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奇:古冶子凌波救骏马,晋昭公拥兵欲称霸
楚平王安集楚众,以公子之礼,葬子干、子晰。录功用贤,以斗成然为令尹;阳匄子,字子瑕,为左尹;念蒍掩、伯州犁之冤死,于是以伯州犁之子郤宛,为右尹;蒍掩之弟蒍射、蒍越,俱为大夫;朝吴、夏啮、蔡洧俱拜下大夫之职。以公子鲂敢战,使为司马。时伍举已卒,平王嘉其生前有直谏之美,封其子伍奢于连邑,号曰连公。伍奢之子伍尚亦封于棠邑,为棠宰,号曰棠君。其他蒍启疆、郑丹等一班旧臣,官职如故。想给观从封官,观从说其先人开卜:“愿为卜尹。”楚平王从之。
群臣谢恩,独朝吴与蔡洧不谢,欲辞官而去。楚平王问之,二人奏道:“本辅吾王兴师袭楚,欲复蔡国,今王大位已定,而蔡之宗祀未沾血食,臣何面目立于大王之朝呢?昔楚灵王以贪功兼并,致失人心,大王反其所为,方能令人心悦服。欲反其所为,莫如恢复陈、蔡之祀。”平王曰:“善。”
于是派人访求陈、蔡之后,得陈世子偃师之子名吴,蔡世子有之子名庐。乃命太史择吉日,封吴为陈侯,是为陈惠公;庐为蔡侯,是为蔡平公,归国奉宗祀。
朝吴、蔡洧随蔡平公归蔡,夏啮随陈惠公归陈。所率陈、蔡之众各从其主,厚加犒劳。前番灵王掳掠二国重器货宝,藏于楚库者,悉给还之。其所迁荆山六小国,悉令还归故土,秋毫无犯。各国君臣上下,欢声若雷,如枯木之再荣,朽骨之复活。此周景王十六年(公元前529年)事也。
楚平王之长子名建,字子木,乃蔡国郧阳封人之女所生,时年已长,乃立为世子,命连尹伍奢为太师。有楚人费无极,素事平王,善于献谀,平王宠之,任为大夫。无极请事世子,乃以为少师。以奋扬为东宫司马。
楚平王即位后,因四境安谧,颇喜声色之乐,吴国夺取州来,平王却不能报仇。费无极虽为世子少师,日在平王左右,从于淫乐。世子建恶其谄佞,颇疏远之。令尹斗成然恃功专恣,被费无极谮言而*之,以阳匄为令尹。世子建每言斗成然之冤,费无极心怀畏惧,由是阴与世子建有隙。费无极又荐鄢将师于平王,使为右领,亦有宠。
再说,晋自筑虒祈宫之后,诸侯窥其志在苟安,皆有贰心。晋昭公新立,欲修复先人之业,闻齐侯遣晏婴入楚修礼,亦派人入齐请齐朝晋。齐景公见晋、楚多事,亦有意乘间图霸之意,欲观晋昭公之为人,乃装束入晋,以勇士古冶子从行。方渡黄河,其左骖之马,乃齐景公所最爱者,即令圉人于从舟取至,系于船头,亲督圉人饲料。忽大雨骤至,波涛汹涌,舟船将覆。有大鼋舒头于水面,张开巨口,抢向船头,衔左骖之马,入于深渊。景公大惊。古冶子在侧,言道:“君勿惧也,臣请为君索之。”
于是解衣裸体,拔剑跃于水中,凌波踢浪而去。载沉载浮,顺流九里,望之无迹。景公叹曰:“古冶子死矣!”
少顷,风浪顿息,但见水面流红。古冶子左手挽骖马之尾,右手提血沥沥一颗鼋头,浴波而出。齐景公大骇,曰:“真神勇也!先君徒设勇爵,焉有勇士如此哉!”遂厚赏之。
既至绛州,见了晋昭公,昭公设宴请之。晋国是荀吴为陪客,齐国是晏婴为陪客。酒酣,晋侯曰:“筵中无以为乐,请为君侯投壶赌酒。”景公曰:“善。”
左右设壶进矢,齐侯拱手让晋侯先投。晋侯举矢在手,荀吴进辞道:“有酒如淮水,有肉如山坡。寡君中此,为诸侯师。”
晋侯投矢,果中中壶,将余矢弃掷于地。晋臣皆伏地称“千岁。”
齐景公意殊不怿,举矢亦效仿其语曰:“有酒如渑池,有肉如山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
扑的投去,恰在中壶,与晋矢相并,齐侯大笑,亦弃余矢。晏婴亦伏地呼“千岁!”
晋侯勃然变色。荀吴谓齐景公道:“君失言矣!今日辱贶敝邑正以寡君世主夏盟之故。君曰‘代兴’,是何言也!”
晏婴代答道:“盟无常主,惟有德者居焉。昔齐失霸业,晋方代之。若晋有德,谁敢不服?如其无德,吴、楚亦将迭进,岂惟敝邑!”
羊舌肹道:“晋已为诸侯师矣,安用壶矢?此乃荀伯之失言也!”
荀吴自知其误,嘿然不语。齐臣古治子立于阶下,厉声道:“日已西钭,君已疲劳,可辞席矣!”
齐景公即逊谢而出,次日遂行。羊舌肹道:“诸侯将有离心,不以威胁之,必失霸业。”晋昭公以为然。于是大阅甲兵之数,总计有四千乘,甲士三十万人。羊舌肹道:“德虽不足,而众可用也。”
于是,先遣使入周,请王臣降临为重,因遍请诸侯,约以秋七月俱集平邱相会。诸侯闻有王臣在会,无敢不赴者。
至期,晋昭公留韩起守国,率荀吴、魏舒、羊舌肹、羊舌鲋、籍谈、梁丙、张骼、智跞等,尽起四千乘之众,望濮阳城进发。连络三十余营,遍卫地皆晋兵。周卿士刘献公挚先到,齐、宋、鲁、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十二路诸侯毕集,见晋师众盛,人人皆有惧色。既会,羊舌肹捧盘盂进言:“先臣赵武,误从弭兵之约,与楚通好。楚虔无信,自取陨灭。今寡君欲效践土故事,徼惠于天子以镇抚诸夏,请诸君同歃为信!”
诸侯皆俯首曰:“敢不听命!”惟齐景公不应。
羊舌肹道:“齐侯岂不愿盟耶?”
齐景公曰:“诸侯不服,是以寻盟;若皆用命,何以盟为?”
羊舌肹道:“践土之盟,不服者何国?君若不从,寡君惟是甲车四千乘,愿请罪于城下。”
说犹未毕,坛上鸣鼓,各营俱建起大旆。齐景公虑其见袭,乃改辞谢曰:“大国既以盟不可废,寡人敢自外耶?”
于是晋侯先歃,齐、宋以下相继。刘挚为王臣,不参与结盟,但监临其事而已。邾、莒以鲁国屡屡侵伐,诉于晋侯。晋侯辞鲁昭公于会,执其上卿季孙意如,软禁幕中。子服惠伯私谓荀吴道:“鲁地十倍邾、莒,晋若弃之,将改事齐、楚,于晋何益?况且楚灭陈、蔡时不救,而复弃兄弟之国吗?”荀吴然其言,以告韩起。
韩起言于晋侯,于是放季孙意如归鲁。自是诸侯益不去晋,晋不复能主盟矣。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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