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唐代第一诗仙,天下粉丝无数。然而李天王的偶像却是谢灵运。
谢灵运何许人也?
谢灵运生于豪门,长于富贵。一生游山玩水,放荡不羁,爬山爬得有声有色,做官却做得漫不经心。
有钱任性,有闲自由。
谢灵运仗着人长得帅,有背景,有才华,常常不按套路出牌,他那狂傲不羁的性格,说走就走的洒脱,为他收割了不少谢粉,其中包括300年后的诗仙李白。
陶弘景在《答谢中书书》中说:“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康乐公,指的就是谢灵运。他特立独行的模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灵运是王谢两家强强联合的结晶。
他爷爷是大名鼎鼎的谢玄,母亲是书圣王羲之的外孙女,”父祖之资,生业甚厚”,他们觉得谢灵运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就在他3岁的时候,把他送到钱塘,在“通灵有道术“的杜明师道馆里,学习写诗布道。
直到十五岁,到了“志学之年”,才回到京城建邺。谢灵运在豪门富养中,出落得精致儒雅,也被宠溺得无法无天。
有钱,有才,还有背景,当别人18岁还在科考路上挥汗如雨的时候,18岁的谢灵运已经做了员外散骑侍郎,相当于现在的中央办公厅秘书,袭封康乐公。二十岁,出任琅琊大司马行参军。
命运为他铺上了七彩仕途,他只需稍加努力,前途便一片光明。
然而,无所顾忌的谢灵运太任性了,他无视职场规则,上不尊朝廷,中不谅官员,下不恤黎民,很快,就把握在手里的一把好牌,甩了个七零八落。
谢灵运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他的任性妄为,常常在平静的官场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少帝刘义符登基后,将站错了队的谢灵运贬出京师,外放为永嘉太守。
谢灵运在永嘉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登山,二是写诗,前者使其发明了“谢公屐”,后者让其成为山水诗的开山鼻祖。
虽贵为永嘉太守,他却效汲黯为师,行黄老之治,投身山野,不问政事,领着一班人,“凿山浚湖,功役无已”,哪好玩去哪,哪景美去哪,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正经职业是地方父母官。
文帝刘义隆上台后,为了拉拢人,开始讨好名门望族,文帝请才华横溢的谢灵运到京城任职,谢灵运两眼一翻,对皇帝抛过来的橄榄枝置若罔闻。
宋文帝只好让文坛大佬范泰出面,百般劝解,再三允诺,才把他请到京城,委任为秘书监,撰修晋史。
谢灵运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坑,“朝廷唯以文义处之,不以应实相许”,他很恼火,觉得自己作为堂堂一个流量明星,居然得不到朝廷的重用,整天跟些没有温度的文字打交道,很伤自尊。于是,经常称病不去上班。
拿着国家的俸禄,却不把国家的制度放在眼里,动不动就私自旷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肆意游遨,遍历诸县,动逾旬朔”,文帝很生气。
碍于谢灵运的才华,皇上没有惩罚他,而是暗示他赶紧辞职,“上不欲伤大臣,讽旨令自解”。
谢灵运全然不觉,依旧我行我素。
一次,他和几个朋友喝酒,喝到微醺,他叹了口气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他夸曹植,夸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官员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错愕。
牛人多作怪,人红是非多。一年后,在别人的白眼中,他“称疾去职”。既没政绩,又缺乏有职业道德,还经常得罪人,谢灵运只好卷铺盖回家了。
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让他长大后安全感缺失,他走进一个绕绕转转的怪圈里,一方面渴望被重视,一方面又不想被束缚,一方面自傲,一方面又自负。
他无法理清职场与人情的关系,只好再次寄情山水,穿上“谢公屐”登高望远了。
一日,谢灵运率领门生数百人,浩浩荡荡来到浙江临海,从始宁的南山,一路伐木开道到达临海,“凿山浚湖,功役无已。”
临海太守大惊失色,以为来了山贼,多方打听,才知道是谢先生光临。太守对他们这种兴师动众、大肆招摇的的疯狂行为极为反感,恨不得当场就把他们轰出临海。
还有一次,谢灵运在外面喝多了酒,赤身裸体在大街上又唱又跳。会稽太守孟顗听说后,派人前去阻止,谢灵运根本不听劝阻,对来人怒吼:我喊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
谢灵运 的“肆意游遨”,“纵放为娱”太扰民。孟顗把他的种种奇葩行为,写了个奏表,上报给朝廷,希望有关部门出面管一管他。
文帝见他总惹麻烦,又不知悔改,便连哄带骗想要把他召回京城。
谢灵运看出端倪,先下手为强,扣押了皇上派来的人,又写了一首诗“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表露自己的不满,暗示要推翻眼前的朝廷,为过去的晋朝报仇。
这还了得,竟然写诗谋反,宋文帝一怒之下,在广州将他处死。
这一年,谢灵运49岁。
家庭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一个人成年后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取决于其童年时期的遭遇,谢灵运也不例外。他避世放逐,与山水融为一体;他才高八斗,却骄纵自负。
杜府的呵护备至,培养了谢灵运的自尊自傲,杜府的迁就姑且,又造就了他的孤独寂寞。谢灵运无法感受到真正的爱,那些来自身边的恭敬与谦让,让谢灵运在心里长出一棵叛逆的大树。
真正的爱,一定是左手拿藤条约束,右手拿糖果教化。只有错位的爱,才筑就错位的灵魂。
杜明师当然清楚,接手商贾贵胄的子弟,绝不可掉以轻心,既不能严苛,也不能纵容,既不能越俎代庖,也不能责备求全。管教的程度,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十余年道馆生涯,培养了谢灵运浓厚的宗教情结,因为被寄养,家人都唤他为“谢客”,这成了他的小名。
他试图用诗和远方让自己苟且,他用身体征服一座座人迹罕至的高山,用精神怀疑生命的价值和宇宙苍生,却发现,越是身体狂欢,内心越是空乏无力。
正如叶嘉莹老师所说,谢灵运的诗在极力刻画山水的形貌,又不断地申诉哲理的空言,就是因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在烦乱寂寞中,想自求慰藉的一种徒劳的努力而已。
放纵、溺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任性、脆弱、单纯、社会能力不足,难以适应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
有意识地培养孩子坚强、独立的人格和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是当下应引起全社会重视的一个问题。
只有懂得克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才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标志。
在朝代更迭,时势变迁,仕途蹭蹬中,傲世自负的谢灵运失望至极,“既不得志,遂肆意游遨”,他只好借悠游山水来摆脱人生的失意和悲苦。
相对于待在父母身边的孩子,谢灵运既向往“淡泊去物忧,适已养天年”的老庄式的生活,又不想舍弃功名利禄。
他的衣服色泽艳丽,体现的是一种视觉的强大,他的特立独行,体现的是一种内心的困顿。
他将玄学提倡独立人格,发挥到了极致,却在弘扬自我的路上,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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