国和法属印支撤退一切军事力量,2、放弃日“华”间特殊秘密关系,3、使三国同盟条约变成一纸空文,4、否认蒋政权以外的其他一切中国政权。看到这样的干货,我们的日帝即使不是气冲了天,也得气炸了肺:好啊!美帝你竟如此无情无义,赶尽*绝,那我们只好战场上见!
赫尔发出照会后,长出了一口气,对陆海二军说:现在外交的事儿结束了,就看你们陆海二军的了。但赫尔的“绥靖”结束了,陆海二军的“绥靖”没有结束,它坚决要求赢得时间,不赢得时间誓不罢休!好了,现在该是美帝亮底牌了。自不待言,英荷二帝早就多次督请美帝出来主持大计,或战或“和”,全凭区处,但它们心心念念的是美帝能够带头出面与日帝对抗甚或投入战斗。但我们美帝一如既往地拒绝带头,拒绝作出任何军事承诺,拒绝采取“联合军事对抗”,拒绝考虑“军事反击”,甚至连一句向日帝警告的话都拒绝说出。
啊,美帝这是什么招数呀?难道眼看着敌人打过来而不予反抗?难道擎等着敌人肆意进攻而自己不能主动?难道还幻想着战争不会爆发?难道觉得敌人进攻不值一提而自己高枕无忧?这招数是束手就擒、消极防御、低估敌人或心存幻想?这招数着实令诸君猜不透哟。
我们在想,当年英法搞“绥靖”时想给自己打造一艘军事诺亚方舟,哪怕外边洪水滔天,只要自己这艘船不沉就行。我们美帝在心底里自然也在打造这样一艘船,不过它要做的是,坐在这高枕无忧的船中不时施以援手,以免大家被淹死,而洪水退去,危机过后,世界羸弱不堪,一片狼藉之时,才是自己出马之时。
好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特别提一下,那就是美帝统治集团的一些成员曾提到,是否有必要从孤立主义的沉睡中唤醒民众,向民众直截了当表明当前的危机状况,不过大家之意还是不要唤醒的好,让民众多睡一会儿吧。此时民众并不十分知晓美日间的谈判,也不知晓外边世界的浊浪滔天,更不知晓美帝这艘船有在太平洋上触礁的危险——当然美帝统治集团也不知道这一危险。
决定开战大计的12月1日到来了!被赫尔照会气炸了肺的日帝法西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那是群情激奋,战气高昂。又是召开联席会议,又是召开重臣会议,最后便是御前会议,整个仪式举行得轰轰烈烈,日帝统治集团内的所有人等都被拉出来表态支持开战大计,最后便是天皇裁可,御笔一挥,决定对美英荷开战!
啊,12月8日开战的日子临近了,日帝法西斯诸君忙得不亦乐乎。又要继续激发国内战争情绪,确保民众忠心耿耿地充当太平洋战场的炮灰;又要与德意法西斯谈判签订不单独媾和协定,确保太平洋战火一起,法西斯诸君共“奋进”;又要草拟宣战诏书,确保开战日子一到就把最合适的脏水泼到被侵略者身上。各路大军滔滔而进,展开冲*前的最后准备。“箭已离弦,刀已出鞘。偷袭夏威夷的作战部队现在丢开后顾之忧,正面向东方人欢马跃。以新加坡为目标准备在马来登陆的大型运输船队,已于12月4日从海南岛三亚港起航”……
日帝忙着开战,美帝这会儿忙什么呢?忙“绥靖”吗?忙开战吗?不,都不是。它想干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它坐着等待,又觉得有必要干点什么。它坐卧不宁吗?它安详轻松得很,它是雄踞天下的最自由者。要么从高枕无忧的方舟出来,帮英荷一把,也投入战斗?要么听从丘吉尔建议,来一个“坦率的声明”,向日帝发一个警告?要么“把将迅速到来的危机和他建议的行动通知国会”,把民众唤醒?“总统有时简直想把这三件事统统就办了”,但他最终一件也没办,他的结论是清晰明确的:此时唯有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到敌人开第一枪,又有何妨,等到敌人进攻哪里和如何进攻,又有何妨,等到那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又有何妨。世界的乱才能显示出我的治,世界的衰才能显示出我的盛,世界的恶才能显示出我的好。世外桃源华盛顿日日车水马龙,夜夜华灯灿烂。吾美帝诺亚方舟乘风破浪会有时,安稳前行是正道!
最后,罗斯福总统还是决定要干点什么,值此重大历史时刻,不能没有美帝的声音哟。那么究竟干点什么呢?还是弄点风险最小的事儿:听从丘吉尔建议,向日帝天皇直接发出一份战争警告照会,并限四十八小时内答复,否则公布照会全文,说不准四十八小时内还有奇迹发生哩。当罗斯福发出他的照会时,当野村大使把“这意味着战争”的最后电文放在赫尔面前时,“奇迹”确乎发生了:珍珠港正被炸得人仰马翻,浓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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