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山30岁了,童年偶像的中年,来得猝不及防。
5月5日,张一山微博发文:“八岁第一次面对镜头,今年已至而立之年……未来我会继续努力,拍出更多的好作品。”
言语中有回望,有展望,成熟稳重,不再有少年张狂。
下面是20多万的点赞,留言区里一片旧日情怀。
这几年,张一山一直游走在观众视线的边缘。
人们没把他忘了,但也不大记得起来,偶有的新闻,多半是质疑与嘲讽。
《家有儿女》之外,他最引人注目的不过两部剧:《余罪》和《鹿鼎记》。
张一山在《余罪》中饰余罪
张一山在《鹿鼎记》中饰韦小宝
前者让他成为了“90后演技扛把子”,后者的口碑垮得稀烂,随之“张一山到底有没有演技”的问题成为了大家热议的关注点。
不过所谓的“热议”最多也就几天时间,互联网上永远不缺新鲜事,不常营业的张一山很快又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
他与80、90后们共同成长,大众见证过他的风光和迷茫,也见证过他的糊。
如今少年已至而立,我们不禁想问一句:张一山,你还好吗?
刘星的童年,他也想有
几乎每个小孩,都羡慕《家有儿女》式的童年,包括张一山。
他是个老北京土生土长的孩子,皮、嘴贫、没哪天消停。
5岁那年,父母把他送去了武术训练班,希望他能强身健体,而他希望自己能称霸武林。
过分的活泼让他引起了隔壁影视班老师的注意,就这样,他误打误撞地学起了表演。
在这里,他遇到了一生的伯乐,导演徐耿。
导演徐耿(右一)与《天上掉下个琳妹妹》剧组成员合影
徐导一眼相中了张一山的小滑头劲儿,让他出演了《小兵张嘎》中的乐乐一角。
那一年,张一山11岁,独自离开父母到河北白洋淀拍戏。
《小兵张嘎》中的小演员们,张一山(右一)饰乐乐
芦苇荡里尽是刺,但所有角色全都是光脚在里面跑来跑去,那三四个月里,他每晚都是在脚底糊着创可贴睡觉的。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武林大侠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在这部剧播出时,《家有儿女》剧组开始高调招募小演员,通知在电视台的节目下方滚动播放,每天前来试戏的小孩排着长龙。
由于在《小兵张嘎》中的表现十分讨喜,饰演乐乐爸爸的演员李迎旗便把他推荐到了《家有儿女》的剧组,在一众小朋友中,他靠着浑然天成的“刘星气质”脱颖而出。
因为本色出演,张一山在剧组的状态可谓如鱼得水。
除了因为太淘气被批评几句,其余他得到的几乎全是夸奖与鼓励,渐渐地,剧中的三个小鬼头也常常凑在一起聊聊自己的想法。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自不必多说,一头绿毛的狂野男孩、调皮捣蛋、梗王担当的刘星成为了全剧最大亮点。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对于北京男孩的想象,就是刘星的样子。
2005年,剧集播出后火遍全国,从此80、90后的童年里,便刻下了这一集体记忆。
但张一山的童年,也是自此丧失的。
剧组是个小社会,它会对孩子有所包容,但成年人自带的人情世故却一点都不会少。
戏里的刘星可以放纵天性,但戏外的张一山却是胆怯、收敛,甚至是不快乐的。
好不容易盼到儿童节,父亲带他去朝阳公园,遇到小粉丝们的“围追堵截”,他要么吓得钻进草丛,要么签名签到手僵,最终也没能玩到心心念念的过山车。
想要吃顿麦当劳,只能坐在垃圾桶旁的隐蔽位置,埋着头匆匆咀嚼。
人们总叫他“刘星”,而他也时常迷失在“自己究竟是刘星还是张一山”的困惑里。
很多童星都逃不开“必糊”的魔咒,观众的记忆总是越沉淀越固化,而童星们总是在成长,在变化,两者是天然对立的存在。
人们总爱说“出名要趁早”,但过分耀眼的光芒外,是更为巨大的阴影。
而这些,是快乐的“刘星”不会让你看到的事情。
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大明星
拍戏的日子,分明是快乐的。
这是他被过度消耗的童年里难得的补偿,因此,他没有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
2010年,张一山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报志愿时他只填了这一个学校,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在这之前,他是凭借着天赋玩玩闹闹,而在这之后,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会演戏的好演员。
北影里星光熠熠,张一山不再耀眼。
在别的同学按捺不住到处寻求机会时,他安安稳稳地在学校里打磨演技,并享受着作为一名普通学生的快乐。
大学4年,他除了零星的客串之外,没出过正儿八经的作品,再加上消瘦的外形,他一度被观众贴上了“长残了”的标签。
在一众唱衰的声音里,他也曾怀疑自己走这条路是否真的没戏,但更多的时候,他安于平凡: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必须要成为大明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成为厉害的人。”
毕业后,张一山也跑起了剧组,在流量花美男们霸占了头部资源的环境下,他无疑不讨喜,出演的几乎都是年代剧、抗战剧,没什么人关注,自然也谈不上褒奖或吐槽。
在半透明的状态里,他慢悠悠地晃到了2016年。
这一年,张睿导演在为新片《余罪》找演员,首选是有颜值的小鲜肉们,跟张一山没多大关系。
但面试了不少模样好看的小年轻之后,张睿越发觉得别扭:厚厚的粉底、整齐的眉毛、精致的眼线、洋气的港台腔……
他们也许符合人们对于小鲜肉的期待,但“他们不像生活中的人,完全没有质感,你不相信他们会是卧底”。
《余罪》片段
直到他见到张一山,朴朴素素,不拿腔拿调,就一生活中的普通人。
张睿顿时觉得,流量不流量的,远没有让人看着舒服重要。
事实证明,张一山没有辜负导演的任性选角,他把那个痞里痞气,却又心思缜密,有情有义的余罪演得入木三分。
没有流量的演员,很少有主动权,能碰上自己喜欢的角色全靠运气。
张一山很喜欢余罪,条件还没谈就答应出演,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把剧本打印成单页的。
每天收工之后,他再累都会至少花上两小时,在剧本的空白页上写下自己对于角色的理解,要不然第二天拍戏心里不踏实。
《余罪》片段
这份努力,让他终于撕去了“刘星”的标签,而全网50亿次的播放量,让他再度回归大众视野,甚至一度被捧成了“90后演技扛把子”。
高关注度之下,越来越多的机会找上门来,很多人对他说:“一山,我给你钱,甭管是什么角色你就来演,你说多少?”
