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自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多夫》
关键词：小手，爱情，浸透
他想看谱而没看见
他望着另外一样东西
望着那娇嫩的、透明的
像花瓣似的东西
突然之间
不知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他把嘴唇用力压在那只小手上
他们俩都吃了一惊
他往后一退，她把手缩了回去
他太阳穴里跳个不住
什么都听不见
她却并不恨他
心里非常好奇
破天荒第一遭地对他有了好感
她装着甜蜜的声音向他问好
安安分分、端端正正的坐上钢琴
简直乖得像个天使
最不会恭维人的克里斯朵夫
不由得把她夸奖了几句
她高兴得脸红了
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表示感激
他正安安静静坐在那儿
跟那危险的小手隔着相当的距离
她突然做了一个那么快的动作
连想也来不及想
把手送过去贴在他的嘴上
他先是吓了一跳
接着又恼又害臊
但他仍旧吻着她的手
而且非常热烈
他在爱情的雾雰中到处闯来闯去
在一个执着的暧昧的念头四周打转
在一种无名的，又可怕又迷人的
*四周打转，像飞蛾扑火一样
他们正在经历一个等待的时期：
互相观察，心里存着*，
可又互相畏
能够发现爱的是谁
对他真是一种宽慰
没有目标的爱是最磨人的
它消耗一个人的精力，使它解体
他们从这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一会儿认为对方有某些优点
那是在不见面的时候，
一会儿又认为对方有某些缺陷
那是在见面的时候
他的爱情是一种感情的饥渴
专横而极端
他要求别人满足他的饥渴
恨不得强迫他们
他需要把自己，把别人
或许尤其是别人，完全牺牲
她只想让自尊心和多愁善感的情绪
尽量痛快一下
她存心欺骗自己
以为有了如何如何的感情
其实他们的爱情一大半
是纯粹从书本上来的
他望着她，她望着别处
她的手在克里斯朵夫的手里抽搐
手掌与颤抖的手指中间血流得很快
两人都被爱情浸透了
甜蜜的，深邃的，荒唐的爱情
其余的一切都消灭了
灵魂中的阴影
给爱情的气息一扫而空
他们的心，他们的面貌
照出慈爱与温情的光的眼睛
只有纯洁，舍身，忘我
那是一生中不会再来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