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诗歌，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

是的，保卫诗歌，崇高的风格，等等，

但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

那里花园飘香而猫静静地坐在

门前台阶，仿佛中国的哲人们。

作者 / [波兰] 亚当 · 扎加耶夫斯基 翻译 / 李以亮

Yes, defending poetry, high style, etc.,

but also summer evenings in a small town,

where gardens waft and cats sit quietly

on doorsteps, like Chinese philosophers.

Tak, obrona poezji i wysoki styl, etc.,

ale także letnie wieczór w małym miasteczku,

gdy pachną ogrody a koty spokojnie siedzą

przed domami, jak chińscy filozofowie

Adam Zagajewski

“傍晚六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几瓶啤酒。……保卫她的生活，直到大厦崩塌。”

读这首诗的时候，脑海里莫名地飘进万青那首《*死那个石家庄人》。为何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脆弱到需要去“保卫”？在这宁静生活的背后，潜藏着多少汹涌的残酷和凶险，需要我们去“保卫”？

我们不妨跳脱开来，将着“小城夏日的傍晚”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段安宁温柔的时光。人们下班回家、做饭，迎来家庭生活和自我放松的时刻。这时候，黄昏降临，天色将黑未黑，白天的溽热慢慢消退，人们吃完晚饭，或围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或走出家门散步、遛娃、跳广场舞、喝啤酒吃烤串……似乎所有的小城夏日的傍晚，都是这样，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这是一种生活的秩序，更是一种自然的秩序。这些秩序，我们称之为日常。是的，人们需要这种正常的，稳定的，安宁的，有条理的生活秩序感。如果放大来看，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文明，我们的道德，我们的语言，我们赖以生存的所有一切，都依赖于这种秩序感的建立。

而所有的秩序的形成，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应然”状态，就是事情本应如此、本该如此。所有“应然”的部分，都是一种“必要”，都体现出一种价值层面的追求。下班回家吃饭，就是一种“应然”；“吃一碗粉就给一碗的钱”，也是一种“应然”；个体的自由、意志和尊严不受侵犯，更是一种“应然”。

在生活中，我们崇尚什么、反对什么，我们保卫什么，反抗什么，都是我们共同推崇的真实理想和共同遵循的价值观。保卫诗歌，崇高的风格，等等这些，是一个诗人应尽的责任。但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保卫我们共同遵循的秩序和价值，责任和意义同样重大！

当我们意识到需要奋起反抗什么或保卫什么的时候，说清事情已经坏到必须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事情的崩坏，都是从一个个小小的地方开始的。波兰诗人米沃什说过：“雪崩的形成，有赖于滚落的石子翻了个身。”

而邪恶取得胜利的唯一必要条件是正直的人袖手旁观。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说：“如果那些不道德的人聚在一起，可以形成一股力量的话，那么正直的人也应该这样去做。”

是的，保卫诗歌，崇高的风格，等等，但也保卫一个小城夏日的傍晚。保卫我们的生活，我们珍爱的一切，我们不能将这个世界，交给那些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