再度袭来的名利,没能把他蛊晕,曾经的他觉得自己“春光大好,只待乍泄”,但见过圈子里太多的潮来潮去之后,他深知光环虽耀眼,但也迷人眼,“你得戴上墨镜,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张一山依旧如往常般,挑选自己喜欢的剧本,在剧组里过着封闭的生活。
但《余罪》之后,他没能再遇上好的剧本,那被视为“扛把子”的演技,转而成为了尴尬代表。
最挫败的,莫过于让观众失望
2020年,一部《鹿鼎记》让张一山成为了群嘲对象。
当挤眉弄眼,脸上每块肌肉都在发力的韦小宝出场时,张一山就输了。
这部史上最烂《鹿鼎记》,至今的豆瓣评分只停在了3.2分。
面对着持续发酵的争议,张一山只能无奈地回应说:“千万不要把我当成特好的演员,因为我也有演不好的时候。”
一部剧的黑锅全让他背或许不公平,但作为主角和宣传亮点,这样的指责似乎又是理所当然,正如于谦大爷所说:“我们挣的,一半都是挨骂的钱。”
但这部剧的扑街,对张一山来说不仅仅是挨骂那么简单,舆论又把他拉回到了“刘星”的漩涡里。
在刘星的光环下审视张一山,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余罪》给他带来了充分的选择权,但他选片的能力的确差杨紫(可点击查看)一大截,作品可谓一部比一部烂。
与周冬雨主演的《春风十里不如你》在凭借虐恋圈了一波粉之后烂尾;《局中人》《重耳传奇》《发财日记》等片扑得悄无声息。
为了挑战自己,他在《柒个我》中一人分饰7角,但吃力的表演换来的是尴尬的观感。
《柒个我》片段
更讽刺的是他与高亚麟合作的《家有儿女》的续篇《家有儿女初长成》无人问津,童年滤镜彻底不好使。
际遇如同抛物线,是人生常态,但对张一山来说,他的上下坡总是比别人更陡一些。
忽地抛至顶点,又垂直落下,中间是名利场的冷暖,全靠自己承受。
演员这一行,说来也很有意思,他们看剧本时,拥有着上帝视角,可以用自己的预设去塑造角色的人生。
但观众看他们,似乎也是同样的视角。
所谓“童星必糊”的魔咒,无外乎是一种预设,童星们在出名的那天起,就会上演一场大型的成长真人秀。
你需要多么强大,才敢理直气壮地说“我选择过不那么成功的人生”?
张一山没那么潇洒,所以在群嘲之下,他依旧在努力演一部不让观众失望的戏。
即便路途曲折,概率随机。
为年轻时吹过的牛,奋斗终生
“我身体里常住着一个念旧的老人”,说起这话时,张一山总觉得自个儿矫情。
但念旧这件事,他是认真的。
作为一个老北京,他眷恋着街坊邻里的烟火气,至今仍住在大四条胡同的回迁房里;夏天穿着拖鞋,光着膀子在胡同里溜达,啤酒、烧烤、吹牛……哪舒服哪待着。
他不爱外出,不打游戏,片酬全打给母亲,出门只带些零碎的现金;他至今听着王杰、李宗盛的歌,看着成龙的老片子,光盘的那种。
被90后视为老旧的生活方式,他无比着迷。
这份烟火气,也让他始终对名利没有强烈的渴求。
他无数次假想过,如果没有进入演艺圈,自己该会是如何生活。
但想来想去,都是那么普通,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坏孩子,总之跟“出息”二字搭不上边儿。
幸运的是,12岁时他就获得了能吹牛一辈子的荣光,也因此遇见了能让自己热泪盈眶的行当。
进入大学的那天,他曾豪气地发微博:“为年轻时吹过的牛,而奋斗终生。”
如今,他依旧没食言,不做艺人,不做明星,就当个演员,跟胡同里修鞋的、摊煎饼的一样,手艺人。
只是,这不是个能藏得住脸的职业,被舆论成就,或者被舆论中伤,大概率不是自己所能左右。
不过少年早已坚强,扛得住风浪,在他的写真集《山外有山》里,有这么一句话:
“时光如沙,捧起多少,都会悉数落下,若干年后再看你觉得过不去的那个坎,那一天,它只是一粒沙。”
这样的张一山,何愁到不了远方。
作者:柳嘟嘟,读者人物签约作者。心里有昆仑,眼中有沧海,实现不了的武侠梦,文字就在酒里头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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